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昨夜星辰昨夜飛1

昨夜星辰昨夜飛 2

• 昨夜星辰昨夜飛2... 凝煙淡淡道:“當初小姐是勸過她的,是大小姐不聽,還說什麼她的事情不讓我們小姐操心,現在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沉薰只覺得心裡有些酸酸的,輕輕嘆了一口氣,說:“說起來,都是當初我的自作主張,才害得姐姐這般。”

凝煙聞言擡頭遲疑道:“小姐,你莫不是想——”

沉薰搖了搖頭,道:“放心吧,我說過不會再對姐姐自作多情了。”

凝煙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去對陳天瑤和清王的一應侍妾做一番調查。”

凝碧奇道:“姐姐,小姐都那樣說了,你還去調查幹什麼?”

“說你笨你還不信。”凝煙點了一下妹妹的額頭,道:“小姐的意思是不會主動插手大小姐的事情,但是假如大小姐來求助,小姐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凝碧凝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有點兒想不通,她向來的心性,想不通的事情就懶得去想,隨即眉頭一舒,道:“是,我不像姐姐七竅玲瓏心,可以完全明白小姐每一句話裡的意思,但是我也不能說我笨,比如現在,我就能明白小姐心裡想的是什麼?”

沉薰和凝煙都饒有興致問:“是什麼?”

凝碧不答,而是反身進了內屋,出來時,手上拿了一把傘和一件外衫,走到沉薰面前,一股腦的塞到沉薰手裡,笑嘻嘻道:“小姐在想,雨下小了,但是一會子也還停不了,是不是該給夫君送把傘添件衣服了。”

凝煙輕笑出聲,她素來聰慧,其實早就猜到了自家小姐的心思,只是怕小姐羞郝,不曾點破,哪知這次凝碧開竅了一回,給點破了。

沉薰臉上微紅,伸手輕敲了一下凝碧,故意板起臉道:“你這丫頭,跟誰學會了貧嘴。”

“行了行了,小姐要斥責我,等會兒回來了再斥責也不遲。”凝碧眨了眨眼,一邊把沉薰推出了門,看着沉薰走遠,凝碧方纔回頭一笑,道:“姐姐,怎麼樣?這次我沒猜錯吧?”

凝煙視線看着沉薰消失的方向,不答反問:“你給小姐的是哪一把傘?”

“當然是小姐最喜歡的那一把紫竹傘。”凝碧正有些奇怪爲什麼姐姐會這麼問,說罷忽然間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吶吶道:“姐姐,我又做錯了嗎?”

凝煙看見妹妹這樣子,本來想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上前安慰道:“沒事,起碼這次你能明白小姐心裡所想,只是不當心拿錯了傘而已,下次當心就是了。”

嘴上這樣說,凝煙看着窗外,眼裡卻透出擔心的神色來。

紫竹傘,雪瀾少爺親手做了送給小姐的傘,用的是沉星谷裡精挑細選的紫竹,因爲小姐不喜歡下雨天,但是卻又莫名其妙地對雨中的梅花情有獨鍾,是以,雪瀾少爺在傘面上精心描繪了嫣紅的梅花,這樣,每逢下雨的時候,小姐撐了那把傘出門,就像在一路觀賞雨中的梅花一樣,心情就變得好起來,那曾經是小姐的最喜愛的傘,而現在,物是人非,那把紫竹傘,只怕是小姐的最痛了吧。

凝煙輕輕嘆了一口氣:小姐好不容易纔平復了心境,希望不要因爲這把傘而又亂起來。

昨夜星辰昨夜飛2

昨夜星辰昨夜飛 3

• 昨夜星辰昨夜飛3... <span>另一邊。

沉薰小心護住懷裡的衣服,注意不讓飄零的雨絲淋到,大雨差不多已經停了,只餘稀稀落落的雨滴,大理石鋪成的路面被雨水沖刷得乾淨異常,纖塵不染。

離陰夜辰下學的時間還早,是以沉薰走得不緊不慢,沿途打量皇宮的景緻,因爲在這個宮裡也住不了多久了,南王府早就休整妥當,只是太后和蓉妃一直想讓他們在宮裡多住一些時日,中秋過後再搬出去,所以沉薰雖然想早點搬出宮去,也只得作罷,正好趁此機會多陪陪蓉妃和太后。

從景和宮到文淵閣上書房如果走大道的話幾乎要穿過整個皇宮,這就意味着要遇上許多人,沉薰素來不喜歡應酬,記得陰夜辰無意間提過從御花園有一條小道可以通向文淵閣,是以提步就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大雨過後的御花園有些淒涼,許多花叢被大雨打得東倒西歪,各色的花瓣掉了一地,看着有幾分凌亂不堪,唯獨一旁的碧浣池絲毫不受大雨的影響,反而像是一個洗盡鉛華的美人一般,有種清麗脫俗之感。

沉薰的腳步不由慢下來,視線看向碧水中亭亭玉立的荷花,眼神一暗,有些失神。

忽然一陣風吹來,沉薰正失神間,手中的傘沒有拿穩,脫手隨風而去。她一驚,慌忙回過神來,只看見輕盈的紫竹傘在空中翻飛,被風吹得遠了,依稀看見傘面上嫣紅的梅花亦是上下飄蕩,彷彿凋零的朵朵花瓣。

