極陽道君繼續說道:“得到此珠,我原也只以爲,他體內的炙陽氣將會極其旺盛,正好他修煉的又是火系功法,如此的話,正是相得益彰。後來發生的變化,炙陽珠炙性燥熱,原本想用五行珠來抵消,卻不見了,不過後來卻遇上了你,洗滌了炙陽珠,讓你師兄如何了炙陽珠,形成了純陽之體,而今更是因爲你,又發生了變化。”
“因爲……我?”
“不錯。”極陽道君笑了笑,“到底如何,讓他自己與你說吧,有些話,由師父來說不合適。”
葉冰嘴角動了動,終是忍不住道:“師父,當初……當初我拜入師門,有沒有……有沒有……”
“沒有。”她話說到一半,極陽道君已明白她的意思,乾脆地否定之後,笑道,“收你入門,雖然並非爲師主動,可並無存心。你如今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師父再怎樣,也不會強迫你如何。後面的路究竟要怎麼走,還要看你們自己。”
說到此處,極陽道君又笑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胡想,你該結丹了,若是將心思放在別處,少不得出現心境漏洞,卻不是幸事了。”
“……嗯。”葉冰點了點頭,努力地平靜心情。
到了修仙界,雖然葉冰對人性存在了諸多懷疑,可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拜入師父門下將近四十年,師父待她如何,她是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的,倘若師父有什麼壞心,這些年何須如何待她?
只是,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她免不了有些內心涌動,鳳辰這三年作爲,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景?還有這三年……又算什麼?青雲派的自己面對他時的煎熬有算什麼?他到底什麼意思,在自己完全撤出後,卻又如此對待自己?讓葉冰有些惱怒,更重要的是,葉冰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竟然有如此影響力。
……
極陽峰的上空,萬里無雲。靈氣飄渺。
葉冰閉着眼,虛立於空中,掌心相對,一股淡薄的靈氣在兩掌之間循環來回。
這股靈氣起先是淡薄的,漸漸地濃厚起來,最後彙集成極濃烈的橘色。
葉冰的臉上,眉頭深鎖,似乎在忍受着什麼,過不多久,這團靈氣忽地暴漲,將她的身體全部籠罩住,形成了一個靈氣罩。
葉冰睜開眼,舒出一口氣。
得到了這團炙陽氣後,她體內終於出現了真正的混元,可惜的是,這團靈氣着實稀少,只能施用一些小法術。這個便是太極錄這記載的一個小法術,名叫混元一氣訣。
此訣以靈氣防身,所耗靈氣極少,防禦能力卻很不錯,若是施用熟練。鬥法之時,能吸收不少的攻擊。築基以上修士鬥法,往往法器之中帶有靈氣攻擊,所以彼此鬥法之時,都會施用靈氣罩,這個混元一氣訣亦是一種靈氣罩,卻比普通的耗靈少得多。
正在一遍一遍地練習,葉冰忽然心頭一跳,直覺地往遠處看去。
鳳辰只覺體內靈氣翻涌,完全控制不住,陡然之間,經脈已被重傷,猛然嘔出一口血來。
半空中,一個渾身包裹着黑氣的人形物體落了下來,嘿嘿冷笑兩聲:“鳳辰,如何?魔氣纏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鳳辰抹掉嘴邊的鮮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雖是臉色蒼白,目光卻從容:“不過爾爾。”
在離他數丈遠的地方站住,此人聽得此話,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鳳極陽的徒弟,夠硬氣!”
雖是如此,他手一揮,一道黑氣再度纏繞上來,鳳辰退無可退,眼看着被纏住,忽地雙手竄出一道火光。竟將黑氣逼退了幾分。
“咦?”此人見狀大爲驚訝,“你竟可以逼退我的元魔之氣?”
