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紈絝(下)

作爲得到竹道士傳承的兩位幸運兒,凡星與祝童已經在楓仙谷切磋較量的整整四十天。

開始的時候,凡星能在不使用蝶神的力量的前提下壓制住祝童。四十天過去了,祝童對於水流東的招式變化日趨嫺熟,凡星道士已經完全不是祝童的對手。

凡星雖然挑戰過索翁達活佛,以祝童的經驗,他們之間還有一段相當大的差距。對於一個步入江湖道不過五年的人來說,已經可以用天才來形容了。在祝童看來,凡星想要真正具備挑戰索翁達的資格,至少還要五年,或許更長的時間。

所以,祝童對自己現在的狀況並不滿意。在美國的半年多時間裡,他從尹石風那裡學到了正宗的漢水尹家劍法水流東。也許是因爲沒有修習尹家心法似水流年的緣故,也許是祝門蓬麻功自身太過保守,也許是上手的時間太短,祝童手裡的水流東總是感覺有點彆扭。沒有尹石風的炫麗清靈,更別提那震撼人心的無堅不摧的銳氣了。

尹石風一遍遍的演示給祝童看,刻意放慢速度與祝童過招,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問題還要祝童想辦法去克服。

漢水尹家心法雖然說與祝門心法系出同源,彼此之間的區別卻也相當明顯。祝童不可能放棄厚重保守的蓬麻功去修習講求自在清靜隨波逐流的似水流年。雖然,他已經明白,只有將似水流年修煉到尹石風那樣的高深境界,才能真正發揮出水流東劍法的威力。

祝童挽個劍花,將手裡的長劍拋出去,穩穩地刺在楓樹下的草地上。那裡有十三把不同風格的劍,祝童剛拋出的是他感覺最好的一柄劍,卻也是十三把劍中最平凡最普通最便宜的一柄中號鬥士劍。它原本被懸掛在某件寬敞舒適的書房裡,那是它的上任主人在一個小型拍賣會偶然所得。據賣家說,這柄鬥士劍來自地中海周邊地區,應該有超過二百年左右的歷史。

這種劍體寬大的鬥士劍本來就與水流東劍法的風格相差甚遠,祝童也試過尹石風的細劍,可他就是適應不了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完全掌握水流東劍法需要經歷艱苦而漫長的過程,對身體的協調性與爆發力都有嚴格的要求,其中最關鍵的兩個階段是舉重若輕與舉輕若重。

尹石風浸潤其中多年,已到達舉輕若重境界,使用鬥士劍這樣的重劍與細劍那樣輕劍差別很小。可對於祝童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想,除了一招一式的勤加練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祝童升起柴火熬出一鍋玉米粥,把麪包火腿切開,與博尼草草吃完早飯,又拿起鬥士劍進入湖中,一招一式地開始最枯燥的練習。

十一點的時候祝童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裡提着一隻野兔、幾尾銀白色的小魚。烤兔子,燉魚湯就是今天的午飯了。

原本他與凡星道士約好,每天清晨起來較量一場,誰輸了就負責一天的飯食工作。現在凡星走了,祝童不得不擔負起這項工作。

那個花花公子博尼是個真正的吃貨。他能勉強照顧好自己的日常起居已經相當不錯了,走路還行,超過二十米的奔跑就肯定會摔跤。

這是腦血管長時間被擠壓留下的後遺症,恢復起來相當的困難。

祝童之所以把他帶到楓仙谷,就是爲了使他處於一個艱苦的環境之中。在鳳凰城,博尼身邊隨時有兩個護士、兩位保鏢伺候着,半年的時間能走到現在的程度就算不錯了。

曲奇傳授的簡化版“逍遙遊”,對博尼有相當好的效果。祝童估計,博尼如果能熟練地掌握那十八個動作,就代表着他徹底恢復了。

午餐後照例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祝童與博尼坐湖畔閒聊,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

此處在距離大楓樹二十多米,只有在這裡,博尼纔不至於招來楓仙谷的蝴蝶的攻擊。

最辛苦的不是他們,而是曲奇。他每隔一天要從吉首市到楓仙谷跑一趟,把來自外界的信息傳遞進來。

“博尼,你怎麼看?”祝童將一份英文報紙丟到腳下,問道。

這份兩天前出版的報紙博尼上午已經看過了,財經版刊登了一條信息:在博尼.斯內爾先生康復之前,範加斯特先生將替他主持斯內爾醫學中心的工作。

這其實是給範加斯特逗留上海找了個比較牽強的理由。中界醫藥研究中心的基建工作已經完成,正在進行內裝修與儀器採購配置,基礎研究人員的招聘與培訓也在同步進行。

“沒什麼特別的,這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博尼的語言能力與思考能力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對於讓自己遭受如此磨難的幕後兇手,沒什麼好說的。

“你真的認爲那件事是他們做的?”祝童道。

“難道不是嗎?”博尼奇怪地問。

“如果真是他們的話,斯內爾先生的反應就有點奇怪了。”祝童撫摸着橫在膝上的鬥士劍,兩眼望着遠方的天空;“告訴我博尼,你都做什麼了?”

