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別人馴不了的馬,本宮馴

不羈丹爲什麼要比賽騎馬,原因很簡單,三公不羈卿不會騎馬,只要能甩開不羈卿,他有十足的把握取勝。

秦詩語等人聽見了新的比賽內容,相視一望,極力掩蓋住想笑的衝動——和公主殿下比馬術,這不是找死嗎!?要知道,公主殿下的馬術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過的。

可惜,不羈丹卻不知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夏初螢是個很怪的人,越是勝券在握,越是表現得十分心虛,正例如現在。她一雙淡淡小眉微顰,水盈盈的大眼滿是憂鬱,讓人不免憐惜。

不羈丹想到剛剛夏初螢耐心教他疊被子,擠出了一點點點憐香惜玉之心。“我說蠢公主,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只要你認輸,我發誓不會懲罰你的。”

初螢眨着無辜的大眼,“騎馬……本宮好像會一點點,但本宮不想認輸怎麼辦?”

不羈丹正要準備展開三寸不爛之舌進行勸降,卻突然想起這一情景似曾相識。他不羈丹沒啥大本事,就是記性好,“等等,我說蠢公主,你的騎術……是不是很好。”

夏初螢強忍着笑,道,“本宮都說了,會一點點嘛。”

不羈丹纔不信,他回頭去問彩蝶,“你家公主會騎馬嗎?”相對來說,他和彩蝶還熟悉一些,畢竟之前逗過幾次。

彩蝶用鼻子狠狠哼了下,“四公大人不是很厲害嗎,爲何還要低三下四問彩蝶這小小的奴婢?”

不羈丹白了一眼,“什麼奴婢主子的,就你們鸞國人事兒多。”而後眼珠子轉了轉,對夏草笑得殷勤,“夏草姐,知道你人緣最好,你幫我問問她們,蠢公主會不會騎馬?”

夏草立刻搖頭,“抱歉四公,夏草和四位姐妹雖相談甚歡,但畢竟是萍水之交,她們不會告訴我的。”立刻大義滅親地站了隊形。

秦詩語等人心中暗暗對夏草豎起了大拇指——好姐妹!

不羈丹一拍桌子,“蠢公主,你騎術一定很好。”

初螢笑而不語。

有了前車之鑑,不羈丹不敢再輕敵,他坐回了椅子上,連油餅子都不吃了,眯着眼上下打量夏初螢。

“你在想什麼?”初螢好奇問。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不羈丹道。

夏初螢嘟起粉色的脣,“之前你不是一直說比試要堂堂正正嗎,既然如此,你心中想什麼又有什麼不能說,難道在想什麼陰謀詭計?”

不羈丹冷哼,“別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剛剛小爺我在判斷如果你是騎術高手,贏的機率有多少。”

初螢還真是有些意外,痞氣十足的傢伙卻這般認真地預測勝敗,“哦?那在你看來,你贏的機率如何?”

不羈丹伸手捏着光滑的下巴,“這個……不好說,你的騎術是未知,做最壞的打算,你我騎術相當,我在耐力是定會贏你,但你的體重卻可以彌補一切。”

初螢勾脣一笑,確實,賽馬時必須要考慮一個因素便是騎手的體重,畢竟馬匹在負重賽跑,其負重越少,速度便越快。哪怕是千里馬,若載了一名魁梧大漢,也跑不過毫無負重的普通良馬。

這時間,不羈卿已經進了來,將兩人的談話聽了大概,俊臉一下子白了,“你們還要比賽?”

不羈丹裂開大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三哥,這回可不是我提議比賽的,是蠢公主發起挑戰,你可別用那哀怨的眼神看我的。”

不羈卿一愣,趕忙問向夏初螢,“公主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夏初螢端起杯子,慢慢飲了一口香醇的奶茶,“鸞國有句話說得好,有來無往非禮也,臭雞蛋屢屢發起挑戰,若本宮不反擊一次,那豈不是會被人誤認本宮沒實力又沒脾氣?”說完,笑盈盈地看了不羈丹一眼,又道,“雖然每一次都是以某人的失敗告終。”

“喂喂喂,小爺我每次失敗都有原因,剛剛不是找到原因了?這一次比,小爺我肯定贏。”不羈丹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敲着桌子。

夏初螢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來,“是嗎,本宮突然很好奇你的騎術了,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比?”

