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開啓了,隨後一股強大的力量衝體而來,以一種強橫之姿猛然闖進她的經脈。
“啊——”剎那巨痛,從經脈到五臟六腑,都被那股力量碾壓而過。她幾乎失去知覺。
“葉師妹,葉師妹!”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喊她,這是——楊耀武的聲音。
楊耀武有些憤怒地對贏御風道:“贏師兄,你想害死葉師妹嗎?這禁制會反噬,這股力量你竟讓葉師妹一人承擔!”
過了一會兒,是贏御風的聲音,帶着一些懊惱:“是我沒料到葉師妹修爲竟如此深厚,輸給我的靈氣超過了我本身。那力量就自然而然衝她去了,我沒來得及……”
然後是那個艾幽嫺盛氣凌人的聲音:“楊師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贏師兄還會故意讓你的葉師妹受傷不成?”說到後面,語氣已帶輕蔑,顯然意有所指。
楊耀武惱怒:“艾師姐!葉師妹是我叫來的,我自然要保證她的安全!”
“那你對贏師兄吼什麼?”艾幽嫺一點也不讓步,“別忘了你的身份!你不過是個普通弟子,贏師兄是精英弟子,你竟敢對贏師兄這麼說話?”
楊耀武沒再答話,但葉冰感覺到了他攬着自己的手在發抖。
即便對楊耀武有什麼不滿,在此時此刻。葉冰也沒了火氣。以楊耀武在正法宗的身份,之前根本不敢得罪贏御風,卻願意在這種時候維護她,已是十分難得了。
贏御風會不知道?葉冰在心中冷笑,她雖對此人有防範,卻沒想到還沒進入地宮,這人就設計於自己。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小心,沒想到這贏御風得知她是玄極道君的弟子,居然還敢如此暗算於她!
不過,想必贏御風也不知道,她的經脈異於常人吧?這種有可能會讓普通修士重傷的反噬力量,對她而言並不算太嚴重,只要她稍稍療傷一會兒,就能恢復八成,到時吃上一顆碧衍丹,稍稍調息就行了。
有人分開她的嘴,塞進來一顆丹藥,然後聽到楊耀武的傳音:“葉師妹,此事是我護你不周,如果你還有意識,就快些療傷,我會安全帶你出去。”
葉冰聽得此話,嚥下丹藥,默默地運息。
也不知楊耀武給她吃的是什麼丹藥,一落入她的腹中,就有一股冰涼的靈氣漫延開來,一下減輕了她的疼痛。
“楊師弟,”贏御風此時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懊惱,“看樣子,你與這位葉師妹關係非凡啊!”
楊耀武冷冷道:“我曾與葉師妹有過命的交情,自然不比一般。”
“這麼說,你現在對我很不滿嘍?”
“不敢!”雖然說着不敢,楊耀武的聲音卻沒像以前一樣軟下,“贏師兄做事,自然不用向我這樣的普通弟子交待。”
“你知道就好!”艾幽嫺插話道,“如果沒有贏師兄,我們根本進不來。談何尋寶!你不會蠢到爲了你的葉師妹跟我們翻臉吧?”
“當然不會。”楊耀武慢慢吐出口氣,“我畢竟是正法宗弟子,諸位師兄師姐身份在我之上……”
“楊師弟你一向明理,沒讓師兄失望,”贏御風前所未有地和善,“我們都是同門弟子,何必爲了他人失了和氣?既然葉師妹不幸受了重傷,我們也無可奈何,尋寶要緊。我們且先進入地宮,出來之時再把葉師妹帶走……”
“贏師兄!”楊耀武道,“這裡並不是那麼安全,把葉師妹一人放在這裡,要是有危險怎麼辦?”
“我們尋寶也是有危險的嘛!”此時的贏御風雖然沒有了那種高傲,那種油滑的腔調卻更讓人不舒服,“要是葉師妹真的那麼不幸,那也只能怕運氣不好了。”
“……”楊耀武許久沒說話。
贏御風又慢條斯理地接着說道:“當然了,楊師弟你要是想陪葉師妹,我也沒辦法。這樣好了,這地宮入口,我們也不關閉,等葉師妹醒了,你們倆再進來,如何?”
