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醫事(下)(解禁40)

“是,小鄭的技術是不錯。”牛主任只好點頭,事實在那裡擺着,不容他說別的。

“鄭醫生再不錯,還不是被你壓着。”吳瞻銘助理擦着手走進來,鄭書榕年輕體力好,這樣的斷指再植手術需要八個小時以上,他沒有休息,喝點水,吃幾塊巧克力,就再次走上手術檯。

吳助理到底年紀大了,出來喘口氣;話到他的嘴裡就是另一種味道了:“小鄭跟着我時就很用心;他那時的技術比一般的主任醫師要好,身體素質心理素質都很好,我不明白,三年了,他怎麼就一個手術也輪不上?牛主任,是不是因爲我以前對你不太禮貌,你才一直壓着他?”

牛主任張張口,不知道如何回答;如今的吳瞻銘不是以前那個落魄醫生,是院長助理,領導階級。

“小夥子不錯,學院那邊學生們也說起過他,鄭醫生研究的骨骼移植是對我們醫院和學院都是個提高。牛主任,這個小鄭我要過幾次你都不放人,是不是想……哈哈哈哈。”胸外的陳主任也是王覺非的人,開玩笑開的也藝術。

“不是,吳助理多心了,陳主任說笑了。”牛主任比吳瞻銘大不了幾歲,他對鄭書榕做這麼大的手術很有看法卻不敢說,話題轉到學術範疇,連胸外陳主任都加入熱烈的談論,當然更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祝童暗笑:王覺非一貫驕傲,今天開始用吳瞻銘這把槍開火了,今後有牛主任的好果子吃。正好,祝童趁這個機會去看看成風,對王覺非點點頭,走進手術室。

成風剛從麻醉中恢復,看到祝童讓護士出去,嘴一裂要哭的意思:“師叔,我還能走路嗎?”

“沒事,你的傷沒問題。”祝童貼近他,輕聲問:“誰下的手?”

“金鉤,是個老頭子。”成風呻吟一聲,捂住頭:“師叔,我這裡疼。”

果然是他!祝童看到成風眼裡閃過一道黃芒,似乎是隻蜈蚣的影子;連忙伸手搭住成風脈搏。

兩人功出同門,都是修煉的蓬麻功,內息一接觸,成風身體內的情況全落在祝童眼裡。

果然,成風胸前盤踞着一條金色蜈蚣,張牙舞爪好不威風。

蝶神感應到它,黑色的翅膀急速煽動,觸鬚抖動,翅膀上顯出一雙湛藍的眼睛彩紋,光芒四射又如夢似幻,兩縷黑芒從蝶翅上射出,此刻,蝶神渾身縈繞着恢宏的皇者威儀。

金色蜈蚣稍微遲疑,馬上蜷曲成一團,奮力抗拒黑芒的纏繞。

蝶神乃蠱中王者,它雖然還很弱小,對付一個低級蜈蚣有足夠的本事。

蜈蚣越鎖越緊,最後成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園團,卻還是沒躲過此戒。

祝童以銀針刺激它周圍的穴道,把蜈蚣一點點驅趕到表層。

成風呻吟一聲,胸前的一麻,原本淤塞的那一塊通順開。

“你遇到別的什麼人沒有?比如說女人?”祝童鬆開手,緩緩擦去額頭的汗珠。

“沒有啊,怎麼了?我沒在意,他們圍上來六個人;是……是有個奇怪的人,頭上包着黑布。”成風害怕了;剛纔,他感覺到師叔身體內撲出條條黑絲,纏繞向自己頭腦裡。

“沒什麼,你會好起來的。”