不羈丹也如同接受挑戰一般站起身來,“立刻,馬上,你敢嗎?”

初螢側過頭,用斜眼看向不羈丹,臉上的笑容陰陽怪氣,“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本宮的樣子像是不敢?”

不羈卿看着兩人,焦急開了,“公主殿下,您能不能不比了?”

初螢道,“聰明如你,你覺得本宮會不會放棄呢?卿。”最後那一聲稱呼,與其說是暱稱,還不如說是諷刺,諷刺兩人早已熟悉,但不羈卿卻明知故問。

夏初螢怎麼會想到,自己這一聲“卿”將不羈卿叫得神魂顛倒,立刻失了理智,“公主殿下自然是敢的,公主殿下一定會贏。”

不羈丹張大了嘴,顫抖的手指指着不羈卿,“三哥,你到底是我三哥還是她三哥,咱們可是兄弟啊,你不能被這蠢公主蠱惑。”

夏草拉過彩蝶,伏在其耳畔低聲道,“我喜歡你們的公主。”

彩蝶勾脣,“我也喜歡,”同時,又發出驚訝,“不過,夏草姐姐,四公怎麼說也是你的主子,你這麼赤。裸。裸。背叛他,真的好嗎?”若放到鸞國,怕是早就趕出府,賣給伢子了吧?

夏草笑眯眯的,“彩蝶,其實你不瞭解四公,雖然他看起來不正經,但對自己人很縱容又極其護短,他的優點,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彩蝶自然是信夏草的,點了點頭,便沒反駁。

“臭雞蛋你別廢話了,本宮現在就回去換衣服,我們半個時辰後在營地正門集合如何?”初螢道。

“好,一言爲定,就半個時辰。”不羈丹突然覺得血液沸騰起來,好久沒這麼興奮了,甚至比和二哥交手還要興奮許多。

夏初螢見不羈丹應了,便不再耽擱,轉身出了大門,向滿堂院而去。衆宮女趕忙和夏草告別,然後跟着跑了回去,而不羈卿自然也如同跟屁蟲一般,同去了滿堂院。

人走了,夏草依舊癡癡地望着衆人遠去的背影,連不羈丹到她身後依舊沒感覺到,喃喃道,“如果我也伺候金玉公主該多好,那般聰穎,那般決絕,明明外表與少女無二,爲何卻如此有魄力膽識?”

“咳咳咳。”不羈丹干咳兩聲,提醒她,她主子正在身後呢。

夏草懶的理會不羈丹,頭也不回,“你還等什麼,還不換衣服?”說完,直接離開了不羈丹得房間。

沒人見到不羈丹那一張本痞氣的臉上滿是委屈,咬牙切齒,“蠢公主,今天本小爺一定要讓你輸得徹底,你等着!”

……

半個時辰後,部落大門外。

夏初螢身後自然帶着一羣人,其中兩名爲影魂衛孟永和杜宇,一人跟屁蟲不羈卿,還有四人自然是貼身四宮女秦詩語等人。

不羈丹身後帶着三人,兩人爲侍衛阿古捏和爵西,還有一人爲刻意來看公主英姿順便看四公醜態的夏草。

爵西小心攬住懷有身孕的愛妻的腰,“你身子重,就別來湊熱鬧了。”

夏草纔不肯,“你們這些壞人,早些時候爲何不通知我,害得我少看了不少好戲。”

不羈丹的雙耳自動忽略了夏草的背叛,牽扯自己最愛的小紅馬,“說,咱們從哪開始比起?”

初螢白了他一眼,“你能小點聲嗎,難道你要將這個比試喧嚷得衆所周知?”

接觸了這麼長時間,不羈丹自然是知道夏初螢不喜歡在人前顯露本領,他也不想強人所難,“好,我知道一個地方,人少地平,我們就去那裡比試如何?”