鳳辰微微一笑,手中忽然出現一柄火光閃爍的長劍,氣焰驚人,靈氣逼人。有此劍在手,便是重傷的他,也有幾分威勢。
“炙陽劍,這便是炙陽劍?”此人喃喃自語,語氣中帶了興趣,“你這小輩,倒也有趣,能逼退我的元魔之氣,也算是一件異寶了。可惜的是,你今日註定要折損於我的手下!嘿嘿,老夫愛才,你也算是個人物了,且讓你試試,你的炙陽劍,是否能傷及老夫。”
鳳辰不語,手中長劍火光更亮,平空浮起。懸於他的身前。
注視着這把劍,他的眼中掠過一絲殺意,擡頭往這渾身黑氣的怪物看去。
看到他這眼神,此人更興奮了,等待着這個他認爲有趣的小輩的背水一擊。
炙陽劍慢慢浮起,火光更烈,鳳辰閉目聚氣,眼看着便要出手——
忽然,他手訣一變,三陽真火燃成一團烈火,向此人激射而去,而他的人卻瞬息化爲一道遁光,往反方向飛掠而去。
此人擡手一揮,撲至眼前的火光倏忽便滅,哪裡有方纔的威力?再看到遠去的遁光,頓時變了臉色:“鳳辰!你這小輩當真狡猾陰險!”
這小子根本不曾想過與他對拼,只是讓他這樣以爲罷了,結果趁他疏忽之時,瞬息遁走。
不過,此人雖被氣得跳腳,卻沒放在心上。這鳳辰到底是個結丹修士,任憑他再聰慧狡詐,實力差距太大,根本用不着擔心。
所以,他用神識鎖定之後,便慢悠悠化作一朵黑雲,往他遁逃的方向追去。
可越追他越覺得不對勁,這鳳辰幾乎逃到了他神識的邊緣,好幾次差點失去目標。這樣的速度。怎麼可能是結丹修士的遁術?自己的神識修煉可分神,有多麼強大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這鳳辰難道也身懷異寶?
他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卻是更惱火了。當下全力發動遁術,緊隨其後追去。
葉冰躊躇了一下,天陽山的上空,已浮起了數道光芒。
黃色的是震陽道君,紅色的是極陽道君,藍色的是妙一道君,青色的是玄極道君。
四位元嬰道君瞬間遁至上空,一齊往遠處看去。
震陽道君的臉色首先變了:“不好,是和風那老兒!”
極陽道君鐵青了臉色:“他竟還敢殺到我天陽山來!”
震陽道君蹙眉,立刻道:“極陽師弟隨我去,妙一師妹,玄極師弟,你二人在此策應!”
妙一和玄極二人只應了一聲是,便見天陽派修爲最高的兩位元嬰道君瞬息遁了出去。
遠處的葉冰見狀沉思。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師父和幾位師叔師伯的神色會如此凝重?
正在她猶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時候,妙一道君向她招了招手。
葉冰一喜,連忙飛上前去:“妙一師叔,玄極師叔。”
妙一神色和善,問道:“葉冰,你留在此處可有什麼事?”
葉冰與玄極道君本是一門所出,因此不用忌諱什麼,妙一道君與極陽峰來往雖不是很多,對他們這些晚輩卻向來和善。此時聽她一問。葉冰直言道:“妙一師叔,我心頭跳得厲害,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聽她此話,妙一略有些詫異,但很快回道:“確實有一件大事,不過,有你師父與震陽師伯在,無需擔心什麼。你且回去,以免受到波及。”
四個元嬰修士在此,確實沒有她插手的份,葉冰沒奈何。只好應下:“是。”
等到她下去了,妙一看了玄極一眼,道:“玄極師弟,你這位師妹感應倒是敏銳。”
玄極正閉目鋪展神識,此時睜開雙眼,沒有接話,卻道:“和風那魔頭,怎會追殺到我天陽山來?我天陽派怎麼說也是天嵴數一數二的宗門,他膽子倒大!”
