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何人設局?

桑丘老太爺一句容不下你了,徹底地決定了任氏的命運。

真正讓老太爺下定了決心的,一是從屋子裡搜出來的丹砂,再就是向來好脾氣的桑丘弘,總算是怒了!

身爲桑丘家的家主,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兒子出現什麼內鬥。可是問題是多年來老二一家的確是做的太過。

如今大兒子總算是脾氣硬氣了一些,這讓桑丘老太爺的心底,多少有了幾分的安慰,畢竟,身爲下一任的家主,若是太過軟弱,怕是難以擔起整個家族的重任了!

有的時候,心狠,也是必要的條件!

當天晚上,聽風居被人收拾整齊,桑丘老夫人更是又讓人送來了不少的好東西,上等華錦所制的帳縵,造型精美的燈臺,官窯所出的精品茶具,甚至是連被褥都是換成了最好的錦鍛所制。

淺夏看着被佈置地煥然一新的房間,心情不錯。

“嘖嘖,想不到你這麼一發威,倒是還能給自己換來了更好的待遇。早知道這樣,是不是應該將地方選在了我的屋子?”

穆流年白了雲長安一眼,“行了。你沒看到淺淺的臉色到現在還有些白?”

白天有關任氏的一切,自然都是假的!

無論是那些僕從的交待,還是任氏自己的認知,沒有一樣兒是真實的!

不過都是因爲淺夏用了秘術,用穆流年的話說,就是用催眠術,強行更改了她們的記憶罷了。

這是淺夏頭一次對着這麼多人同時使用,自然是極爲耗費心神。

所以幾乎是一整天,她的臉色都是有些不正常的,太過慘白!

這在付氏和老夫人看來,是今日任氏之舉,將她給嚇壞了。哪裡知道,不過就是因爲她自己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所致?

“淺淺,來,先坐下,我讓三七去熬雞湯了,一會兒好好補補。”

淺夏嗔怪地看他一眼,“我不過是有些累了,哪裡就需要什麼雞湯來補身了?你也太小題大做了些。”

“什麼小題大做?事關你自己的身體,怎麼能不小心些?你纔多大?若是現在不好好地調理着,若是將來再落下些什麼毛病,可怎麼是好?”

淺夏的嘴脣嚅囁了兩下,到底也是沒有再說什麼。知道這是爲了她好,若是再多說,未免就有些不識擡舉了。

“妹妹,我瞧着二房的人,果然是覬覦了這桑丘家主之位了。唉!他們可是親兄弟呀!我倒是覺得那位桑丘大老爺,未免是太過好脾氣了!只是處置了一個任氏,便如此輕易地滿足了。”

淺夏搖搖頭,“桑丘弘的確是心軟,不過,他也有他的底限。之前桑丘子睿遇襲之事,他雖是沒有證據,可是這麼多年來,自己兒子被人暗殺了多少次,他豈會一點兒數也沒有?”

穆流年點點頭,“或許,他的難處,與我父王的,有幾分的相似。”

“有可能!”淺夏點頭,接過了穆流年端過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不過,桑丘弘顧慮地,不一定就是任家,他是一個極孝之人,說不定,是爲了桑丘老太爺和老夫人。”

“你是如何得知他是至孝之人?”雲長安翻了個白眼兒,“就是因爲他多年的隱忍?我不信!”

“你可還記得老夫人曾有一妹妹遺失之事?”

“記得!”

“聽說這些年來,桑丘弘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直到近幾年,許是覺得生還的可能性不大了,這才漸漸地收手了。”

雲長安一愣,“我還以爲這不過就是桑丘子睿,用來接近你的一個藉口,這麼說,倒是真有其事了?”

“砰砰!”

三人一愣,門外一個聲音道,“公子,您要的牛乳,屬下爲您取來了。”

穆流年頓時大喜,門一打開,竟然是青龍手上提了一個小壺,十分小心地送到了穆流年的手上。

“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沒人注意到,僵立在了門口的青龍的嘴角抽了抽。主子大老遠地讓他來一趟,就只是爲了讓他送一趟牛乳?怎麼自己突然就有了一種極爲不受重視,極爲不受重用的感覺?好心塞!

