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爲誰風雪立中霄 2

• 爲誰風雪立中霄2... 天空又開始飄雪了。

沉薰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庭院裡雪花飛揚,院子裡是的一株梅花開得正勝,白色的梅花,和盈盈飛舞的雪花混在一起,分不清那些是梅花,哪些是雪花,屋裡很暖和,雖然是簡陋的客棧,但是經過凝煙一雙巧手的佈置,已經變得溫暖而怡人,不若皇宮的大氣,也和南王府的精美不可相比,但是卻有一種家常的溫馨,溫馨得讓人忽然間有點兒想哭,因爲即使屋子再溫馨又有什麼用,那個能讓她心變得溫暖的人並沒有在。

“小薰,怎麼剛醒來就哭了?”

一聲輕柔潤澤的聲音淡淡的傳來,夾雜着無限的憐惜味道,沉薰視線收回,看到了徐步走近屋內的那個曾經熟悉入骨的人。

是的,曾經。

直到現在,沉薰依然不知道以何種的面貌對待他,曾經的雪瀾哥哥,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打上了曾經的烙印,曾經的洛水河畔,曾經的沉星谷,曾經的年少時光,所以,不知道現在該如何去面對。

時光流轉,當年少的光影隨着時光的腳步走遠,那些光影裡的舊人舊事,變成了一枚風乾的葉子,珍重異常,輕薄而又脆弱,面對着它的時候,總有一種情不自禁的小心翼翼,因爲害怕以不當心,那片葉子就壞掉了,那些原本殘留的美麗就一下子都毀滅掉了。

自碧浣池邊上一別之後,他們談不上真正的相見過,斷魂崖底的那一次,甚至還來不及說話,她就昏倒,不用面對他,這次,他和她在這樣的境況下相遇,而他叫她小薰,用從前在沉星谷時候的那種語氣和她說話。

曾經在碧浣池邊上的時候,她多麼希望聽到這樣的語氣,或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代表的是共同的過去,那些親暱的,溫暖幸福的過去,代表了年少的愛意,可是那個時候他語氣溫和而疏離,眉目間帶着幾分淡薄悠遠的神情,他說南王妃,昨日種種昨日死,過去的一切,都忘了吧。

如今,她都已經把往事塵封了,他卻用這般的語氣喚起了她心底那些塵封的記憶,這句話,他曾經跟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語,一模一樣的語氣,那是她十五歲時候的一場大病,她身體自練武后一向都很好,那次因爲貪看雨中的梅花,看得太過忘情,淋了雨,之後就生病,那場病病了許久,等病好的時候,庭院裡的梅花都已經謝掉了,而她呆呆的看着謝掉的梅花,眼淚從眼角滾落,其實她哭的不是梅花,是忽然間發覺,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都是不等人的,如同梅花,都會逝去。

那個時候,少年的雪瀾就坐在牀沿,動作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溫柔而疼惜:“小薰,怎麼剛醒來就哭了。”而她聽到這句話時,笑容如花綻放,那個時候她想,就算是沒有了梅花,她有雪瀾哥哥,他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是最後他如同梅花離開枝頭一樣離開了沉星谷,再然後,她有了夫君,有了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溫暖和幸福,可是現在夫君被困在昔陽,而她沒有能夠救出他,甚至連丁點兒的消息都沒有探到。

此時此刻,再聽到這句話語時,沉薰覺得心裡不知爲何有點兒發慌,他的眼底依稀有着曾經的疼惜神色,沉薰忽然別過眼睛,彷彿在懼怕着什麼東西一樣,她覺得喉嚨有點兒發乾,或許是因爲剛醒來的關係,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聲音不自覺有絲緊繃的意味,道:“雪瀾哥哥又救了我一命。”

雪瀾聽得那句話裡的不自然,走向牀邊的腳步一頓,繼而中途折轉,轉向旁邊的小方桌,倒了一杯熱茶,轉過身的時候,眼底的眸光已經如常,他把茶遞過去,聲音輕柔,道:“我曾經說過,我們就像是兄妹一樣,既然是兄妹,那哥哥關心妹妹的安危是天經地義的。”頓了一下,又道:“小薰,你不要怪我,在宮裡的時候是因爲身份有別,雖然我們宛如兄妹但並不是真的兄妹,爲了以防別人居心不良,所以我纔會那般。”

兄妹。

再次聽到這個詞時,沒有了當初那種心痛的感覺,沉薰只覺得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他遞過的茶,臉上不自然的神色已經完全退卻了,甜甜一笑,道:“謝謝雪瀾哥哥。”

雪瀾亦是微微一笑,眼睫迅速地垂下來,掩住了幽藍的眸子裡一閃而過的黯然。

沉薰喝完一口茶,神志恢復了一些,奇怪問:“雪瀾哥哥怎麼會在這裡?”頓了一下,她又道:“難道是父皇派你來的。”此話一出,她眼底的神色忽然亮起來,道:“一定是的,不然你遠在安南,怎麼會知道這裡出了事情。”她有些急切地看向他:“雪瀾哥哥,你這次帶了多少大軍過來?能不能收復昔陽?”她忽然又輕聲笑起來:“一定能的,雪瀾哥哥最厲害了,有雪瀾哥哥在,我就可以放心了,夫君一定會得救的。”

雪瀾神情一震,她雖然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他聽明白了,並且迅速地推斷出一系列的信息,她並沒有寫過信給他,意思就是,有人僞造了她的手跡,而且選擇寄給他,那就是說,那個人一定猜到了他會趕來,或者是再賭他會不會來定北,會這樣做的人,定然對他和沉薰的關係已然瞭解。

但是他和沉薰的關係除了當事人,應該沒有誰會了解纔對。

雪瀾眼底迅速地閃過什麼東西,對了,那日和凝碧一起出現的人,只一瞬,他便明白過來,依凝碧的心性,被別人套話是易如反掌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聰明過人的新科狀元沈立寒,當日他拿到玉佩時就已經知道另一個是沈立寒,只是不知道他那樣做的目的,原來是爲了今日,引他自行犯過。

或者說,這一切,應該都是清王的主意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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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3... 意識到雪瀾的沉默,沉薰眼神裡的篤定有些動搖,聲音裡透出一絲害怕:“雪瀾哥哥……”

“嗯,我一定會把南王救出來的。”雪瀾微微一笑,那笑容裡有某種安定祥和,十分的安撫人心,“小薰就放心的養傷,有我在,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有我在,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隔了一年的時間,這般溫和清潤的聲音又再一次的響起,在這個邊關的小城,簡陋的客棧裡,他和她分別變成了別人的丈夫別人的妻子,情感世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聽到這樣的話語時,沉薰覺得很安心,像是回到小的時候,每每她做錯了什麼事情害怕被孃親懲罰的時候,他就是這樣來安慰她。

