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

鳳凰花鬼

由於剛下過雨,此處土地又十分鬆軟,雨水下滲,張海原扔出來的全是紅泥,溼溼的,形成高高的一個泥堆。唐墨和賈真真躲到一邊兒,以防被泥水濺到。坑越挖越大,李小魚拿出另一柄工兵鏟,本想幫幫他,但見下面泥土似乎很鬆軟,張海原挖起來十分輕鬆,多一個人下去反倒礙事,便說:“海原,你要累了就上來,咱們換換班。”

張海原搖頭說:“累倒不累,只要順着這個坑邊兒挖下去就可以。”他指着大坑周圍的石頭。看得出來,這裡本來應該都是石頭,建墓的時候硬生生地鑿出了墓坑,張海原只要在這個墓坑裡施工,挖出來的便都是泥土。他如果想往旁邊挖,碰到的就是石壁了。

這樣足足挖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幾個男生都下坑挖了一會兒,其他人就在上面“散土”,根據盜墓規則,墓坑外面儘量不能留下浮土。張海原挖的時間最長,此刻仍是他站在坑底。唐墨小心翼翼地避過泥土,站在坑邊兒上往裡看,卻見張海原猛地用工兵鏟快速鏟了幾下,大叫道:“看到磚了……”

“哦?”李小魚驚喜地大叫一聲,跳進墓坑,果然,在溼紅的泥土掩映中,露出一兩塊青色的磚頭,十分醒目。他用工兵鏟順着磚塊往裡插,泥土紛紛落去,現出一面弧形的磚牆。李小魚大喜過望,渾身充滿了力氣,沿着磚牆、用工兵鏟推下去,卻沒有發現墓門。

又挖了一個多小時,幾乎是就着整個圓形墓地挖了一圈,纔在東側掘出了墓門。李小魚氣咻咻地從墓坑裡爬出來,埋怨林玄兵:“老林,墓眼根本不在中間,這墓門是開在東面的,你看我們挖那個大坑,白費了多少力氣!”

林玄兵撓撓頭,尷尬地一笑,隨即正色道:“這肯定是古墓,古代的墓葬,尤其是南方海島墓葬,和中原大大不同。還有懸棺這種東西呢,不一而足。所以古墓出現這種情況的,那很正常。要是平平常常的墓,那能有什麼乾貨,這個肯定是大斗!”

李小魚搓了搓手,喜得抓耳撓腮,激動的說:“不錯,這古墓絕不是普通墓穴。大家看這青磚,這是古代常用的磚,現代一般都用紅磚了。而且這青磚幾乎塊塊豐滿,毫無破損,顯然質量極好,非是大富大貴之家,哪能將這麼好的青磚運上山來?呵,青磚上還有花紋呢,這個……鳥,刻的鳥,哇,連這青磚都是文物了。”他轉身對張海原說:“海原,挖的時候輕點,儘量別將青磚破壞,這可都是寶貝啊!”

“能賣錢嗎?”張海原笑嘻嘻地問。

“當然能了。”李小魚肯定地說,一邊用手撫mo着墓門。

這墓門成拱形,用大塊青磚壘成框架,中間是用整塊的兩片石板合成,嚴絲合縫,一點空隙也沒有。石門上畫着各種奇特的符咒,有紅的、綠的、黑的、黃的,其中一些像是佛教的符號。尤其是石門的邊緣,佈滿了“卍”字符。看上去色彩斑斕,古意盎然。

從石門往上看,大概能目測出古墓的形狀,這本來應該是一個隆起的饅頭形狀,但中間原來以爲是“墓眼”的地方凹了下去,形成一個兩米多寬的陷坑。綜合墓地的表層,可以猜測出這墳墓應該是“元寶”形狀,或者是船型,這要看墓室的面積有多大了。

“小魚,這石板看上去很堅固啊,我們這幾樣工具估計弄不進去……”張海原試着用工兵鏟在石門上別了一下,紋絲不動。

唐墨在墓坑上面大叫:“小魚,打盜洞進去吧!”

“胡說!”李小魚臉色一沉:“我們是摸金校尉,是最正宗的盜墓門派,怎麼可以用那種下三爛手段。摸金校尉一向都是從正門進入,只求財貨,不破人棲身之所,不壞人子孫風水。墨墨,你把口香糖吐了,嚴肅點。咱們摸金校尉倒鬥時,必須得恭恭敬敬,有所畏懼,墓主人才不會怪你,甚至還會成全你……”

唐墨不情願地吐出口香糖,不服氣地對賈真真嘟囔:“穿上這層皮,就真把自己當成摸金校尉了?明明就是盜墓,說的像聚會似的。真真,你說在旁邊打個洞,拿完東西再給砌好了,和從正面進入有什麼區別嘛!”