話說得好聽,可那地宮之中什麼情景,只有他知道,糾集了這麼多人來此處尋寶,卻把他們兩人丟在這,到時進了地宮,他們能有幾成生存的機率?葉冰在心中冷笑了,這個贏御風,着實無恥,還暗算於她,若是等她傷好,必要討還這筆帳!
楊耀武一直沒有說話,葉冰可以想像他心中的掙扎。他渴望着變強,渴望着晉階,尋寶之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叫他放棄,着實不甘。
其實,楊耀武便是不留下來,葉冰也不擔心什麼,她的傷並不重,隨時都可以起來。但她還是期望,楊耀武能留下來。
這個世界很殘酷。葉冰從來沒有天真到希望到處都是幫助她的好心人。楊耀武也不是什麼好人,可十多年前幫了她,讓她免於落入那悲慘的境地,就像他自己所說,他們曾經有過命的交情。這樣的一個人,她還是希望他是當年的楊耀武,而不僅僅只爲自己的私利。
沉默,楊耀武沒有說話,其他人也沒有。眼下的情勢很明顯,就是讓楊耀武做出選擇,是放棄葉冰,還是救她。
一直都沒有人說話,不知過了多久,葉冰聽到一個有些怯生生的聲音:“贏師兄,這樣……不好吧?”
聽聲音,正是那個譚源。
這個還很稚嫩的青年鼓起勇氣說:“葉師妹到底是友派弟子,我們……”
“譚師弟。”贏御風對着譚源說話,又是另一番口吻,卻不知這譚源是何身份,竟能讓贏御風這般自視甚高的人如此客氣,甚至有些討好。“你涉世未深。不明白這裡頭的關係。我們與天陽派確實是友派,可大事臨頭,就顧不得了。十來年前妖獸之亂,我們七大門派在天嵴,雖然名爲友派,暗地裡發生衝突乃至互相劫殺都是有的。這都是爲了什麼?利益,利益纔是最重要的。何況,我們又沒有對葉師妹下手,只是不方便再帶上她而已——譚師弟,你想想看,葉師妹如今半死不活,我們帶她進去,如何尋寶?”
“這……”譚源一時也反駁不了。
“楊師弟,”贏御風再度開口,這次話裡已有威逼之意,“你可要快些做決定,晚了,我們可等不了!”
不久之後,葉冰感覺到楊耀武的手終於平定了,他淡淡開口:“贏師兄,我還是在此看着葉師妹吧,是我帶她來的,自要平安帶她回去。”
…………
“哼!”贏御風冷哼一聲,“好吧,那咱們也不必多說了。各位師弟師妹,我們走!”
而後是靈氣波動,想必是他們在開啓地宮入口。隨後是一陣腳步聲遠去了,現場除了她與楊耀武,再也沒有其他人。
楊耀武一下子頹然坐倒,抱住了自己的頭。
葉冰睜開眼,慢慢坐起來:“楊師兄……”
楊耀武猛然擡起頭,一怔:“葉師妹,你……”
“我的傷沒那麼重。”她笑笑,而後正色,“此事……多謝楊師兄了。”
她在謝什麼,楊耀武當然知道。此時他且驚且喜,又覺得頹喪後悔,心中百味陳雜,最後只是勉強笑了笑:“葉師妹,抱歉了,我對你保證了那麼多,結果卻……”
“這不關楊師兄的事,楊師兄爲我放棄進入與他們一同進入地宮的機會,我很感動。不過,楊師兄難道不後悔嗎?”
楊耀武苦笑:“後悔,有一點吧……但是,葉師妹與那位贏師兄之間。我還是相信葉師妹一些。那位贏師兄,平日對待同門就甚爲苛刻,此時暗算了葉師妹,我想,憑他的個性,到時必定不會分我多少東西,倒不如不進的好,說不定葉師妹爲了感謝我贈我什麼寶物呢!”