即使時光流逝,世界天翻地覆,不可改變的,是他依然是她信任無比的那個人,是年久時光裡累積而成的信任,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眼底的擔憂慢慢退卻,微笑開來,如同小時候那樣的笑容,純淨無暇:“雪瀾哥哥最好了。”但是這一次的笑容,又跟小的時候不完全的相同了,多了某些堅毅的東西:“但是,我不會把所有的事情交給雪瀾哥哥,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她指尖按住自己受到利劍射傷的地方,眼底浮起一絲少見的冷意:“出爾反爾的人,我定然不會讓他好過。”

雪瀾眼神一閃,想起昨夜離開時候的情形,那個王子失態的模樣,心裡流過一絲異樣的神情,最終還是道:“小薰,晟王子並沒有出爾反爾,不然的話,昨天我也不能安然帶你回來,他——”他沒有再說下去。

沉薰眼神轉了轉,不過一瞬,隨即道:“我不管,反正是他害得夫君處在危險之中,是他先挑起戰爭,原罪就是他。”

雪瀾默然,身爲男子,昨夜端康晟的失態的模樣,他當然明瞭那是什麼樣的意思,聽得沉薰的語氣,他忽然有些不由自主地問:“小薰,是不是隻要害南王處在危險之中的人,你都會把他當成敵人?不管那個人對你怎麼樣?不管他出於何種的原因?”

沉薰一怔,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疑惑道:“雪瀾哥哥爲什麼這樣問?”頓了一下,眉宇間忽然浮起溫婉的笑意,“我對夫君說過,我會守護他。”

雪瀾一怔,心裡浮上欣慰,還有酸楚,這個他一心守護的女孩兒,如今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守護的人。

而他,也該放下了。

清王府。

“王爺這一招可算是一箭雙鵰了,既達到了引得雪瀾自行犯過,違抗皇命,我們的人可以藉機安插到兵部,同時又爲定北送去一個大將,定北有了雪瀾,定然能夠支撐我方大軍的到達,端康晟定然討不到半點好處。”

“是本王引他過來的,本王當然也要找人來制住他,總不成要真的引狼入室。”陰夜冥指尖敲擊着棋盤,嘴角的笑意不無諷刺的意味:“本來還想借他的手除去南王,看來是不行了,本王高估了他。”

“哦?”沈立寒有些疑惑,“一切未成定局,王爺何出此言?”

“一個讓感情凌駕着自己的人,既會讓仇恨矇蔽了雙眼,又有婦人之仁,他想多玩會兒貓和老鼠的遊戲,卻不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反而爲自己留下一個極大的隱患。”陰夜冥悠然放下一顆棋子,“戰爭的殘酷在於,一着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沈立寒點了點頭,有些好笑道:“烏真國皇帝當今封號爲德治,是想要以德治國,端康晟那四位老師更是以此來教導他,結果現在見到成效了,這位王子在攻佔了昔陽之後,對於昔陽城中的俘虜和居民都顯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情懷,沒有屠殺也沒有搜刮城中的人,真真是一個以德之人的好榜樣。”

陰夜冥聽得他諷刺的語氣,嘴角微揚,吐出的話益發的刻薄:“以德之人?既要以德之人,當初就並應該充當一個掠奪者的角色,既然充當掠奪者,就不應該再擺出一副寬懷的模樣,沒得讓人生厭,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事情?”說到最後一句,陰夜冥的眼底忽然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聲音低下去,那語氣彷彿是從齒縫間擠出的一樣:“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既要美人,還想要江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沈立寒看着眼前的清王,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隨即又搖了搖頭,語氣有些期待道:“不知道這次我們那位駙馬爺會怎麼樣做?皇上看了周子澈的奏摺,下令雪瀾守住益州,戴罪立功,情報上說烏真的後續軍隊已經到了,而我方的十萬大軍還在路上,此番情況下,烏真佔有地形條件極好的昔陽作爲後方基地,昔水的天險已然不存在,顯然天時地利人和都佔全了,拿下幽州定然不費吹灰之力,接下來就是對益州的進攻,而雪瀾手上就只有五千精兵和益州的寥寥守軍,要想支撐到我方軍隊的到達,至少要守住益州三天,縱使天賦奇才,在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也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他根本就是處在一個絕境的位置。”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樣做?”陰夜冥彷彿是漫不經心隨口一問。

沈立寒一愣,凝眉沉吟良久,最後頹然一笑,道:“換作是我,在城中兵力只有一萬不到的情況下,即使充分發揮每一個人的作用,也只能守住一天的時間。”

陰夜冥眼尾輕挑,手指一拂,棋盤上的的棋子亂成一團,他語氣淡淡:“既然守不住,爲何要守?”

沈立寒面色一震,“王爺的意思是雪瀾會棄城?”

陰夜冥沒有回到,反而問:“一場戰爭最重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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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4... 沈立寒沒有遲疑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最重要的,當然是糧草。”此話一出,他忽然間反應過來:“對了,釜底抽薪,昔水不光是嘉明王朝的天險,也是烏真國的天險,如今昔水被冰封,我們的人馬也可以輕易渡過昔水,而蒼苔和順安是烏真的糧草所在地,雪瀾極有可能棄城轉而去一把火燒了烏真的糧草。”

陰夜冥淡然一笑,重新把散亂的棋子排列開,“你說錯了一點,雪瀾不會棄城,他棄城就是再次的違抗皇命了,益州雖然守不住,但至少可以用來吸引端康晟的注意,這樣,釜底抽薪纔會成功。”頓了一下,陰夜冥嘴角忽然浮起一絲笑意:“還真遺憾呢,不能親眼看見驚才絕豔的南王妃是如何去釜底抽薪的。”

“王爺的意思是雪瀾的守城只是一個幌子,引住端康晟的注意,而南王妃領軍秘密對付烏真大軍的糧草纔是真正的行動之所在?”

陰夜冥看着重新排好的棋子:“是與不是,何不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的結果,是半個月後事情的不出所料而又出乎意料,不出意料的是,雪瀾果然和南王妃相配合,一方在引開烏真大軍注意力的同時,一方趁機燒了烏真囤積在蒼苔和順安的糧草。而出乎意料的是,雪瀾手中並不只是那五千精兵和益州的守軍,還有以驍勇善戰著稱的周家軍,堅守住了益州,等到了以白傾天爲首的大將率領了援軍的到達。

十一月初,兩軍在幽州會戰,烏真久攻益州不下,反而後院起火,糧草被燒,軍心大亂,而嘉明軍隊雖然是長途跋涉,但是是爲了保家衛國,正義之師,軍心可震天,加上主帥白傾天用兵得當,殺敵無數,幽州之戰全勝,烏真狼狽退守昔陽。

戰報傳到朝廷,舉朝歡慶同時,所有人的心裡都浮上這樣的疑問:南王就在昔陽,端康晟會不會抓了南王作爲人質,這樣想的同時,不由都把視線看上坐上的皇帝,而御座上,聖光帝的眼裡,一絲光彩如同流星般劃過。

