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破曉時分,賭場開始散場。
晚上大家愛怎麼玩怎麼玩,王宮內的大人物們都熟視無睹,只要不擺在明面上,但是白天就不一樣了。要是白天還敢如此放肆的話,那後果就很嚴重了。
夏鶯帶着熾竹走出賭場,這一晚上熾竹像打了雞血似的,一直都在贏,基本沒輸過。以至於後面他押那兒大家都就跟着押那兒,到了最後,莊家乾脆退位讓賢,叫熾竹去當莊。
這本來就與外面的賭場不一樣,都是自發性的,也因此莊家都是輪流來坐。熾竹當莊以後,因爲他不怎麼會玩,也就由夏鶯來搖骰子。當大家聽到他說他不怎麼會玩兒的時候,全都在心裡將他鄙視了一萬遍。
你這也算不會玩兒的話,那就絕對是被神仙祝福過,那種神話傳說中高高在上的天上神仙。
之後熾竹又下了幾次棋,這一次可就是他的強項了,畢竟說起來他也算是指點過兩個劫皇下棋的人物。雖然那兩個劫皇的棋藝確實有點不敢恭維。最惱火的是他一邊走還一邊給對手出主意,幾乎等同於自己在跟自己下棋。
但偏偏他指出的位置卻又還是最佳的位置,只不過最後還是他自己給贏了。連夏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若不是她在這裡,再加上熾竹本身就是神術師的原因,只怕早被這些傢伙給揍一頓趕出去了。
散場之後,熾竹只拿了一部分銀子,其餘的都留在了那裡,讓大家給分了。出來之後,熾竹又拿出兩錠銀元寶,遞給夏鶯,道:“這是你借給我的本,還有利息。”
夏鶯又“噗嗤”一聲,笑道:“你自己留着吧,我不差錢的。再說了,這就算是你陪我玩了一晚上的報酬。”
“可是……”
“別可是了,你要聽話哦,我的熾竹哥哥!”夏鶯嘻嘻笑道,熾竹這時才發現,這個女孩笑起來的樣子也非常好看。和榭藍大姐姐式的笑容以及漣依略帶清冷的笑容不一樣,夏鶯的笑容俏皮中帶着點可愛,彷彿能夠影響到別人的內心,讓人也跟着不由自主發自內心地跟着笑出來。
“好了,我要回去了,咱們下次再見。”夏鶯對着熾竹揮了揮手,作勢就要走。
熾竹也急了,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在夏鶯驚訝的眼神中,說道:“你不能這麼丟下我。”
“熾竹哥哥,就算你捨不得我,但是我現在得回去睡覺了,你難道……咦……”夏鶯開着玩笑,一邊假裝做着誇張的表情。
“不是,我……我……我不知道我該往哪裡走啊,我住的地方在那兒我都不知道。”見夏鶯臉上嫌棄的表情,熾竹不知道她是在開自己玩笑,於是急忙解釋起來。
夏鶯拍了拍腦袋,然後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那麼緊張嘛。”然後拍了拍熾竹的肩膀,道:“好吧,我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回自己的寢……住處。”
“那謝謝你了。”熾竹立馬開口道。他忽然發現,和這個女孩在一起時,自己也會感覺到很輕鬆,很開心,他忽然有那麼一絲不想她離開的感覺。不過一想到漣依,他就立馬將這種想法給壓制了。
“謝什麼啊,誰叫你是熾竹哥哥呢。”夏鶯一口一個熾竹哥哥,聲音甜美,有一種酥到骨頭裡的侵染力。
“你別叫我哥哥了,你現在是黃色彩皇,說不定我還得叫你姐姐呢。”熾竹一想到榭藍之前所說的年齡的問題,於是開口說道,你修行到現在,應該也有好多年了吧。
夏鶯有些詫異於熾竹居然會糾結年齡這個問題,畢竟神術師的年齡比普通人長得多,什麼輩份這些問題很多時候都會被淡化。除開父母師長這一類,同輩的什麼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只要不是一家人,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真要較起真來,看起來差不多的兩個神術師,真實年齡的差距說不定有上千年呢。
“年齡嗎,我是六十年前成爲的彩皇,如果要算真實的年齡的話,我現在應該是八十多歲,老太婆一個咯,嘻嘻。”夏鶯笑着說道。
看着一個八十多歲的女孩子對着自己撒嬌,熾竹心裡頓時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來。但畢竟已經是神術師,之前榭藍就對他說過,神術師的容貌年紀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彩皇五百年壽命,從一而終都可以是同一個容貌。
當然,再怎麼變化,也是以晉升初皇時的容貌爲準,但更精準的話,其實也可以以踏入神界時的容貌爲準。夏鶯是十八歲時踏入神界,二十八歲時晉升彩皇,她到現在爲止的容貌,也一直都是十八歲時的樣子。
甚至於她的心理年齡,也一直都是小女孩的思維。
神術師的心理,更多的是以閱歷以及境界來變化。
“對了,熾竹哥哥,你呢,你現在真實年齡多少歲啊?”
“十七歲。”
“你是說,你成爲神術師已經十七年了嗎?”夏鶯問道。
“我晉升彩皇才三四天時間。”熾竹很無奈地說道,按理來說,一個八十多歲的人在自己面前,自己起碼也得一口一個“老奶奶”地叫着,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這個本該是“老奶奶”的八十多歲姑娘一口一個“熾竹哥哥”在叫着自己。
夏鶯:……
“我從出生到現在,一共才十七年,至於踏入神界,是在四天還是三天以前,我也有些混亂。我的情況比較特殊,並沒有在聖都皇道踏入神界,而是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無意間成爲了神術師,然後又直接成爲了紫色彩皇。”熾竹繼續解釋道,“要不是奭王親自過來救我們的話,可能我和榭藍姐姐到現在也還被困在那個地方呢。”
說起那個地方,熾竹腦子裡又浮現出漣依的聲音。
“我感覺我像是在做夢。”夏鶯笑不出來了,她揉着額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聽到的眼前這個自己一口一個“熾竹哥哥”的男人的經歷。太可怕了,這人簡直是妖孽。
“你沒事吧,夏鶯妹……公子。”熾竹終究還是喊不出“妹妹”這兩個字,夏鶯無論是真實年齡還是實力境界上,可都比自己高出太多。
“算了,你還是叫我夏鶯或者夏鶯妹妹吧,我不想當姐姐。”夏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她害怕再談論下去的話,熾竹會繼續甩出一大堆足以將她打擊到崩潰的消息來。
一路上,兩人就這麼沉默地走着。
熾竹是想找點什麼話來說的,這樣子冷場實在有些不自在。
這一次夏鶯沒有再想昨晚那樣躲躲閃閃、偷偷摸摸地潛入,而是直接正大光明地走。天已經開始亮堂起來,巡邏的士兵也換了人,但他們在看到夏鶯與自己時,並沒有任何的表示,似乎就當他們不存在一樣。
熾竹心裡有些疑惑,也有一些猜測,只不過沒有得到證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