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沉默許久,看到極陽道君閉上眼,嘆了口氣,神色疲憊,也顧不得着急的心思,輕聲問:“師父,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極陽道君睜開眼,向來不正經的面容,此時是慈祥的:“以後你會知道的。”
“……”
“我收了你這後,就發現你跟當年那小子太像了,難怪他會……”極陽道君頓了頓,繼續道,“我已教壞了他,自然不能讓你也踏上同樣的路。當年那小子,亦是一心修煉,從不理俗事,我也不管。如今我想來想去,還是讓你多參與門派之事的好,多看一些,多聽一些,往後也不會太過執着。你們這樣的孩子,修煉什麼完全不必操心,行事之道卻要好好引導,如此也少走許多彎路。”
葉冰早已猜到極陽道君如此教她的原因,但如今聽他親口說出,仍然覺得感動。
“好了,爲師的傷沒什麼要緊的。當年我領你回來,說是讓你閉門思過十年,如今還有五年。這幾年來,已讓你歷練許多,如今你門派之事已熟悉得也差不多了,今日起便開始閉關吧。五年後,你出關之時,便可下山遊歷一番。去吧。”
“……師父,鳳辰,旭日師兄……?”
“葉冰,凡事講究緣字,你放心,你所思定安全無礙,去吧,去吧。”葉冰話未完,極陽道君連忙揮手打斷。
“師父……”
“走吧,不要打擾爲師療傷。”
葉冰心裡又氣又惱,瞪着鳳極陽好不耐煩的模樣,又是無奈,知曉自己肯定不能從師父嘴裡得到隻言片語,憤憤不平地轉身離去。
鳳極陽看到葉冰的背影,手一展,一個畫面陡然出現,“鳳辰盤腿坐着,雙手微微展開,兩手中紅色靈氣不斷涌出,流入腿上放着的一顆金色的蛋上……”
“嗻嗻,這小子竟然去陵雲密境孵蛋。”然後又想到葉冰離去的背影,“哼,叫你欺瞞師父,我也不告訴。”
葉冰怒氣衝衝,一氣之下跑到了鳳辰的洞府,洞府緊閉,外面站着兩個門派弟子,看到葉冰連忙上前,“葉師叔,有事麼?是找旭日師叔?”
聞言,葉冰稍稍穩定下來,看到緊閉的洞門,轉身離去。
……
“姑姑,姑姑!”
修煉室外傳來聲音。葉冰一打法訣,從空間中出來,撤去禁制。
跨進屋來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身材高蜓已是青年模樣,只是面貌還保留着少年的純稚溫良。
葉冰看到他,笑問:“季禎,有事麼?”
這個青年正是葉季禎,他如今已經二十歲了,原本可愛的面貌,長大了仍然討喜,加之性格好,待人寬厚,在門派低階弟子間很有人緣。這十年間,葉冰對他毫不吝惜丹藥寶物,他如今已是煉氣十層,只等師門考驗,以獲得築基丹。
葉季禎看到她,便笑出兩個小酒窩:“姑姑,你還在修煉啊!”
“自然是在修煉。你不是跟華凌去演武堂了麼?這才中午就回來了?”
演武堂是天陽派主峰的一個分堂,專供弟子比武所用,一般情況下。有一位結丹修士、數位築基修士坐鎮,鍛鍊弟子鬥法之能。男弟子對鬥法總是感興趣一些,每每數日就會去一次演武堂,葉季禎亦是如此,他煉氣十層後,就與他那個一起長大的玩伴華凌天天往演武堂跑,美其名爲築基丹考驗積累經驗。葉冰覺得,這是好事,也就由他去了。
“別提了!”葉季禎在她對面坐下,百無聊賴的樣子,“今天演武堂沒什麼人,打了兩場沒意思,我就回來了。”
“你上次不是說華凌想了一招什麼什麼……你不知道怎麼應付,難道已經破解了?”
“那當然!”葉季禎昂着頭,一臉驕傲,“華凌那小子能出什麼招?我琢磨了兩天就想出來了,姑姑,你看着啊!”
說着,興致勃勃地站起來,雙手一擡,一個風牆術與厚土術幾乎同時出現在他的周身。
“姑姑你看,我把這兩個法術一起用,華凌那個冰凍術和裂土訣就打不進來啦!”
