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打電話叫急救車,旭陽集團的電動門關上了,但隔不斷聚集在外面的人羣好奇的眼神。
王文遠在葉兒的安撫下度過了最初的痛楚,那是一種徹骨的冰寒,從下到上洗滌了大半個身體。將要接近胸口時,才被一股溫和而神奇的力量擋住了。
王文遠勉強能感覺到葉兒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織物在他胸口劃出兩個奇怪的符文般的東西,經過一年的時間,他對祝童、對江湖道的有了更深的瞭解,知道自己被暗算了,而葉兒在試圖救他。
“葉兒姐,對不起。”他每天來給葉兒送花的目的並不單純,可算是一種試探,也可算是一種挑釁;目標當然是“神醫李想”,他希望祝童出手對付他,那樣就能露出破綻,而這對葉兒是有些不尊重的。
之前的兩週,祝童沒有絲毫的動作,似乎只是他在一個空曠的舞臺上獨舞,葉兒冷若冰霜,而“神醫李想”連欣賞一下的興趣都欠奉。
王文遠沒有被這種明顯的輕蔑激怒,而是不緊不慢的展開了另一番攻勢。現在,“神醫李想”終於出手了,王文遠現在不只沒有後悔,甚至想仰天狂笑。只是看着葉兒臉色蒼白,似乎被剛纔的那幾下耗費太多的氣力,心裡涌出一陣感動。
他掙扎着站起來,朝着江小魚消失的方向叫道:“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
葉兒按住他:“小王,別激動,救護車就來了。你……”
王文遠瞪着雙眼任她擺佈,卻是已昏死過去了。
“打電話了嗎?”葉兒擡起頭問。從最初的慌亂緊張已經過去了,她使用祝門術字成功的阻止了一種邪惡的東西對王文遠的侵襲,雖然沒有驅除,但已然使她有了些信心。
“救護車馬上就來。”蕭蕭俯下身查看,皺起眉頭道:“帥哥的臉色不正常。”
豈止是不正常,一層怪異的綠芒正在王文遠肌膚表層蔓延,不可避免的使他的臉色發綠。
葉兒使用術字只能勉強阻擋住侵入王文遠體內的怪異的綠色氣息,她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一般醫院能處理的。在上海,也許只有兩個人能救他的命。一個是祝童的母親祝紅,另一個就是“神醫李想”了。
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她,王文遠剛纔遭遇的襲擊,一定與祝童有關。她是聰慧的,能想到王文遠來上海就是爲了對付“神醫李想”。祝童昨天晚上沒有讓她看那些東西,也許就是爲了讓她有點心裡準備。
很明顯,祝童不會救王文遠,祝紅也不會出手救王文遠。
她是祝童的母親,在江湖道上具有尊貴的地位。莫說王文遠的傷病是因爲祝童而起,就是不是,她也不會爲了一個小警官而耗費自己寶貴的修爲。用祝門術字治病意味着什麼,葉兒可是太清楚了。剛纔連續用兩個“靈”字護住王文遠的心脈,對她而言已是超水準發揮,耗盡了她全身的精氣,沒有兩個月恢復不過來。
可她又不能眼看着一個朝氣蓬勃的生命在死亡線上掙扎,王文遠,畢竟是她的追求者,還是一位年輕有爲的警官,善良的本性與心靈深處的憐惜與使她必須做些什麼。
祝童,他會救王文遠嗎?
海洋醫院的救護車來了,醫生護士忙着檢查王文遠的身體,爲他掛上點滴,罩上氧氣罩。
葉兒撥通祝童的電話,說:“李想,王文遠受傷了。”
“哦……”祝童的聲音很意外,他沒想到江小魚的行動如此快。在他想來,踩點、計劃、準備等一系列工作至少要耗費三天的時間。
“他很危險。”葉兒又說;“好像是中毒了,隨時有生命危險。我只能減緩毒素的侵蝕,海洋醫院的醫生正在急救,他,畢竟是位警官,是我的同事。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去而什麼也不做。”
“把他送到到望海醫院吧。”祝童想了想,無奈地說;“我這就給吳院長打電話,讓他做好搶救的準備。”
“我希望,你能參加急救。”葉兒又道。“小王雖然對你不尊重,但他是警官……”
“我馬上回望海醫院,有話見面再說。”電話被掛斷了。葉兒纔想到,有些話確實不適於在手機裡說。祝童如今看似風光,實則危機重重步步維艱。
那邊,海洋醫院的急救人員正把王文遠擡上救護車,葉兒走上前說:“對不起,可不可以把他送到望海醫院?”看醫生護士臉色不爽,又道:“費用我們出。”
“這不合適吧,急救車又不是的士,你說去哪就去哪。急救中心指派我們出車,病人必須到我們醫院。”一位板着臉的女醫生道。
“你們知道他是什麼病嗎?”葉兒問。
“中毒。”女醫生不耐煩地說;“小姐,我們要趕時間,耽誤了搶救,出什麼意外的話你負責?”