博尼整理着思路,詳細地將他遇刺前那段時間的行程安排與言行講給祝童;這個中國醫生看上去似乎不是父親斯內爾的對手,可事實究竟如何,誰能說的清楚呢。

“安東尼呢,他現在做什麼?”

“羅貝爾被驅逐了,父親大概會把那個位置留給他。我知道您有點失望,我也不喜歡他。可是安東尼已經跟隨父親很長時間了。”

“還有個問題,博尼,你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你和斯內爾夫人之間……”祝童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個……您知道,我的意思是……咳咳!祝先生,難道您真的很感興趣嗎?”博尼尷尬地撓着頭。

“是啊,我相當認真。”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曾無意中聽父親說過這麼一句話:不敢偷情的男人沒有駕馭大企業的天賦。”

祝童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博尼,這次出去後不要輕易去美國,多與漢密爾頓勳爵交流,巴黎更適合你。有件事你做錯了,不該拋下斯內爾先生和那個重要的會議趕去爲我送行。”

博尼楞了楞,張張嘴沒說話,只是奇怪地看着祝童。

“斯內爾先生至少還有十年的時間,或許,二十年。他現在信仰不滅金剛,那是個能使人永生的神靈。”祝童語帶無奈地說。

這次針對博尼的刺殺,在祝童看來斯內爾先生未必如表現出的那麼無辜與震驚。別忘了,伊頓公學裡還有一對雙胞胎呢。

以邁克.斯內爾的性情,註定不甘於忍受任何限制,哪怕這種限制能對他有莫大的好處。也就是說,祝童正在一點點失去對斯內爾的控制,且這種情況會隨着時間的流失不斷髮展。他有點後悔將斯內爾介紹給金佛寺,有龍虎丹打下的基礎,在無處大師以及金佛寺高手的全力幫助下,斯內爾先生的《洗髓經》早晚會登堂入室。到那時,他將徹底擺脫蝶神的影響。

即使早明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祝童思來想去,如果時光倒流,他依舊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區別只在於是將斯內爾介紹給金佛寺還是道宗而已。不滅金剛只是個沒什麼個人野心的中級護法神,道宗的那些神仙,無法無天的傢伙不勝枚舉。

午後二時許,楓仙谷附近照例下了一場小雨。

祝童着上身跳進湖水深處,在齊頸深的水裡揮舞起鬥士劍習練水流東。

博尼看了一會,也脫下衣服,只留一條短褲跳進湖中,頂着湖水帶來的阻力練習“逍遙遊”。

五點多的時候,葉兒與曲奇來了,他們帶來的兩個揹包裡有一半都是博尼和祝童的換洗衣物。

楓仙谷裡不允許使用肥皂洗衣粉之類的化工產品,那會讓滿谷的蝴蝶覺得不安。換下的大的衣服都是葉兒拿回鳳凰城去清洗,小的到谷外那條從楓仙谷流出的溪水邊漂洗。

博尼已經穿好衣服,坐在自己的帳篷前安靜地看書。楓仙谷內沒有電源,晚上唯一的照明設施就是蠟燭。博尼正在習慣沒有夜生活的枯燥時光,可對於在搖曳的蠟燭下看書,還是不太習慣。

曲奇只呆了半小時就走了,他要趕回鳳凰城天王廟。道宗火長老、金長老與金佛無虛大師就要到了,曲奇要把他們接來楓仙谷與祝童切磋。

迎戰索翁達活佛不是祝童個人的私事,還有短短的半年時間,整個江湖道都被動員起來。只要祝童需要即可發出召集令,每個接到召集令的江湖道成員都必須無條件的趕來提供幫助。

這三位只是第一批接到召集令的人,今後,會有更多的江湖中人來到鳳凰城。

因爲這個原因,這是他們在楓仙谷的最後一個夜晚。明天上午,他們將搬至蝴蝶洞去。畢竟,楓仙谷屬於蝶神的領地,知道人不宜過多。如果這裡有大羣蝴蝶常年聚集的信息被外界知曉,楓仙谷肯定會被當地政府開闢成旅遊區,這個神奇而靈秀的山谷也就可以被宣告壽終正寢了。

晚餐比平時多了盤牛肉和一份油炸花生,博尼已經習慣了中國白酒那種辛辣醇厚的味道,他與祝童兩人喝光了大半瓶白酒。葉兒只喝了一小杯,一兩左右。

博尼很喜歡葉兒來到的日子,這不僅代表着有更好的食物,夜晚的寂寞時光也似乎不那麼難熬,他和凡星道士也可以不受干擾的進入那株古老的大楓樹下做客。

這個問題一隻困擾着他,爲什麼只有葉兒才能自如地指揮楓仙谷內無處不在的蝴蝶,祝童只能勉強讓它們允許他和凡星道士生活在外圍?

