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終於放行?

桑丘子睿從長平王府出來之後,一路坐着馬車,直奔皇宮。

這一路上,他卻是思緒紛飛。

穆流年不愧是將門英才,不僅僅是個人的武功了得,更是對於大局,有着一種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和防範措施。

一想到了剛剛在長平王府,穆流年的那種冷靜、睿智、沉穩,這些都是自己所不具備的。

確切地說,以前自己以爲,自己的本事、大小處事能力,已然是達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的地步,可是今日與穆流年一敘,卻是讓自己成功地看到了,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

他甚至是以爲,淺夏能嫁給穆流年這樣的男子爲妻,是她一生之幸。

比起嫁給自己,或許,穆流年纔是最好的選擇。

腦子裡不停地盤旋着,剛剛在長平王府中,他與自己的那番對話,想想他的神態、氣勢、語氣等等,讓他這個曾經爲王的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肖雲放,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了。

難道,那顆帝王星,會是指穆流年?

可是今日與他一番對話,他清楚地感受到,穆流年沒有撒謊,他的眼中雖然有凌厲、有霸氣,也有偶爾的那種不屑,可是,卻獨獨沒有那種讓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對於皇位、對於權勢的佔有慾。

眼神,是最不能欺騙人的。

所以,桑丘子睿相信,穆流年完全沒有必要騙他。至少現在,沒有這個必要!

而淺夏,那就是想法更爲簡單純粹的一個人了。

只要是他們一家人都安安穩穩的,那麼,她就是別無所求的那種了。

所以說,穆流年沒有那種登基爲帝的*,也沒有那種理由,畢竟,穆家傳承了上百年的忠誠之名,長平王那樣固執的一個人,是不可能會允許從他或者是穆流年的手中葬送掉的。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邊境之事,他必須要對肖雲放提一提,哪怕是他不在意,不當回事兒,可是身爲臣子,身爲桑丘家的人,他有這個義務來提醒一下。

當然,他不會去學着那些文臣去弄什麼死諫,只有那些蠢才,纔會爲了這個去送命。

再想想扶陽之事,造船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再加上了選將、練兵,真以爲扶陽的那些將士們都是瞎子?

扶陽之危,必然是要再想其它的法子來解除了。

當然,他相信,肖雲放那樣愛面子的一個人,如今又是帝王了,定然是不會承認自己錯了,更不會再下旨將林少康召回了。

說的難聽些,就算是他下了旨,現在能不能找到林少康這個人,還是個問題呢。

就算是找到了,還不知道那會兒已經是什麼時候了,林少康是否願意再爲紫夜效力,也是個未知數呢。

桑丘子睿只要是一想到了當初自己一力扶持了肖雲放,如今自己又是靜國公府的世子,不可能完全地與肖雲放脫離利益關係,所以,他明知道肖雲放沒有大才,不是一位好的君主,也必須要全力扶持他了。

當然,若是將來的局勢,再發生變化,那麼,桑丘子睿考慮的,還是要保全桑丘家族,而非肖雲放這個人!更不可能會是他的皇位了!

心裡頭打定了主意,桑丘子睿的心裡輕鬆了許多,有些事,其實很簡單,只要是你想明白了,那麼,這一切,自然也就不成爲困擾一個人的問題了。

人呀,活在這世上,一定要想明白了,對自己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權勢?江山?愛人?財富?

再想想穆流年的這些做法,看似是違背了身爲臣子應有的規矩和道德。

可是實際上,對於紫夜來說,對於紫夜的上百萬的百姓來說,這纔是真正的大愛,真正的無私!

爲了能使這麼多的百姓免於戰火困擾,免於家破人亡,免於巔沛流離,穆流年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更不在意肖雲放會如何看他。

反正已然如此了,肖雲放就算是對他有更多的看法和不滿,還能如何?

反正先帝對長平王府做的一切,已經是夠多了,穆流年甚至是好不容易纔活了下來,還有什麼,是比之前他所經歷的這些,更慘的?