這話既是真的,也是苦中作樂,葉冰此時對楊耀武已經一定氣惱也沒有了,聽他此語,笑道:“有何不可?”
楊耀武轉頭看她:“嗯?葉師妹難道真的要送我寶物?”
葉冰神秘一笑:“贏御風設計我,恐怕裡面有什麼好東西,既然他不仁,我也不義,我們去搶了他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楊耀武卻躊躇:“這個……葉師妹,我知道你今時不同往日,可贏師兄他們實力也弱,人也多,打起來我們打不過。再說了,我到底是正法宗弟子,與他們作對着實有些……”
葉冰揚眉:“怕什麼?明的不行我們就來暗的,你路向兩位師兄身上帶傷不足爲慮,除了那贏御風我不曉得他有什麼手段,其他人我看也不難對付。若是楊師弟你怕回去受師門責難,我們就把他們全殺了,到時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楊耀武大吃一驚:“葉師妹,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他人再說,贏御風我是一定要殺的,若非我留了心眼,並沒有真的受重傷,剛纔就被他算計去了半條命,他還想把我扔在這自生自滅,哼!”說着,葉冰看向楊耀武,“楊師兄,昔**也是殺伐決斷之輩,怎麼今日如此猶豫不決?”
楊耀武一怔,沉默了。沒錯,他在青雲派時,受盡排擠,並非如此性格,楊耀宗欺他,他忍,可得了機會,他毫不猶豫殺了楊耀宗,逃離青雲派。但是到了極北,當了部落的仙師,受盡部落凡人膜拜,又成爲天嵴七大門派之一的正式弟子。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意被人欺凌,他便開始小心翼翼地保護眼前的一些。贏御風高傲,他接受,囂張,他也忍讓。因爲不像在青雲派時幾乎不能生存,他便沒了當初的決斷之心。他是比以前看開了,胸懷寬大了,可也失去了曾經的銳氣。
想到此處,楊耀武慢慢吐出一口氣,真心誠意地道:“多謝葉師妹提醒。”現在知道還不晚,前進的方向總是要不斷地調整。曾經的他困於仇恨。現在他走出來了,現在的他沒了決斷,將來他會提醒自己。
“好吧,葉師妹,你要殺贏師兄,我不管。但是,希望你能放過譚源師弟,我與他之間交情不錯,他性情也甚爲單純,並非壞心之人。”
剛纔那個譚源還爲她講情了,葉冰是記恩的,當下點頭:“我要殺的只是贏御風一人,其他人只要不惹我就好。”
楊耀武放了心,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如此就好。葉師妹,我們如今是綁在一起的,我還想留在正法宗,你若只殺贏師兄一人,我自有法子脫罪,但其他人畢竟是我同門……”
“我明白。楊師兄方纔願意留下,這份情意我記着,自不會讓楊師兄難做。”說罷,葉冰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剛纔他們開啓禁制的地方,如今多了一個傳送陣。
葉冰沉吟了一下,問道:“楊師兄,進龍龕要開啓禁制,那剛纔他們如何引出那水鰱獸的?”
楊耀武道:“這卻是那水鰱獸的特殊能力了,也不知道這隻水鰱獸是異變的,還是得了什麼機緣,竟然無視我們元嬰前輩佈下的禁制,幸好它無法穿透這息龍之地的特殊地形,我們才能逃脫。上次離開之時,贏師兄曾扯下它的鱗片,應該是用那鱗片yin*它出來。”
“哦?”葉冰聽着,心中意動。妖獸沒有法寶,它的特殊能力有可能是附着在身體之上的。如此說來,那水鰱獸的屍體有沒有可能製成穿越禁制的法寶?
“葉師妹……”望着那禁制,楊耀武有些猶豫,“我猜測,這裡面一定比較危險,我們兩個真的要進去嗎?”
