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晴晌笑着走到楚河跟前,福了福,笑着道,“沈公子,這是我家小姐讓奴婢交給您的。”
晴晌說着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巧的荷包遞給楚河,楚河一愣,臉色當時就變了。
難不成這駱玉容當真看上自己了?雖然駱玉容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且心地善良,可這事關係到沈駱兩家,駱家沒一個好東西,這駱玉容又長得這麼漂亮,天生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而且聽剛剛駱鳳翔他們話中的意思,駱家就是打着要把她嫁來沈家的算盤……
楚河沉下臉,冷冷的看着晴晌,並沒有去接過荷包,“你家小姐這是什麼意思,無功不受祿,小姐的好意,沈某心領了,只是這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男女授受不親,免得徒生許多誤會。”
一聽楚河這樣說,晴晌就是一愣,隨後撲哧一聲笑了,“二公子誤會了。”
晴晌把荷包送到楚河跟前,“這荷包不過是晴晌用來盛放東西的一個物什兒,裡面的東西纔是小姐讓奴婢送來各位二公子的。”
“這還不是一樣嗎,你家小姐的心意,恕沈某不能接納。”
楚河一甩手就要離開,晴晌卻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忍着笑對他道,“你這人怎麼還是這麼莽撞,我家小姐好心好意的把東西還給你,那倒好,連自己的東西都不要了,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把東西放在我家小姐身邊這許多年又算什麼?”
楚河就是一愣,這話他字字聽的明白,可爲什麼合起來卻把自己弄糊塗了?
晴晌一笑,硬是把荷包塞進楚河的手中,轉頭走了。
楚河納悶地盯着晴晌的背影,好一會兒纔想起來看看手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那荷包是用普通的錦緞做成的,上邊的繡線倒是很鮮活,針腳兒細密地繡着一朵大大的牡丹,楚河捏了捏,裡面是一塊橢圓形的物什,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駱家的東西,楚河是不會要的,楚河尋思着,自己只是看一看,等下再找機會還給對方也就是了。
沒想到荷包一打開,楚河卻愣住了。
“咦?”
楚河哆嗦着從裡面倒出那塊橢圓形的紫玉,拿在手裡一時間愣住了?
這東西怎麼會在她手上?
這塊玉佩正是當年夏青高燒,楚河慷慨遞過來的那塊紫玉,後來夏青還在昏迷中,楚河卻因爲沈家的一封加急書信走了,這紫玉就一直留在夏青身邊;這些年夏青無論走到哪兒,這塊紫玉都帶在身邊,想着若是碰巧遇見了楚河,也好當面還給他,可沒想到這一放就是三四年,那日在街上遇見楚河,可楚河卻沒認出自己,夏青一時間倒不知道該以何種藉口把紫玉還回去好,也就擱下了,再後來,胥盡歡卻送來準確的消息,楚河就是沈家的二公子。
這紫玉明明應該還在夏青手裡,就算是夏青死了,紫玉也沒有理由會在夏玉容身上,據沈家得到的消息,這夏玉容是在夏青死後纔回到夏家的,若這紫玉是夏青遺言讓晴晌轉交也不對,剛剛自己明明聽那丫頭說這紫玉是她家小姐讓她送來的。
楚河越想越糊塗,乾脆擡腳朝夏青的帳篷前走去。
身後不遠處,駱鳳仙扶着蘇蘇的手站在一架帳篷後邊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抓着蘇蘇的手下足了力氣,疼的蘇蘇哆嗦了一下。
夏玉容,又是夏玉容!
她有了公子胥還不夠,爲什麼還要來與她搶二公子。
駱鳳翔一走,駱鳳仙就忙不迭地叫蘇蘇進來替自己梳妝打扮,今天是行獵的第一天,沈二公子一定會去校場和其他人一同切磋比試,自己又怎麼能錯過這絕好的機會。
可是沒想到才走到這裡就見晴晌朝楚河手裡塞東西,駱鳳仙氣的一陣頭暈眼花,若不是昨夜失血過多,現在渾身沒力氣,駱鳳仙當真想直接走過去給她一巴掌。她夏玉容算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介商賈出身,小門小戶的下作蹄子,也敢跑到這裡和自己搶男人。
一直等楚河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視線,駱鳳仙這才憤恨地哼了一聲,轉頭對蘇蘇呵斥道,“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扶我去看看三哥。”
蘇蘇趕緊低着頭應着,扶着駱鳳仙朝駱鳳麟的帳篷走去,心裡卻在納悶,剛剛明明說要去校場的,小姐這是怎麼了?
駱鳳麟被打了板子,兩條腿都腫起來了,大腿上上血糊糊的一片,只蓋了一條薄衾,到現在人還趴在榻上起不來,駱鳳仙來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駱鳳麟可憐兮兮趴在榻上的慘樣。
“三哥!”