對於青龍,淺夏他們自然是不陌生的。這五年的時間裡,可是沒少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青龍,三七去做了雞湯,要不要一起用一些?”

淺夏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青龍立馬就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悲催了。

“好!”

嘴巴還沒有合上,便收到了主子冷冰冰的眼神,好像是自己在這裡喝一碗雞湯,就是犯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過一般!

勉強讓自己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青龍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腳就開始往後退。

“多謝雲小姐了。屬下突然想起還有事情做,就不打擾了。呵呵,屬下告退。”

淺夏瞪了穆流年一眼,“你怎麼這麼差勁?這麼晚了,你讓他喝些雞湯又有什麼的?做什麼這般地苛待他?”

“誰苛待他了?”穆流年立馬反駁道,“是他自己說還有事的,我可是一個字也沒說。”

“你是沒說,可是你那眼神,比說了什麼都讓人覺得可怕!”

穆流年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將那壺裡的牛乳倒在了一個碗裡,然後再讓拿到了一旁淺夏煮茶用的小爐子上溫了起來。

淺夏看到他不說話,反倒是很自覺地做起這些來,又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的有些重了?

雲長安則是一挑眉,不輕不重道,“醫術上有云,牛乳乃牛之血液所化,其味甘,其氣微寒無毒。甘寒能 養血脈,滋潤五臟,故主補虛餒,止渴。這是好東西,妹妹每日飲用,倒是對身體有益。”

淺夏愣了愣,對於醫術,她自認是一竅不通。雖然是也看過幾本兒醫書,可是自認能讓自己記住的,還真是沒有多少!她果然就是不適合習醫。

此刻聽哥哥這麼一說,對於穆流年就更有了幾分的愧疚。人家這般體貼地爲她着想,她卻是將人家說地這般惡劣,委實有些過分了。

淺夏正猶豫着要不要主動向穆流年示好,就見三七推門進來了,手上還端了托盤,上頭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是雞湯。

“小姐,現在正好,不是太熱了,您快些喝了吧。”

淺夏睨了一眼那燉盅,又看着一旁的穆流年,他的背影在燭光的搖曳下,竟是顯得有幾分的孤單。

穆流年此刻背對着她,淺夏看不到他一丁點兒的表情,更是無法得知此刻他在想些什麼,是不是生氣了?鬱悶了?惱火了?

淺夏輕抿了抿脣,還是接過了三七手中的燉盅,拿起小匙,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了起來。

“這雞湯熬地果然不錯。哥哥要不要也嘗一嘗?”

雲長安搖搖頭,有幾分寵溺地笑道,“你喝吧。特意爲你準備的,裡頭可是加了幾味貴重的藥材呢。”

淺夏一挑眉,以眼神詢問三七。

三七笑了笑,“這是元二公子給的方子,裡面加了靈芝,這是靈芝雞湯,元二公子說,這個最是補氣養人了。您這兩日太過操勞,今日又受了驚嚇,所以才特意吩咐給您燉的。”

淺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怎麼突然就有了一種自己不知好歹的感覺呢?

穆流年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樣,只是專心地看着那小爐上的牛乳。

“這火是不是太小了些?這得什麼時候才能熱呀?”三七上前道。

“你不懂!牛乳就得這樣熱,若是火急了,底下就糊了,一來影響味道,二來也是破壞了它的營養。再者,你洗的時候不是也不好洗了?”

三七嘻嘻一笑,“元二公子懂的真多。”

淺夏聞言,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只是可惜了,他仍是背對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

“哥哥,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去休息吧。明日,怕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嗯。也好。不過,我們不是與桑丘子睿說好了?未來三天,我們都不會再出聽風居一步,有什麼麻煩,讓他自己去解決。你幫他解決了一個任氏,就已經是該讓他回屋燒高香去了。”

穆流年聽了這話,倒是轉過身來,“這話說的不錯。任氏雖爲內宅婦人,沒有什麼武功,可問題她有的是手段和心計。再加上她的身分使然,桑丘子睿若是要親自出手,難免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到時候,若是再被人給查出什麼來,總是對他不利的。如今藉着淺淺的手,將任氏給處置了,可是給他省了不少的事兒。”