沉薰心下一慌,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彷彿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一般,眼睛裡唯一能夠看到的,就只有那把離自己漸行漸遠的紫竹傘,二十四骨的傘,傘面素雅,上面繪有精緻的梅花,是那個人一朵一朵親自描繪上去的,花瓣的顏色從淺紅,胭脂紅到桃紅,最後花心是血紅,栩栩如生的梅花,朵朵盛開,像是朵朵盛開的寵愛一般。

而今,隨風飄走了。

沉薰忽然反應過來,不行,那把傘,她不能失去呀,那是她曾有過的美好歲月的證明,即使那個人已經走遠了,但是至少她能夠擁有溫暖的記憶,她不能連記憶也失去。

顧不得其他,沉薰飛身隨傘而去,眼看就要追上了,又一陣風吹來,傘被吹向湖心而去,沉薰暗自提了一口氣,在空中輕盈轉了個身,素手輕揚,終於拿住了傘。她心裡一喜,嘴角不自覺露出笑容,心神放鬆下來,身子就不由自主往湖心墜落下去,又忙收斂心神,提了一口真氣,腳尖往荷葉上輕輕一點,借力而起,像是一隻蝴蝶翩然飛起,盈盈落到岸上。

沉薰小心檢查了一下傘,發現完好無損,嘴角的笑意益發深了,只是,那笑容忽然間就凝固了,在視線看到玉階上的那個人的時候。

玉階上,白衣勝雪的雪瀾臨風而立,衣袂隨風翻飛,手中擎着一朵清麗無雙的荷花,眼睛沒有了一貫寧靜祥和的神色,幽藍的眼睛深邃如同此時碧浣池的水一般,看不清也道不明裡面流轉的是什麼樣的神思。

沉薰愣愣站住。

昨夜星辰昨夜飛3

昨夜星辰昨夜飛 4

• 昨夜星辰昨夜飛4... 仲夏的午後。

空氣中是大雨過後特有的潮溼和清新。

天空中還飄蕩着疏疏落落的雨滴,斜斜的,宛如銀絲線一般,無聲無息的落入碧浣池中,四周亦是無聲無息的,御花園這個地方,除了宮裡的各位主子偶爾的遊園玩樂之外,平素一向都是人煙罕至。

四下寂靜,靜得可以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

沉薰只是恍惚,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大腦無法思考,也無法開口,只會傻傻的站住,一動也不能動。

爲什麼?爲什麼會在這裡遇上他,會在此刻遇上他?

宴會過後,兩個人沒有再見過,其實宮裡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宴會,而兩人都算是宮中炙手可熱的人,每一次宴會都會受到邀請,許是無意,許是故意,又或許是天意,他們沒有在宴會上碰到彼此,她到的宴會上,必然沒有他。

有的時候,沉薰午夜夢迴想起沉星谷的日子時,自嘲地笑,他們曾經也算有緣,只是那樣的緣分,終究太淺了,像是早夭的花,來不及開就敗了,每次想到此的時候,她心底也會不由自主浮上奢望,希望能夠再次見到他,兩個人,單獨地,最起碼,她要問清楚,問他爲什麼?

他欠她那麼多個爲什麼。

既然最後會決然的離開,爲什麼當初要對她那樣好,卻到了最後翻臉無情?既然曾經青梅竹馬,爲什麼到了如今卻對面不相識?那麼多個的爲什麼,其實最想問的,是爲什麼會娶公主?

而現在,她終於見到他,可是她喪失了所有的語言,只有一雙眼睛異常的晶亮,灼灼看着他手裡的荷花。

荷花,她最喜歡的花朵。

玉階上。

雪瀾的手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從剛纔看見那一抹熟悉入骨的人影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辦法移開眼睛,能做的,只是用盡全力壓抑住心裡翻飛上涌的某種刻骨的感情。

他定定看着她擎着紫竹傘走來,看着她傘被風吹走,看着她慌亂,看着她如蝴蝶一般翩翩飛起,看着她盈盈笑開。

心先是微怔,然後是暖,有歡喜在心底如花朵綻放,凋零,最後零落成泥,零落成有毒的泥,從那些泥里長出一叢一叢的刺,刺得人遍體鱗傷。

這個女孩子,他從小寵愛呵護的女孩子,還是那樣的純美動人,純白如雪,只是,這個女孩子,已經不屬於他的,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屬於他了。

今生今世都不屬於,這個本是早就有的認知,要痛的都已經痛過了,在他大婚之日的時候。那一天,他對着滿堂的賓客,滿面笑容,他爲什麼不笑,他應該笑,他是當朝的武狀元,又是長公主的駙馬,前途無量,他曾經說過的生當建立不世功業已經踏出了非常完美的一步,是呀,他答應過父親也答應過自己,要建立不世功業,因爲只有建立不世功業,世間的人才會把視線都投到他的身上,才能讓那個生下他的女人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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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飛4

昨夜星辰昨夜飛 5

• 昨夜星辰昨夜飛5... <span>所以,他笑得燦爛無比,不停地笑,心裡有種淋漓的痛快,對每一個賓客不停地敬酒,賓客都說他高興瘋了,溫潤如玉的雪瀾公子原來也有忘形的時候,他們說得沒錯,他高興瘋了,完全忘形,只想一醉方休,因爲只有喝醉了,才能漠視心底的血流成河,才能麻痹心如死灰的感覺。