其實不羈丹多慮了,夏初螢更多的還是不想在衆人面前令不羈丹丟臉,雖然其臉皮厚如城牆根本不在乎。“好啊,走。”

說着,胯上了小紅馬,而一旁,車伕也趕着豪華的馬車前來。

“公主殿下,我們還是坐馬車吧。”秦詩語道。

“好,”初螢柔順地在宮女們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即將進入車廂時,回頭對夏草天天一笑,“夏草,聽說你懷有身孕,雖然草原女子擅長騎馬,但你月份小,最好還是靜養切勿顛簸,若不嫌棄馬車擠,就來與我們同乘吧。”

“好啊。”夏草立刻甩開自家夫君,喜滋滋的跑了過來。彩蝶等人很是歡迎,馬車下滿是姐妹們的歡聲笑語。

騎在馬上的不羈丹對一旁的爵西努了下嘴,“瞧你那叛變的媳婦。”

爵西苦笑,而後翻身上馬。

恐馬的不羈卿自然也是默默上了馬車,只不過他未入車廂,而是坐在了車伕身旁。

大約半個時辰,五馬一車便到了不羈丹口中那塊既平坦人又稀少的地方。

“到了。”不羈丹等人翻身下馬,而秦詩語等人下車後,扶着夏草和夏初螢下車,畢竟夏草有身孕,在初螢的暗示下,衆人對其十分優待,讓其賓士如歸。

面對夏草的大義凌然的背叛,不羈丹更是氣得跳腳。“喂,蠢公主,地方到了我們就別浪費時間,開始比吧。”大叫着。

“着什麼急?”初螢下了馬車,在彩蝶和彩霞的服侍下脫了外裙,將其內金黃色的騎馬裝露了出來。一身騎馬裝爲衣褲設計,服帖地穿在初螢的身上,讓其纖細的身材顯得別樣修長,沒有一絲累贅,乾淨利索。

不僅不羈卿被迷住,連不羈丹都忍不住挑眉,眨巴兩下眼睛。

騎馬裝是高領口設計,領口在脖頸以下又在鎖骨以上,既不會因爲大幅度活動而不雅,又不會因爲領口高聳而太熱,在領口以下,綴着一圈小巧珍珠,乍一看如同帶了一條項鍊一般。

衣服是對襟設計,鈕釦也是用布條編制而成,在其上依舊鑲嵌珍珠。

最爲巧妙的在上衣下襬,綴着同色系輕紗,好像是短裙,又好像只是裝飾物,既能遮掩褲裝的唐突不雅,又在騎馬時不會有何妨礙。

“騎個馬,穿這麼漂亮給誰看?”不羈丹嘟囔了句,沒外人聽清。

夏初螢並未着急什麼比賽,而是舉目遠眺,好像在找尋什麼,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喂喂,蠢公主,你的馬呢?”牽着小紅馬的不羈丹走到夏初螢身邊。

少頃,初螢在遠處的黑影中找到了自己所尋找之物,勾起了脣。“本宮的御馬,並未帶來齊蘭國。”廢話,她來的目的是和親,誰能想象到和親公主還需要賽馬?

不羈丹挑眉,“沒有馬,你怎麼比賽?”說到這,不羈丹面色一僵,看向初螢的面色滿是警惕,“喂喂,你不會又想什麼歪點子了吧?好吧好吧,小爺我承認,想歪點子小爺我不如你,咱能不能不想歪點子,只正正經經的賽馬?”

“看那裡。”初螢纖細手指一指遠方,那團黑影越來越近。“我們的馬在那裡呢。”

不羈丹順着夏初螢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方牧民趕着一羣馬跑來。

像齊蘭國這樣以遊牧爲主的民族,馬是最不可缺少的東西,而在沒有遷移和戰爭時,人們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單獨溜自己的馬,而再好的寶馬良駒,在馬棚裡呆久了,就如同寶刀擱置一般,生鏽了、退化了。

所以,便有了專門牧馬之人,每日趕着馬在草原上奔騰,已保持寶馬的活力。同時,馬羣中的馬有一部分是尚未馴化完成,帶着一部分野馬的野性。

“你是說,我們去馬羣中挑選兩匹馬來賽馬?”不羈丹驚訝地問。

“是啊,我們兩人的起點相同,這樣才公平嘛。”初螢說得理所當然。

不羈丹有種想暈的衝動,“我說蠢公主,你可真夠蠢的,你知道那羣馬哪匹是馴養好,又有哪匹野性未磨嗎?”

初螢笑眯眯道,“你不覺得那樣纔有趣嗎?而馴馬,不也是合格騎手實力的體現?”