“話雖如此,可二房那邊又豈會善罷甘休?尤其是那個桑丘子赫,我瞧着,他比桑丘子睿更陰狠幾分。”雲長安搖頭道。

“身爲大家公子,有幾個是真的沒心沒肺的?我倒是擔心元初的身分,已經是讓桑丘子睿起疑了。”

淺夏這話說的有幾分隱晦,可是雲長安也聽出來了,下意識地看了一側的穆流年一眼,眨了眨眼,再看看妹妹總算是將那雞湯喝完了,一咬牙,出去了。

三七一看公子走了,也十分有眼力見兒地,端了那燉盅出去。

“你在擔心我?”

淺夏起身走了兩步,再度看了一眼這屋內的裝潢擺設,“你便是再怎麼隱藏,你這周身的氣度,可不是能藏得住的。你以爲,他會真的信了你是我的什麼護衛?”

“愛信不信!”

穆流年有些置氣的語氣,讓淺夏的表情微滯。

“元初,若是桑丘子睿想要對付你,你該當如何?”

“你希望我如何?”穆流年說着,擡起了頭,與她四目相對,烏黑如墨的眸子,此刻看起來,竟是隱了幾分的笑意。

淺夏眨眼,“元初,那日他的話你也聽到了。那是他潛意識裡的想法,雖然現在不會付諸於行動,可是不代表將來不會!所以,安陽城的事,必須是儘速解決。”

“這就是你今日出手對付任氏的原因?”

“我不想你有事!”冷不丁地,淺夏給了這麼一句。

穆流年一時有些錯愕,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淺夏還是爲了他考慮!

淺夏是在擔心他會被桑丘子睿給盯上,畢竟,他這段時間表現出來的對她的親暱,已經是礙了人家的眼!

穆流年就不明白了,爲什麼桑丘子睿連淺夏的真容都未曾見過,卻是能對她如此地上心?難不成,就只是因爲她的那雙眼睛?

同爲修習秘術之人,能在她的眼睛裡看出什麼所謂的靈氣或者是天分,倒也是不無可能!

淺夏的話雖然說的有些模糊,可是穆流年也明白了。安陽城,不宜久待,桑丘家的事,必須儘快解決,然後好爲他們離開此地,早做準備,務必要在桑丘家的事情有一個小圓滿之前,就得抽身離開。

只是,他們現在住在了聽風居,想要離開,談何容易?

沉吟了一會兒,穆流年才道,“雖然是任氏被休了,可她不過纔是二房的一介婦人,饒是再有心計,再難對付,對於桑丘子赫及桑丘業的大事,怕也是不會起到太重要的作用的。任家也不可能因爲這個,就不再支持任氏,更不會因此,而放棄了兩家的婚事。”

“所以?”淺夏挑眉。

穆流年抿了抿辰,想到了桑丘子赫多年來在安陽城下的功夫,緩聲道,“我猜着,任氏不僅僅是不會放棄支持桑丘子赫,反倒是會將婚事提前,讓桑丘子赫早日娶了任家的姑娘,藉此,來將兩家的利益關係,捆綁地更緊密一些。”

淺夏脣角蔓上了一絲笑,“任家在安陽城,算不得是什麼真正的名門。也不過就是任氏成爲了桑丘家的二夫人以後,才慢慢地有了好轉。這人吶,就是如此。稍稍地有那麼一點兒地位上的提升,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這些年桑丘老太爺對於任家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是讓他們真的以爲自己就是安陽城的天了!若非是先前桑丘子睿突然出手,怕是任家的人,這會兒還沒有從美夢中醒過來呢。”

穆流年聽罷,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發出茲茲聲地爐上的小碗,拿了一個小匙輕輕地攪動了幾下後,再用手摸了一下碗外的溫度,擰了下眉,轉頭繼續與淺夏說話。

“我現在纔算是真正明白了爲何桑丘子睿要突然對任家出手了。”

淺夏已在穆流年的對面坐下,笑看着他,“爲何?”

