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並未回答範小見的話,而是打量着範小見,然後尖笑一聲,問:“奉旨保護內廷?雜家看着面生的很,既然奉旨前來,爲什麼拿的是金殿腰牌,而不是聖旨?”
藥罐子耳語範小見:“你不是常來喝茶嗎?怎麼這兩個太監好像都不認識你?”
範小見耳語藥罐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沫沫洛洛到哪兒去了。”轉頭笑着對太監隨口說:“奉聖上口諭。”
太監緩緩說:“既然是聖上口諭,爲什麼又拿着金殿腰牌?是誰的腰牌?”
範小見不清楚流程,對答不夠嚴密,聞言不由一怔,正在想這句怎麼回答。
太監面色大變:“剛纔在屋頂大喊的是不是你?你已經行刺了聖上?!”
朱棣並沒有被刺。
而剛纔確實正在奉天殿中。
正在和純陽子討論範小見的問題。
天殘地缺遠遠在大殿門口附近站着。
這段時間純陽子找過範小見要了好幾次陰符神功,被範小見推出十萬八千里之外,純陽子心裡明白這都是藉口,但是沒有更好的藉口對付他,只好來找大老闆。
並說明,如果我們朝廷重臣都不肯帶頭的話,那怎麼叫少林武當去帶這個頭?何況此人還是當時負責這個事情的,自然知道此事對於朝廷的分量。
而純陽子自己,確確實實以身作則,將自己蒐集多年,各門各派的武功包括自己門派的武功,全都貢獻了出來。
範小見懷疑純陽子自己有所保留,純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朱棣心裡明白此事,知道範小見在找藉口,但是他把範小見葵花寶典總編篡的位置給免了,現在再要他帶這個頭,這傢伙會不會有情緒?
因爲畢竟還有一個北京遷都的事情,好多主意還需要聽聽他的,萬一這傢伙在出主意上藏點私,畢竟牽連甚大。
心想等到遷都大事都確定好之後,再來下旨讓範小見交出陰符神功。
但是君臨天下還要在此事上受制於人,朱棣覺得這個理由直接說出來也是不妥,正思考的時候,聽到了要天殘地缺出來的喝聲。
不由龍顏大怒,喝問:“何方賊子如此大膽!竟然到我紫禁城要人!難道想造反不成?!”
純陽子微微一笑,說:“聖上不必動怒,想跳樑小醜,有何等能爲,待會兒爲陛下除去就是了,聖上稍安勿躁,不過既然指名道姓要天殘地缺出去,那不如讓二人出去看看。”
天殘地缺二人一動不動。
這兩人聽到有人叫陣,當時就想出去,但是畢竟不是江湖身份,需要請旨朱棣,兩人正要說,純陽子已經出主意要兩人出去看了,兩人反而誰也不動了。
這兩人本來是朱棣花重金請來的,是朱棣面前的大紅人,結果艾米爾一事栽了個大跟頭,後來北征也沒有任何線索可尋。
好不容易當朝抓住了範小見,雖說被他打傷,但這樁公案可以破了,艾米爾的線索自然也可以獲得,兩人可以重新獲得重用。
結果不知道範小見和聖上說了什麼鬼話,聖上竟然不再追究了,而且絕口不提此事,讓兩人立大功的事情又泡了湯。
而且朱棣回來,悄悄帶回一個大高手純陽子,此事兩人事先並不知情,到了朱棣臨朝要範小見把葵花寶典總編篡交接給純陽子,兩人這才知道。
然後純陽子成了朱棣面前的大紅人。
而自己兩個人卻成了可有可無的了。
雖然待遇並未稍減,甚至比原來還多了,但是畢竟不受重用了。
純陽子武功高絕,但做事卻欠缺心機,有什麼想法直來直去,知道兩人地位在自己之下,便對兩人欠缺尊重,這兩人覺得自己這麼大歲數了,還在一個後生小子面前被呼來喝去的,心中大爲不滿。
但要離開朱棣,卻又捨不得這榮華富貴,何況還想立個大功,找回場子然後再瀟灑離去,覺得自己雖然武功差些,但是心計卻是遠勝這個小賊道。
因爲這二人也覺得朱瞻基很可能是當時陪着範小見救人的,但是皇太孫是朱棣最鍾愛的孫子,這兩人當然誰也不敢得罪,也不敢流露出來,但是心裡卻是暗暗存了想法。
所以對純陽子的命令並不買賬。
朱棣強忍着不高興,問天殘地缺:“二位老人家,爲什麼外面指名道姓要找你們?”
天殘躬身回答:“陛下,我和師弟寸步不離陛下,實不知道此人是何等來歷。不過依我看來,我和師弟都不用出去。”
朱棣一皺眉,問:“爲什麼?難道你們怕了?”