妙一笑笑:“你結嬰大典時,他不是就來搗過亂麼?這和風老兒仗着自己鬥法厲害,恐怕就是清虛派也敢去闖一闖。”
玄極搖了搖頭,嘆道:“不知師父和震陽師兄來不來得及救下旭日師弟。”
“看他的運氣了。”說完這句,妙一也不說話了。兩人都鋪開神識,觀察着遠處的情形。
天陽派元嬰以下修士,無一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們兩人卻很清楚,不遠處的生死逃亡。
一個結丹修士,如何能在元嬰後期大修士手下全身而退?他們心中都知道,一不小心,或是震陽和極陽兩位元嬰道君未能小心,鳳辰這條命就算是交待了。
又過了一會兒,妙一道君臉上一喜:“玄極師弟,我們去接應!”
玄極應了一聲,兩人也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陽山的上空。
葉冰站在上陽宮前,默默看着空無一人的天空。她心中狂躁,卻說不清來由。
過不多久,空中終於出現數人的身影,震陽和妙一二人中途便離開了,玄極道君則攙扶着一人,緊跟着極陽道君往極陽峰落下。
葉冰緊緊地盯着,看到那一身蛇鼠靠在玄極道君身上的人,她一下睜大雙眼。
“葉冰?”極陽道君看到她,略有些驚訝,但立刻說道,“來不及了,走!”說罷。率先進門。
玄極道君緊跟在後,扶着昏迷不醒的鳳辰,進了上陽宮。
葉冰也跟了上去。
玄極道君一將鳳辰放下,極陽道君立刻給他餵了數枚丹藥,而後用靈氣給他療傷。
鳳辰所受的傷,便是看也看得出來有多重。衣袍上染了數塊血跡,臉色青灰,雙目緊閉,渾身的靈氣虛弱而不穩。
原來剛纔那般心神不定,竟是他受傷了?誰能將他傷成這樣,而且還驚動了本門四個元嬰修士?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不出由頭來。
玄極道君注意到了,低聲道:“葉冰,你若心焦,不妨先去外面等一等,莫要打擾師父。”
葉冰正要說什麼,卻聽極陽道君突然出聲:“不,葉冰,你過來。”
葉冰一怔,走近:“師父?”
極陽道君指着鳳辰,說道:“他如今體內靈氣紊亂,經脈和丹田俱都重創,我雖用丹藥和靈氣壓制住了他的傷勢,卻很難將他的靈氣理順。他的經脈和丹田傷得太重,一旦用力過猛,便會傷上加傷,惟有你的陰靈氣,與之相互吸引,且其性柔和,可以一試。”
聽得此話,葉冰不解:“師父……”
“莫要耽擱!”極陽道君神色凝重,喝道,“快,用你的靈氣進入他的經脈,慢慢滋養,引導他的靈氣重回經脈。別擔心,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沒時間具體解釋,極陽道君將鳳辰扶起,令葉冰將掌心置於他背後的靈臺穴,將靈氣灌注進去。
葉冰照做,將自己的靈氣緩緩灌入,卻是渾身一激靈。
鳳辰體內的靈氣,完全失控了!修士的靈氣,一般都被控制在經脈之內。它們在經脈之間流轉,最後彙集于丹田,如同血液一般。然而鳳辰體內的靈氣,此時是四處亂竄的,根本沒有被經脈束縛住。
這種情況,是相當危險的。修士修仙,修的是經脈也是柔體,但從來都是重經脈而輕柔體,柔體雖充滿靈氣,卻絕對受不了經脈之中那麼濃厚的靈氣,尤其修爲越高,這種情況越甚!
鳳辰如今已是結丹頂峰的修士,他體內的靈氣濃度,非同小可,此時這些靈氣在他體內亂竄,那力量已令他身體內部傷痕累累。若不是他修習過煉體術,此時恐怕半條命都去了。
葉冰的靈氣輸入他的體內,卻是泥牛入海,無跡可尋,根本無從引導起。
他們的修爲差距太大了。
“師父……”正要問些什麼,她又緊接着發現,自己的靈氣也不受控制了,被一股力量引導着,往鳳辰體內狂涌而去。
“師父!”葉冰不由自主叫了一聲。她自己的靈氣也失控了。
極陽道君臉色一凝,一掌按上葉冰的天靈蓋,喝道:“莫急,慢慢控制自己的靈氣!”