那一天過後,他以爲已經過去了,那般生不如死的痛,已經過去了,而剩下的記憶,可以讓時間慢慢撫平,可是他沒有想到,他會在宮裡遇上她,而且,她竟然變成了南王妃。

知道的那一刻,他忽然間不可抑制的笑起來,笑得淚都流出來了,果然不錯呵,他是她命裡的災星,如果不是因爲他,她不會來到京城,不會恰巧救了三皇子,不會被迫嫁給一個癡兒。

都是因爲他,因爲他是她命裡的災星。

雪瀾一直記得那一天,冬季的第一天,但是沉星谷依然的繁花似錦,宛如春天,連風都溫婉得不可思議,看不到任何冬天的淒涼氣息,那天,他去向師父稟明去意,師父沉淵聽罷,沉默了半響,卻說了句不相干的話:“荷花已經謝了。”

他奇怪看了一眼窗外池塘里正綻放的荷花,不明白師父的意思,只是恭謹站立等待師父的准許,沉淵終於回過頭來看他,一貫沉靜的眼眸裡瀰漫着淡淡的悲哀,她說:“你非走不可嗎?”

他心裡奇怪一貫性情冷淡的師父爲何會說出這種近似於挽留的話,但還是恭謹道:“是的,師父,我答應過父親要建立不世功業。”

沉淵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爲師知道了。”說罷,忽然像是做了某個重大的決定,眼睛定定看他:“雪瀾,你走了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他愕然,眼睛瞬時失掉了平素的寧靜祥和,急問師父:“爲什麼?”

沉淵沒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窗前,擡頭看天,過了許久才說話,語氣說不出的蒼涼:“因爲,此次離別後,再見面時,你就變成了小薰生命裡的那顆災星。”

他愣愣站住,瞬間手腳冰涼。

災星,學習武學術法,他當然知道災星是什麼意思,本來兩顆軌道相近相容的星辰,因爲外部世界的變化,其中一顆會變成另一顆的災星,只會帶來災難的星辰,而唯一化解的辦法,就是維持不變的現狀。

可是,他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所以,一早就註定了他只能遠離,不能靠近。

因爲他只會給她帶來災難。

後來,他離開沉星谷後,看見洛水水面上漂浮的那些凋零的荷花,終於明白了師父的那句話,荷花已經謝了,原來沉星谷外,所有的荷花都已經凋零了,因爲,冬天到了,而他和她的緣分,已經盡了。

那一天,他微笑和她告別,笑容清潤,決然轉身,他渡過洛水,漸行漸遠,一直微微仰着臉,沒有回頭,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臉上有冰涼的東西落下來,他這才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雪來了,漫天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來,他看着晶瑩的雪花,嘴角裂開一抹蒼涼的笑意:下吧,下吧,因爲只有下得大了,雪積得很厚很厚,才能把他所有的悲傷都掩埋。

昨夜星辰昨夜飛5

昨夜星辰昨夜飛 6

• 昨夜星辰昨夜飛6... 碧浣池邊。

雨絲靜靜落下。

他們兩個人,一個站在玉階上,一個站在湖岸旁,兩個人相距不過十幾米之遙,兩個人的中間隔着一樹翠微花,正值花期,藍色的花瓣開了滿樹,地上亦掉落了一地的藍色花瓣。

忽然一陣風吹起,捲起滿地的花瓣,翩翩如同蝴蝶,翻飛的花瓣裡,沉薰臉上慢慢浮起如夢似幻的笑容,終於輕聲開口,聲音夢一樣的輕: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復兩心同。”沉薰微微一頓,視線從荷花上移到那抹白衣身上,輕笑出聲:“雪瀾哥哥,這首詩你還記得嗎?”

還記得嗎?

雪瀾微微閉上眼睛,於是,那些他一直壓抑在心底的畫面涉水而來,碧水長天的洛水河畔,一眼望去俱是荷葉田田,岸邊是一株垂柳,他站在柳樹下,隨意折了一根楊柳,挽成環狀,正準備送給她,回身一看時,她已經飛身到江面上,對她盈盈一笑,輕盈在荷葉上舞動起來,青絲如錦緞,笑容如荷花綻放,整個人輕靈得就如同荷花仙子一般。

那一刻,他陡然間怔住了,以前朦朧的感情在她的笑容裡發酵,他一笑,亦飛身到她身邊,途中彎腰採了一支荷花,送到她手中,低吟出聲:“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復兩心同。”

說的是荷花,亦是人。

可是到了如今,他連記起那首詩的資格都沒有。

而當年洛水河畔的那一季荷花,已經早就凋零隨水而逝,如同昨日。

雪瀾慢慢睜開眼睛,幽藍的眼眸恢復了一貫的寧靜祥和,痛到了極致,心就麻木了,反而就平靜下來了,他甚至輕笑起來,溫潤的笑聲,如同往常無異,他的聲音亦是溫潤的。

“記得,我當然記得。”雪瀾視線靜靜看向沉薰,微微一笑,說:“我每天晚上都在念這首詩。”他的眼睛裡忽然透出暖意,嘴角的笑意益發深了,“念給公主聽,公主很喜歡這首詩呢。”說道最後,他的聲音柔得低下去,化入風裡。