涅槃重生,就盡在昔陽一戰。

而清王的眼中亦是閃過一絲笑意,在這場戰役中,涅槃重生的,何止南王一個人。

千里之外的昔陽。

端康晟站在窗前,原本粗獷但是不掩俊逸神色的面容如今只餘了滿臉的倦怠之色,眉宇間的淡然已經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怨恨的神色,那種恨,依稀摻雜了心痛在裡面,一句咬牙切齒的低語從口中傳出:“沉薰,黎沉薰,你竟敢戲弄本王至此,本王定然要你……”到了後面,卻是說不下去,或許是因爲心裡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要拿她怎麼樣。

“王子,整座城都已經搜過了,還是沒有找到南王。”史康走進屋內,神情不無失望之色,“或者,南王已經逃出城去了。”

“不可能!”端康晟霍然轉身,琥珀色的眼底流過冷凝的神色,“如若他到了城外,昔陽城下的軍隊定然會毫無忌憚地攻城,而不是持觀望之態。”他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指不定那位影子一般的南王此時正在想辦法想要做一個內應,本王還是低估了他。”

“如若是那樣,留守昔陽豈不是很危險。”史康臉色一變,眼神一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王子,如今我軍糧草被燒,軍心不穩,依末將看,不如退守蒼苔,再另謀它計。”

“你是要本王自動放棄昔陽?”端康晟的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神情。

“末將只是就事論事。”史康既然開了口,乾脆道:“當初王子就不應該心軟放了那兩個人離開,所謂的信譽,也只是在兩邊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才會實現的,王子當日錯過了大好的機會,釀成大錯,就應該有承擔錯誤的勇氣,大丈夫能屈能伸,十萬鐵騎如今折損過半,疲兵殘將,根本就不是城外正士氣大振的敵軍的對手。”史康說罷跪下去:“末將請求退兵。”

端康晟面色發冷,久久吐不出一個字來,過了許久,忽然仰天大笑,那笑聲裡止不住的悲愴。

益州城內。

夕陽西下。

這幾日天空晴了,雖然空氣依然的冷冽,但是因爲有了陽光,讓人感覺沒有那麼冷了,反而是微紅的夕陽照耀下,北國的冰天雪地自由另一種風貌的美。

戰場上只能有一個主帥,所以在白傾天到達益州的時候,雪瀾手上的兵力也交給了他,沉薰這才知道雪瀾並不是奉命前來,而是違命前來,只一個字的差別,待遇卻是天差地別,違命前來,說重了可以說是抗旨,先前平亂安南的功績不僅灰飛煙滅,就是守住了益州,也只是將功補過而已。

白傾天領來援軍的同時帶來了皇上的一道手諭:功過相抵武狀元維持原職,並協助大將軍白傾天平亂定北,而南王妃私自離京,雖然說立下戰功,但是女子上戰場,有辱國體,命令不得再次參戰,也不準私自行動,諒其憂思心切,準其留在益州等候南王的救出。

而等候,可能是這個世上最讓人無奈的事情了,什麼也不能做,就只能等。

伸手摺了一枝開得正勝的梅枝,平素聞着總會會心一笑的香味此時卻沒能讓沉薰開懷半分,依然的眉宇深鎖,隱隱有着憤怒,轉過臉來,向一旁被白傾天命令待命益州的雪瀾問:“雪瀾哥哥,白傾天這樣做,分明是剝奪你立功的機會,我何曾需要人的保護。”

沉薰說的是今夜進攻昔陽之事,白傾天讓雪瀾留守益州,負責保護南王妃的安全,整件事情還得從今晨說起,一個自稱是昔陽城逃出的人帶來了重要的情報,南王安全,並會作爲內應,而這個人,自然就是紀旭,聽到這個消息,沉薰方纔真正的放下心來,有了這個重要的情報,大軍再也沒有顧忌,收復昔陽是一定的,也就是說,立功是一定的。

而武狀元被命令留守益州保護南王妃,任是誰都看得出來是剝奪其立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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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5... 雪瀾微微一笑,眼底神思流轉,清王既然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來對付他,是想要在兵部立足,那麼能夠獲得戰功,就是立足最好的方法了,所以,此次的功勞,當然要全部的囊括其手,心裡潮流暗涌,卻不想讓那些朝堂上的爭鬥來打擾了她,出口的語氣依然的溫和:“功名這種事情,本就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能成就的,隨緣就好。”

沉薰有些愧疚道:“其實都是因爲我纔會變成這樣的,不然,雪瀾哥哥所希企的建功立業的目標已經達到了。”說到這裡,沉薰忽然奇怪地問:“雪瀾哥哥從什麼時候起就存了這樣的想法的,我竟是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雪瀾聞言神色一愣,過了一會兒,方纔道:“很小的時候。”說完了這句話,他又停住了。

沉薰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見他眉宇間彷彿踟躕,不由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雪瀾哥哥不想說就算了。”

“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雪瀾語氣不知爲何帶了點從未有過的惆悵之意,視線輕輕落在庭中的一株柳樹上,因爲是冬天,那些本來柔碧纖細的柳葉已經枯萎成一團,早就不復春夏的柔美姿態,映在一樹粉燦的梅花旁邊,更是落魄了幾分,他移步走過去,隨手摺了一根柳條,首尾相交,指尖翻動了幾下,一個簡單的柳環便挽成了,他看着手中的柳環,枯枝敗葉做成,根本毫無半分美麗可言,他脣邊泛開了一絲諷刺的笑意,道:“這樣的醜陋,難怪留不住人。”

沉薰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一時間不由大覺奇怪,大腦裡忽然閃過什麼東西,一時間有些愣愣的,過了好半響才道:“雪瀾哥哥,柳代表留,本來就是人加諸在它身上的東西,留得住留不住,與柳何干?”

“與柳何干?”雪瀾輕聲重複,脣邊的那一絲諷刺的笑容忽然轉變成一絲的茫然,“既然與柳何干,爲何相遇只因爲它,想離也是因爲它?”隨着這句話,他的目光忽然轉爲溫軟,指尖輕柔地拂着手中枯掉的柳環,道:“我父親和我母親,就是在柳樹下遇見的。”

“那個時候他英俊年少,而她純淨如水,他送了她一個柳環,她回以他一個笑容,兩人就此相愛。”

“因爲年輕,所以無懼,以爲只要相愛就可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管,她可以不管他是無功無名的小人物,不問他的出身,他亦可以不顧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以爲有了愛情就有了一切,於是,兩個人私奔了。”

沉薰神情猛然一怔,眼睛無意識地看向雪瀾,她從未知道,在他的身上,有這樣的過往,彷彿從有記憶起,他就是呆在沉星谷的,幽藍的眸子裡總是流動着寧靜祥和的神情。怔住的同時,腦中浮起一片慌亂。