此時兩人中間,隔了幾盞燭光,淺夏向來愛着白裳,此刻柔美的燭光,將她整個人更是襯得多了幾分的清美之感。穆流年一時看得有些出神,恰在此時,淺夏一手握了衣袖,一手輕擡,伸手撥弄了一下小爐裡的炭火。

手如柔荑,顏如舜華!

現在穆流年的腦子裡,就只是閃現着這八個字了!

燭光搖曳,將她的臉龐更是襯得有了幾分的恍惚之美,讓人不禁感嘆,這世間怎會有着如此讓人迷戀的女子?這樣的一張臉,若是沒有白紗覆面,真不知道要傾倒了多少的公子俠客了。

突然,穆流年就生出了一種想要將她藏起來的衝動,這樣的可人兒,怎麼可能會不被人覬覦?

“元初?”

淺夏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這纔將他的神思拉了回來。

輕咳了一聲,以手握成了空拳,再脣邊掩飾了一下,才道,“淺淺,桑丘子睿突然對任家出手,無非也就是想要逼出任家真正的實力,或者說是他們在暗中的實力。如此,纔好將來一鍋端了。”

“有道理。”

“淺淺,桑丘子睿真正想要做的,怕不只是要端了任家。”穆流年眸底的擔憂閃現,聲音也略有些低沉。

“放心。我們先在這裡靜上幾日,任氏被休,桑丘子睿是不可能會就此罷手的。至於後面,他們兄弟要如何較勁,就與我無關了。畢竟,阻了他路的石頭,我已經是幫着他搬開了。”

穆流年一怔,略有不解。

淺夏輕笑,卻沒有打算多做解釋。

桑丘老太爺是什麼人?怎麼會看不出這裡頭有幾分的怪異?雖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證明任氏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絕對是與桑丘子睿脫不了干係的。

可是老太爺卻沒有再去細細追究,反倒是直接就做出了讓桑丘業休妻的決定,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歸根到底,在老太爺的心裡頭,還是桑丘子睿這個孫子最爲重要的。

而且,通過了今日一事,桑丘弘也總算是不再隱忍,這纔是桑丘子睿真正想要的。若是嫌任氏礙事了,他自然有的是法子將其除去,只不過是會讓自己麻煩一些罷了。

很快,穆流年也想到了這一點,看向了淺夏的眼神裡,略有些複雜,桑丘子睿的這些目的,自然是不可能會告訴淺夏這樣的一個外人的!

那麼,淺夏又是如何得知的?

穆流年的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似的,淺夏對桑丘子睿,竟然已是瞭解地如此之深了麼?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穆流年將小爐上的牛乳取下,將炭火弄滅。

“稍微有些燙了,再晾一晾吧。”

“嗯。”淺夏乖巧地點了點頭,看着穆流年有些心不在焉,垂眸道,“你打算何時回樑城?”

穆流年的表情微僵了一下,“不急!京城那邊,反正我也是個半死不活之人,不需要露面應酬。回不回去,都是一樣。”

“可是如此,長平王不是會很辛苦了?”

“放心。父王知道我在做什麼。”

淺夏的手微微一頓,知道他在做什麼?這是想要告訴她,長平王亦是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的麼?

夜,靜涼如水。

略有些昏黃的月光,將整個兒安陽城都似是籠罩在了一層輕紗之下,朦朧不清中,又透着幾分的神秘雅緻。

安陽城中的各色牡丹,在這夜色裡,靜靜地散發着迷人的香氣,綻放着雍容的美麗!如此靜諡的夜晚,牡丹花若有若無的香氣,柔美的月光,那亭臺樓閣的層層疊疊,實在是讓人有些迷戀。

可是誰知美地如此讓人心醉的夜景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的高門宅第之中,齷齪骯髒的交易,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天亮後,這個安靜中有着幾分髒亂的安陽城,便將不復存在,一切的安靜美好,都將被熱鬧喧囂所取代,塵世的林林總總,點點滴滴,將再度地侵擾着這座美麗的古城。這裡,又將是熱鬧繁華的安陽城!