葉冰微笑:“這確實是個好方法,難爲你能想到這個。”
被誇獎了,葉季禎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收了法術,又坐回來:“姑姑。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葉季禎臉上出現猶豫的神色,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想出去遊歷一趟。”
葉冰怔了一下。葉季禎九歲上山,十歲與她相認,自此被她帶在身邊,從未離開過,
“……我們天陽派弟子外出,只是,一般情況下,築基之後才准許。你如今還沒築基,又正好是等待考驗的一年,實在不方便離開。”
葉季禎沒再說話,一臉的沮喪。
葉冰想了想,又對他笑道:“你也不必如此失望,你師祖五年前曾說過,我閉關五年後,就讓我離山遊歷,如今正好五年到了。等過段時間,處理完雜事,姑姑一起,怎樣?”
葉季禎頓時狂喜:“姑姑!”
“這下你高興了吧?”
葉季禎連連點頭:“謝謝姑姑。”
送走葉季禎,葉冰就未閉關做準備。到執事堂下了收取妖丹的消息後,葉冰有煉製了小白需要的丹藥,然後開始閉關……。
跨出洞府,五年過去。
她修爲已達到築基中期頂峰,只是需要一點機緣。才能突破到築基後期。不過,葉冰也不着急。她如今不過五十四歲,以年齡而言,修爲不算高,也不算低了,不過外貌依舊二十來歲的模樣。
跨進上陽宮的大殿,極陽道君正盤膝打坐。五年前與和風上人打了一架,他的傷並不輕,這幾年來一直在療傷,幸而他修爲深厚,沒有傷到丹田和經脈,並無大礙。
葉冰在不遠處停下,喚了一聲:“師父。”
極陽道君睜開眼:“出關了?”
葉冰點頭,這五年來,她一直關在自己的小洞府中,不曾出來過,如今出來了,自然是出關了。
感覺到極陽道君的神識掃過自己,葉冰很坦然。她的五行訣已經第二層了,只要不是刻意用威壓壓制她,在元嬰修士面前,她亦能保持鎮定。
探查完畢,極陽道君點頭:“不錯。已經中期頂峰了,想來再過幾年突破到後期不成問題——五行訣竟被你修到了二層?短短十幾年時間,就有此成就,我還從來不曾見過。”
葉冰笑道:“是玄極師叔考慮得周詳,弟子正好不怕走火入魔。師父,你的傷如何了?”
“沒事。”極陽道君擺擺手,滿不在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哼哼!和風老兒這幾年肯定也不好過,當時震陽老道的隕天石可是結結實實把他打中了,按我估計,他最起碼要閉關十幾二十年。哈。這麼一算,我還算是賺了!”
看極陽道君得意洋洋的樣子,葉冰無奈搖頭,這個師父,大概只能偶爾正經一下。
“對了,你這丫頭出關,正好數日後門派小比,要不要上場?”
葉冰猶豫了一下:“這……我去不太好吧?”
門派小比,大多是普通弟子參加,煉氣期的小比,關係到築基丹,築基期的小比,則另有獎勵。一般來說,精英弟子很少會參加小比,一是他們都有師父的賞賜,不會貪圖那點獎勵,二是精英弟子參加,多半勝於普通弟子,那便有一個普通弟子不能獲得獎勵。雖然修仙界並不以謙讓爲美德,然在門派之中,還是有所顧及的。
極陽道君毫不在乎地道:“有什麼不好的?要是輸給你那是他們自己沒本事。”
葉冰沉默,顯然不以爲然。
極陽道君就瞪了她一眼:“好吧,不去就不去,不過你去湊湊熱鬧好了,與同門多切磋,還是有好處的。”
這個她贊同,便點了頭:“是,師父。”
葉冰知道,自己雖是身經大大小小的戰鬥無數,但築基之後鬥法次數卻不太多,雖參與了妖獸之亂,最混亂的兩年卻在空間中避過了。而且,她數次鬥法幾乎都是搏命相鬥,對於危險的直覺要超過一般修士,然而技巧恐怕會比時常切磋的修士略遜。眼下她閉關五年未曾動手,確實應該好好研習一下鬥法了。
走出上陽宮,馭使白手絹。飛到主峰。
演武堂位於主峰三清殿的旁邊,其規模比之整個山門最宏偉的三清殿,只稍遜一些,可見門派對其看重的程度。
葉冰緩步踏入其中,便有守門弟子施禮:“葉師祖。”她如今在天陽派已有一定的威望,這些弟子都認得。
隨後,執事弟子迎上前來,笑道:“葉師祖,您也來演武堂切磋嗎?”
葉冰略略回了一禮,答道:“今日閒着無事,來看看。”
“哦……師祖這邊請,築基期的比試在裡面。”
“嗯,有勞。”跟着這個執事弟子,葉冰在他人的注視之中穿過人羣,進了裡間。
這外間,是煉氣弟子比試之所,由煉氣期的執事弟子主持,兩位築基修士坐鎮。這裡間,則是築基弟子比試的地方,有一位結丹修士坐鎮,接待之人亦是築基期的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