賈真真拉了拉她胳膊:“小聲點,別讓小魚聽到。”責怪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人家網上都這麼說的,人家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嘛,錯不了的。”

唐墨撇撇嘴:“人家網上還說,摸金校尉都是一脈傳承的呢,都會‘分金定位之術’和‘尋龍決’,你看小魚剛纔和林大叔神神秘秘的商量,然後裝模作樣地在那裡比比劃劃——結果呢,把張海原累了個半死,挖了一圈才找到墓門,哪有摸金校尉是他這樣自封的?摸金校尉要都咱們這樣,早餓死了。還不如直接僱幾個農民工,開輛剷車過來,還更快點!”

賈真真用力推了她一把,低呼道:“你快別說了,小魚聽到了。”

唐墨偷眼看去,只見李小魚臉色鐵青,脖子上青筋直跳,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

唐墨捂住嘴呵呵直笑:“氣死你!”

李小魚見她滿臉媚色,漂亮的臉蛋上積着惡作劇的笑容,倒像是在打情罵俏,可愛非常。心中不但氣不起來,還忍不住升起一股柔情來,臉色一紅,轉過身去對張海原說:“先把墓門周圍清理出來,再向外挖一段距離,留出活動空間,晚上再進去!”

“咦?現在不進嗎,天色這麼好,晚上都看不清,萬一下雨……”張海原還沒說完,李小魚的腦袋已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咱們摸金校尉都是在晚上工作的,雞鳴天亮前不管得手沒,都得退出來,這是祖師爺留下的規矩,不能亂的。”

唐墨見李小魚沒理她,又火上澆油說:“真真,這傢伙入戲還真深,就不知那個祖師爺認不認他……”見賈真真不答話,又自言自語地說:“也是哈,說不定真正的摸金校尉早死光了呢,又沒人來揭穿他冒牌的身份,他當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這不是欺負死人嗎?”

“唐墨,你再胡說我給你拽下來!”李小魚終於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嗓子。

唐墨往外站了站,見李小魚齜牙咧嘴,一臉惱怒,看起來像是急了。她切了一聲,撇嘴道:“真沒意思,說說笑話也不行?”

李小魚轉過身去不理她,指揮張海原清理墓門。

唐墨無聊地扯着一根狗尾巴草,早知道把向年誑來好了,向年脾氣好,怎麼欺負都不生氣。雖然知道李小魚也不是真的生氣,但他的反應很無趣,一副假正經的樣子。盜墓就盜墓嘛,弄得大家都緊張兮兮地。這深山老林的,蚊子又多,到處溼淋淋的,不找點樂子實在難熬。

她看了看蘇小海,蘇小海正彎着要把泥土打散,扔到草叢裡,戴寧在一旁蔫蔫地看着,不是舔舔嘴脣——最近也不知道他上的什麼火,嘴上起滿了潰瘍。林玄兵則叼着一根狗尾草,和唐墨手裡那根差不多大小,眼神飄忽。她順着他的眼神看去,氣得一跺腳,原來林玄兵正盯着賈真真的屁股看,咬牙切齒的,心裡不知道轉着什麼齷齪的念頭。賈真真此刻正彎腰往墓坑裡看,臉上表情怔忡。

過了好一會兒,李小魚和張海原上來了。張海原滿身是汗,閃閃發亮,接過賈真真遞給他的毛巾擦着,李小魚從包裹裡拿出行軍氈子,鋪在墓坑旁邊,又讓賈真真把食物和水都放在氈子上,說:“各位,大家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天一黑就發丘!”

“錯了!”唐墨興奮地大喊:“小魚,摸金校尉不叫‘發丘’的,發丘將軍才這麼說,發丘將軍和摸金校尉是不同派別哦!”

“是……是嗎?”李小魚被她挑到毛病,有些不自然,想了想說:“其實發丘將軍和摸金校尉差不多,切口和行規也幾乎相同。只不過發丘將軍多是半官方結構,人數衆多,相應的,高手就少,真正的高手都在咱們摸金校尉裡面。”

“哼,你明明就是說錯了。”唐墨喝了口水。

李小魚顧左右而言他:“戴寧,你檢查一下手電和電池,是不是都能正常工作,還有打火機和蠟燭,都準備好!”

戴寧點頭說:“都準備好了。”

李小魚又將必備物品一一清點,什麼繩子、刀子、夜視鏡、雨靴、糯米、石灰、氧氣筒、創可貼……

唐墨也緊張起來,不再插科打諢胡鬧,呆呆地看着李小魚將一件件物品從巨型揹包裡往出掏。

之後,大家吃飽喝足,便是漫長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