柳環,又是柳環。

“後來,他們有了孩子,當愛情的美麗顏色漸漸褪下之後,剩下的就只是瑣碎的生活,她是大戶小姐,又怎麼會過得慣人間煙火的日子,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後,她厭倦了,問他爲什麼空有一身的絕學,卻不去建功立業,而是躲進深山老林裡,每天雕琢那些不成器的玉。”

“不知道愛情早已經變質,還是生活磨滅了愛情的本質,當那個身負權勢的人出現的時候,她毫不猶豫選擇了離開,把他曾經送給她的柳環扔與他離開了,說來可笑,那個人,還是他救下的,可是他救下的那個人,攜了他的妻子離開,他找了兩年,都沒有找到任何蹤跡,反而累得積勞成疾,他死的時候告訴我,要我建立不世功業,讓所有人都矚目的功業,這樣,她也一定會看得到。”他把柳環輕輕一扔,眼神有些鄙夷道:“她背叛了他,可是他到死都對她念念不忘。”

冬天的傍晚。

夕陽的殘影斜斜的打下來,雪還沒有化盡,點點雪光映在微紅的夕陽裡,形成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冰與火的交錯,就像是沉薰現在的心裡一樣,冰與火在交錯。

沉薰覺得喉嚨有點兒發乾,過了許久,才問:“這麼說,雪瀾哥哥想要建立不世功業,其實是爲了找孃親?”

“孃親?那算是什麼孃親?”雪瀾嗤笑出聲,幽藍的眼中,寧靜祥和的表象下,其實有種某種深深的隱痛。

太陽已經完全的落下去了,冬天的光景,天黑得特別的早,沉薰心裡不知爲何突突地跳,問:“他既然有絕學,爲什麼不去建功立業?”

“因爲他的身份,他父親是前朝的大將,他算得上是前朝的人,所以,即使天賦奇才,也不能建功立業。”

前朝的人。

也就是前朝餘孽。

柳環!前朝餘孽!

有什麼零散的東西忽然間連成一條線,一條讓人心生寒意的線。

起風了,北風非常的冷,刮在人的臉上生生的疼,沉薰無知無覺,腦中那些紛亂的思緒如同潮水一樣涌來,她忽然搖了搖頭,不會的,不可能是這樣,只是巧合而已,只是巧合,爲了說服自己,她把手掌放在心口,想要壓住心口不停涌動的什麼東西,思緒混亂,感覺在這一刻卻是異常的清晰,隔着衣服,她恍然感覺到了掌下的什麼東西。

是那塊玉佩,素影,瑩白無暇的白玉間,淺紫色的花朵栩栩如生,凝固了一生的美麗,淺紫色的花朵中,有兩個不同的聲音從記憶裡傳來,一個是蓉妃,一個是長公主陰夜姬。

“這是我一直留給兒媳婦的禮物,你是我的兒媳,當然應該給你。”

“你看,這是蓉妃娘娘送給我的,上次我和娘娘在路上遇到,娘娘便叫我到華然宮坐坐,順手送了我這塊玉佩,說是與我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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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知道有多少親之前猜出來了?沒猜出來的,說明看文不仔細,就罰你們回過頭去找找偶留下的線索。

爲誰風雪立中霄5

爲誰風雪立中霄 6

• 爲誰風雪立中霄6... 沉薰身子不自覺一顫,大腦裡忽然嗡嗡地響起來,像是有千萬只蜜蜂同時飛來,那聲音嚷得人心煩意亂,沒有辦法思考,過了許久,她纔有些艱難地開口:“萬一……我說萬一……”她慢慢擡頭看向雪瀾:“萬一雪瀾哥哥如果找到孃親了,會怎麼樣做?”

“我沒有孃親。”雪瀾的眼底迅速地黯淡下去,語氣斬釘切鐵,嘴角浮起一絲跟平素氣質不相稱的冷笑:“害死丈夫拋棄親生兒的女人,那一點配上得上是孃親,還有那個人——”他沒有再說下去,可是清雋的臉上有某種名爲恨的情緒一閃而過,最後的那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口的。

沉薰眼神一震,心裡思緒流轉,綜合中秋節那天晚上聽到的,此事定然還另有隱情,可是不管當時的情景如何,都不能讓雪瀾知道,如若他知道孃親是誰,還有那個人,如若他知道那個人是誰……沉薰心裡亂成一團,額頭上不知何時爬滿了冷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雪瀾亦是微微一怔,那一點恨意來得快也去得快,不過瞬間,就已經消失無蹤了,跟着師父修行術法,他早就學會了淡化自己的感情,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他情感產生極大的波動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其實,我只是想問一句,爲什麼當初她能夠這麼狠心就丟下我?”過了許久,雪瀾忽然開始說話了,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潤,“因爲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所以,也沒有那麼多的恨,又或許,在師父的教導下,那些愛與恨都淡去了。”他忽然失笑,語氣有些無奈:“能不能夠找得到還是一個問題,二十多年了,或許她已經死了,即使還在人世,這個世界這麼大,她離開的時候我根本毫無印象,父親也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的線索,除非她主動來找我,否則我根本沒有方法去找她,我所能做的,就是建功立業,吸引住天下人的眼光,這樣的話,如若她還在,那麼,她一定會看得到。”

“恩,一定會看得到的,雪瀾哥哥做得很好。”沉薰一顆心慢慢的放下來,過了一會兒,又道:“或許,她當時那樣做,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每個母親都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她忽然笑意盈盈地看向他:“雪瀾哥哥,一直忘記問你了,你現在幸福嗎?這次不問的話,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問了。”

本是隨口說的一句話,說出來多少有點兒感傷的意味,雖然都是皇家的人,一個是王妃,一個是駙馬,以後可能都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雪瀾一怔,沒有回答,輕輕反問了一句:“你呢?”

“嗯!”沉薰重重點頭,視線看向昔陽的方向,臉上盈盈的笑意忽然間多了什麼東西,有點兒恍惚的感覺,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很幸福。”她的笑容益發甜了,“現在想來,我一直都是一個很幸福的人,小的時候有雪瀾哥哥一直寵着我愛護我,現在有夫君,還有眼兒和碧兒。”她擡眼看他:“你看,老天對我真的很好呢。”

雪瀾頭微不可見地搖了搖,經過了這麼多的風雨,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一點兒也沒有變,依然的純白如雪,她彷彿從來沒有想過,懷着一顆感恩的心對待自己所得到的,她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她所得都的東西都是她付出的努力換來的,都是理所當然的。

“長公主是個很好的人,雪瀾哥哥也很幸福對不對?”