駱鳳仙眼底醞釀出些許霧水,朝着駱鳳麟走去,可是因爲她本身也帶着傷,這幾步走過去,倒真是有一種山一程水一程的感覺。
“鳳仙,你怎麼來了?”駱鳳麟見是鳳仙,驚訝地出聲。
兄弟三人當中,就數他和駱鳳仙的年齡比較近,也數他陪在鳳仙身邊的時候久一些;雖說駱家也養着很多乳母,可他們從小到大幾乎都是高氏一手帶大的。
高氏十分喜愛這些孩子,凡事必定親力親爲,還記得鳳仙小的時候,有一次高燒不退,高氏就整夜守在鳳仙榻邊,鳳仙體弱,他們兄弟三人便輪換的陪在鳳仙身邊,總不會讓鳳仙自己一個人過,大哥和二哥嫌鳳仙嬌氣,沒幾次後,再輪到他們陪着鳳仙,便都找藉口推了,可是駱鳳麟卻覺得女孩子本來就該像鳳仙這般嬌弱纔好。
所以後來,陪在鳳仙身邊的,到最後就變成了駱鳳麟一個人。
鳳仙不想呆在府裡,駱鳳麟便悄悄地帶着她從後門溜出去玩兒,雖然明知道被發現後自己少不得一頓板子,可能看見鳳仙開心的笑,駱鳳麟覺得也是值得的。
但自從夏青來到駱家後,鳳仙的笑卻很少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怎麼不好好歇着。”
“三哥。”駱鳳仙幾步走到駱鳳麟跟前,撲通一聲坐在一旁的矮墩上,側身挨着駱鳳麟的身子,一動不動的靠着。
駱鳳麟一愣,全身僵直,他分明感覺到有一股熱流從鳳仙挨着自己的那一處流下來。
她哭了?
“鳳仙,出了什麼事?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三哥,三哥替你教訓他。”
駱鳳仙卻搖搖頭,咕噥道,“沒什麼,就是見三哥因爲鳳仙受了這麼大的罪,鳳仙心裡難過。”
雖然明知道這話沒幾分真實性,可是還是覺得心底一陣欣慰,其實不用鳳仙告訴自己,自己也能猜到,能把鳳仙氣成這樣的人,除了夏玉容還會有誰?
駱鳳麟忍着痛,半轉過身子,安慰鳳仙道,“你別難過,雖然三哥現在人在這裡躺着,可是鳳仙的事情,三哥時時刻刻都記在心裡的,你放心,三哥早就替你安排好了,只要她夏玉容踏進圍獵場一步,三哥向你保證,從今以後,你就再也不用再看見那張讓人討厭的臉了。”
“真的?”
駱鳳仙驚喜地望着駱鳳麟,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好消息。
駱鳳麟一笑,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三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駱鳳仙這才笑了,一伸手才身邊的小几上端過一杯冷茶,“三哥,你喝茶。”
“好!”駱鳳麟笑着接過來,一口氣喝乾了那杯起先大夫還千叮嚀萬囑咐自己絕對不能碰的冷茶。
從駱鳳麟處出來,走着走着駱鳳仙突然轉過了身子,目光深晦不明地盯着蘇蘇。
“小……小姐。”蘇蘇嚇了一跳。
“剛剛在三哥那裡……”
蘇蘇一聽就明白駱鳳仙要說的是什麼,嚇得趕緊跪倒在地,“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奴婢什麼都沒聽見。”
駱鳳仙一笑,上前笑眯眯地扶起蘇蘇,柔聲道,“蘇蘇,你也算是我身邊的老人兒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些也都不用我再手把手的教你了,要知道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只有我好,你纔會好。”
蘇蘇一個勁兒地點頭,駱鳳仙滿意地挑起蘇蘇的下巴,端詳了片刻,從恭順斜飛的杏眼到紅潤豐頤的脣瓣,細看之下,倒真有一種我見猶憐般的嬌媚,“嘖嘖!蘇蘇,我以前怎麼一直都沒注意到,原來咱們蘇蘇也是一個美人呢!”
蘇蘇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跪在地上給駱鳳仙磕了幾個頭。
小姐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比她漂亮,以前還好一些,畢竟她還從未見過哪一個比自己長得漂亮的女人,可自從夏玉容出現後,若是有誰在小姐面前說一句玉容小姐好美。被她聽見的話,那可是要拔了舌頭的。
身邊不少的丫頭也都因爲各種理由被悄悄地送走了。蘇蘇專門打聽過,那些被送走的丫頭,全部被小姐賤配給了那些粗鄙不堪的長工。
“小姐,奴婢哪有小姐說的那樣好,奴婢這條賤命也不過是仰仗着小姐的恩賜活着,小姐對奴婢恩同再造,奴婢願一輩子伺候在小姐身邊。”
所以小姐可千萬不要把蘇蘇賤配給那些下人啊。
蘇蘇心底無聲吶喊,就怕自己的忠心表的晚了些,一不小心就步了那些丫頭的後塵。
駱鳳仙一笑,伸手拉起蘇蘇,“瞧你,我不過是誇讚了你幾句,怎地反倒把你嚇成這樣子了,叫人看到了,還以爲我把你怎麼着了呢。”
“沒有沒有,小姐沒有把奴婢怎麼着,小姐對奴婢一向很好。”
蘇蘇趕緊道。
駱鳳仙一笑,又細細地端詳了蘇蘇片刻,這才示意這蘇蘇扶着自己回去。
到了帳篷後,蘇蘇忐忑不安地服侍駱鳳仙淨了手,正打算端着水盆出去,就聽駱鳳翔在身後開口道,“蘇蘇,你今年也不小了,也該嫁人了,小姐我替你許個好人家吧!”
‘嘩啦’一聲,一盆水盡數打溼在裙襬上,蘇蘇回頭朝着駱鳳仙跪了下去。
“小姐,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在小姐身邊,求小姐千萬不要把奴婢送走啊。”
駱鳳仙眼底閃過一絲怒火,旋即快速地被她壓了下去,和藹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捨得把你送走,小姐我是打算替蘇蘇你找一處好人家。”
駱鳳仙笑着朝蘇蘇招了招手,臉色掛在十足的笑,“來,跟小姐說說,你覺得玉容小姐身邊的那個護衛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