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仙2

碟仙(2)

“來了。”李小魚輕聲說:“它在問我們是誰?”

幾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唐墨和賈真真下意識地向後挪了挪,唐墨說:“怎麼辦?”

“碟仙碟仙,我們都是迷路人,我們召喚你來,可以爲我們指點迷途嗎?”李小魚的聲音有一些急促,白晰的臉龐此刻有些紅潤。

碟子動了起來,在“是”字上面停了下來。

李小魚越發興奮,急問:“碟仙,請問你是男是女?”

碟子在“女”字上面停下,幾個人都忍不住抽了口冷氣,離那個目標近了一步,他們的興奮卻在一點點的向恐懼轉化。

李小魚接着問:“碟仙,你看看,這裡有三個人名,你是她們中的一個嗎?”

碟子滑向“夏彩雲”的紙條,停了一下,又轉向“曾夢”,輕微晃動起來起來,好一會兒才又扣到“馮禮媛”上。這次它不動了。就在大家心中生出“哦,原來它是馮禮媛”的想法時,碟子忽然快速旋轉起來,在木板上反覆地划着圓圈,一邊旋轉一邊不停上下震顫,就像一輛舊汽車奔馳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震顫,如脫繮野馬,隨時有翻車的可能。

唐墨拉着賈真真向後退開,嘴裡驚慌失措的大喊:“怎麼辦,怎麼辦哪,小魚,快想想辦法啊!”李小魚緊張地注視着碟子運行的軌跡,旁邊的戴寧拿着一根小棍,妄圖去攔截那碟子,但李小魚阻止了他。張海原張開雙臂,似乎害怕那碟子飛起來傷到人,臉上卻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藍玉feng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伸手去掀那木板,一邊說:“下面有磁鐵吧?”

原來他一直都不信。

隨着藍玉feng左臂用力,木板傾斜成45度角,他旁邊的蘇小海趕緊抓住他的胳膊,兩人這麼一爭執,木板向一側翻過去。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小碟子竟然沒有從木板上跌下來,依然貼着木板飛速旋轉。而此時木板和地面已是垂直。李小魚趕緊將木板扳回原位,瞪了藍玉feng一眼,低喝:“不要胡來,很危險的。”

藍玉feng皺緊眉頭,顯然是被這違反物理學原理的怪異現象搞懵了。“下面沒有東西?”他問蘇小海,戴寧瞪了他一眼,低聲埋怨:“你要是不信,就不要跟着瞎摻和!”藍玉feng唯唯諾諾,仔細打量那碟子,這時碟子的速度更快了,幾乎看不到碟身,只見一團青光在飛舞。

唐墨拉着賈真真躲到李小魚身後,抓着他的衣角問:“小魚,爲什麼會這樣啊,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李小魚英俊的臉孔此時泛着妖異的豔紅色,他微微一笑,有些詭異,猛然擡起左手,將中指放在嘴裡,用力咬下。唐墨驚呼一聲,卻見李小魚已拔出鮮血淋漓的手指,向那飛速旋轉的碟子指去。殷紅的鮮血滴在碟身上,轉瞬間消失不見。碟子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鮮血一滴滴的落下去,碟子越來越慢,終於停了下來。李小魚伸手去掀那碟子,卻是紋絲不動。他看了看張海原,張海原點點頭,伸出蒲扇大的右手,罩住小碟子,猛然發力。

咔的一聲,碟子被從木板上硬生生的拔起,與此同時,張海原痛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握着那個小碟發呆。他怔怔的看着自已的手腕,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但大家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他們被木板上的那個血字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誰”字。

血紅血紅的的字跡,看着讓人心寒,在“誰”字的最後一橫,一滴血飛快地淌下來,形成一條紫黑色的細線。那血線繼續在木板上劃過,直滴到地面上,形成兩朵如桃花般的豔紅。

“怎麼還是‘誰’字?”