“嗯,幸福。”雪瀾輕聲應道,臉上笑容如水,視線柔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裡有某種東西就此死掉了,但是他是真的覺得幸福。

因爲你幸福,所以我也幸福。

忽然一陣急速奔跑的聲音打破了庭中的寂靜,是凝碧,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小姐……昔陽……昔陽城破了,王爺……王爺……”因爲太過激動,她說不出話來,急得直指不遠處正走來的人。

“小姐自己有眼睛。”凝煙微微嘆息,伸手拉住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的妹妹,“小姐現在需要的是安靜。”

是的,安靜。

四周很快就安靜下來。

多餘的人都走開了。

北風也停止吹了。

四周真的非常的安靜,靜得可以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急過一聲,咚,咚,咚……隨着心跳一起加速的,是血液,血液越流越快,彷彿要沸騰起來了一樣,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害怕一眨眼,那個熟悉入骨的人影就如同夢境一樣的幻滅掉了,沉薰只是愣住,只是定定地看着遠處那個人影,那個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人影,一身華貴的玄色衣裝,髮絲因爲急速的奔波而有些散亂,俊逸的臉上漫開如同陽光一樣的笑容,眼底是近乎於癡迷的愛戀。

幾米之外的位置,陰夜辰覺得腳步有點兒發軟,不是因爲一路的急速奔波,也不是因爲身體的極端必備,只是發軟,視線在看到庭中那一抹人影的時候,忽然間就軟了,因爲心已經變得很軟很軟,軟得可以擠出水來一樣,軟得他覺得整個人都是飄的,一路向她飄過去,連聲音都是飄的:

“娘子……”

輕柔如同夢囈般的聲音,化入風中,又慢慢的傳到沉薰的耳中,那聲音驚醒了她,是真的,不是做夢,夢裡不會有聲音,這一次是真的,這個意識傳到大腦中,眼淚忽然間就掉了下來,無知無覺的掉下來,她不管不顧,只是定定看着他,口中無意識地溢出兩個字:“夫君……”

“嗯!”隨着柔聲的應答,他終於走到她面前,指尖撫上她的臉頰,他的指尖微涼,但是沉薰覺得歡喜,因爲那涼意提醒了她真實,多少次午夜夢迴,她撫着冰涼的枕畔直到天明,因爲不敢入睡,她總是夢見他,夢裡那樣的歡喜,可是醒來後就只有滿屋子的寂寞與蒼涼,明明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可是卻像是離開了一生一世那樣長久。

而現在,她終於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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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7... 而現在,她終於見到他。

指尖慢慢撫上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一寸一寸的肌膚,一點一點的溫暖,無比提醒着她真實,沉薰從來不知道等待會是這樣的痛入骨髓的,原來愛並不是只有快樂和幸福,還有痛苦和悲傷,從在清王府看到那份急奏開始,她就開始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痛入骨髓,更痛的,是連軟弱都不能,要把那些痛全部都壓在心底,而此時在他的面前,她終於可以容許自己盡情地軟弱。

“娘子,不要哭了……”陰夜辰嘴角在笑,眼底卻浮上了絲絲縷縷的無措,這個世上他最害怕的事物之一,就是她的眼淚了,他看着她,眼底的歉意清晰可見:“對不起,讓娘子擔心了。”

低柔含歉的聲音,在耳畔輕輕的迴盪開來。

沉薰含笑點了點頭,微微仰起頭,慢慢止住了眼淚,她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眼中尤帶着殘留的淚光,盈盈地看着他,心裡有千言萬語想要跟他說,說一路上的辛苦,說她的擔心和不安,想着說給他聽,他一定會心疼,下次再也不敢讓她這麼擔心了,可是卻忽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最後終於說出了一句話:“夫君,你瘦了……”

陰夜辰沒有說話,他直接以行動代替了所有的語言,頭一低,狠狠的吻上去,他吻得霸道而又溫柔,是最深情的掠奪,也是最溫柔的呵護,輾轉反側,溫柔纏綿,兩個人的旁邊,梅花在夜風裡開得更盛了,雅緻而嫣紅的梅花,本來是清冷高雅的梅花,在這個深冬的夜色裡,在這對相擁的人兒身旁,那一樹的紅梅彷彿一樹的暖色,風一吹,花瓣帶着暖色四處飄落,溫暖了整個庭院。

溫暖了人的心。

一吻畢,沉薰氣喘吁吁靠入陰夜辰的懷中,陰夜辰伸手環住她,鼻尖全是她的味道,直到這一刻,才知道思念有多深,自大婚以來,兩個人從來沒有算得上是真正的分離過,而第一次的分開,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中間更是隔着生與死的差別。

從聽到紀旭說起她在益州的那一刻起,他就差一點就連最基本的鎮定都維持不了,只想快一點見到她,果然父皇說得沒有錯,每樣事情都有一個度,過了那個度,就危險了,他用盡全部了全部的心力,才剋制住自己想要出城的***,等到了那個恰當的時機,在破城的時候完美地扮演完一個重生的南王。

重生。

所有的人都不會忘記,當攻城的號角吹響的時候,昔陽城牆上的烏真守衛忽然被一片劍光同時擊倒,幾乎同一時刻,城門大開,所有人看到了一副驚異的場景:大開的城門中間,黑髮玄衣的南王悠然獨立,晚風吹動着他的衣角,高貴華然的姿態畢露,幽藍的眸子裡盡是睿智與雪亮的光芒,他看着怔住的大軍,嘴角慢慢露出了一絲笑容,“本王等你們很久了。”

或者,是等這一刻很久了。

衆士兵都是呆呆的愣住,在那一瞬間忘了自己是在攻城,愣愣看着眼前的南王,嘉明王朝的癡王爺,當然,這些士兵沒有機會見過從前的南王是什麼樣子,但是從這個人身上的衣飾就知道,這一刻,烽火繚繞之下,城門中間的人宛如天神下凡一般,身上有着一種天生的貴氣和淡然,和傳聞中的那個癡王爺根本半點都掛不上鉤,面對這樣詭異的情況,士兵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忽然,不知是從何處發出一個聲音:“天佑南王。”很快,所有的士兵都反映過來了,對,一定是上天保佑,不然一個癡王爺怎麼會被困城中而安然無恙,甚至變成了一個天神一般的人,對,是天佑南王。

很快,所有的人都跪倒下去,誠心跪倒在那個人的腳下:“天佑南王!南王千歲千千歲!”