沉薰懷裡一直緊緊護住的那件外衫忽然無意識滑落到地上,玄色的外衫,很快就被地面的積水打溼。

沉薰的臉亦慢慢的被什麼東西打溼。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笑起來,她的笑聲一向婉轉,但是此刻,疏疏落落的雨中,在滿地殘花中,她的笑聲有種說不出的悽哀。

“那荷花呢?荷花也是送給公主的。”她含笑着問。

“嗯。”雪瀾輕輕應了一聲,道:“我答應過公主,每天都會親自採摘一朵荷花送給她。”

我答應過公主,每天都會親自採摘一朵荷花送給她。

沉薰身子忽然一顫,眼光迅速的暗淡下去。

“原來是這樣。”她說。

“我明白了。”她說。

“我懂了。”她說。

怎會不明白不懂呢?原來那句她念念不忘的話,並不是她獨享的,而是共享的,不對,應該是公主纔是獨享的那個人,而她,只是那朵花還沒找到真正主人之前暫時的寄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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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兒小虐,希望不要有人太難過,一切都會好的。

昨夜星辰昨夜飛6

昨夜星辰昨夜飛 7

• 昨夜星辰昨夜飛7... “那麼,你一直沒有喜歡過我是嗎?”沉薰問,聲音帶着飄渺的笑意,是呀,她笑,笑自己,真是傻呀,都到了這個境地,都已經明明白白了,她居然還有多此一舉自取其辱地去問,非要把自己的最後一分自尊都丟失掉,彷彿纔會死心。

果然——

雪瀾笑意更深了,“小薰,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妹妹,以前是,現在更是了。”

妹妹?

沉薰機械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是呀,妹妹,她一直叫他雪瀾哥哥不是嗎?而現在,她是南王妃,他是駙馬,他們都是皇家的人,都叫皇帝父皇,變成了真正兄妹一樣的關係。

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明明白白的兄妹關係,是她自己一直誤會了,而現在,誤會解開了,很好不是嗎?沉薰的笑聲變得輕快。

真好,誤會解開了,他沒有喜歡過她,他只是當她是妹妹,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放不開的,不就是一個答案嗎?爲什麼現在有了答案了,她的心卻這麼疼,像是被什麼東西挖走了一塊一樣,變得不完整了。

疼得快要死掉了吧。

沉薰終於支撐不住,牙齒死死的咬住嘴脣,慢慢的蹲下身去,蹲下去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從手中輕盈的飛出去。

是那把紫竹傘。

雪瀾眼底的神色終於有了鬆動,他慌忙飛身接住了傘,愣了一會兒,走上玉階,把傘遞到沉薰面前,語氣淡淡:“南王妃,昨日種種昨日死,過去的一切,都忘了吧。”

南王妃,他叫她南王妃,意思就是提醒她現在的身份,而昨日,已經遠去了。

“嗯!忘了。”沉薰點頭,彷彿除了點頭,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視線看到傘面上嫣紅的梅花時她忽然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抽空的力氣彷彿瞬間回來了,她猛然站起身,拿過那把傘,用力一扔,傘輕盈地隨風打了個旋,悠悠向湖心飄去,有什麼東西也隨着傘一起飄走了。

沉薰卻盈盈笑起來:“駙馬大人說得對,昨日種種昨日死,昨日的東西那也該扔了,駙馬大人你說對不對?”

雪瀾眼瞼垂下,視線往湖心看了一眼,隨即緩緩笑開,“南王妃說得很對。”

說得很對。

清清淺淺的一句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擊潰了沉薰所有的僞裝。

起風了,大雨過後的風帶着潮溼的水汽,非常的涼,涼入骨髓,吹得沉薰再也沒辦法保持臉上的笑容,於是,笑容如同被雨打落的花朵,慢慢地凋零了。

沉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文淵閣的,只是記得一路上走得很急,幾乎是飛奔,大腦裡只有一個念頭,到夫君身邊去,在夫君的身邊,就不會這麼難過了,夫君只要微微一笑,就可以溫暖她冷掉的心。

夫君。

可是她沒有找到他。

昨夜星辰昨夜飛7

昨夜星辰昨夜飛 8

• 昨夜星辰昨夜飛8... 沉薰站在上書房的門口,神情有些愣愣的,書房內,整齊的桌案纖塵不染,書架上是擺放得整齊的各類書,屋裡瀰漫着書卷味,只是沒有人。

“咦?王妃不知道嗎?今日古大學士家中有事,特向聖上告假一天,今天王爺也沒有來文淵閣。”文淵閣當值的小太監這樣說。

沒有來,可是他出門的時候明明笑嘻嘻跟她說:娘子,我出門去了。

對呀,他說的是他出門去了,又沒說他去文淵閣,他並沒有說謊,可是,他爲什麼要隱瞞她?沉薰忽然覺得很慌,不知道是因爲迫切想要見他的期許落空還是因爲其它,不止慌,隱隱還有某種恐懼。

強自深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正待轉身,視線忽然被書架上一本突出的書吸引住,沉薰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本兵書,三十六計。

