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說:“你打傷錦衣衛,是危險兇惡型犯人。”
範小見問:“這危險兇惡型犯人會怎麼樣?”
獄卒說:“罰款加倍,另外賠償受傷人員的醫藥費。”
範小見說:“這醫藥費有醫院鑑定書還是你們說多少就是多少?”
獄卒說:“我們說多少就是多少。”
範小見說:“對了,還有一個打傷你們的,我怎麼沒見到?”
獄卒說:“那傢伙跑了,他傷的人也由你賠。”
範小見說:“哪個王八蛋立的這規矩?”
獄卒指指牆,範小見看到牆上寫着大字:“說髒話破壞精神文明,罰一千兩銀子。”
獄卒說:“給你記着了。”關上大門走了。
小屋登時漆黑一片。
範小見說:“不對呀,怎麼也得透進一點光來吧?”
外面有個聲音說:“你以爲這是普通監獄,這是全國最最恐怖最最陰森最最邪惡的北鎮撫司獄,要光幹什麼,想養花啊?”
範小見問:“這裡是不是每天都毒打犯人?”
那聲音說:“我們不打犯人。”
範小見說:“那還不錯哎。”
那聲音說:“我們都是抽筋剝皮烤鵝掌,敲骨吸髓點天燈。”
範小見倒吸一口冷氣:“不能文明執法嗎?”
那聲音說:“想文明,就別犯法。”
範小見問:“小民貌似沒犯法吧?”
那聲音說:“進來的每個人都說自己沒犯法,等到最後他都主動問我們應該犯什麼法。”
範小見說:“我好像不懂哎。”
那聲音說:“不懂事沒事,我們這就是學校。”
範小見說:“我還能不能出去?”
那聲音說:“你出不去了。”
範小見說:“我花多少錢能出去?”
那聲音沉默下來,範小見等了良久,聽到那聲音說:“你有多少錢?”
範小見說:“這個嘛。”
那聲音說:“要誠實,我們一向善待誠實的人。”
範小見說:“誠實的人能出去嗎?”
那聲音說:“你有多少錢?”
範小見說:“你要多少錢?”
那聲音說:“說你有多少錢。”
範小見說:“哇!老兄,你不會這麼實在吧?我有多少錢你就要多少錢吧?”
那聲音說:“你們這些人,都不誠實,明明自己有十萬兩銀子,非說自己有八萬,我們最看不起這樣的人,做人爲什麼不誠實呢?這是人品有問題。”
範小見說:“我承認,我開始存了不誠實的心理,我心理陰暗,我對不起你們,我有十萬兩銀子,不是八萬。”
聲音突然消失了,範小見等了一陣,什麼聲音也沒有,範小見喊:“有人嗎?有人嗎?”
過了一會兒,門下面打開一個小窗口,獄卒說:“寫條!”
秦嫿嫿賀大人趁亂跑出來,又帶了劉自瑤沫沫洛洛等人趕緊回到南京,找人打探範小見情況,沫沫洛洛知道後早哭成了一團。
秦嫿嫿對沫沫洛洛說:“別哭了,哭能解決問題嗎?沒事兒的。”
沫沫洛洛問:“姐姐怎麼知道相公沒事?”
秦嫿嫿說:“你相公的人品!”
雖然這樣說,秦嫿嫿也是心中暗自着急,這天突然接到範小見寫的紙條,秦嫿嫿賀大人都是又驚又喜,當下拿了十萬兩銀子的銀票,跟着來人到了北鎮撫司獄,秦嫿嫿要進去,被獄卒攔住,秦嫿嫿說:“那我們交十萬兩銀子做什麼?”
獄卒說:“十萬兩銀子是不讓你的人受委屈,好吃好喝,但是要想出來,那還不行。”
秦嫿嫿說:“那我寫條你們帶進去。”
獄卒說:“不行,不能讓你們串供。”
秦嫿嫿和賀大人只好離去,另想辦法。
且說北鎮撫司獄收到十萬兩銀子,對範小見網開一面,範小見在獄裡面好吃好喝,一點委屈也沒受,平時就在小黑屋裡呆着,但是吃飯的時候卻可以在外面,有酒有肉。
範小見又寫了紙條給賀大人,賀大人又單獨給了這獄卒五千兩銀子,這獄卒便和範小見稱兄道弟起來,每天按時給範小見問安,小黑屋沒權力換,卻令牢中犯人用殺蟲藥把整個屋全部清掃了一遍,弄得十分乾燥,又鋪上新的乾草,倒也別有風味。
兩人沒事在喝酒吃飯的時候閒聊,範小見卻經常聽到附近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心知這肯定是交不起銀子的人被打。
這天範小見實在受不了了,在酒桌上問那獄卒 “我說老兄,那人肯定是沒有錢了,你們還打他幹什麼?打了也沒錢,爲什麼不放了?”
獄卒說:“老弟,你有所不知,如果我們把沒錢的都放了,那有錢的也交的少了。”
範小見長嘆一口氣:“哎!坐牢真心不是好事啊,要說在酒店喝酒,身邊有個唱小曲兒的或者有個彈鋼琴的也行啊,現在整天聽這個聲音,這待遇也太差了!叫人情何以堪啊!”