強大的威壓鎮住了葉冰渾身幾乎跟着失控的靈氣,有元嬰修士坐鎮,葉冰終於穩下心神,重新奪回控制權。
鳳辰體內的靈氣如今橫衝直撞,將他身體內部撞得傷痕累累,葉冰將靈氣輸進去,也不好受。她修爲差了許多,靈氣一進入他的身體,就會被奪走控制權,根本無法引導鳳辰的靈氣。有了極陽道君做後盾,也僅僅只是讓她勉強控制住自己的靈氣。
但是,陰陽二靈氣的互相吸引之力,卻又令她無法抵禦。兩股靈氣互相教纏在一起,既吸收了她的靈氣,也引來了他的靈氣。漸漸的,二人的經脈互通,形成了一個大周天。
到了此時,葉冰已經不需要再去引導什麼。他們二人的靈氣自動混雜在一起,慢慢地恢復了某種規律。他的靈氣漸漸從身體各處收回,彙集到經脈,與她的相通,慢慢地將她的陰屬性靈氣全部吞噬。
…………
葉冰清醒的時候,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想要起身,只覺得眼前一花。
“姑姑!”
眼前視線漸漸清晰,她勉強露出笑容:“季禎?”
葉季禎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道:“姑姑,師祖說,你靈氣盡空,先不要急着走動,慢慢修煉幾日,將靈氣恢復再說。”
“是嗎?”揉了揉眉心,她忽然想起,“你師父情況如何?”
“師父……”他搖了搖頭,“情況比較複雜,詳細的姑姑去問師祖吧,不過沒什麼事,只是短期內醒不過來而已。”
“原來是這樣。”她想了想,問,“我昏迷多久了?”
“兩個時辰。”葉季禎道,“姑姑你再休息一會兒,師祖說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才能早日恢復元氣。”
葉冰點點頭。打個不太合適的比方,她如今這情況,就好像被採補完一樣,渾身靈氣盡失,需要慢慢打坐調息,才能儘快恢復。想了會兒,她忽然想起:“你師父重傷在身,你身爲弟子,該服侍在側纔對,怎麼反而在我這裡?”
葉季禎猶豫:“可是姑姑你也……”
葉冰道:“我現在沒事了,你且去吧。你到底是你師父惟一的弟子,有些事你若不做,就沒人去做,切莫覺得無所謂,知道嗎?”
“嗯。”葉季禎也不是不明白,再看葉冰除了蒼白一些,沒哪裡不正常,便道,“姑姑,那我去了,你若有事。可千萬要說。”
“知道,你放心去吧。”
將葉季禎打發出去,葉冰閉眼,又一頭倒下。過了一會兒,緩過勁來,才起身打開明心居的禁制,進入空間,開始調息。
築基後期與結丹圓滿,大境界來說雖然只差一等,靈氣相差卻有數十倍,倘若不是有極陽道君在場,以兩人修爲的差距,她只怕境界都要倒退。幸好她如今只是靈氣空了,經脈丹田都完好,只要慢慢修煉數日,靈氣自會恢復。
接下來幾日,除了葉季禎和極陽道君來的時候,葉冰都窩在空間內調息。球球似乎知道葉冰身體有損傷,倒是乖巧地開始跟在水靈三人身後,在空間中修煉,吃吃靈果之類。
空間內,本就靈氣充盈,再加上極陽道君送來許多靈丹妙藥,只花了三五日,葉冰便已恢復。
出了空間,到了上陽宮大殿,極陽道君正坐着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師父?”
極陽道君回過神,看到她:“哦,葉冰,你可全好了?”
“嗯。”葉冰磨蹭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在極陽道君面前坐下。“旭日師兄……可好了?”