這裡是上書房,有兵書一點兒也不奇怪,這樣想着,她就要把書放回遠處,突然發現書頁中有一頁被折起,沉薰向來愛惜書,是以眉尖不自覺皺了皺,攤開書,指尖把折起的那一頁撫平,視線順便掃到了書頁上的內容,原來是三十六計中的第二十七計:假癡不癲。

假癡不癲。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只有屋檐還殘留着些許的積水,那些水慢慢彙集在一起,凝成水滴掉落,一滴接一滴,滴答,滴答……空蕩蕩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書房內瀰漫開來,那聲音彷彿有種穿透人心的作用,連帶人的心都變得空蕩蕩的。

天空已經晴了,雨後的天空澄澈乾淨,藍得非常的純淨,就像是夫君眼眸的顏色一樣,可是,這樣乾淨的顏色裡蘊含的東西,她真的就能看得清楚嗎?

視線怔怔看着書頁上的那幾個字,假癡不癲,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她彷彿不理解它的意思了,又或許,是她潛意識裡不想去理解。

太陽出來了,一線微紅的夕陽,從窗戶柔和的射進來,微紅的夕陽裡,沉薰臉上露出了一個疲憊之極的笑容。

是的,疲憊之極,沉薰只覺得累,彷彿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這樣累過,累得沒有半分的力氣去猜其它的東西了,累得沒有力氣去別的地方,累得連那書的力氣都沒有,手中的書啪一聲掉到地上,沉薰沒有理會,而是慢慢走到桌案錢,慢慢坐下來,慢慢趴到桌上,慢慢閉上眼睛,眼睫合上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從眼角迅速滑落。

屋裡瀰漫着淡淡的香味,是檀香,安定人心,和着書香的味道,很奇異的讓人心神安寧下來,沉薰慢慢呼吸均勻,趴在桌上睡着了,心裡模模糊糊地想,睡着了就好,好好的睡一覺,睡醒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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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親們說下,文文明天要上架了,從這文開坑到現在偶每天都跟自己說努力存稿,結果是二十多天終於存了兩萬多字(我的坐騎是蝸牛),明天十更全給親們,今晚親們就和偶家沉薰一同好好睡一覺吧。

呵呵,說來也很巧,明天剛好是我生日,剛好文文上架,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個生日呢,偶先霸道一下吧:希望上架以後喜歡的朋友繼續支持,有花的明天記得送花哦,沒花的就寫寫評祝賀一下吧。

祝大家週末愉快,偶先閃了。

昨夜星辰昨夜飛8

昨夜星辰昨夜飛 9

• 昨夜星辰昨夜飛9... 陰夜辰疾步踏入上書房時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夏日的下午,微紅的夕陽從窗外靜靜灑落下來,照在桌案前安睡的人兒身上,她兩隻手交疊放在桌面上,然後側臉靠在手上,她頭上的髮釵不知何時鬆了,頭髮流瀉下來,宛如錦緞一般的青絲,在桌沿形成一叢小小的黑色瀑布,她正呼吸均勻,眼睫合在一起,像是兩把彎彎的小扇子,在眼底投下淺淺的暗影。

而微紅的夕陽剛好落在她的臉上,襯得肌膚晶瑩如雪,陰夜辰慢慢蹲下身,有一點風從窗外吹來,吹起她的髮絲,飛揚的髮絲吹拂到他臉上,癢癢的,那癢又像是從心底傳來的,他伸出手,拾起她的一縷秀髮,放到脣邊輕輕的一吻,發上的清香味就幽幽的鑽到心底去。

陰夜辰覺得這一幕太過熟悉,忽然想起來了,她和他大婚的那一日,他回到房裡時,她正靠着牀架睡着了,無知無覺地,毫不設防地睡着了。

但是這次和那次又有些微的不同,她那次是因爲大婚勞累過度,身體累極了睡着,而這次,是心累極了纔會選擇沉睡吧。

來的途中他看見了掉落在地上的外衫,是什麼樣的心痛,纔會讓她連手中的東西掉了都沒有知覺,應該,是和那個人有關吧,那個和他一樣,有着一雙藍色眼睛的武狀元,對了,叫雪瀾,他記得第一次在東湖的時候,她看見他的眼睛時那種震驚的神情,以及後來聽說了武狀元大婚時身上瀰漫的悲哀,還有後來在宴會上她的反常。

陰夜辰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點兒酸,有點兒痛,更多的,是心疼,指尖輕輕觸摸她正微皺的眉心,即使睡着了,心底也還是痛吧。

他的娘子,還真是個很傻的女孩子呢,那個人都完完全全的棄她而去了,她還爲那個人傷心,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他不會讓她也不准許她再爲那個人傷心了。

陰夜辰的指尖慢慢往下游移,先是小巧的鼻尖,弧線優美的下顎,最後,指尖停在沉薰有些蒼白的脣上,她的脣一向如同花瓣一樣,顏色嬌豔得讓他不敢逼視,因爲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去採擷那般的甜美芬芳,像現在蒼白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蒼白的嘴脣,像是大雨過後的花瓣一樣,讓人的心裡止不住起了憐意,一下一下的疼起來,脣上還有一排淺淺的齒痕,許是太痛了,所以死死的咬住嘴脣,藉此轉移心裡的疼痛。

