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騙子不能不出頭了,百里宵和陳依頤,都需要時間和空間。
爲難的是,祝童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王向幀和向華易都要求他儘快完成福華造船的籌備工作。
會議室內安靜下來,大家眼看着區助理引着一位年輕的男士從前面的側門進來,還有久已未見的百里先生,很快就坐主席臺上,滑稽的是,寬大的主席臺上,只坐了他們三人。
區助理略顯慌張的看一眼江小魚,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只好對這話筒介紹了祝童和百里宵的身份,接着宣佈股東大會正式開始。
沒人鼓掌,也沒人說話,會議室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整整三分鐘的沉默,祝童才完成巡視拉過話筒敲兩下:“各位老闆,所謂的福華造船董事局還處於籌備階段,我這個主任不過是空架子。但是旭陽集團卻是實實在在的實體,是福華造船的堅實的基石。所以我建議,今天的碰頭會到此結束,抱歉了。”
說完,祝童就要起身離開,帝海房產地產公司的老總站起來,高聲說:“通知說是股東大會,怎麼變成碰頭會了?拿這麼多人開玩笑,李主任不怕把頭碰歪?”
“你算哪根蔥?說碰頭就碰頭了?”
“讓陳依頤小姐出來,我們要開董事會。”
“…………。”
有人帶頭,下面亂成一團;大家都不把年輕的李董秘放在眼裡。
特別是四大天王,田旭洋瘋掉了,如今他們都屬於一方諸侯實權人物,哪裡會任由一個毛頭小子擺佈?不管他是不是神醫李想,這裡不是海洋醫院,由不得他亂說話。
祝童也確實沒說話,只安靜的坐在那裡聽下面的人叫喊。他面如沉水,似乎配合着下面的氣氛,擺出一派冷若冰霜的正經模樣,按照先後秩序與臺下的股東們一個個交換目光。這需要有強大的信心和心理承受力,已經敏銳的感覺。
百里宵要說話,臺下頗有幾個與他關係不錯的股東一直保持旁觀的姿態;但小騙子按住他的腿,堅決不允許他說話。這個時候,不是看誰的聲音大那麼簡單。
十幾分鍾過去了,股東們都喊累了,祝童才又湊到話筒邊,說:“負責服務的員工再搬幾箱水來,儘快發給各位股東。謝謝。”
低下沉寂片刻,又鬧騰起來,祝童的做派明顯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有些人嚷嚷着要退席。
祝童又說:“我和百里宵先生將去醫院看望田旭洋董事長。各位如果有空的話,歡迎一道去。”
搬出田旭洋,下面的股東們都安靜了,四大天王虛心的擡頭看看主席臺。按照慣例,他們作爲董事會成員應該坐在那裡,而不是和一般股東坐在一起。祝童的意思是,田旭洋還有治癒的可能,他就是神醫啊。
江小魚終於出面了,他站起來走上主席臺,在與祝童隔一個作爲的位置坐下,對着話筒說:“旭陽集團的工作已經停滯了兩週,我們很爲福華造船的前景擔憂。我代表投資人建議,在田董事長病重的情況下,我們希望儘快選出新的董事長。”
“不行。”祝童乾脆的打斷江小魚的話;“正因爲田董事長病重,公司目前才必須以穩定爲主。如果田旭洋先生忽然痊癒,看到這樣的情況會怎麼想?會怎麼做?我建議各位不要瞎胡鬧,陳依頤小姐代理田公子行駛董事長職權,是現在最好的選擇。陳小姐正在隔壁和華商銀行的人商議債務問題,爲了大家的前途,我希望各位仔細考慮考慮。”
看下面反響不大,小騙子只好加重籌碼,描繪出一副足以震懾野心家的前景:
“田旭洋先生以前並沒有精神病史,家族內也沒有類似疾病。他的症狀屬於突然事件引發的急性精神障礙,也就是暫時性大腦功能紊亂。如果治療得當,在藥物治療與精神治療的作用下,一般會在四到六週內痊癒。爲了大家的利益,旭陽集團暫時不應該有太大的調整,陳依頤小姐代理田先生主持日常事務是最佳選擇,這也是銀行方面的意思。”
在祝童充滿威脅意味的眼光下,四大天王中有三位退縮了,他們灰溜溜的走上主席臺,坐到祝童右手。只有帝海房產地產公司的老總不甘心,但是想到神醫李想的名聲,生怕他再創造出一個奇蹟來,也就閉口不言。田公子如果真的被神醫李想治癒出院,並且知道他們做的這些事,後果會很嚴重。
碰頭會又變成股東大會,祝童請出陳依頤小姐,大家一致同意,在田旭洋先生痊癒出院前,由陳依頤代理旭陽集團公司董事長。