任氏當天傍晚便被人送回了任家,確定任氏平安地進了任府,再附上了一紙休書後,便算是徹底地將任氏掃地出門了。

任氏的突然被休,自然是將整個任家都震動了!

任家主亦是不得不親自探視任氏,或者說,是要聽一聽,她被休的真正原因了。

任氏被休棄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任家在安陽城的地位,一下子,便變得有些尷尬且微妙了起來。

又隔了一日,任家又有了新的消息傳來,任氏突然就憑空失蹤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桑丘子赫,自然是焦急萬分!

父子倆在書房商議了半日,最終也不過是得出了兩個結果。

其一,便是任氏定然是落到了桑丘子睿的手中,這一點,毋庸置疑。

其二,想要挽回二房在桑丘府的地位,那麼,桑丘華,便必須儘快地嫁人。

再怎麼說,桑丘華要嫁的,也是一位侯爺,即便是做填房,嫁過去也是正經的夫人。這一點,可是對於桑丘家有利無弊的。這個時候,桑丘華願不願意,已經不是他們考慮範圍之內的了。

淺夏聽着桑丘子睿的手下回復的消息,卻亦只是淡然一笑,那清亮的眸子,宛若流星一般,快速地綻放了一絲光華後,便又歸於沉靜和黑暗。

那一瞬,桑丘子睿看得幾乎就是呆怔了!

那樣如煙花一般絢爛的一瞬間,果真就是一直以來對他冷淡疏離的雲淺夏麼?

穆流年將桑丘子睿眸底的燦華收入眼中,眉心微擰,“淺淺,你說這個桑丘華是否會乖乖地上花轎?”

“會?爲何不會?再怎麼說,對方也是一位侯爺,這個身分,並不算是辱沒了她。”

雲長安的嘴角抽了抽,這還不算辱沒?若那位侯爺再年輕上個二十歲,倒是的確算不得辱沒!可惜了,終歸是一個可以做桑丘華父親的老男人了。

桑丘子睿總算回神,“他們的速度再快,成親這等大事,也不可能是三兩日之內的事。我擔心的,倒是怕他們父子,藉着這場婚事,再生出什麼其它的變故來。”

“變故?自然會有!”

淺夏的聲音清淺,透着幾分的肯定,那眉眼淡笑的模樣,再度讓桑丘子睿的眼閃了閃,而穆流年的眉心則是擰了又擰。

雲長安則是故意轉了頭,對這兩人的微妙表現,視而不見。

“妹妹,你說一定會有變故?”

“不僅僅是會有變故,而且,桑丘華的婚事,定然是還會急爲倉促。而這負責打點她的婚事的人,除了大夫人,我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人更爲合適了?”

桑丘子睿看着滿含了笑意的淺夏,眼神微凜了幾分,她話裡的提醒,已經是很明顯了。

淺夏所料不差,一晃已是七八日過去,桑丘華的婚事果然已是敲訂,並且就是在當月的月底,如此倉促的婚事,桑丘府上,卻是無人提出異議。

據說,這是男方提出來的,因爲男方的嫡女,今年還要成親呢,所以,她這個繼母,自然是得早早地嫁了過去,不然的話,誰給他的女兒張羅婚事?

聽起來有些諷刺,桑丘華一嫁過去,就只是爲了張羅夫家女兒的婚事的?

不過,現在桑丘華的名聲可是等於毀了大半,所以,男方這樣的身分地位,肯娶她爲填房,可以說已經是很不錯了。

對此,桑丘老太爺和老夫人,則是直接就默許了,由着二房自己做主。

淺夏等人正好便以此爲由,搬出了桑丘府,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

聽風居再好,終歸不是自己的家,說話做事,總是要有着幾分的忌諱的。

一搬回了他們先前的小院兒,穆流年整個人就覺得像是換了一方天地一般,人也比之前更神清氣爽了些。

“淺淺,可有覺得自在了些?”

淺夏含笑看他,點頭不語。

雲長安看着雲雷等人收拾地差不多了,手抵了下巴,想了想,“妹妹,我怎麼總覺得桑丘華的婚事,透着幾分的詭異?”