“他沒事。”說完這句話,極陽道君目光似乎帶着某種深意,探究似的看了她好一會兒,“葉冰,你們真是天生一對。”頓了頓,又道,“當初你出事時,那小子感覺到了凶兆,如今你也能感應到他的事情。你可知道感應天地之事,其實是對自己內心深處之人才有的?”
“……”葉冰沉默卻平靜。
“你們結爲雙修伴侶,着實對雙方有益。”
葉冰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師父,以前在塵世,旭日師兄救我時,那是我迄今都只能仰視的高度。”那裡的從天而降,原本以爲忘卻了,如今卻發現依舊那麼清晰,“後來我的修煉也是旭日師兄的指引,若無那本修仙書,我也不會那麼快發現另外一個天地。後來生下球球,也許是因爲球球,我對旭日師兄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可那時他只是只鳳凰。若無虛空之界,也許我跟隨師兄回來,也許會因爲球球,旭日師兄會與我結爲雙修伴侶,可那時真的就好麼?師父和天陽派的師兄真的會真心祝福麼?不會地看於我?”
極陽道君看着葉冰,也是深思。
“在沉睡的三年裡,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要順其自然。想着回想起來,虛空之界,我與旭日師兄的分離其實也是好事,就連他的失憶也算是吧,否則我不會與他作爲同一輩的修士在青雲派再次相見。”
極陽道君眼中有些疑惑。
“師父,再次相見時,與之前的感覺都不一樣。第一次相見,我是仰望着旭日師兄,後來師兄幻化原身鳳凰之體時,我也只是當他爲*物一般。可青雲派的相遇,我與他是平等的練氣修士,十多年相處的同門師兄,是真正的與旭日師兄相處過的,這纔是平等的相遇,我不用仰望和低視。”
極陽道君理解葉冰的意思,她並不排斥與鳳辰雙修,眉目立刻舒展,笑道,“原來如此,想開就好。”
“師父,但目前我並不打算雙修。我說那些事說,我與旭日師兄之事,順其自然就好。雖然如今我說與旭日師兄平等,可結丹圓滿與築基後期相差多大,我是知道的,哪怕我如今天資過人,沒有結丹或者元嬰之前,仍然只是個築基修士而已。”
極陽道君聞言,卻是嘆氣:“爲師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清醒,還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他的任何一個弟子,都沒有像她這樣,已經身爲他一個元嬰修士的弟子,仍然將自己視爲普通的築基修士。
葉冰擡頭笑了:“師父,我何曾看低過自己?在天陽派,我也是橫着走的。只不過,地位上我可以俯視他們,心態上卻不可以。”
“……”許久之後,極陽道君道,“你很聰明,雖然並不是爲師的弟子中才智最高的一個,卻是最聰明的一個。”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裡,清楚自己要做什麼,這也是一種智慧。
說完這句。極陽道君緊接着又問:“那你待他究竟是什麼態度?”
葉冰又沉默了,有些事連她自己都不確定……
“這些年我也看出來了,你若心中無他,斷不會幾十年都不肯提他半個字,當年青雲派他傷你……”
“師父!”葉冰急促叫了一聲,擡頭望了極陽道君一眼,又垂下頭,慢慢說,“塵世中的事情也好,青雲派之事也罷,我都說了,那些都是修仙道路上的經歷,也是起因,誰知道這些因能引出什麼果了?有果也罷,無果也罷,咱們順其自然就好。”
極陽道君一頓,有些急道:“你分明……”
“師父!”葉冰再度打斷他的話,眉頭蹙起,“你說什麼呢?”
聽出她話中的責怪之意。極陽道君想想不說了。小姑娘總是比較麻煩,說多了害臊了可不好。或許也是對鳳辰之前的拒絕之事的惱怒吧。
“……好吧,”極陽道君敗退,“這事師父就不說了,你們兩人一個要結嬰,一個要結丹,也不是時候。對了,你若好了,仍舊去幫你師兄療傷,他如今靈氣已經歸於經脈,傷勢卻還未好,你的靈氣對他而言療傷效果最好——不必擔心再出問題,他靈氣已順,不會再強行吸取你的靈氣。”
葉冰想要拒絕,可極陽道君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說完便擺出修煉的架勢,閉上了眼睛:“快去吧,早好早了。”
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還是聽話地出了上陽宮。
她走了以後,極陽道君卻睜開眼,自言自語:“這種事。還是讓你們自己說吧,那小子快醒了,看你們運氣了……”
葉冰心中混亂無比,在上陽宮門口呆站了一會兒,發出一道傳訊符。
過不多久,葉季禎趕來,喜道:“姑姑,你都好了?”