獄卒說:“老弟你就知足吧,老哥我在這混了十多年了,現在不聽這個晚上都睡不着覺。”
兩人熟了,範小見與獄卒聊起錦衣衛,範小見問獄卒:“我說老兄,我看你們錦衣衛出去,這不止是平民百姓,有錢大戶,這大小官員也都敬着,可見威信很高啊,老兄一定也很有面子。”
獄卒說:“那是,開始也有不買賬的。”
範小見說:“奧,還有不買賬的。”
獄卒說:“開始的時候嘛,監察御史周新,那官兒不小了吧,還是專門管官兒的,得罪了我們錦衣衛,結果紀大人在聖上面前一說。”
範小見說:“那怎麼樣了?”
獄卒說:“在鬧市分成幾塊了。”
範小見倒吸一口冷氣,又問:“還有嗎?”
獄卒說:“這都督薛祿,可是跟着聖上打天下的,封爲陽武侯,得罪了紀大人,被紀大人在大內用一個錘子把腦袋打裂了,幾乎死掉。”
範小見倒吸一口冷氣,又問:“還有嗎?”
獄卒說:“還有這寧國公主的駙馬梅殷,聖上的姐夫,也被紀大人安排兩個人擠到河裡淹死了,這寧國公主也沒辦法。你說,這滿朝文武,誰還敢和咱們錦衣衛作對?”
範小見一時無語。獄卒看着範小見。
範小見說:“老兄跟着這紀大人,耀武揚威,這一年的收入得頂上一個知府了吧,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獄卒說:“那是,回到村裡,村長和我說話都滿臉帶笑,而且還非常誠懇。”
範小見就問起揚州當日情景,範小見問:“老兄,這揚州知府怎麼樣了?有沒有抓起來?”
獄卒說:“沒有,我們不是去抓他的。”
範小見說:“奧,那鹽商何大有和他小妾有沒有抓起來?”
獄卒說:“也沒有,最後一看都鬧大了,顧知府說情沒抓這兩個人,不過銀子是少不了的。”
範小見問:“那同桌的人和我一起的也是顧知府說的情?”
獄卒說:“是,整個園裡就是你們桌沒受牽連。”
範小見心說這顧知府還算有點良心,說:“那文化書院院長易道德怎麼樣了?”
獄卒說:“那老人家是揚州的人湊了一萬兩銀子把他保出去了,知道他也沒錢,扣住這麼個人也有點不好,顧知府專門來人說情。”
範小見說:“奧,原來這樣。那爲什麼非要留着我不放呢?我不是交了銀子了嗎?”
獄卒向周圍看了看,說:“老弟你有所不知,這有人說你交的銀子太痛快,可能家裡還有呢,就先留着你。”
範小見大怒說:“這是哪個混賬羔子王八蛋!”
獄卒趕緊說:“噓!”
範小見說:“請教下老兄,那天在揚州知府夫人過壽,中間你們橫插一槓子,後來這壽禮哪兒去了?”
獄卒說:“那個東西不叫壽禮,都是你們揚州富商的,那叫窩藏建文餘孽的證據,已經沒收了。”
範小見說:“這壽禮怎麼會成爲窩藏建文餘孽的證據?小弟倒是有點不太明白。”
獄卒說:“想那建文餘孽,定然是寶貝無數,這些很有可能是窩藏建文餘孽時賄賂用的。”
範小見點點頭:“你們分析的還真是有道理。”
獄卒一驚,問:“你知道建文帝留下了寶貝?留下了多少寶貝?都藏在哪兒?”
範小見大驚,趕緊說:“不是不是,我是誇各位依法治國,從不亂來。”
獄卒點點頭:“不錯,老弟還是有眼光。”
範小見說:“不過小弟還是有點不明白,那不都是送給顧知府的嗎?”
獄卒說:“顧知府說了,他爲官清廉,一向不收禮,不承認那些禮是送給他的,爲這個事情,還和我們的人急了呢。”
範小見說:“在那些壽禮之中,有個六六大順套餐,你們可注意?”
獄卒說:“注意了,那是所有壽禮裡面最好的,紀大人對此讚不絕口呢。”
範小見說:“對了,那就是我送給紀大人的。”
獄卒說:“怎麼你送給紀大人的?那不是你送給顧知府的嗎?”
範小見說:“顧知府爲官清廉,從不收禮啊,所以這是轉送給紀大人的。”
獄卒說:“那怎麼證明這六件是你家的?”
範小見說:“這六件不全,整個的全套在我們家了,他們還有一個名字,叫做‘九五至尊套餐’,正適合紀大人用。”
獄卒說:“什麼九五至尊套餐?”
範小見說:“我們除了那六個古董外,還有三件古董,正要送給紀大人。”
獄卒聽得兩眼放光,說:“你們大戶人家就是厲害,快給哥說說這另外三件是什麼,讓哥哥也長點學問。”
範小見說:“這第一件乃是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