天佑南王。

那一刻,看見烏壓壓地跪在自己身前的人,陰夜辰真的感受到了一種重生的力量,他不再是那個爲了活下去而屈辱裝成一個癡兒的王爺了,他是南王,嘉明王朝的南王,還很可能是未來的皇帝,未來,更多的人還會跪在他的身前,那一刻,壓抑在心裡的那些鋒芒盡數釋放開來,他不再需要壓抑了,也不再是那個只能在夜色的掩護下才能活動的影魅,從此以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清王競爭那個位置,可以光明正大地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益州見自己所愛的人。

“從此以後,我不會讓娘子再爲我這麼擔心了,以後,由我來守護娘子。”益州官邸的庭中,陰夜辰看着自己懷中那個純白如雪的容顏,如同誓言般的話語從口中溢出,眼中是從未有過的灼灼光華。

沉薰只是點頭,不停地點頭,眼底含着淚光,脣邊泛開笑容,歡喜如同蓮花盛放,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們終於相聚了,以後,永遠再也不要分開了,再也不要經歷那種思戀的痛了。

可是後來,他說的那句話,並沒有實現,他當時說那句話的時候,是真的這麼想,以爲自己變得強大以後,就可以守護自己所愛的人,他那時候沒有想到一個詞:樹大招風。變得強大之後,所獲得的,不僅是力量,還有隨之而來的危險。

而她所希企的念想,也只是念想而已,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永遠,相離會有相聚的一天,而相聚之後,也總會有相離的一天。

我們留得住的,是眼前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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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8... 沉薰醒來的時候有點兒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太陽已經升起,一線陽光透過鎏金的窗紗照射進來,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小圓點,隱約可以看到庭院裡的一樹紅梅,有一枝剛好斜過窗臺,沉薰搖了搖頭,覺得很陌生,其實這個房間她已經住了好幾日,是因爲從來沒有心思仔細看過,方纔會有這樣陌生的感覺。

微微搖晃的頭碰到什麼,沉薰側過臉,映入眼中的一張熟睡的容顏,一時間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臉頰不由微紅,不過那一點微紅慢慢又隨着他均勻的呼吸散去,繼而嘴角浮上笑意,這麼多日子以來,她第一次看到他熟睡的樣子,說來慚愧,向來都是他起得比她早,每每她在在凝煙的伺候下裝扮完畢時,他已經一臉神清氣爽地從外面走進來,偶爾她向他似真似假的玩笑:“夫君你起得這麼早,分明就是不讓我有做一個盡責的好娘子的機會,人家的娘子都要伺候夫君,我家夫君從來不要娘子的伺候,還是——你嫌我手腳太重了,沒有丫環的利落。”而他手撫着下顎做沉思狀,過了一會兒,方纔道:“我發覺娘子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非常的有自知之明。”明褒暗貶,惹得她直瞪他,最後自己先撐不住笑起來。

現在會這樣,是因爲太累了吧,他向來淺眠,偶爾夜間的時候她醒來,總是看到他睜着眼睛含笑看着她,這段日子真的很累吧,所以纔會這樣。

沉薰嘴角的笑意忽然加深,眼底閃過一絲調皮的神色,這處院落是專門給她住的,守衛森嚴,是整座益州城最好的一處屋子,輕易不會有人來打擾,如今衆人都知道南王在此,更是不會有人來打擾了,而在這個遠離京城的地方,沉薰原本就不甚在意的禮教束縛更是淡薄了,並不着急起身,而是右手手肘支在枕畔上,乾脆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的夫君來。

他睡得很沉,的眼底還有淺淺的暗影,像是夏日的時候一種淺灰色的蝴蝶的翼一般,又或許是因爲睫毛太長的關係,投在眼底的影子,他的睫毛是真的很長,尤其是合在一起的時候,濃密而纖長,看起來有些女氣的感覺,完全不同於清王的那種,清王的那種女氣,是女氣的柔媚,加上一雙微挑的丹鳳眼,總讓人想起妖嬈這樣的詞語,男子身上出現這樣的詞語,總讓人覺得有點兒魔魅的感覺,有點兒害怕。

而在他的夫君身上,沉薰腦中浮現起一個詞:可愛。只是他對於這個詞彷彿沒有什麼好感,每次聽到她說這個詞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皺一皺眉頭,沉薰伸出左手,指尖慢慢撫上他的眉峰,順着高挺的鼻樑往下,最後停在脣瓣上,然後,頓住了。

忽然想起昨天的那個吻,是的,她喜歡他吻她的感覺,喜歡兩個人氣息相容屬於彼此的感覺,頓了一頓,大腦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還沒實行,耳根子就先紅了起來,沉薰慌忙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那個念頭搖掉一樣,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停住了,心裡冒出一個聲音:反正他是睡着的,又沒有人看見。

想到此,她忽然快速地低下頭,在他的脣瓣上輕啄了一下,又快速地離開,然後臉頰不可抑制地紅起來。

可是一隻手比她更快地托住了環上了她的腰,因爲猝然不及,那隻手微一用力,她便順勢趴到他的身上,到了脣邊的驚呼生生被近在咫尺的一雙幽藍眼眸嚇入腹中,陰夜辰眨了眨眼,脣邊勾勒了一抹醉人的笑意,聲音是睡醒後特有的帶了點沙啞的醇厚,依稀帶了點抱怨的味道:“娘子,你很不盡責。”

沉薰嚇得愣了好一會兒方纔發出聲音,爲了掩蓋心虛,那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兇巴巴的意味:“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醒!”陰夜辰眨了眨眼睛,一副純淨無害的樣子。

呼!沉薰輕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被抓住。

陰夜辰看得她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語氣淡淡地加了一句:“剛被一個不盡責的小偷弄醒的。”

呃?

“小偷?”沉薰做出一副訝異的樣子,四下看了一下:“小偷在哪兒?我怎麼沒看見。”頓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拍掌一笑:“我知道了,夫君,你一定是做夢了。”一邊又搖了搖頭,有些嘆息地看着他:“夫君,這都大白天了,你還做白日夢。”

陰夜辰訝然失笑,這個小女人,不承認偷吻就算了,還挪揄他做白日夢,眼神一動,他慢慢搖了搖頭:“娘子,重點不是小偷的問題,是盡不盡責的問題。”

呃?沉薰眼底浮起疑惑:“盡責?”

陰夜辰嘴角的笑意加深,忽然一個翻身壓住她,脣立刻還不客氣地吻上去,直把她吻得暈乎乎的時候方纔放開,脣瓣移到她的耳邊:“這樣纔是盡責。”

“哦?”沉薰大腦處在混沌的狀態,加上耳旁吹拂的溫熱氣息,更是暈沒辦法思考,無意識應了一聲。

“照這個標準來看,娘子方纔的那個是不是不盡責?”陰夜辰的聲音益發的低柔了。

剛纔那個?嗯,她不過碰了一下就分開了,是很不盡責,沉薰順着他的思緒走,點了點頭:“嗯,不盡責。”

陰夜辰忍住了笑意,繼續道:“所以,以後娘子再次偷吻爲夫的時候,一定要盡責一些知道嗎?”

“嗯!”沉薰再次應聲,頭正欲點下,忽然間看到陰夜辰眼底某種奸計得逞的笑容,大腦突地反應過來:偷吻?還再次?