“自然!桑丘子赫這是要準備藉着桑丘華的婚事,公然向桑丘子睿,或者說是大房挑釁了!”

雲長安咬了咬脣,隱約也猜到了桑丘子赫此人的奸詐,“妹妹,我們就只是冷眼瞧着,還是要搭上一把手?”

穆流年白他一眼,“桑丘家族內部的事,你能幫得上什麼忙?若是我們還在聽風居,倒是有幾分的可能。可問題是現在我們在這裡,真等到了大婚那日,怕是連桑丘府的府門都進不去的,搭什麼手?”

雲長安則是使勁瞪着他,“穆流年,我不與你一般見識,你不要以爲我就怕了你了!總是貶損我,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本事!什麼桑丘府,便是皇宮怕也是一樣的來去自如吧?”

這話倒是讓穆流年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嘻嘻地笑了起來,“一直以爲你是個呆子,倒是忘記了,你一直是在裝呆。”

雲長安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不理他了。

淺夏看二人鬧的差不多了,笑道,“好了。桑丘府的事,二公子自然是會有法子的。不必我們操心。如今我們既然是閒下來了,倒不如等着旁觀就是。一旦這婚事成了,桑丘府的大事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了,到時候,我們也就該離開安陽城了。”

“果真?”雲長安面有喜色,這安陽城,美則美矣,只是總覺得這裡少了幾分的靈氣,雖然繁華,可是充斥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實在是不適合他和淺夏在此久留的。

穆流年也有些期待了,畢竟,遠離了安陽城,也就等於是遠離了桑丘子睿。

眼看着桑丘華成親的日子,漸漸逼近。

整個桑丘府,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可是淺夏等人,卻是始終未曾收到二房有所動作的消息。

越是如此,淺夏便越是篤定了,桑丘子赫這一次,怕是想要做一手絕的。只是,桑丘華是他的嫡親妹妹,如今任氏失蹤,他竟然是還有心思去算計大房?

按理說,桑丘子赫是能夠猜到任氏落入了桑丘子睿的手中,既然如此,他們現在這般的小心謹慎,難不成,就是爲了尋找機會,將任氏救出來?

二房這邊兒還沒有什麼動靜傳出來,倒是聽說二皇子肖雲放總算是出了自己的院子,據說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臉色也是臉了幾分。

淺夏彎脣笑笑,看來,他們當初的猜測不錯,肖雲放果然是進了桑丘家的暗堂了。

“之前與桑丘子睿交談時,聽他的意思,有意拉攏京城的長平王府,元初,你覺得你父王可會答應?”

“不會!”穆流年毫不猶豫地搖了頭,“穆家多年來已是遭皇上猜忌,好不容易,這兩年才淡出了皇上的視線,讓他無暇顧忌穆家了,又怎麼可能會上趕着再給他機會來責難?”

“桑丘子睿爲人精明,怕是他會開出你父王無法拒絕的條件。”

淺夏話落,擡眸看他,一字一句道,“比如說,他最在意的兒子。”

穆流年的臉色不變,只是比先前稍冷了幾分。

“他打的好算盤,只是可惜了,我父王可不是什麼好蒙過去的!他想打着我的旗號,來試一試長平王府的底,呵呵,我只能說,註定是要讓他失望了。”

當天晚上,正在用晚膳的穆流年,便收到了京城遞來的秘信,果然,桑丘子睿派了京中的族人備了厚禮上門,不過,最終的結果,誠如穆流年所料,連長平王的面兒也沒見着!

穆流年將信摺好後,在掌中輕輕一捻,已是化爲了雪花般的碎屑。

“這個桑丘子睿果然精明,先後兩次派了人去長平王府,不過,也只是見着了那位梅側妃的兒子一眼。這樣的安排,不得不說,父王還真是琢磨的巧妙!”

淺夏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瞭然一笑!

桑丘家的族人,自然就是皇后這一邊兒的,進了長平王府兩次,卻只是見到了梅側妃所出的庶子,這樣的消息,一旦透到了宮裡頭去,怕是皇上也放心不少。

兩家兒本是死對頭,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事兒?