天殘說:“回陛下,我並非怕事,不過不知道來的賊人有多少,我怕我們兩個一出去,賊人就會知道陛下的行蹤了,不如先靜觀其變,看看來人底細再說。”
朱棣心裡也是一打鼓,雖然守着這些大高手,尤其是純陽子,而且外面數千護衛,但是畢竟還是安穩爲上。
於是點點頭,說:“言之有理。”
天殘地缺相互看看,心中都是暗自得意,心說純陽子你這傢伙就是武功高,但是沒腦子,你要我們兩個老人家出去,我們就是不出去,你看看,還是我們爲陛下考慮的對,看看到最後誰更受陛下重用。
於是奉天殿裡鴉雀無聲。
那人再次呼喝。
金殿的人仍然沒反應,但是金殿武士和天殘地缺都悄悄向外觀察。
只有純陽子面露微笑,鎮定自若,對於天殘地缺也不在意。
後來範小見又喊了一嗓子。
地缺趕緊對朱棣說:“陛下,幸虧我們沒出去,現在又冒出一個女賊來,我們不妨再等等看。”
朱棣點點頭。
這時大批護衛將奉天門團團圍住。
火把將奉天門上空照的透亮,衆護衛看清了此人,只見高瘦挺拔,穿一身白色長衣,披着火紅的一個斗篷,面上卻帶了一個黃金面具。
正是金面人!
孟賢因爲朱高燧一事被殺,新護衛指揮使名叫杜天佑,此時他站在奉天殿的院裡,已經安排人層層將奉天門包圍,連帶外城城牆,防備此人逃跑,他知道朱棣在奉天殿,所以已經安排一衆高手將奉天殿圍了個水泄不通,覺得再無遺漏。
便大喝一聲:“放箭!”
“嗖嗖嗖嗖!”萬箭齊發,直奔金面人而去!
金面人長笑一聲,身形在亂箭中晃來晃去,滿天羽箭,竟然不能傷及分毫。
杜天佑大喝一聲:“火槍!”
“砰!砰!砰!砰!”一排排槍聲大作,彈丸在奉天門上空形成一團團白煙兒。
金面人將身子向斗篷內一縮,在屋頂上急速飛轉。
此時火槍彈丸威力還不甚大,斗篷在此人內家罡氣充實下,竟然堅硬無比,再加上急速旋轉,彈丸着力點都被帶歪,不能正正射入,所以無法貫穿。
見到這樣仍然不能奏效,杜天宇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伸手握住了腰刀。
金面人忽然將手向四周一揮,適才萬箭齊發的時候,已經接過了數十隻箭,這時揮出,只聽周圍“啊!”聲一片,中箭的都是一箭貫額而入,當即斃命!
金面人如一隻收起翅膀俯衝的紅色大鳥,“嗖”一下便站在了奉天殿院內。
一衆護衛紛紛搶上!
金面人在衆護衛間遊走不定,雙掌連環出擊,一掌擊出,便有一個護衛倒地身亡,從不二下,無論武功多高,一個照面便 了賬。
此時近身格鬥護衛中已經不乏好多武林好手,使劍的,使掌的,使錘的,使***的,各類武功套路,層出不窮,雖然皆非大高手,但是一流好手也有幾十人。
金面人腳步如行雲流水,瀟灑之極,上身不動,下身不搖,如同在水面上飄行一般,只是雙掌出擊,無論對手多精妙的招數,都盡皆落空,然後一掌斃命。
如果對方使用兵器,往往兵器被掌力斬斷,接着被一掌貫胸。
衆人被殺得膽寒,但是聖上就在奉天殿,都是死戰不退。
金面人大喝一聲:“天殘地缺!還不出來,要這些小輩給你送死!”
院內情況天殘地缺都看得清楚,兩人都是暗暗心驚,心說哪兒來的這個殺神?自己的武功是遠遠不敵。
但是來人卻始終只出現一個,天殘地缺心裡也是暗暗納悶兒,剛纔明明就是兩個人,而且那個還是女的。
兩人開始都想到了逃跑的艾米爾,心說難道那個野丫頭找人來報仇了?那就自投羅網了,本想把這個判斷和朱棣說下,但是想到朱棣不想讓人提及此事,別找不自在,便都忍住不說。
等到那人再次叫號,朱棣並不知道外面殺得慘烈,從容說:“兩位老人家,便出去看看如何?”
天殘地缺無奈,兩人硬着頭皮,雙雙推門走了出去。
兩人站在臺階上,地缺大喝一聲:“哪路的毛賊!敢到皇城撒野!天殘地缺爺爺在此!”
金面人一聽,停住身形,雖然戴着金面具,但是好多人卻感受到了此人眼中射出的寒光,盯着二人說:“兩個老賊!今天本座來還不想要你們的老命,乖乖把補天掌解藥拿來!饒你不死!”
天殘說:“小賊是誰?報上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