祝童安慰一句,回到觀察室,他不能離開的時間太長。

成風被人下蠱了,是隻惡毒的蜈蚣蠱;如今是蝶神的玩物了。

黑芒把它纏繞、消化爲小小的一點,被吸引進祝童的印堂穴,在蝶神翅膀間滾動。

祝童很討厭這樣的東西,但是他沒辦法和蝶神進行很具體的溝通,不可能讓它把那團斑斕恐怖的蜈蚣消滅掉。蝴蝶蠱比任何蠱蟲都有靈性,蝶神是蠱中之王,它越來越驕傲了。

好在,此刻它與其說是隻威風的蜈蚣蠱,不如說是隻乖巧幼細的蟬蟲。

他們竟然找來個養蠱人!佛門有高人,他們已經弄明白大火輪和雪狂僧身上的古怪了?也許還不很明白,在成風身上放出這樣的手段,試探的意味更多一點。

祝童回到觀察室內,討論還在繼續,而牛主任明顯已經心虛了,畢竟,海洋醫院是家大醫院,說是隨時可以離開,但是骨科主任這樣的位置不是好得到的。

午夜過後,手術基本完成,看來活也做的漂亮,在事實面前,再說鄭書榕年輕做不了或怕出意外,明顯是蒼白的。

王覺非剛纔回辦公室處理文件,聽到手術結束的消息又趕來,親自迎接鄭書榕出手術室,這個姿態很高了,把小夥子弄得很不好意思。

就在手術病牀前,王覺非和吳助理、胸外陳主任商量一下,決定把鄭書榕暫時調到重症監護科,那裡是醫院的精英所在,也是海洋醫院效益最好、醫生嚮往的地方,直接爲危重病人或**病房的特殊病人服務,如今趙永兵就住在重症監護科的病房內。

吳助理此刻又來一記重拳,不在意牛主任蒼白的臉色:“把兩位病人送到普外病房,我已經聯繫好了,給他們單獨準備個房間,一級護理,任何藥物必須經我簽字才能給他們用。”

吳助理的這句話是對護士說的,真的傷了牛主任的面子。

骨科手術,病人卻被送到普外病房,這不是明顯給骨科難看嗎?還有效益,手術後幾天病人需要大量用藥和護理科目,是最掙錢的時候啊。

護士遲疑着,牛主任想抗議,但王覺非院長說了聲:“快去吧,把病人安置好。”

護士推着病人走了,牛主任看到李主任在場,終於忍了忍沒說什麼。

對於吳助理的這個動作,其實祝童一樣感覺意外;但他知道,吳瞻銘不會無緣無故把成風和這個女孩如此安排;他在海洋醫院混了幾十多年,這樣做一定有道理。

王覺非和陳主任先走了,安置好兩個病人已經是凌晨兩點,人家爲自己忙了大半夜,朋友歸朋友,不給紅包總要招待一下吧?

祝童把鄭書榕、吳瞻銘拉上自己的雷諾車,拉着他們找飯店。

午夜的上海灘,想找到家餐廳實在困難,兩個醫生都說不用客氣,這麼晚是沒地方吃飯的;但是祝童知道,在另一個圈子裡,如今正是熱鬧的時候。

南海宮瀾的保安依舊禮貌的站在電梯前,祝童帶着兩位醫生朋友走過去,掏出藍色會員卡。

保安還是那麼年輕幹練,看到卡片只說聲:“先生請。”伸手爲他們按開電梯。

“這是什麼地方?”吳助理羨慕的看着電梯南海宮瀾的徽章,如此派頭,一定是個高級場所。

“吃飯的地方,吳助理,鄭醫生,謝謝二位費心;我就不給紅包了,這頓飯全當謝謝www。qb5200。Com。”祝童半玩笑的表達謝意,對於兩位客人的表情,觀察個七分。

吳瞻銘是好奇中夾雜着複雜,他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但是,絕不是經常有機會;祝童想,但願以前的吳醫生還沒被奢華擊倒。

鄭書榕真是書呆子樣,無可無不可的表情,對於他,到這樣的地方不過是吃頓飯而已。

頂層到了,電梯門開,迎面站着兩位高挑小姐;亮色旗袍勾勒出優美的身段,聲線也是經過訓練的輕柔。

“歡迎先生光臨南海宮瀾,請問……。”

“吃頓飯而已,給我找個房間,能看到風景的。”祝童遞過藍色會員卡,小姐微微搖頭:“先生,您是貴賓,請跟我來。”

一定是下面已經打過招呼了,想來,是自己做的不適當;祝童收回會員卡,對柳伊蘭又佩服一下;迎賓小姐做的很自然,外人根本看不出祝童剛纔的尷尬。

大廳裡,正在舉行一個小型音樂會;十幾個男女圍坐在一角,端着酒杯,貌似陶醉的傾聽一個小樂隊演奏,小提琴手是位金髮碧眼的歐美小姐,吹奏薩克斯風也是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帥哥,鋼琴前坐着的,纔是位標準的華人。