真是傻啊,心痛又是怎麼可能借由其它的痛來轉移,抑制心痛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把心傷醫治好而已,傷口沒有了,心自然就不會痛了。

而她的心傷,就由他來醫治吧。

陰夜辰站起身,輕輕在沉薰蒼白的脣上落下一個輕柔之極的吻,有些癡迷地看着她的睡顏,過了一會兒猛然想起,她現在睡覺的這個姿勢,等會兒起來肯定全身痠痛,但是上書房這裡又沒有牀鋪,又不忍心叫醒她,頓了一下,他眉尖一動,有了主意,彎腰抱起她,動作非常的輕,但還是讓睡夢中的沉薰察覺,無意識嚶了一聲,眼眸欲睜未睜,處在沉睡與清醒的邊緣。

陰夜辰坐到沉薰方纔坐的椅子上,給沉薰調了個舒服的姿勢,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嘴角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輕聲哄道:“乖,繼續睡吧。”

沉薰意識模糊,看到他的笑容,只覺得安心,無意識回以一笑,又沉沉睡去。

她其實沒有睡多久,醒來的時候是黃昏,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逸含笑的容顏,幽藍的眼睛亮得有些灼人,嘴角微揚,便是一抹醉人的笑容:“娘子,你醒了。”

沉薰神情有些愣愣的,不明白身處何處,只是手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頸,聲音帶淺淺的沙啞,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你。”陰夜辰含笑道,頓了一下,他嘴角的笑意忽然加深:“只是沒想到我找到的是一個睡美人。”

來找她?睡美人?

沉薰搖了搖頭,大腦慢慢轉過來了,這裡是文淵閣,視線一掃,她看見了掉在地上的那一本書,原來不是做夢。沉薰收回視線,看着他臉上依然純淨的笑容,覺得喉嚨有點兒發乾,陰夜辰卻先對她燦然一笑,說:“娘子,看你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清醒一下吧。”

沉薰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是的,她現在確實需要清醒一下。

“那麼娘子,你是不是該下來了?”

來不及更多的思考,沉薰就聽見陰夜辰含笑而彷彿有絲調侃的語氣,她微微疑惑,明白了他說的意思後,臉驀然紅了起來,她這才發現一個情形,她一直是躺在他的懷中睡覺,而她,居然一直無知無覺,甚至雙手還十分自覺地勾住他的脖頸。

她警覺性何時變得這麼差了。

快速跳下地,沉薰羞得連頭都擡不起,埋着頭就往外走。

陰夜辰眼裡笑意流瀉,搶步截住了她,“娘子,走這邊。”

沉薰沒想到,他帶她去的地方,竟然是碧浣池。

已經黃昏了,夕陽已經落下來,夏季的雨來得快消失得也快,路面上的雨水也全都風乾,御花園零落的花瓣也被司花局的宮女收拾乾淨了,那一場雨彷彿沒有出現過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的很靜,可是它確確實實出現過,而有什麼東西也隨着那場雨的消失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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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文文上架,又是偶的生日,雙喜臨門,十更。讓花花和祝福淹沒我吧!微微在此謝謝各位支持的朋友!!!

昨夜星辰昨夜飛9

昨夜星辰昨夜飛 10

• 昨夜星辰昨夜飛10... 神思正流轉間,忽然聽得一個歡快的聲音,是陰夜辰。

“娘子,給你。”

沉薰看着遞到眼前的東西,瞳孔不自覺微縮。

是荷花,一朵清麗無雙的荷花,嫣紅的花瓣,荷心還殘留着未乾的雨水,有清雅的荷香味慢慢的飄到鼻尖。

沉薰手忽然握緊,嘴角動了動,勉強的笑起來,說:“夫君,我不喜歡荷花。”

陰夜辰聞言笑意不變,自顧自把荷花塞到她的一隻手中,牽起她的另外一隻手往湖邊走去,說:“這荷花不是送你的,是用來玩遊戲的。”他回頭對她一笑:“娘子,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遊戲?

沉薰眼底透出疑惑。

兩人走到了湖邊,陰夜辰又折了一朵荷花,回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問:“娘子,你知道有一種遊戲叫忘記傷心的荷花嗎?”

忘記傷心的荷花?沉薰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

陰夜辰有幾分得意笑出聲來,說:“你當然沒聽說過,因爲這個遊戲是我發明的。”他視線看向手中的荷花,聲音忽然低下去,他臉上浮現出飄渺的神色,道:“小的時候,每當遇到傷心的事,我都會來這裡折一朵荷花,把這朵荷花當成那件讓自己傷心的事,然後把荷花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扯下來,一邊想象着那些花瓣就是自己的傷心,看它們隨水飄走,想象着自己的傷心也隨水飄走了。”

也許是黃昏的關係,沉薰忽然覺得他的臉上依稀有着某種寂寥,和平素純然無知或是笑嘻嘻的樣子大不相同,沉薰只覺得心裡忽然間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微微疼起來。

陰夜辰忽然伸手拉過她,微微笑開:“娘子,現在我們就來玩這個遊戲吧,忘記傷心的荷花,玩了過後,把傷心的事情統統都忘掉。”