想明白了穆流年大概是一個什麼樣兒的心態,不由自主地,桑丘子睿,竟然是戰到了他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這樣微妙的變化,連他自己也不曾意識到。

而關於扶陽之戰,桑丘子睿將自己從穆流年那裡聽來的話,一字不差地,對着肖雲放說了。

肖雲放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有些震驚、呆滯,原以爲,有了銀子,有了大船,那麼,扶陽城破,指日可待,可是實際上,他卻從未考慮過這些具體的問題。

他甚至都不曾想到過,他派過去的這些將領,到底是有沒有人熟悉水戰的!

他甚至都不曾想起來,這水戰,與陸戰,有何不同?

而這個時候,桑丘子睿想的,則是比肖雲放更多,亦更爲長遠。

朝堂之上,那麼多的文臣武將,竟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一點麼?

是因爲皇上在朝堂上表現得太過武斷,還是說,他們這些人,其實是隔岸觀火?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是肖家的兄弟倆在爭奪皇位,其實,不管是誰坐上了那個位置,這江山,不還都是肖家的麼?

他們身爲臣子,實在是沒有必要,去爲了所謂的勸諫,再得罪了新皇,更是在爲自己的將來,尋求後路。

他們現在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至少,將來無論是何人稱帝,對他們而言,無功,卻也無過,至少,還能保全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這等臣子的心態,若是不能快速地扳正過來,只怕,肖雲放的狂妄自大,只會越來越嚴重,而朝堂上,敢於說真話的臣子,也會越來越少。

這於紫夜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桑丘子睿這樣想着,心裡頭卻是更明白了,其實,許多的事情,都不是他一己之力,就能成的。畢竟,此事的根源在肖雲放的身上。

而他是紫夜的帝王,這個時候,他能意識到自己的短處麼?

就算是意識到了,他能容許別人當着他的面兒指出來麼?就算是被人死諫,他又能願意改麼?

而有些毛病,又豈是僅憑着他願意改,就一定能改得過來的?

所以說,這人心實在是太難把握了。

桑丘子睿自己想了一會兒之後,便擡頭仔細地觀察着肖雲放的表情變化。

他其實是真心地希望,這個被他一手扶上了皇位的帝王,能儘快地成熟起來。至少,在穆流年和長平王府,沒有起了反叛之心以前,將這一切,都能儘快地捋順了。

只是,他自己卻也清楚地知道,這樣的期望,實在是太渺茫了。

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會體會到百姓的不易,甚至是還下令去誅殺自己的子民?

一個心裡頭沒有裝着百姓的帝王,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好的君主?

肖雲放此時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原來一切並非是如同他所預料的那般順利。

就算是有了銀子,可以造船了,可是他派去的那二十萬大軍根本就是不精於水戰的,一旦在水上開仗,那麼,輸的,十之*,會是他們自己。

肖雲放的臉色漸漸地嚴肅了起來,立馬就下旨將一干重臣召進宮來,則時,還特意強調了,一定要將兵部尚書,叫進宮來。

桑丘子睿在這一點上,幫不上忙。

首先,他自己並不會打仗,他或許工於心計,可是於戰事上,他卻是有明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如果今日沒有得到了穆流年的提醒,只怕,很快,桑丘烈和何少白二人,就會大敗。

桑丘子睿出宮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爲何這樣嚴肅的問題,遠在扶陽的兩位將軍,也不曾提及呢?

難道他們對此有十足的信心?並不將這些當回事兒?

可是何少白和桑丘烈二人,都不曾參與過水戰,何來的信心?

突然,桑丘子睿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只怕,扶陽那裡,即將有變。

桑丘子睿火速地回到了靜國公府,再連忙手書一封密函,着人即刻快馬加鞭送往扶陽,親手交到了桑丘烈的手上。

怕只怕,他們之中,也有些不安分的原因在。

桑丘子睿這裡的所有動作,穆流年都看在眼中。

他明白,桑丘子睿不精於戰,不過,現在,大概也猜到了桑丘烈的身邊,極有可能有內奸。

這樣的大事,兩位主將卻是一直不動,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他們現在都對這些根本就是不以爲意。說明,有人給他們吃了定心丸,本就不懂水戰的二人,只怕是輕而易舉地,就能將他們給騙了過去。

至於何少白?