“進,爲什麼不進?”原來對這個所謂息龍之地水下地宮並沒有什麼興趣的葉冰,此時倒是堅決了。不爲別的,贏御風如此算計她,她必要討回來!
“好吧,”楊耀武點頭,下了決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機緣,總要去冒險。”想當年,他還在青雲派的時候,哪裡會在乎這個,近些年來順意的生活,當真磨掉了他的銳氣。
“葉師妹,”在進傳送陣之前,楊耀武確定了一下,“你的傷當真不要緊嗎?”
“當然。這還要歸功於楊師兄的丹藥,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好得這樣快。”楊耀武給她吃的丹藥,比碧衍丹的效果還好。
碧衍丹是神仙谷的範家的傳家丹藥,她在範家之時,範家主爲了感激她而送了整整一瓶,以葉冰的眼光,碧衍丹已是元嬰之前極好的療傷丹藥了。但楊耀武給她吃的丹藥,效果竟比碧衍丹還好,卻不知是何等靈丹。
楊耀武沒再多說,葉冰也不多問,兩人跨入傳送陣,眼前光芒一閃,已進入了另一處地方。
一進入此處,葉冰立時一震。這股氣息……
四周是昏暗的海水,與外面的碧藍完全不同,暗沉沉的,既壓抑又蒼涼。周圍圍繞着一股氣息,雄偉而神聖,浩大而沉寂,彷彿來自遠古,帶着亙古至今的寂寞與蒼茫。
在這股氣息裡,葉冰覺得,彷彿回到了遠古,風雲凝聚,靈獸彙集,修士縱橫——那個遙遠的年代,那股古老的氣息,那種神聖的威壓!
龍氣,難怪被稱爲龍氣!
葉冰想像不出,還有什麼叫法,比龍氣更加貼切。
擡高頭,空地的中央,矗立着高大的石碑,石碑的正中央,繪着一條活靈活現的神龍,四周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刻痕仍然清晰,可上面暗沉的閆色,卻顯示着它經歷過的久遠的歲月。
這就是正法宗幾千年傳承的龍龕。
葉冰走上前,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葉師妹,不要!”
手掌貼上龍龕的一瞬間,龍氣涌動,彙集在一起,猛然反彈出來。
“啊!”葉冰感到掌心一痛,剎那整個人就被拋了出來,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葉師妹!”楊耀武連忙跑過去將她扶起,“這龍龕不能動,不動它就不會傷人。”
葉冰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沒有任何痕跡,可剛纔的痛感卻還在。她暗自心驚,這龍氣好強大的力量,令她全無反抗能力,卻又根本沒有傷她。
築基期在如今的修仙界已經算是不錯的修爲了。可在遠古,那個大修士縱橫的年代,與螻蟻沒有分別。
葉冰望着眼前的龍龕,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渺小,渺小得不過是這海中的一滴水,而大海是如此地遼闊,只要一朵浪花,她便消失在水中。
這就是上古神獸的威壓,雖然僅僅只是殘留的一點氣息而已。
不要說築基修士,即便是元嬰修士,在這樣的威壓之下,也反抗不得。
“葉師妹!”
聽到楊耀武的聲音,葉冰回過神,嘆道:“難怪被稱爲龍氣,這麼強大的力量……”
楊耀武卻道:“葉師妹若進了那地宮,就會發現,其中龍氣更加強大。”
“更強大的龍氣……”葉冰沉吟,有更強大的龍氣,說明地宮並非凡地,說不定危險極大。究竟是什麼寶物,讓贏御風還沒進去,就先暗算她?
“算了,不想了,進去再說。”葉冰四下打量,問楊耀武,“楊師兄,那地宮入口在何處?”
楊耀武帶着她繞過那龍龕,只見平整的地面,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若是不注意,恐怕就當是什麼海底魚蝦挖出來的洞穴。
“這裡?”