“嗯……”葉冰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你師父如何了?”
“師父沒什麼事,就是還沒醒。”葉季禎有些不明白,特地把他叫過來,就爲了問這事?可以在傳訊符裡問嘛!
“……你帶我去看看。”
“啊?”
葉冰下了決心,道:“你師祖命我去給你師父療傷。”
葉季禎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極陽道君的意思,他想說什麼,又覺得有些話自己說不出口,只好吞了回去:“知道了,姑姑,跟我走吧。”
兩人飛到一處無人的山頭,葉季禎首先落下。
葉冰四處看了看,總覺得這地方很熟悉,看到葉季禎走到一處光禿禿的巖壁前面打出一串手印,再用一塊玉符開了陣法,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知道爲什麼這麼眼熟了。
這是當年她被雲雁飛纏着的時候,拒絕雲雁飛的地方!
“姑姑?”葉季禎看她臉色又白又紅,不明白怎麼回事。
聽到他的聲音,葉冰回過神,抹了抹額上的汗。強自鎮定,走進洞府。算了算了,多久以前的事了,她記得只怕人家根本不記得。
這個洞府,與原來的明心居相差不離,沒有精雕細琢的雕欄畫棟,也沒有華麗高貴的擺設,只是極寬敞而已,論起靈氣,也是極陽峰上數得着的靈地,比之上陽宮,也差不了多少。
師父喜好奢華,可教出的每一個弟子都與他不同,不管是玄極師叔辛鳶師姐,還是這位旭日師兄或者她自己,沒一個喜歡排場,這現象倒也有趣……腦子裡胡想了一通,葉季禎帶着她到了最裡面的一間石室面前。一番手印之後,石門開啓。
這間石室仍然很簡單,她一眼就看到了寒玉*上躺着的鳳辰。
他的身衫已經換過了,不像那日那般蛇鼠,臉色卻仍然慘白,毫無聲息地躺在那裡。
葉冰慢慢走近。看着這張許久未見的臉龐。
他的容貌,其實是極英俊的,哪怕在俊男處處的修仙界,也不差別人什麼。深刻的眉,宛若雕塑的線條,想必就算年紀大了,也會像極陽道君那般,仍然讓人覺得英氣逼人。
可是,她卻懷念在青雲派那個雖然有幾分英俊,卻穿着青雲派低階弟子衣衫,處處不起眼的鳳辰。
哪怕那時候他沒有如今半點的風采。哪怕那時他修爲極低。
時至今日,她承認,四十年的時光,沒有磨去她的愛慕,幾十年未見,這張臉仍然深深刻在她的心間。
愛情是什麼,她仍然迷惘,卻記得,在自然天地陣中,五障惑識之時,她所愛上的那個男子,是他的模樣。
承認又如何呢?塵世中被多次相救,她感激的,後來以那樣的方式有了交集,她是憤怒的。但收留化身爲嘰嘰的他,後來更是知道嘰嘰就是鳳辰時,她雖然惱怒卻又很快接受了。修仙界中八年尋覓,早已刻在了心田深處。後來青雲派知道他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那人是,心中是多麼欣喜,可那喜悅來不及綻放,就被無情地拒絕了。
球球被抓後,他帶着自己到天陽,那兩個月的相處,她心中複雜不已,既不想理睬,卻又能敏感地察覺他的一絲絲動靜,隨後的幾年,漸漸地淡了,可在不久前被告知,三年被他細細照顧,心中又多了思不明的感覺。也許是從相遇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註定了相互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