長平王及長平王妃的避而不見,倒是應該讓皇上能多少打消一些對穆家的疑慮了。

不過,此事一出,淺夏與穆流年對視一眼,兩人眸中的嚴肅和憂慮,不由得相撞到一起,看來,是想到了一塊兒去。

“桑丘子睿這裡都是忙得如此緊張,竟然是還有心思去指揮京城的桑丘旁支,看來,我之前是低估了他了。”穆流年說着,飲了一盞酒,“桑丘子睿,竟然是早就有了能支配整個桑丘家族的權利,這個桑丘老太爺,瞞的也夠深的。”

淺夏亦是通過此事,頭一次對於桑丘子睿這個人,生出了幾分的寒氣!

這個男人,果然是手段非凡,一面將二房人的注意力,甚至是將整個兒安陽城名門們的注意力,都攪到了他們內部爭鬥之上,可是暗地裡,卻是一直在幫着桑丘家族拉攏朝臣。

桑丘子睿,果然是難得一見的謀略高手。

肖雲放這些日子的轉變,對外的解釋,自然就是被二表哥桑丘子睿訓斥,言其若是不能有所建樹,豈非是辜負了皇上對他的期望和栽培?

如此一來,肖雲放在小院兒內廢寢忘食,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了。爲何會有如此大的改變,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淺夏微微凝眸,先是肖雲放的到來,再是對二房的出手,然後是京城拉攏長平王府,到了現在對於二房婚事的莫不在意。難不成,桑丘子睿這是從一開始,就布好的局?

肖雲放爲何會到了安陽城?怎麼可能僅僅只是爲了探視?若是隻爲探視,爲何未早早回京?

淺夏甚至想到了三夫人向雲家的求救,似乎是就有些不對勁了。

“哥哥,三夫人亦是出自安陽城的付氏,可曾聽聞付氏一脈如何?”

雲長安想了想,將自己知道的那點兒消息都搜刮了一遍,“付氏是安陽城中的一門清貴。付家最有名的,便是現在桑丘夫人的祖父,曾爲帝師。亦是因此,付氏一族向來自視甚高,且門風極嚴,所以,在安陽城有着‘能娶付家女,散盡家財亦無悔’之說。”

穆流年點頭附和,“這個我也曾有所耳聞。聽聞但凡是付家的女兒,個個兒是精於詩詞書畫,不同於尋常的女子。而且,桑丘夫人,據說是她們那一輩的閨閣小姐中,才華最爲出衆的,曾被譽爲安陽第一才女。可見其家族對這方面的看重。”

淺夏似乎是有些走神,低喃一聲,“自視甚高?”

“對呀!”雲長安答道,“人家是清貴之家,又蒙皇恩浩蕩,年年不忘命人送些賞賜過來,身價自然是非比尋常了。”

淺夏的眼睛突然就眯了起來,“既然如此,這位三夫人又是如何找上的我們雲家?她是如何得知雲家有秘術師一說的?還有,她不過一介婦人,當初爲其尋了門路的,又是何人?”

雲長安一愣,穆流年則是面色突然一僵,握着筷子的手,輕抖了抖。

“妹妹,你的意思是說,三夫人之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雲長安有些難以置信道。

莫說是他了,此時,便是穆流年,也難以相信,此次將淺夏騙下山,竟然是有人刻意佈下的一個局?那麼布這個局的人會是誰?

桑丘子睿?付家的三夫人?還是桑丘家的老太爺?

一時間,三人間的氣氛有些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淺夏才悠悠道,“不必再想了,有些事,該知道的時候,自然也就知道了。心急也沒用。”

對於她的淡然,兩人頗爲意外!

穆流年與雲長安對視一眼,兩個大男人,竟然是還不及一個小姑娘的心胸豁達?

“淺淺,無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不管這個背後佈局之人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穆流年神情肅穆地說着,可是眼前卻浮現出了桑丘子睿的那一頭銀髮,怎麼就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呢?