“你會馴馬?”這一次,不羈丹真的驚悚了,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看向夏初螢。

初螢一雙明眸眯着,一動不動盯着那呼嘯而來的馬羣,如鷹般敏銳的目光捕捉馬羣中每一匹馬的一舉一動。而後突然伸手向一旁,晶瑩雪白的小手向上。

一旁伺候的彩霞立刻明白其意,將一副精緻的鹿皮手套恭敬放在了夏初螢的手上。

初螢一邊熟練套着手套,一邊勾脣道,“會。”這一次,沒藏拙,卻別有一種驕傲自信的美麗,甚至讓人都忘了她平日裝出的稚嫩,只覺得視線黏在她身上無法離開。

不羈丹突然有種預感,自己這次真踢到鐵板了。但他是誰?他可是草原第一小霸王,金龍部落四公不羈丹,他就不知認輸、害怕爲何物,只覺得血液沸騰得灼傷了血管,全身每一絲肌肉都擴張蠢蠢欲動,那種即將迎接刺激挑戰的快感無法抑制。

“你說的對,選馬、馴馬也是成功騎手的實力之一,既然我們比拼騎術,就要比得徹底。”說着,他對隨從大聲道,“阿古捏,你去將牧馬人叫來,就說他牧的馬,小爺我用了。”

阿古捏猶豫不決,“四公大人,若馬未馴服,出了危險可怎麼辦?”

不羈丹挑眉看向阿古捏,“你認爲,小爺我會輸?”正是午時,刺目的陽光照在不羈丹的臉上,讓其英氣的面龐更爲英姿勃發,一雙烏黑雙眸炯炯有神,勾起的鼻樑高挺,薄脣也勾起着自信的弧度,本痞氣十足的臉,一下子英俊起來。

不羈卿十分擔心,同時,心底卻有種異樣的感覺,堵得他不舒服。

阿古捏見主子下定了決心,便狠狠一點頭,翻身上馬,揚起馬鞭,向馬羣跑去。

人羣中靜了下來,夏初螢面無表情地盯着馬羣,已經開始着手挑選寶馬良駒,不羈丹自然也是如此,他眯着眼,不放過馬的一舉一動,更不放過每一匹馬。

相馬是一門學問,除了要觀察馬的四肢是否修長靈活、動作是否靈敏外,還有一些細節不容忽視。

首先,馬頭要高昂、面部要消瘦,耳朵要小。耳小便意味着肝小,而肝小的馬更通人意;耳朵緊湊、短小的馬,反應更爲靈敏。

其次,鼻大。鼻大便說明肺大,而肺是肺活量的保證,無論是人或是馬匹,肺活量越大、其速度便越快,耐力越持久。

第三,眼大。眼大便說明心大,心大的馬匹勇猛不易受驚;眼下肉不豐滿,是性情兇惡的標誌,兇馬有利有弊,弊端自然是暴躁不易降服更有可能咬人,而利處則是兇馬更爲彪悍,普通馬不敢跑之地它敢、普通馬不敢做之事,它敢做。勇士降兇馬,書生騎老馬,自古名言。

第四,便是其四肢。四蹄要像木樁一般結實穩健,從遠處看好似高大,但離近看卻覺矮小,這樣的馬最是肌肉發達、結構良好。

總的來說,千里馬便要口色紅而鮮明潤澤,胸脯直而挺出,胸前肌發達,頸頭骨大而肉少,頸頂鬃毛濃密柔順又整齊,而且微微向額前傾下。

牧馬人是金龍部落之人,自然認識阿古捏,聽說四公要用馬,趕忙趕着馬羣前來。

當牧馬人看見一身利落打扮的夏初螢時,嚇了一跳,難道金玉公主也要騎馬?

“我就要這匹了。”不羈丹伸手拉住一匹馬,那馬兒身姿矯健,一看便是一匹寶馬良駒。

夏初螢微微一笑,慢慢走到一匹純黑色高大馬前,只見那馬眼神犀利兇殘,消瘦的面頰幾乎無肉。“本宮就要它了。”

牧馬人大吃一驚,“金玉公主殿下,這可萬萬不行啊,這匹馬之烈,連二公都馴服不了,如今已當成種馬……”

夏初螢卻笑吟吟地打斷牧馬人的話,“別人馴不了的馬,本宮纔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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