楓樹下升起一堆不大的篝火,上面坐着不鏽鋼水壺。

葉兒拿出一套茶具擺放在作爲餐桌的青石板上。

水開了,過了一會,博尼面前出現了一杯清香四溢的香茶。

博尼習慣於在茶水中加入牛奶和糖,現在已經逐漸接受並享受起種最真實的飲法。況且,能近距離欣賞到葉兒這樣級數的美女的,這對於他的身體某些機能的恢復有莫大的好處。

楓仙谷不算大,卻也不算小。

午夜時分,博尼已經在自己的帳篷裡睡着了。

兩條人影在湖水的另一側緊緊地依偎着。他們身後是一條清泉,汩汩流淌着注入湖中。

淡淡月華盈盈輝灑,湖面漂浮一層輕霧,兩隻手掌大的藍色蝴蝶分別停留在兩人的頭頂。

還有一隻更大的藍蝶在幾米的高出翩翩飛舞,數不清的蝴蝶層層疊疊將此處圍成一個半封閉的空間。

葉兒舉起右手,那隻最大的藍蝶落在她的掌心。

葉兒手掌一握,將藍蝶送到祝童面前。

祝童注視着藍蝶,張開嘴一吸,藍蝶消失了。

葉兒收回右手,她的掌心裡只留下一團藍白相間的卵狀的東西。

這時祝童吞下的最後一隻藍蝶了,他們頭頂停留的兩隻是前兩隻藍蝶留下的後代。每隻藍蝶消失的時候,都會留下十幾個卵。將這些卵放到楓樹最高處,三天後就會孵化出十幾只藍色幼蟲。它們會在那裡互相戰鬥、吞噬,直到剩下最強壯的一隻,變成藍色的蛹。再過一週,一隻嶄新的藍蝶破蛹而出。

楓仙谷只同時存在三隻藍蝶,它們是楓仙谷的守護神,也是這裡所有的蝴蝶的祖先。尋常的鳥雀蛇蟲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生命週期可長達數十年。

蝶姨說,如果蝶神傳人將要遭遇勁敵,可以到楓仙谷去吞噬一隻藍蝶。

祝童已經吞下的三隻藍蝶,每吞下一隻,蓬麻功都會有不小的進步。他自覺距離跨進蓬麻仙境只差半步,身法也迅捷了許多。

可惜的是,三隻不只在這裡生活了多少年的藍蝶已經沒有的,新的藍蝶要成長起來,需要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祝童潛入湖底,他要沉寂一些時間消化那隻藍蝶。

葉兒輕輕站起來,越過湖面跑到楓樹下,她要將那些蝶卵送到楓樹的最高處。

博尼忽然從帳篷裡跳出來,捂着腦袋大叫道“蜜蜂!蜜蜂!”

葉兒心裡一驚,急忙從帳篷裡隨便拉出件外衣披上。她現在只穿了一套比基尼泳裝,實在是不太方便。

嗡嗡聲音傳來,百十幾只指頭肚大小的鬼臉蜂兇橫的撲過來。

一羣蝴蝶上去攔阻,可它們都不是鬼臉蜂的對手,一個照面就落下了幾十只。

葉兒向祝童隱修的地方看一眼,嘴角浮起一絲輕笑。她高高的舉起雙手,楓仙谷裡的蝴蝶聚籠過來,形成一個直徑十多米的密不透風的彩色漩渦。

博尼的背部被鬼臉蜂蟄了兩下,那鑽心的痛癢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他不顧一切地衝進蝴蝶的漩渦,閉上眼,將全身浸入湖水中。

第一批闖進漩渦的鬼臉蜂身上很快被粘上一層粉屑,兩隻藍蝶各自撲住一隻鬼臉蜂,尖利的口器刺入鬼臉蜂的背部,瞬間將它吸成薄薄的一片。

鬼臉蜂們掙扎着想要逃離,可它們的前後左右都被數不清的蝴蝶封死了,只能等待着一隻只被藍蝶消滅掉。

這時,楓仙谷北面的懸崖上出現了三個人。

前面那個是雲青,在他身後,是兩位手執鐵棍的摩尼僧。

雲青嘴裡咬着一隻金色口笛,雙手亂揮,他身後忽然升起一團由不只多少隻鬼臉蜂組成的金色雲團。

雲青猛吹幾下口滴,這金色雲團裹挾下跳下懸崖,撲向楓樹下的蝴蝶漩渦。

葉兒終於變色了,如果只是幾百只鬼臉蜂還算不得什麼,可雲青帶來的鬼臉蜂少說也有上萬只。藍蝶只有兩隻,即使那些鬼臉蜂都不發動攻擊只等着它們去吸,累也能把它們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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