純然的語氣,讓沉薰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輕聲道:“好。”

時間像是指尖落下的花瓣一樣,隨水飄遠。

暮色降臨。

湖面漸漸飄滿了花瓣。

陰夜辰扯花瓣的動作早就停下來,而是負責去折一朵朵的荷花遞給沉薰,默默看着她的動作,一句話也不說。

沉薰也不說話,接過荷花,把荷花如同陰夜辰所說的那般,一瓣一瓣扯下來,扔到水裡,看着被風吹遠,不停地扯,很急很用力,動作幾乎可以說是粗魯無比,不過她無暇去注意那些,只是一刻不停地扔荷花的花瓣,那些原本粉燦清麗的花瓣,在她的手中被迫離開枝頭,飄零到水面上,如果是從前,她會覺得這樣的行爲近乎殘忍,開得好好的花,幹嘛要去破環它,可是現在她只覺得痛快,一種凜凜的痛快,壓抑在心底的某種東西彷彿有了宣泄的出口,她要把讓些讓她傷心的事情都扔出去。

溫暖如春的記憶,扔掉。

溫潤如玉的容顏,扔掉。

溫柔如水的笑容,扔掉。

……

沉薰不知道自己扔了多久,所有的過往,所有的她曾經珍視的畫面,都因爲那個人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而變成不可觸碰的傷口,所以,統統都要扔掉。

暮色漸濃。

過了許久許久。

沉薰終於因爲手臂的痠痛而停下來,激動的情緒也漸漸退卻,心卻變得很輕很輕,舒服多了,那些傷心彷彿真的隨着花瓣的飄落而飄遠了,她深深呼了一口氣,看着滿湖面飄着的花瓣,輕輕笑起來。

陰夜辰見狀,微微一笑,問:“娘子,現在好點兒了嗎?”

現在好點兒了嗎?

沉薰微微側頭,星星已經出來了,夜幕降臨,湖面上慢慢升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汽,輕紗似了,籠罩在湖面上,和着湖面漂浮的一層花瓣,美得如夢似幻,而他的聲音低柔,化在夜風裡,說不出的溫暖,沉薰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忽然想起來了,那一次宴會的中途,他和她偷溜到湖邊散心,盈盈的宮燈下,他回頭問她:“娘子,你好點兒了嗎?”

同樣的一句話,第一次是在她難過的時候問,第二次是在她傷心的時候問。

自從她進宮以來,一直過得很好,除了那天的難過和今天的傷心,而兩次,他都是第一個知道,而且,他沒有問過她爲什麼會心情不好爲什麼會傷心,只是默默的,不露痕跡的找方法爲她排解,這次的遊戲也是,忘記傷心的荷花,其實,是想她把心中壓抑的傷痛通通都排解掉。

他是真的對她好,這般的體貼入骨,這般的清澈如水。

心裡的某種東西忽然就釋然了,假癡不癲,不管是真的或是假的都好,她不想也不願問,只要他對她是真的就行了,只要他這個人是真的就行了。

沉薰緩緩笑開:“嗯,好多了。”

陰夜辰聞言輕鬆了一口氣,道:“幸好還夠。”

沉薰聽得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問:“什麼還夠?”

“荷花還夠呀。”陰夜辰搖了搖手中的最後一朵荷花,看着猶自疑惑的沉薰,眼底閃過某種不明的笑意,道:“娘子你看湖面。”

沉薰疑惑側頭,然後,眼睛陡然瞪大。

映入眼簾的,是被譽爲京城十三景之首的碧浣池,以荷花之美著稱的碧浣池,此刻,依然的美得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比任何時候還有美,但是,讓沉薰震驚瞪大眼睛的並非是碧浣池的美,而是湖面飄滿的荷花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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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星辰昨夜飛11... 原本亭亭玉立的荷花,都不見了,不對,是都變成了花瓣。在她的手中,通通由花朵變成花瓣,沉薰剛輕鬆起來的心情慢慢沉重下去,這裡是碧浣池,專門供皇帝妃嬪們遊園玩樂的地方,而她,一個人把可供欣賞的滿池荷花變成了滿池的花瓣。

她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

沉薰臉色一黑,看向陰夜辰,“夫君你怎麼不阻止我?明天司花局的宮女看見,那可就糟糕了。”宮裡是非本來就多,要是讓人知道南王和南王妃把這麼多的荷花橫屍湖面,那還了得,先不說其它人,太后和蓉妃知道後一定會找她去問原因。

“我沒想到娘子的傷心有那麼多。”陰夜辰一臉無辜道。

呃?沉薰語塞。

直白的一句話,讓沉薰不知該作何反應,心裡有點兒尷尬,頓了一下,最終斜睨了他一眼,語氣一轉,兇巴巴道:“我不管,反正你是罪魁禍首,這些花都是你折的。”

“娘子,我——”陰夜辰不甘心被定罪要反駁,不過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什麼我?難道你敢說不是你折的?”沉薰瞪他。