穆流年微挑了一下眉,反正,一時半會兒他是回不了遼城了,這倒是他的一個大好的機會。

“淺淺,現在長平王府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我會盡快安排好一切,我帶你離開這裡。”

淺夏十分平靜地看着他,“那這裡要怎麼辦?就這樣不管不顧了?若是到時候肖雲放一時怒起,你就不怕,他會將這裡給你夷爲平地?”

“他不會!”

看着穆流年十分有信心的樣子,淺夏微微皺眉。

“淺淺,他還要用我,他沒有那麼蠢。這個時候,一旦將我惹毛了,對他沒有半分的好處。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那五十萬大軍,哦,在他看來,應該是三十萬大軍,就衝着這個,他也不會對王府如何。”

“你在賭桑丘子睿會站在我們這邊?”淺夏有些不太贊同道。

“不是在賭,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若是太平盛世,我不一定能鬥得過桑丘子睿,可問題是,現在已經是起了戰火。而桑丘子睿的手中並沒有一兵一卒,他手中的那些暗衛,在這樣大規模的戰爭中,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的。”

淺夏沉默了,對於桑丘子睿,她自認是十分了解的,他會站在穆流年這邊麼?怎麼就覺得有那麼幾分的不靠譜呢?再想想,這麼長時間以來,桑丘子睿,似乎是並沒有做出什麼於長平王府有害之事。想來,他也是對長平王,有些忌諱的。

“好吧,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只是,元初,一切小心行事。事實證明,肖雲放或許不懂打仗,又驕傲自滿,可是同樣的,他也不是傻子。我們不能讓他拿到了我們的短處,從而,在聲勢上,先讓我們處於了弱勢。”

穆流年點點頭,“我明白。放心就是。我們要走,自然也是要走的光明正大。如今到了淮安,假的長平王妃,已經對外稱病,在許家休養身體了。淺淺,在走之前,我們還是要將這裡裡外外的一切,都做個萬全的準備的。”

淺夏聞言,看了一下四周,穆流年是擔心長平王府被毀麼?

“那這裡就不需要留人了麼?”

“當然得留。府上一些老人兒都不願意離開。現在,我們也只能允了他們,讓他們留下。放心,他們留下來,也只是看個門戶,若是肖雲放果真做出一些極端的舉動,我也會想法子先護住人的。”

“能帶走的東西不多,畢竟,偌大的一個長平王府,就僅僅是我們倚心園,就得多少東西呢?”

穆流年嘿嘿一笑,“事實上,我們也就只需要帶走我們這裡的一些名貴東西就是了。母妃的東西,上次離京的時候,就帶走了一批,這一次,父王又將剩下的帶去了淮安。而其它各院子的東西,這一回,直接就當嫁妝給帶到了陽州了。”

淺夏這纔想到,當時穆大小姐出嫁,那些豐厚的嫁妝,不免失笑道,“你還真是狡猾,這樣的法子竟然也能想得出來。”

“沒辦法,不這樣兒,我們就一點兒東西也帶不走了。再怎麼說,她也是穆家的人,給她弄個豐厚的嫁妝,也沒有什麼壞處,反倒是還可以幫我們拉攏到了宋家父子,何樂而不爲?”

淺夏看他如此說,心裡頭卻是明白,他定然是沒有將所有的東西都當成嫁妝給了穆煥巧,如果不多留一手,他就不穆流年了。

“我們是去遼城去哥哥會合,還是去鳳凰山?”

