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遇襲(下)

廖風眼睛裡的紅絲表明,過去的一夜失眠了。

他手裡拿着厚厚一疊資料,爲了這次彩排,他在拼命吸取資訊。

陳依頤當着凡心和廖風的面對祝童說:“昨天晚上爲什麼不去找我?”

“我太忙了,差點被人幹掉。”祝童很識趣地配合道。

“今天晚上呢?不許再讓我獨守空房。”

“看情況吧,如果彩排順利的話。”

“一言爲定。”陳依頤伸出修長的酥手,與祝童合擊三下。扭頭給廖風一個迷人的微笑,撒嬌般說道:“廖先生,拜託您了。不許讓他從您這裡找到藉口。”

“一定一定。”廖風站起來,暈暈地握住陳依頤的手。曾幾何時,他只在遙遠的距離裡臆想過陳依頤這樣容貌雙全的女富豪。

“一定要努力啊,拜託了。”陳依頤的手只與他一觸,轉身與助手走出大門。

藍湛江用完早餐,與出門的陳依頤走個對面,兩人輕輕擁抱一下,交換一個側吻。

“陳小姐最近見過柳大姐嗎?”祝童目送着陳依頤的身影消失,問道。

“我最近不在上海,沒聽說,不過,我並不認爲這與柳大姐有什麼關係。女人啊,天生會在某些時候都會變成尤物。李先生要悠着點啊。”藍湛江以欣賞與羨慕的口吻道。

廖風沒見識過這般綺麗的場面,有點相信流傳在社會上的那些與“神醫李想”有關的緋聞是真的了。

“現在是八點三十分,開始工作吧。”祝童拍拍手,拿出一份計劃書將被陳依頤打斷的談話拉回來;“廖先生做的準備已經足夠了,上午與藍公子和凡心先生對一下思路。李正勳先生就在樓上,我馬上去找他談。歐陽小姐去邀請幾位韓國問題專家,九點半之後才能到。海皇娛樂的工作人員十點到,他們將在這裡佈置出一個演播室。宋公子去接網站派出的攝製小組,現在已經上了,估計很快就會到。我的意見是,這只是一次預演性質的開胃菜,不應該在內容方面給予過多的關注。重要的是,廖先生要從中汲取經驗。”

“我們去那邊吧,凡心先生已經等急了。”藍湛江以爲大廳不是個合適的工作場所,招呼廖風走向附屬的小會客室。

作爲田旭陽邀請來的客人和顧問,李正勳已住進佳雪花園一週了。這一週裡,除了去水上人家與田旭陽見了一次面,餘下的時間都躲在佳雪花園三樓、原本屬於田旭陽的房間裡。看書、看電視。實在無聊了,可以到隔壁的田旭陽重金打造的影音間看電影。

他不想外出,並非上海這座國際都市對他沒有吸引力,而是不敢。

豔照事件,已經完全摧毀了李正勳的生活。幾十天來,他生活在外界與自己內心的沉重壓力中。他懼怕出現在公衆場合,他認爲,全世界的人都認識他,熟悉他那具臃腫的身體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人,那個叫“神醫李想”的討厭的中國醫生。李正勳痛恨這個人,每次想到“神醫李想”嘴角討厭的笑紋,心裡都會涌起毀滅一切的衝動。

祝童走進房間時,李正勳還在熟睡中,身邊躺着一個豔麗的女郎。那是田旭陽手下的四大金剛之一、原海皇娛樂老闆範經理安排的。幾天來,一直陪在李正勳身邊。

祝童掩着鼻子退出門外,他受不了房間裡污濁的空氣和濃重而庸俗的體液與香水發酵出的味道。

“讓他們起來,請那個女人十分鐘內離開這裡。等等,也許……留下吧。”祝童對守在門前的侍者說,那也是一位千門弟子。他可不知道百里宵與祝童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個人的話與掌門有同樣的分量,甚至更重。

“您是說,讓那個女人留下?”

“留下吧,也許有用……唔,還是讓她走吧,也是個可憐人。”祝童腦子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理清了思路。

現在,炒作李正勳的糜爛與無恥沒什麼效果,公衆對他已經有了同樣的印象。他不想由此毀掉一個吃風月飯的女人,對於她來說,生活已經很殘酷了。

女人拖着疲憊的步伐走了,精緻而廉價的挎包裡多了一疊錢,比預計的要多很多。她不無留戀的回望一眼,緩緩而堅決關閉的鐵門將一個富裕而奢華的世界隔開了。謹從外表看,她與那位金智珠有幾分相像。

李正勳穿着睡衣揉眼睛,這個時候被叫醒令他很不滿意。可是,侍者的態度很堅決,不僅趕走了那個帶給他慰藉的女人,還很不禮貌的把他拖進洗浴室,強迫他醒來。

“早!”祝童坐在沙發上,微笑着和李正勳打招呼;“對這裡還滿意吧?”

李正勳怔怔的看着祝童,一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是“神醫李想”!坐在他面前的是那個讓他身敗名裂的中國醫生!