“對不起,請稍等一下。”葉兒撥通一個電話,說:“歐陽院長,麻煩您了。有件事需要您幫忙……”
這一下,女醫生的臉也綠了。她倒是知道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的身份,剛纔那樣做有大半是故意爲難。海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知道蘇葉是“神醫李想”的女朋友,雖然近期傳說兩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波折。她萬沒想到,葉兒竟然一個電話打到了歐陽凡院長那裡,這一下立馬沒了脾氣。
葉兒把電話遞過來,道:“請您聽電話。”
“不用了,不用了,救死扶傷本是我們的天職。望海醫院是嗎,我們這就把病人送去。”女醫生不敢接歐陽凡的電話,急忙讓司機開車。
這時,旭陽集團配給葉兒的車也來了,兩輛車同時駛出旭陽集團大門,向望海醫院方向開去。
祝童接到電話時正在漫江花語田旭陽所有的頂級包房太師府內,範西鄰出山,田旭陽進入神鋒集團,自然而然的,把包括水上人家、南海宮瀾與漫江花語的包房都收回去了。
今天正是田旭陽邀請祝童到漫江花語小敘,同時收到邀請的還有福華造船的董事局主席陳依頤小姐、總裁鬆井平志先生,以及福華造船董事盛福與史密斯先生。
這樣一個沒什麼特定主題的商務聚會,邀請的客人不多但層級比較高,細說起來,漫江花語並不是個合適的地方。但田旭陽恢復自由後從不踏足南海宮瀾,似乎對那裡有很深的戒備。
“對不起,我要提前告退了,醫院有個病人需要我去看看。”祝童收起電話,不無遺憾地對鬆井平志說。
“什麼病人要‘神醫李想’親自出馬?”陳依頤以不滿的口吻說,挽住祝童的胳膊不讓他走。
一年多來,陳依頤只與田旭陽見過三次面,每次都有祝童在場,今天是第四次。祝童提前離開,她心裡就少了根支撐,有點不敢獨自面對自己的親哥哥田旭陽。
“王文遠;”祝童在她耳邊低聲說;“一位年輕的警官,在旭洋集團的大門前突發怪病。葉兒正送他去望海醫院,據說是中毒,我必須去看看。”
“王文遠……”陳依頤意味深長的念一遍這個名字,鬆開了祝童。王文遠每天都出現在旭洋集團門口,她當然知道這個年輕帥氣的送花使者;她以爲,這次意外與祝童有關。
“田總,我先走一步。醫院有病人在等着。”祝童來到田旭陽跟前,同時對盛福點點頭。至於史密斯,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什麼病人?”田旭陽立馬停止了與史密斯的交談,關切地問。
“一個警官。”祝童泛泛地說,又道。
“大哥,我送你。”陳依頤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再次挽住祝童的胳膊。
“不用,我有車。”祝童怕田旭陽難堪。
“依頤,再呆一會兒,哥哥又不是老虎。”田旭陽臉上確實有點難堪。
陳依頤是他的親妹妹,卻對他充滿戒備,不肯與他單獨見面不說,卻與另一個不是丈夫也不是男朋友的男人走得更近;她還叫對方大哥,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親哥哥看到眼裡。
只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前年爲了明晰福華造船的股份結構,祝童對旭洋集團動了大手術進行改造與資產置換。
如今,陳依頤和夏潔的股份加在一起才能算是旭洋集團的最大股東,東海投資整合了原龍幫國際與謝家的股份後爲旭陽集團的第二大股東,而萬家生佛和史密斯背後的修伊博士,也分別在旭洋集團內佔有一定的股份。今天這次聚會,可算是福華造船第一大股東旭洋集團的一次高層聚會,卻與田旭陽沒什麼關係了。
對於這個結果,田旭陽也沒什麼好說的。
當時的旭陽集團已然資不抵債,如果不是祝童費盡心機成全了福華造船,也許他就要拿佳雪花園出去抵債了。
路上,祝童對陳依頤道:“說起來,田總對你還是不錯的,依頤,找機會……”
“在這件事上,大哥用不着勸,我心裡有數。”陳依頤看着前面開車的曲奇,絲毫不給祝童機會。
頓了頓,陳依頤又道:“從你讓曲先生來替我開車,我就知道了。”
田旭陽隨範西鄰出山,陳依頤有過一段惶恐不安的日子,爲了安她的心,祝童才把曲奇給她。一年多來,曲奇替陳依頤化解了兩次危險。雖然不能確定危險來自田旭陽,但陳依頤是越來越離不開曲奇了。
祝童嘆了口氣,閉目養神。
他有更爲難的事要考慮,王文遠,救還是不救?救的話,救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