在這樣的地方吃飯,一般會員主要不是爲吃什麼,吃的是身份和氣氛。

但是,祝童他們三個真的是隻爲吃而來。

反正柳伊蘭說過,憑這張卡,可以在這裡無限制消費。祝童當然就不客氣了,他剛爲八品蘭花掙了幾千萬,這項權力行使起來名正言順。

侍者安排的套房間當然比王絕非請客的那間豪華,不僅配有套房,主要的還是那架寬大的落地窗。坐在那裡,就能把夜上海的風光,毫無遮攔的盡收眼底。

菜點貴的,酒要好的。

以此八字原則,祝童很快點下一桌酒菜,才笑着對自己的客人道:“別客氣,我也不常來,今天咱們好好吃喝幾杯。”

鄭書榕坐在靠窗處,好奇的注視着腳下的風景,他看來真的沒在這裡的地方吃過飯,對上來送茶的服務小姐也不敢多看。

祝童揮手讓服務小姐退下,問吳瞻銘:“吳兄,爲什麼要把他們安排到普外?”

“李主任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吳助理啜一口熱茶,驚異道:“凍頂烏龍,極品,好東西,好東西;小鄭,趁熱喝,這樣的好茶可不是輕易能喝到的。”

“嗯。”鄭書榕喝一口,靦腆的道:“我不會品茶,喝不出來。”

“呵呵。”祝童微笑着舉杯:“其實,我也喝不出來好壞。”他是在客氣,對於茶和酒,小騙子是有些見識的。

“牛主任技術不錯,就是心胸狹隘;我怕他在背後耍什麼花樣,別看小鄭手術做的不錯,但手術後二十四小時最關鍵,以牛主任那樣的專家,如果在背後使點手段,用點干擾素或別的什麼藥,病人的手能不能恢復還在兩可,那時後悔就晚了;就是查也查不出什麼,誰也看不出來有人做了手腳。”

“不會吧?大家都是同事,牛主任知道那是我的朋友。”祝童表示懷疑。

“只爲你當然不會,小鄭在他那裡壓了幾年;這次明顯手術做的不錯,甚至比牛主任做的還要好;如果恢復的更好,只要達到原功能的70%,牛主任今後再沒什麼可炫耀的資本,你說會不會?”

“最少也能恢復到80%。”鄭書榕自信的說。

“如果貼上李主任的膏藥,恢復到90%也不一定。我做的那個,也許能不留任何後遺症。不是我的技術好,還有李主任的膏藥好啊。”吳瞻銘輕輕拍起馬屁,室內氣氛鬆弛,祝童的心裡卻擰成一團。

醫生最瞭解醫生,牛主任會害人?趙永兵用那些藥是誰下的單子呢個?

酒菜很快就送上來,話題自然也就轉到將要成立的醫療小組那裡。

說實話,祝童對趙永兵的傷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樣傷病中醫確實沒有西醫辦法多。

吳助理介紹完趙永兵的病況,問道:“小鄭,院長說你做過類似的動物實驗,在人身上做有把握嗎?”

“不知道,我做過豬和猴子,都是歐陽院長在學院那邊安排的實驗科目。王院長看過我的報告,他只要批准,我一定去努力。”

“你會得到批准,明天開始,鄭醫生到重症監護科,病人的這裡,這裡;”吳瞻銘點着自己的胸口、肋下:“需要移植人造骨骼,正是你發揮的機會。”

鄭書榕滿臉興奮,舉杯灌下一大口紅酒:“真的?”

“是真的,我是這次的組長,李主任也參加,還有心血管的白主任,**病房夏護士長。主要是你,小鄭,這次幹好了,我爲你申報副高。”

從中級職稱到副高,除了需要文憑,還需要年限和經驗,破格提升需要突出的成果;鄭書榕沒有激動,手比在自己胸前,已經開始考慮將要到來的手術。

祝童對鄭書榕由衷的喜愛,爲他又倒上一杯法國紅酒。

房門輕開,服務小姐走進來,到祝童耳邊輕聲問:“先生,外邊有位客人,說是您的朋友;請問,能讓他進來嗎?”

“我的朋友?”祝童問,這裡他是有朋友,一個是王覺非,一個是柳伊蘭,會是誰呢?

“是田先生,他也是我們的會員,正在海王廳打橋牌,聽說您來了要過來見一面。可以嗎?”

服務小姐輕聲慢語,祝童只好點點:“請他進來吧。”

一分鐘後,田公子出現在門前,手捧冰桶:“我就說李先生會見我的,怎麼樣?三位醫生,怎麼有如此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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