幾個人吃驚地看着這個血字,只覺一股寒氣從心底直升上來,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屋子裡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聞。

好一會兒,那血字再沒有其他變化,李小魚纔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眼神中略帶惶恐,但也有一絲興奮。

咯咯咯咯……賈真真忍不住牙齒打戰,說出來的聲音都是發顫的:“怎麼……會……會這樣,她想知道我們是誰?”

唐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害怕會叫出來,眼睛看向李小魚。李小魚目光鎮定,沉聲說:“大家千萬別說自己的名字,怕是遇到勾魂兒的了。”

賈真真和唐墨不由得摟在一起,打了個哆嗦。

藍玉feng咕嘟一聲吞了口口水,伸手指在那血跡上抹了一把,拿到眼前看了一下,皺眉說:“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呢?這太不可思議了,小魚只滴了一滴啊。”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張海原忽然伸出手來,在他手掌的中部是一條血淋淋的口子,他皺着眉頭說“是我的血。”

“你這是怎麼搞的?”大家全都驚呼起來。張海原微微苦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劃了一下。”

“刀?”

“不是,微硬,劃上去又變得很軟,倒像是……指甲。”

“指甲?”賈真真大叫起來,從唐墨懷裡將頭伸出來,四下看着,燭光的光源以外,宿舍的角落裡全都是黑洞洞的,似乎從哪裡伸出一隻長滿長指甲的鬼手都是有可能的事情。當她看到在上鋪呼呼大睡的向年時,心裡一下子就安穩了——躲在人羣裡畢竟還是安全的,鬼就是要害人,也一定會先幹掉向年的,既然向年沒事,那自己就一定也是安全的。她爲自己有這種自私的想法,感到一絲絲羞愧。不過,那傢伙是豬嗎,在這種情境下,竟然也會睡得這麼香。

唐墨嚥了口唾沫,忽然道:“各位,你們覺不覺得多了一個人?”

賈真真死死抓住唐墨的胳膊,顫聲說道:“墨墨,你……你說屋子裡多了一個人?我怎麼感覺不到?”

“好像真多了一個人。”蘇小海賊眉鼠眼地,在燭光照不到的角落裡細看。

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那像是某種動物的原始的本能,彷彿是另一種生物侵入了自己的領地,明明能感覺到它,卻看不見。

李小魚將七星燈拿到身前,緊緊地盯着那火苗,低聲說:“火苗傾斜的方向,就是她所在的方向。”幾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七星燈的七朵火苗,七朵火苗保持相同的角度,一起指向東北,那是張海原所在的方向。

張海原猛地回過頭來,但身後只是鐵架子牀,他什麼也看不到。

李小魚顯得十分激動,一邊在皮箱裡翻撿着什麼,一邊亢奮地說道:“同志們啊,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哪,終於要見到鬼長什麼樣了……”他從皮箱裡摸出一個玻璃瓶來,在幾個人面前晃了一晃:“知道是什麼嗎?”

衆人一起搖頭。

“這是老牛的眼淚和老狗的眼屎,混合製作出來的‘見鬼2號’,用了這個就能看到。”李小魚說。

蘇小海有些好奇,問道:“見鬼2號?有1號嗎?”

“當然有。”李小魚又拿出一個小點的瓶子,蘇小海一把搶過來,擰開蓋子骨嘟骨嘟灌了下去,皺起眉頭,撇着嘴說:“這味道……嘿,真難聞!”

李小魚張大了嘴,喊道:“你怎麼給喝了?那是外用的,抹在眼皮上就可以。”

蘇小海尷尬一笑,轉着腦袋四處觀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太好奇了,急了點。”

“看到了嗎?”唐墨急問。

“什麼也沒有啊。”蘇小海有些失望,看向李小魚:“這‘見鬼1號’也不好用啊。”

李小魚點點頭,解釋道:“所以纔有2號啊,1號是失敗產品,秘方是一個老道告訴我的,第一次我聽差了,把‘老狗眼屎’聽成‘老****’了……”

蘇小海的臉立時就綠了:“所以說,我剛纔喝的這個裡面,有****?”