江小魚沒有再說什麼,一直冷冷的看着會場上下的反應;等陳依頤確定成爲代理董事長,才懶洋洋的站起來,掏出一份文件隔着祝童遞給陳依頤,對着話筒說:“我手裡這份文件證明,田旭洋先生已經把旭陽集團持有的江都鋼鐵集團公司的股權轉讓給聖麗園集團公司,我是聖麗園的董事長。陳小姐,您既然是旭陽集團的代理董事長,那麼,請履行協議。”
“轟!”的一聲,會議室內炸開了鍋,下面的股東在議論紛紛,主席臺上的四大天王與集團法律顧問都圍到陳依頤身邊,仔細研究這份文件的內容。
“假的,這份文件是假的。”小騙子可不吃這套,對着話筒提高聲音;無論真假先把人心安定下來再說。
“說這話要負法律責任啊。”江小魚冷笑着看着他;“我已經付過款了,七億五千萬一分不少,就差過戶手續沒辦。如果田旭洋先生沒有生病的話,昨天就該把一切手續辦好。”
百里宵出面了,他哈哈一笑:“今天來的這些都是旭陽集團的股東,還有董事會的成員。不用問也知道,他們都不清楚餘老闆說的是什麼?也就是說,這筆交易根本沒經過股東大會和董事會的研究批准。即使是真的,如果田公子不做出合理的解釋,這份文件毫無意義。況且,七億五千萬不是和小數字,那些錢在哪?依頤小姐,您可以問問公司財務,看最近有沒有這筆錢到帳。我估計,餘總在說笑話。”
“上面有田旭洋先生的親筆簽字。”
“僞造的,我們可以申請法律鑑定,那一定是僞造的!”百里宵拿過文件掃一眼,那確實是田旭洋的親筆簽名。
陳依頤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她也認識哥哥的簽名,還有集團公章。
祝童沒時間安慰她,馬上配合百里宵舉着文件說:“田旭洋先生馬上要與井池財團合作,不可能在這時候賣出江都鋼鐵集團。難道田旭洋是傻子嗎?即使在股市上套現,也不止十億吧?也許田旭洋先生真的是瘋了,但是,精神病患者不不承擔法律義務,也不具備作證資格。他在患病期間所做的任何事,都只代表個人;與旭陽集團沒有任何關係。”
下面響起一陣笑聲,江小魚氣得兩眼放光,臉上的刀疤顫抖着,捂住話筒低聲說:“你別玩的太過分。”
小騙子也不甘示弱,捂着話筒低聲迴應:“我早警告過你,離我遠點。這次,還要加上一句:想把聖麗園和江家村一道玩完,你就放馬過來。如果識相的話,退出福華造船,我也許可以想辦法幫你追回你的錢。”
他不懷疑這份文件的真假,但懷疑那七億五是否全付了。以祝童掌握的信息判斷,這筆錢即使真的付過,也不會反應在旭陽集團的賬目上,一定在田旭洋某個海外帳戶上。小騙子賭的是江小魚不敢撕破臉,那樣,他的損失更大,小騙子雖然到處把柄,真要抓起來卻沒哪個價值上億。
百里宵陰測測的低聲說:“江公子,千門又回到我手上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咱們的帳回頭再算。”所謂碰頭會比的就是誰的頭更硬,江小魚被碰的頭破血流,撂下句狠話帶着兩個手下離開會議室;他果然不敢賭。
會議室內響起熱烈的掌聲,如果田旭洋把江都鋼鐵秘密賣掉了,他們的利益將受到傷害。人就是這麼現實,如果現在選董事長,即使田公子突然病癒了,當選的也一定是陳依頤。
小騙子幫陳依頤抗過這關,心裡一點也不輕鬆。正常情況下,他不會選擇得罪江小魚幫助陳依頤。
但是,祝童現在的使命是把福華造船順利進行下去,後面還有和井池財團和談判,還有和史密斯的談判。中田船務公司與江都鋼鐵集團旭陽集團的基礎,也是此次合作是最重要的籌碼,祝童不能允許出現如此大的變故。
旭陽集團的大型股東碰頭會解散了,還好,陳依頤夠聰明,馬上提議一小時後在小會議室召開董事會。
回到休息室,陳依頤一把拉住祝童,要求他陪同出席董事會。
祝童苦笑着搖頭,說:“這件事依頤應該請教向老,我這個獨立董事根本不知道董事會是什麼玩意兒。”
向老含笑對陳依頤點點頭:“該面對的你不能逃避,如果有困難可以先看看以前的會議記錄。我即使出席也不會說話。但是,李先生確實不適合出席,他將負責福華造船籌備處。你現在迫切要解決的有兩件事,一是公司財務審計,二是人事。”
陳依頤可憐巴巴的看着祝童:“李主任,幫幫我,把吳先生讓給我吧?我需要一個新助理。”
吳瞻銘爲難的看一眼祝童,小騙子搖頭:“我們也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