李正勳嚎叫一聲,瞬間爆發了。他撲向祝童,接着球一般滾倒在厚實的地毯上。可是他馬上就跳起來,再次撲過去,試圖給“神醫李想”造成哪怕一點點傷害。

可是,直到累得氣喘吁吁再也動彈不得,李正勳接觸到的只是祝童的皮鞋。一次次的被踢倒,憤怒與仇恨被彼此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一次次教訓,他放棄了。

“對這裡還滿意吧?”祝童再次以主人的口吻說;“請坐下,我們需要談談。”

“還有什麼好談的,你毀了我的一切。”李正勳吃力的爬起來,他沒有力氣把自己放進沙發,厚實柔軟的地毯,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是我,是你自己。”祝童耐心的說;“我們本來可以在另一種情形下談那件事,可是,你不該鼓動民粹。我那樣做,只是爲了自保。”

“你害死了她,是你,因爲你,我的寶貝死了。”

“你很愛她嗎?”

李正勳點點頭:“她是我的生命。”

“很抱歉。”祝童做出個委婉的表情;“你既然愛她,就不該利用她。”

“不是我,她自己要求的。我並不想答應,可是那段時間我們一直在一起,智珠知道一切。她要挾我,如果不給她這次機會就離開我。我是被迫的。”

“真的嗎?”祝童吃驚地瞪大眼睛。

“是,現在說那些還有什麼用。智珠已經走了。”李正勳沮喪地搖着頭;“她本來不該出現,我的計劃裡沒有她。”

祝童腦子裡回憶着整件事情的經過,對李正勳,有點同情了。與重宇造船公司相比,“金智珠”的TWB造船企業確實有太多的破綻。最大的破綻在於,她這個人是假冒的,雖然她的表演堪稱完美。可是小騙子從來不相信什麼完美,他就是在審視“金智珠”的完美的過程裡發現疑點,從而識破了整個騙局。

如果沒有TWB造船企業,只有一家重宇造船公司,也許,真能Lang費他一些寶貴的時間。

“我現在給你個機會。”祝童收拾起心裡的遺憾,開始談正事。

“什麼機會?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一定是陰謀,你要利用我。”李正勳警惕地看着祝童,從兩人的交往過程中能感覺到,“神醫李想”不是個富於同情心的善良之輩。

“您的判斷肯正確,我確實有要利用您。可是,您也能得到好處,這是一個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機會。雙贏您知道嗎?也就是說,沒有什麼失敗者。我得到我需要的,您能借這個機會開始新的生活。您不想死,也不想永遠活在屈辱裡,我看得出來。”

“我不會相信你,田先生說,你已經完蛋了。”李正勳想起田旭陽的話,竟然從地毯上站起來。

“他沒有騙你,三天之前,我的情況確實很狼狽。”祝童平靜的說。沒什麼好否認的,田旭陽爲了拉攏李正勳,只會誇大事實;“可是現在,我回來了。百里宵先生正在日本度假,田旭陽先生很不幸的再次成爲過去,他已經決定退出對福華造船的爭奪,您對於他沒什麼用了。可是,您一定不想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不是嗎?您曾經是韓海船舶的高層,您的心裡,一定還想着東山再起的一天。”

“您能幫我東山再起?”李正勳不是傻瓜,百里宵是他與田旭陽之間的牽線人,他的突然消失並且沒有任何告別或理由,李正勳心裡早就開始嘀咕了。

“我只能給你一次機會,能否東山再起,要靠你自己去爭取。”祝童悠閒地翹起二郎腿。

“是一次什麼樣的機會?”李正勳開始上路了。

“今天,中國的三大網站將在這裡舉辦一場探討中韓兩國民間文化的訪談節目。您可以作爲嘉賓參加。如果您能在這次節目中表達出韓國民衆的心聲,他們會選擇無視過去所發生的事,把您視爲大韓民族的英雄。這次訪談節目由我出資贊助,沒有任何政府背景。第一傳播渠道網絡,相信,電視臺與平面媒體很快就會跟進。我不會對您的言論有絲毫的限制,任何您認爲合適的觀點都可以自由的表達。”

“這樣啊。”李正勳陷入思考。

“您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將介紹您見一個人,他是您今天晚上的對手。”祝童繼續放出誘惑;“這件事其實很簡單,您不必討好所有人,那樣的妄想是不現實的。恕我直言,您現在是個一無所有的賭徒,在您的國家,所有人都將您視爲恥辱的象徵,特別是您以前所交往的高級人士們。取得他們的諒解是困難的,今天晚上,您需要從基層做起。您可以隨意指責中國的一切,比如我的虛僞、無恥以及貪婪也可以,一點問題都沒有。您可以解釋‘金智珠‘小姐的死因,如果能在節目中留下幾滴純真的淚水是最好不過的了。您可以說,是因爲中國的福華造船對韓海船舶的巨大威脅,纔不得不用那樣的辦法對付我。我記得,這樣的表演您曾經使用過。那是好像就有一定的效果。如果不是因爲……哦,很抱歉。您只要說得痛快,能得到一部分韓國民衆的認同,成爲他們心目中忍辱負重的英雄。那將是您的賭注,如何翻本,就看您今後怎麼利用這些賭注了。”