“嗯。”楊耀武道,“這個洞口肯定不是用真正的手法開啓的,也許是被此處同樣的龍氣吸引,才露了出來。”
許多秘地,一開始總是隱密不爲人知,但什麼都抵不過時間流逝,慢慢地,原來的力量就會消退,這地宮恐怕也是如此。
兩人各自檢查了一遍身上帶的東西,準備妥當,由楊耀武走在前頭,慢慢沉入地宮入口。
黑暗的空間,狹窄的石道,與陸上的地宮並無差別。
一進入地宮,腦子有一瞬的微茫,因爲龍氣更濃密了。這樣神聖蒼茫、帶着遠古威壓的氣息,對他們這樣的小修士來說,這樣的威壓下,忍不住戰戰兢兢。
默默調息了一陣,葉冰才鎮定下心神。在五行訣的作用之下,她仍然有這種被深深震懾的感覺。
楊耀武同樣神色輕聲道:“葉師妹,小心,這條路並不是正確的入口,也許有陷阱。”
葉冰問:“你們上一次走到哪裡?”
“我們上一次,除了贏師兄外,只到了這裡。”說着,他們已通過了長長的石道,進入一個石室。
這個石室極高,幽深廣闊,此處已沒有了入口的光亮,僅憑兩人帶的一點夜光石照明,根本看不到盡頭。石室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不像廳,也不像堂,好像只是寬敞一些的石道而已。
“那水鰱獸原來就棲在此處,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楊耀武一邊慢慢地游到四壁查看。一邊說道。
葉冰道:“看這石室的樣子,最起碼也是上萬年前的東西了,那水鰱獸不過五階,活得再久,也不可能達到上萬年吧?”
楊耀武一怔,點了點頭:“對啊,難道那水鰱獸並非地宮之物?”
“有可能,你不是說它根本無視龍龕周圍的禁制麼?”
兩人互看一眼,彼此又沉默了。如果說水鰱獸根本就不是這地宮的守護靈獸,那麼這地宮要麼根本沒有守護靈獸之類,要麼比之水鰱獸還危險得多。
如果是前者倒也好辦了,只管往前走,把贏御風殺了就是,可如果是後者的話……根本就不是他們築基修士可以闖的,反倒平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兩人各自思索了一會兒,楊耀武最先忍不住,問道:“葉師妹,這件事你怎麼看?”
葉冰沉吟着慢慢說道:“其實,倒也沒什麼可怕的,他們八人走在前面,若是有什麼危險,我們趕緊退出,不就好了?”
其實她想的是,總不至於連進空間的時間都沒有吧?楊耀武修爲低於她,她有數種方法可以在瞬間把他弄暈,然後弄進空間。
楊耀武猶豫了下,最終點點頭:“說得也是,那我們就跟在他們後面?”
“嗯,我們先走一段。如果確認沒危險,再到別處去。”
楊耀武點頭應下。兩人再度起程。
這確實不是一個石室,而是一條寬敞的石道,這條石道很長,他們慢慢地走了很久,也沒有走到盡頭,幸好沿路有前面八人留下的痕跡。他們也不敢用起遁術,一則怕被另外八人發現,二則也擔心這其中有什麼危險。
從沿路的痕跡來看,前面八人也經過了幾番戰鬥,不過對象並非妖獸,倒像是遇到了一些機關,還有道路坍塌的問題。
幸好有這幾人開路,葉冰與楊耀武一路走來,倒沒遇上什麼危險。
默默地走了一路,終於進了一個大殿。高大厚重的石門半敞着,上面刻着像龍龕一般的龍紋。跨進殿門,高高矗立的石柱撐起整個大殿,整齊的石板鋪滿地面,上面都繪着一樣的龍的形狀。
慢慢往裡走去,黑暗中,漸漸出現一座高聳的石像。鹿角牛角、駝頭兔眼、蛇頸蜃腹、魚鱗鷹爪,氣勢浩大。彷彿直入青雲。
神龍像,這大殿之間,竟供奉着神龍像!