李小魚沉重地點了點頭。

蘇小海立即捂着肚子跑到外面嘔吐起來,屋裡幾個人表情古怪,唐墨捂住嘴,有些噁心,又忍不住好笑。幾個人互相瞅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蘇小海拿着水杯,不停地倒水漱口,埋怨李小魚:“你怎麼不早說啊,這不折騰人嘛!”

“誰讓你手那麼快了,2號本來就比1號先進嘛,你以爲這是生孩子啊,先生出的就大?”李小魚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多少也有些惡作劇的意思,他擰開“見鬼2號”的瓶蓋,用手指輕輕蘸了一點裡面的液體,抹在眼皮上。

“老狗眼屎”其實也挺噁心的,唐墨和賈真真都有些不願意,象徵性地抹了一點,便迫不及待地向張海原身後看去。但那裡什麼也沒有。張海原抹的很多,兩雙眼睛溼淋淋的,金光閃閃,像猴哥兒似的,但也沒看到什麼鬼,屋子裡還是他們這幾個人,連片指甲也沒多出來。

“沒道理啊。”李小魚舉起七星燈,見燈盞上七根火苗不停搖擺,從張海原身後轉向藍玉feng,又轉向蘇小海,最後在戴寧身後停下來。衆人的眼光一直跟着燈花兒的轉動,但戴寧身後是透明的,能清晰看到他身後牀上,向年從被子底下伸出一隻腳丫子來。

李小魚將那闢鬼面具戴上,立即,燈花兒撲簌簌地搖擺着指向他身後,李小魚點點頭:“各位,我們肯定是招來了什麼東西,你們看,她把我當成同類了,現在就在我身後,不然這燈花兒哪能亂動,又沒有風。”

賈真真緊張地抓着唐墨的胳膊,顫聲道:“小魚,既然看不到,還是把她送回去吧,放在屋子裡算什麼事兒。”

李小魚趕忙搖頭:“那怎麼行,好不容易請來了,怎麼能放她走。”

他又拿出各種古怪物品,試了幾種方法,但就是看不到那女鬼。

藍玉feng打了個哈欠,眼看已快兩點了,他有些受不了,說:“各位,我要先睡了。”

“我也睡。”蘇小海精神有些萎靡,還沒有從****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率先爬上了牀。

張海原卻早就睡着了,坐在那裡直點頭。

李小魚嘆口氣:“好了好了,睡覺吧,難道世界上真的沒有鬼?”

“肯定有的。”賈真真安慰他,“小魚,付出就有回報,努力就一定成功,你這麼拼,老天一定會讓你見鬼的。”

李小魚握握拳頭,感激地看了賈真真一眼。

唐墨有些神不守舍,低聲說:“小魚,這屋子裡肯定有東西,我感覺總有人在偷偷看我。”

賈真真打了個哆嗦,拉着李小魚的衣角,求道:“小魚,你還是把那東西送走吧,我聽說玩碟仙如果不送走的話,會被報復的。”

“我還求之不得呢。”李小魚拍醒張海原,兩人擠一張牀,睡在最外面。唐墨和賈真真睡在對面李小魚的牀上。

七星燈被吹滅了,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張海原的鼾聲很快響了起來,緊接着幾個男生也進入了夢想。唐墨的呼吸悠長緩慢,睡得很沉。也不知過了多久,賈真真卻一直難以入眠,又是興奮,又是害怕,還有一絲遺憾。但害怕的感覺更多一些,她不敢閉眼睛,一閉上眼睛就覺得有人在牀前看着她,冷嗖嗖的。她只得睜開眼,抱緊唐墨,連呼吸也不敢大聲。明明很困,就是不敢睡,把自己搞得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