“您認爲我該怎麼用……那些賭注?”李正勳忽然低下腰,誠懇的向祝童請教起來。

“這個問題……”祝童的意外是發自內心的,二郎腿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得到他們的認可就等於擁有了一定的支持,運作得當的話,其中的商業利益之可想而知。當然,您可能再也回不到過去的生活了。但是,您還有另一個選擇。”

“另一個選擇?”李正勳不解的問。

“您可以選擇離開。離開韓貨,與那個讓您傷心的國家徹底決裂。從對手到朋友的距離,並非想象中的那麼遙遠。您曾經是韓海船舶的亞洲區總裁,田先生邀請您,看重的就是您曾經的身份和經歷。如果,您在這次訪談中用另一個角度與與立場描述您在韓國的經歷的話,中國,將展開博大的胸懷歡迎您。您應該知道,中國漫長的海岸線上有大批的船廠,他們都需要您這樣的富有業內經驗的人才。這次訪談對您來說是一次難得的自我推銷的機會,讓他們認識到您、知道您的價值,也是個很好的選擇。李正勳是您的名字,我也姓李。中國有句古話,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

“您是……我不能背叛我的祖國。您不必再說什麼……讓我考慮考慮。”李正勳用雙手捂住臉,睡衣被汗水溼透了。

祝童果然不再說什麼了,與聰明人交流就是省心。李正勳完全明白另一個選擇的的意思,前景固然可觀,可是要付出的代價同樣巨大。

侍者推門進來,說樓下有人找。

祝童看看李正勳,沒有催促他,隨着侍者走出房間。

他給李正勳展示出兩條路,每一條看上去都有誘惑,卻都不是那麼完美。選擇哪一條?怎麼走?需要一些時間。

宋中韌果然第一個到了,他帶着一羣裝束新潮的、年輕的、朝氣蓬勃的紅男綠女在大廳裡吵鬧着、嬉笑着,很是熱烈。網站是一個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職業,與他們打交道,宋中韌也顯得有點正經了。

找祝童的並不是宋中韌,而是引起紅男綠女們歡呼的鳳凰仙子。

朵花倒是很適應這樣的場面,她也正處於喜歡熱鬧的階段。

祝童站在二樓護欄旁看了片刻,讓侍者下去請朵花上來。這樣的場合,他不想在沒有提前招呼的情況下露面。

朵花喜滋滋的跑上來,叫道:“大哥,我來找工作。一定要給個面子啊。”

“給什麼面子?”祝童招呼朵花坐下。

“我來應聘做主持啊。爸爸說,你們的對話節目需要一個主持人,他讓來的。”

“你是說……”祝童腦子裡出現了瞬間的空白。王向幀讓朵花出面,在兩個註定充滿爭議的對話秀裡做主持?沒有聽錯吧?朵花有鳳凰基金,她不是已經退出娛樂圈了嗎?

“爸爸說,我不喜歡上學,未來會被老公罵的。他讓我跟着你好好學習。爸爸還讓我對你說,這兩場對話都很重要。但是,他不希望有太濃厚的政治色彩。大哥,政治色彩是什麼色彩?我問爸爸,他說你知道。哼!就是不告訴我。”

“政治色彩……朵花,你爸爸就是政治色彩,朵花是女性色彩。大哥呢,是無色透明的。”祝童有點明白了。朵花出現在對話現場,是王向幀做出的一種姿態。另外,讓朵花跟着祝童學習,有王向幀對女兒的未來不放心,甚至有對他自己的未來沒有把握的意思。

“裝深沉。”朵花對這個回答相當不滿,但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大哥,你答應了?”

“答應什麼?”祝童問。

“讓我做主持啊。”朵花拿起桌上的花瓶當話筒,做主持狀;“親愛的觀衆朋友們,這檔節目由我,鳳凰仙子爲您主持……呸呸!太老土了。我換一個。哈嘍,各位親愛的,晚上好,下午也好……”

“好了好了,我答應了。”祝童奪過花瓶,對朵花說;“有三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同意你做主持。”

“答應,大哥說什麼我都答應。”朵花跳起來,在祝童臉上吻一下;“條件呢你慢慢想,我先去宣佈一項偉大的決定。”

朵花不等祝童說話,幾步跑道二樓欄杆處,探出半個身體高聲對下面道:“我宣佈,鳳凰仙子從今天開始重出江湖。第一份工作馬上就開始,我將作爲今晚對話秀的主持人。”

祝童閉上眼睛,朵花處於無敵狀態,他發覺自己所有的手段與限制都是無效的。

樓下傳來激烈的叫喊聲、歡呼聲。

如果只聽聲音的話,誰都不會相信大廳裡不過區區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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