她不打自招。

冬天的清晨,寂靜的庭院傳來某個女子惱羞成怒的聲音:“陰夜辰,你迷惑我。”

隨後,響起了男子愉悅的笑聲:“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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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9... 轉眼就到了冬末,沉薰看着窗外漸漸化去的積雪,不知爲何有些悵然的感覺。

昔陽之戰後,烏真慘敗,退守昔水之北,退定之時,炸開了昔水凍結的冰層,加上連着幾日的晴天,昔水解凍,恢復其作爲烏真與嘉明王朝之間天險的功效,嘉明王朝的軍隊渡不了昔水,當然,烏真的鐵騎也過不來。另一面,嘉明王朝由於連連的用兵,國庫空虛,而定北雪災本身就十分嚴重,如今又是兵災,更是民不聊生,當前最重要的是休養生息,所以,即使在佔得上方的情況下,也只得作罷。

十二月初,十萬大軍兩萬留守昔陽,白傾天和雪瀾領着其餘的人馬班師回朝,南王留在益州,開始真正的賑災工作和戰後的整頓重建,衆所周知,因爲定北突如其來的戰爭,原本用於賑災的物資和款項都挪用到軍需之上,所謂的賑災,根本就變成了無源之水,昔陽一戰後,‘天佑南王’的傳言傳到朝中,南王癡疾得治的消息也是全國盡知,是以,不管是朝堂何時地方,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定北的方向,看這位‘天佑的南王’怎樣燃起無米之炊。

南王僅僅用一個詞,就回應了各處探究的眼光,這個詞叫做‘就地取材’。

下午。

益州官邸的議事廳。

因着晴朗的天氣,燦爛的陽光,原本就採光極好的議事廳顯得更加的寬敞明亮,只是廳中衆人灰頭土臉的模樣破壞了一室的氛圍。

陰夜辰從容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悠然呷了一口,視線方纔掃向廳中定北的各位官紳和富商,這些人,都是紀旭調查過,身家萬貫,家僕上千之人,所謂的雪災,影響的只是貧窮的老百姓,對這些人的影響只是九牛一毛,如今接到南王的請帖時,都大冬天裡穿得單薄,面有菜色,一副吃不飽穿不暖的樣子來,目的何在,即使是傻子也看得出來。

他們還真把他當成一個癡兒不成?

好,如他們所願。

陰夜辰眼底浮上冰冷的神色,臉上的神情卻不變半分,放下茶盞,嘴角慢慢裂開了一抹純淨無邪笑容,清了清嗓子,開口:“今天本王請各位來……”

“王爺,小的有話說。”陰夜辰的話方纔起頭就被人打斷了,循聲而去,原來是定北第一大牧場的牧場主錢滿。

錢滿不僅是定北第一大牧場的主人,還是定北商會的會主,昨日在接到南王的請帖之後,立刻明白了南王的意圖,立刻召集了定北商會的所有人,商議了整夜,終於想出這個辦法——哭窮,南王不就是想要他們捐錢嗎?先表示自己沒錢,看南王怎麼開得了口,總不能直接搶人吧,是以,今日衆人都找出自己家最次的那個僕人穿的衣服,頂着一臉的菜色(這個倒不是裝的,一晚上沒睡在想應對之計,臉上當然好不到哪裡去)趕來。

“哦?錢先生請說。”陰夜辰臉上無半點被人打斷的惱意,反而十分有興趣地看着錢滿,幽藍的眼眸,裡面流動着孩子般純淨的神色,錢滿一對上那雙眼睛,加上那個尊稱錢先生,頓時心裡產生了一絲罪惡感,彷彿欺負小孩子一樣,慌忙把視線別開,清了清嗓子,把早就打好的腹稿講出來:“小人昨日接到王爺的請帖,不勝惶恐,只覺天大的榮幸降臨,小人自掌管家業以來,經營不善,加上今年的雪災嚴重,本來就被小人敗得差不多的家業更是垂危,但是承蒙聖恩,得以見到王爺,小人只覺得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無以爲報,聽聞王爺是來此次負責定北的賑災工作,小人身爲定北的人,自當大力支持王爺的工作,是以,小人昨晚連夜召集了商會的人,萬分艱難地籌集到五千兩銀子,希望能解定北的燃眉之急,等待朝廷賑災物資的到達。”說罷,一拍掌,一小隊人立刻擡着白花花的銀子走進來。

定北商會的人當然不是呆子,既然他們都能收到請帖,證明這位南王早就對他們做過調查,如若是一味的哭窮,那就顯得太虛僞了,着裝上的哭窮就夠了,點到爲止,再捐上銀子,表示盡到了自己的力量。

坐下左手的第二個位置,紀旭一邊眼睛放光地看着白花花的銀子一邊感嘆,這一招真是不錯,舍小取大,在陰夜辰開口之前先用銀子堵了他的嘴,加上一羣衣衫襤褸的人,確實讓人開不了口。

不過五千兩銀子,遠遠不夠,這次災情的嚴重,至少需要十萬兩銀子,當然,沒有銀子,有物資更好,尤其是……想到什麼,紀旭差點忍不住笑起來。

坐上,陰夜辰臉上顯出驚異的表情,被驚得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各位先生真真是樂善好施,捨己爲人,本王原本以爲雪災加上兵災,定北人人損失慘重,即使還有點兒家財的人家,也捨不得出錢,本王也沒曾想過各位能夠出錢,看來真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不,本王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大家居然就做了,捐了這麼多的銀子,本王先替定北的百姓謝過各位先生。”

此話一出,廳中的衆人俱是一愣,疑惑地互相看了看,眼神相互交流,既然不是要他們捐錢,請他們來幹什麼,總不會是來喝茶吧。

陰夜辰也沒有故佈疑陣,直接含笑丟給疑惑的衆人一個答案:“今日本王請各位先生前來,是想要各位陪我去狩獵。”

狩獵?

此言一出,廳中的衆人下巴吧嗒一聲掉下來,更有甚者,直接從椅子上滑落在地,無不驚異地看向坐上,心裡浮起一個念頭:難道傳聞有誤,南王的癡疾還沒好,不然大冬天的竟然要去狩獵?哪兒來的獵物可狩,莫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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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爲誰風雪立中霄10... 衆人之中,唯有會賓樓的樓主紀旭安然在坐,臉上甚至透出無比興奮的神色:“小人最喜歡的就是狩獵了,難得王爺有如此雅興,如若推辭,那就真是卻之不恭了。”一面看了看坐下的同仁,道:“大家也不會辜負王爺的美意對不對?”

一句話讓那些原本想要推辭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無不咒罵這個會賓樓的樓主,其實紀旭來到定北時日甚短,會賓樓開設以來,雖然很受歡迎,但是根基還不穩,還達不到能夠加入定北商會的標準,昨夜商會開會之時,紀旭居然不請自來,說是想要通過商會結交南王,並願意捐獻銀子,看在兩千兩銀子的份上,錢滿等人答應了他的要求。

“小人自當跟隨王爺鞍前馬後。”

“小人不甚榮幸。”

……

既然不能推辭,一時間附和的聲音響起一片。

很快,他們明白了這位南王狩獵的用意,是真的狩獵,不過這次的獵物不是動物,而是人。

幾個時辰後。

雲連山腳下。

陰夜辰看着山上滿處悠然自在遊蕩的羊,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本王的運氣真是不錯,居然能夠遇上這麼多的肥羊。”一面回頭看了看錢滿:“錢先生的牧場離這裡很遠,而且方纔一路上聽錢先生說今年錢家牧場損失慘重,僅剩下瘦骨嶙峋的羊,所以,這些羊定然不是錢先生的對不對?”