此事,就此揭過,自那晚後,誰也不再提及這個話題,顯然是不想讓淺夏憂慮過甚。

轉眼已至月底,明日,便是桑丘華出嫁的日子了。

淺夏與穆流年靜靜地對奕,雲長安在一旁安靜地啜着茶,氣氛融洽安靜,愜意歡愉。

雲風推門而入,“小姐,桑丘公子來了。”

三人略有些意外,這個時候,他怎麼會有時間到這兒來?

見到桑丘子睿的時候,便先是被他的一臉寒氣給嚇着了。

再一看他懷裡還抱了個人,看身形是女子,只是臉埋在了他的臂彎裡,看不真切樣子。

桑丘子睿將懷裡的人放到了榻上,爲其整理了一下衣衫,淺夏這纔看清楚,正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桑丘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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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一本書,名爲《鯨魚哲學》,大致的意思也就是說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周圍的同事、同學、親人、朋友,都應該是及時的給予肯定。其實,這本書是幾年前就曾讀過的,一直以爲自己從中受教良多,昨晚上打開來再看了一遍,竟然是又有了幾分新的感觸。不得不說,讀書,果然是讓人能積蓄更多的內函和心理力量。所以說,今天星璃影落送來的222打賞,讓我倍感舒暢…被人肯定的感覺,果然很好。哈哈。當然,你們可以多多留言,不一定非得送上花花鑽鑽的。如果你們非要送,我也是非常樂意接受的。哈哈。走了。

第五十三章 引狼入室?第二十三章 這是嫁妝!第七十五章 活色生香!第五十五章 兵發祁陽!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第三十三章 恭桶翻了!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八十三章 淺夏有喜!第三十三章 向他坦白!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圖!第九章 想要升遷?第十八章 計劃開始!第十章 我答應你!第三十一章 誅殺密令!第十一章 風雨前夕!第八十六章 貓捉老鼠?第四十四章 無法拒絕?第三十四章 二十萬兩?第二十三章 竟然是他?第三十六章 意料之外!第八十五章 各懷心思!第十八章 萬事俱備!第二十九章 果真投敵?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二十五章 流年回京!第七十九章 改日再搬?第六十章 夜煞之主!第二十八章 另有所圖?第十五章 忍不住了?第五十九章 世子出征!第二十一章 命不久矣!第八章 步步維艱!第八十二章 竟然是她?第二十五章 腹黑狡詐!第十九章 通靈血玉第二十九章 要挾雲氏!第七十七章 這是栽髒?第五十六章 有旨意了!第七十一章 開誠佈公!第七章 差錯不得?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第八十八章 準備和談?第六章 開始授琴!第三十章 算計皇上?第六十一章 一晃五年!第十八章 計劃開始!第六十九章 一場好戲!第八十八章 當年真相!第十三章 真是晦氣!第六十六章 一顆棋子?第六十五章 前往蒼溟!第十章 接近真相!第五十二章 原來是他!第九章 想要升遷?第十七章 妹妹找茬!第七十四章 何人設局?第十三章 歸途遇襲!第四十八章 刺史吐血!第五十九章 世子出征!第五十九章 五爪金龍!第九十五章 竟然有他?第五十五章 兵發祁陽!第六十七章 被發現了?第七十四章 何人設局?第五十九章 世子心計!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六十五章 前往蒼溟!第二十六章 驚豔亮相!第五章 母女交心!第五十六章 雙方會合!第十六章 慢性毒藥!第三十八章 到達陽州!第一章 誰的人情?第三十五章 舅舅來了!第八十一章 禁忌之戀?第三十六章 意料之外!第四十七章 恐要延後!第十五章 逃走一個!第六章 開始授琴!第三十一章 代虐渣女!第三章 多方籌謀!第六十七章 梅氏之計!第七十一章 開誠佈公!第四十七章 開始行動!(二更)第七十三章 交換秘密!第四十三章 算計之中?第七十六章 開始鋪路!第二十五章 遣出族譜!第二十六章 動力?壓力?第十三章 歸途遇襲!第九十八章 準備回山!第六十章 故意生病?第八十九章 淺夏出手!第二十九章 被盯上了?第八十二章 竟然是她?第八十五章 被盯上了!第二十三章 這是嫁妝!第八十五章 兄弟相會!第二章 難以置信!第十二章 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