“是我折的,但是——”反駁的聲音漸小。

“但是什麼?難道是我逼你的嗎?”沉薰得寸進尺。

“是我心甘情願折的,可——”聲音更小了。

“沒有可是,總之一句話,明日出了什麼事,你就自己出去認罪吧。”沉薰一錘定音,右手危險的悄悄握成拳,眼睛定定看着他,一副他不服判決就準備用武力逼迫的樣子。

這下陰夜辰很識相的一句話都沒說,趕緊點了點頭,眼底的笑意卻更濃了,因爲他忽然發覺一個好玩的事情,他的娘子是個非常記仇的人,因爲剛剛他說了那句讓她覺得尷尬的話,所以現在她是在故意欺負他。

不過,不同於平素溫婉柔順或是維護他時堅毅的神情,她兇巴巴的樣子,臉頰鼓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貓兒被踩了尾巴的模樣,可愛無比,從大婚到現在,他彷彿每天都能從她身上發覺新的特質,純良,聰明,機智,傻氣,可愛……還有現在,記仇。

而被她欺負的滋味,好像——很不錯。

沉薰看着陰夜辰點頭的樣子,有幾分無辜,有幾分怯怯的,心裡陡然生出一種欺負小孩子的罪惡感,趕緊含笑安撫道:“夫君,我說笑的呢,放心吧,明日有什麼事,我會挺立承擔的。”

“哈哈哈……”陰夜辰聞言再也忍不住笑起來,雙手情不自經擁她入懷,“娘子,你好可愛。”突然間有些捨不得這種像孩子一樣被她全心全意維護和關切的日子,被她守護的日子。

雖然捨不得,但是,他並不會覺得可惜,因爲,只有在她的眼裡不是一個孩子,她纔會正視他,纔會給予他另一種感情,而她,應該也快要發現了吧。

當然,那個是稍後的事情了,而此時,忘記傷心的荷花的遊戲後果是,第二天皇宮裡謠傳出居然有個膽大包天的採花賊(採的是真正的花)混進皇宮,採了無數的花朵,因爲花的數量太多拿不走,所以,採花賊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所有的花都毀掉了,更有謠言說採花賊其實是一對百年難得一見的鴛鴦採花大盜。

聽着凝碧興致勃勃地說起各方的謠傳時,沉薰只是強自平靜地點頭,而陰夜辰則是滿臉孩子特有的興奮和凝碧說話:“鴛鴦採花大盜?一定是的。”

某種程度上,確實是。

“小姐,你說那對鴛鴦採花大盜還會再來嗎?你說要是我守在碧浣池邊上的話會不會碰到他們?”說完各方的謠傳,凝碧開始一臉認真地發問,喃喃自語,“要是碰上他們,我一定要好好問問,幹什麼做那麼缺德的事情,居然把整片的碧浣池荷花全都毀了,那些可憐無辜的花呀,憑什麼遭受到殘忍的摧殘?”

沉薰臉色一黑,頭越垂越低,力持聲音平靜道:“也許他們是有不得已原因的吧。”

“哦!”凝碧點了點頭,忽然眼神一亮,道:“小姐,我明白了,那對鴛鴦採花大盜中,女的那個肯定長得奇醜無比,看着那麼多漂亮的花心存嫉妒,所以痛下殺手,辣手摧花。”

沉薰臉色更黑了,忍不住擡頭照了照一旁的鏡子。

陰夜辰和凝煙兩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陰夜辰知道內情不說,凝煙素來聰慧,光看自家小姐的反應就猜到了大概,只是暗自替妹妹嘆息,這個小白癡,等下不被小姐懲罰纔怪。

凝碧渾然不覺危險靠近,繼續眉飛色舞道:“那句話果然說得沒錯,醜人多作怪呀。”

沉薰臉色又黑了幾分,各自瞪了一眼一旁看好戲的兩人,方纔若無其事看向凝碧,笑得溫和無比,“碧兒,你說了這麼多口渴了吧,來,現喝杯茶。”

凝碧聞言眼底溼潤,這就是她家小姐呵,對人體貼入微,凝碧趕緊伸手接過來,甜甜笑道:“謝謝小姐。”

沉薰回以溫婉一笑,語氣更是柔和了,“碧兒,你今晨練功了嗎?”

呃?她今天聽到謠言就跑去湊熱鬧去了,凝碧偷偷看了看滿面春風的小姐,提起的心放下了,不過一天沒練,她家善良體貼的小姐應該不會說什麼吧?

“沒練?”好溫柔的語氣。

“嗯!”凝碧點了點頭,道:“小姐,我明天會補上的。”

“有句話叫今日事今日畢,碧兒應該聽說過。”沉薰笑得更加的溫和,溫和得連遲鈍的凝碧都發覺不對勁,心裡有點兒發寒,趕緊道:“小姐教訓得是,我馬上去練,外加蹲一個時辰的馬步。”

沉薰搖了搖頭,伸出三更手指,溫柔拍了拍凝碧的頭,說出的話卻是咬牙切齒的:“不是一個時辰,是三個時辰。”

呃?

凝碧呆住,三個時辰,那是以前她做錯了事小姐懲罰她的時候才受到的待遇,可是她今天沒做錯呀,難道她又無意間做錯了事?不由看向一旁的凝煙,弱弱問:“姐姐,我又做錯了什麼?”

凝煙笑出聲來,好容易停下來,憐憫地拍了拍妹妹的肩,“你沒有做錯事情,你只是美醜不分而已。”

凝碧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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