錢滿早就一頭的虛汗,當初就是爲了避免南王視察他的牧場去,所以早在戰爭結束的時候,立刻把自家牧場的牛羊轉移道雲連山,這幾日天氣晴朗,積雪融化,所以給憋久的羊兒放放風,不曾想這個難忘竟然不動聲色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

當下錢滿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愣在當場,其餘的衆人都是心下一駭,無不驚異地看向南王。

陰夜辰也不等錢滿的回答,繼續笑道:“既然沒錢買糧來賑災,那麼打這些無主的肥羊給定北的災民充飢,想必他們也會十分感謝本王和在座的各位。”一邊回頭問:“各位意下如何?”

所有人都不敢應聲,視線偷偷地看向錢滿,唯有紀旭笑出聲來,道:“小人當然沒有意見了,只是害怕那些災民餓久了,盼望一點稀粥救命,忽然間得到的是肥羊,脾胃反而不能承受,釀成慘劇,不如把這些羊換成救命的糧食,受惠的民衆也多一些。”

錢滿這會子終於反應過來了,當下翻身下馬,誠懇道:“紀先生高見,如今馬上就要春暖花開,這些羊好不容易熬過了寒冬,馬上迎來長膘的好季節,此時如若獵殺,得不償失。”頓了一下,又誠惶誠恐道:“小人忽然想起家中祖輩囤積了不少的糧食,小人願意盡數捐出,以換取這些無辜的生命。”

“哦?”陰夜辰劍眉微挑,“沒想到錢先生竟是這般慈悲爲懷的人,本王如若一意孤行,就顯得本性殘忍了。”說罷,一揮手,立刻有守衛跟上來,陰夜辰嘴角露出笑意:“既然錢先生願意捐出家中祖輩囤積的糧食,你們就去幫幫錢先生的忙。”

看得一對守衛隨着錢滿走遠,那個平素威風八面的定北商會的會長哪裡還有半分的威風可言,就像是一個無可奈何的囚犯一般,餘下的衆人無不心驚膽顫,擡頭偷偷看向馬上那個依然笑得一臉風輕雲淡,或者說是十分純淨無辜的南王,只覺得那笑容裡是無限的殺機,猛然覺得自己就如同連雲山上那些羊一樣,是待宰的對象,而且,是在人毫無防備之時被狠狠的一刀宰下,怎能不讓人心生寒意?但是又不甘心就此破財,當下都一言不發。

馬背上。

陰夜辰看得衆人的表現,眼底浮上寒意,臉上神情依舊,伸出指尖,漫不經心地拂了拂被風吹亂的發,聲音無限的惋惜:“看來狩獵是不成了。”頓了一下,笑出聲來,道:“上天對本王還真是不錯,大冬天都能遇上無主的肥羊,不知道再走下去,不會不會遇上無主的金子?”他視線連雲山不遠處的地方,道:“本王聽說翻過雲連山不遠處有一座金礦,本王自小還從來沒有見過金礦是什麼樣子,不如,大家陪同本王一起去看看?或許老天垂憐,不忍定北的災民餓死,真讓本王撿到金子也說不定。”

像是小孩子一般異想天開的一番話,卻讓定北商會的副會長富裕了冷汗連連,富家靠礦業起家,半年前探得連雲山附近有礦脈,還是極其珍貴的金礦,金礦一向是掌握在國家的手中,是以,富家的人不敢明着開採,如今聽得南王這樣一番話,顯然是已經掌握了金礦之所在,沒有問罪,分明是開恩留有餘地,或者,是想要心存拉攏之意。

不管願不願意,身家性命都掌握在這位南王的身上,富裕當下翻身下馬,跪地道:“王爺慈悲爲懷,時刻不忘我定北的災民,小人感動之餘,愧疚不已,王爺千金之軀,又剛經歷昔陽之戰,實在不宜勞累過度,再說如今天色已晚,翻越雲連山定然已經黑了,小人不才,但求爲王爺解半分的勞累。”頓了一下,又道:“小人願意捐出祖輩積攢下來的家財,只求能夠助王爺一臂之力。”

衆人雖然不明就裡,但是看得定北商會的會長副會長都被宰了,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當下立刻紛紛表示願意傾家蕩產,只求能夠爲同心協力幫助南王完成賑災的任務。

很快,第二日,益州官邸立刻堆滿了各種物資和捐獻所得的銀兩,賑災工作也立刻有條不紊地在各地開展起來,所有的富商驚異地發現,清點物資和銀兩數目,主持賑災具體工作的人,正是那日那個說想要結交南王的紀旭,當然,到了此時,如果還看不出紀旭是南王的耳目,那就真的是白癡了。

而陰夜辰,只是走到沉薰的身邊,雙手環住她,指着窗外幾乎化盡的積雪:“娘子,春天就要到了,我們該回家了。”

沉薰盈盈的回過頭,溫婉一笑:“恩,回家,回到家裡,花園裡的花定然已經開了。”

千里之外的清王府,陰夜冥看着窗外樹上萌生的一抹綠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萬物爭春的季節就要到了。”

爲誰風雪立中霄10

•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 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 會怎麼做?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七章:雲破月來花弄影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 1第十九章:鳳焦琴上聽鳳舞 1• 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 會怎麼做?•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 第十五章:爲誰風雪立中霄1... 會賓樓的密室。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1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九章:便勝卻人間無數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第二十七章:紫微星變狼煙起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 1第二十四章:不知庭霰今朝落 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十八章:連雨方知春去也 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 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傍晚時分。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 1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二十章:無可奈何花落去 1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1• 第十四章:平地一聲驚雷起1... 傍晚。第二十五章:雪壓冬雲白絮飛 1第二十一章:紅藕香殘玉簟秋1第二十六章:千尺寒冰始得解 1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三十章:不知流年暗中換1第五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下)1• 第二十八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上)1... 夜晚。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第三章:佳期如夢亂紅顏1... 是夜。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1•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第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第二章:同朝入宮門1... 一夜梨花香滿路。• 第一章:金風玉露一相逢1... 三月,東湖。•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三十二章:曉露寒,溼人心 1第十一章曾經燈火已闌珊1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然後而再也沒有回來。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 1第十二章:一石激起千層浪1第二十二章:夕陽無事起寒煙 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二十九章:雪魄劍下亡魂哭(下) 1第十七章:一夜風雨滿地殘 1第三十五章:桃花染,滿地傷 1第四章:小荷初露尖尖角(上) 1第十三章:一片冰心在玉壺1第三十四章:離人淚,生死隨 1• 第十章:人間自是有情癡1... 秋意益發的深了。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第三十三章:春庭月,照落花 1第三十一章:風乍起,千層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