葉冰與楊耀武對看一眼,彼此都說不出話來。這神龍像上氣勢,比龍龕還要強大,這種威壓,幾乎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稍稍退離了一些,葉冰喘出一口氣:“這不是普通的地方。”
楊耀武蒼白着臉點了點頭。兩人幾乎退到了門口,這種威壓才減輕了。
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葉冰忽然道:“楊師兄,依你看。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楊耀武轉頭看了看她,不解:“葉師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冰側身,指着石門背面淺淺的紋畫:“你看,這刻的是什麼?”
楊耀武滿肚子疑問,走近細看:“這只是很普通的壁畫啊,如果是上萬年前的遺蹟,有這些東西並不奇怪。”
“不錯,可你看看,上面刻的是什麼?”
楊耀武轉頭一看,過了片刻,吃了一驚:“這是……”
“數百萬年前的祭祀場面。”葉冰淡淡道,“這有可能是遠古時的祭廟。”
傳說,古時的祭廟都是建成宮殿模樣,這地宮雖然粗糙,可放大了看,確實是個宏偉的宮殿。寬闊的石道,也許是通往真正的殿堂的通道,這些石壁上刻着壁畫,少有文字,因爲那個時代,文字剛剛產生,人們都習慣以壁畫記錄事件。
這壁畫之上,有一個高大的祭臺,上面站着幾個祭司,穿着一色的白袍,而下面跪着的男男女女,都圍着樸素的獸皮——只有遠古的人類,纔會穿着獸皮。
“數百萬年……”楊耀武臉色微白,難以置信,最後問道,“數百萬年前的遺蹟,有可能存在到現在嗎?又爲什麼會在海里?”
葉冰笑笑,說道:“楊師兄,有句老話說,白雲蒼狗,滄海桑田。幾百萬年時間,昔日滄海如今已是桑田。昔日的祭廟,也有可能埋入了大海。也許就是因爲沉入海中,所以幾百萬年無人光臨,它才能保存到如今。”
撫過粗糙的石壁,默默感受這遙遠的時光,兩人一時都無言了。
“幾百萬年……那麼這個地宮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寶物了……”楊耀武喃喃說着,眼中掠過失望之色。幾百萬年的時光,任是什麼法寶,都失去了效用——別以爲法寶丹藥當真能永久存下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沒錯。”葉冰沒有失望,她原本就不是爲了寶物去的,略想了想,她蹙眉,“不對,這裡有寶物。”
楊耀武擡頭,不解:“什麼?”
葉冰望着他微笑:“贏御風千辛萬苦來到此處,還設計暗害我,會沒有好處嗎?如果這是幾百萬年前的祭廟,那麼它確實不會有什麼法寶靈丹了,但是它有龍氣,比龍龕還要濃厚的龍氣!”
楊耀武聞言,臉色漸漸發白:“龍氣,他不要命了嗎?!”
這麼強大的力量,豈是他們這種小小的築基修士可以覬覦的?這樣來自遠古的神秘力量,別說他們,就算是元嬰修士,也不敢妄想吸收!要知道,吸取自己駕馭不了的力量,那是會爆體而亡的!
“也許他有什麼秘法。”葉冰皺眉沉思,“我們都知道的事,贏御風不可能不知道,他設計這些事情,擺明這個態度,都說明了所圖不小,除了龍氣,還有什麼能滿足他的要求?”
楊耀武沒再說話,這件事已超過他的想像,他從未想過,贏御風會打的這樣的主意,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好。來到這地宮,他當然是要尋寶的,可眼前非但沒有寶物,說不定還有災劫。
“葉師妹,”沉默許久,楊耀武開口,“既然沒有寶物,我們是否回去?”
提及這一點,葉冰也躊躇了。她想殺贏御風,但並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誰知道贏御風用的是什麼方法?假如他成功了,擁有龍氣,肯定修爲大大增加,到時自己能不能打過他是個問題。假如沒成功,爆體而亡了,那麼他使用的方法有沒有別的效用?萬一把自己連累了呢?
兩人相對思索了很久,都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