“去鳳凰山,遼城雖然是無礙,可是我仍然不放心你去。還是鳳凰山吧,我比較放心。”

淺夏猶豫了一下,輕咬了咬嘴脣,再擡頭看他時,便小聲道,“這樣,若是有可能,我們就先去一趟遼城吧。”

“對了,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何千洛現在也在遼城。他那樣聰明的一個人,也不能總是讓他閒着。對於人材,你要是不讓他做些什麼,那纔是真正的糟蹋了人家。”

自從上次從允州回來之後,他們就自覺地將梅千洛這個人,改成了何千洛,免得桑丘家的人,再真的找上門去。

聽着他將自己利用起人來毫不手軟的惡習,竟然是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的,實在是臉皮太厚了。

“你這人也是,何千洛怕是不願意再攪進來的,你又何必?”

“他不願意攪進來,就可以不攪進來麼?想的美!憑什麼這累死累活的事兒都讓我幹?他們這些有本事的卻不思爲了百姓們多做一些?我可沒有那麼蠢!”

聽着穆流年的話,再看着他說得一臉嫉妒的模樣,她是真的不明白,穆流年到底是看人家何千洛太順眼了,還是看着人家太閒,從而心裡頭不舒服了。

“你想好了我們要找一個什麼樣兒的理由離開?”

穆流年的臉色略有些陰沉,“之前想了一個法子,不過怕是不成。這會兒我正在琢磨着另一個法子。不過,我擔心肖雲鬆不會答應,還得讓桑丘子睿來幫一把。”

穆流年的法子很簡單,遼城如今守衛薄弱,而遼城離撫陽並不算太遠,至少比離樑城要近,若是扶陽的四皇子派人偷襲遼城,那麼,只怕這個時候,遼城不保。

遼城與陽州緊挨着,陽州雖然是有駐軍,可是既然是偷襲,只怕是不待陽州做出反應,遼城就已經失守了。

淺夏跟桑丘子睿一樣,也不怎麼懂戰事,“若是肖雲放下旨,將這路兵馬一分爲二呢?”

穆流年搖搖頭,“不可能!陽州的兵馬本來也算不得多。再者,當初那裡之所以會駐守了這麼多的兵馬,也是在防範你們雲家的。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將這些人分成兩路。而且,一旦分成了兩路,戰鬥力大幅下降,只怕,到時候兩座城池都守不住。”

“呃?”淺夏沒聽明白。

穆流年解釋道,“我是站在了桑丘子睿的角度來考慮問題的。你放心,此事,我會再找方家和趙子奇分別商量,一定要促成此事。只要是肖雲放有意往遼城派人駐守,那麼,就只能是我穆流年。”

淺夏這回聽明白了,這就是他一直在強調的,光明正大地離開樑城。

“元初,你要明白一點,你可是從未打過仗的。肖雲放會同意派你前往麼?”

穆流年壞壞一笑,“就是因爲我從來不曾打過仗,所以,他一定會派我去。”

次日早朝上,便有人提出了關於遼城目前駐軍空虛的問題。

顯然,這個時候,若是將何少白調回來,自然是不成的。可是萬一四皇子派人突襲遼城,又當如何?

方喬生站出來道,“皇上,依臣之見,當再派人手前往守城。只是如今我紫夜的兵部,實在是無可調用之猛將了。邊關駐守的幾位將軍,自然是不能動的,現在在扶陽,這大大小小的將軍,又被牽制了數人。依微臣之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穆家。”

方喬生的話一說完,劉相便有些不淡定了,“方大人,我紫夜泱泱大國,豈會連個守城的將軍也派不出來?爲何就一定要想着穆家人?”

反正此時長平王也不在朝上,大家說話,也就都沒了顧忌。

方喬生一臉憂慮道,“劉相,下官並非是爲了一己私利。您想,如今京中的左、右衛大營的人手,自然是不能更換的,這等時機,邊關將領更是不得輕易裁撤。劉相若是不希望皇上用穆家人,要不,您舉薦一位?”

這話,倒是將劉相給問住了。

而龍椅上的肖雲放自然也是不願意重用穆家人的,聽完了方喬生的話,還真就是十分嚴肅地看向了劉相,真指望着他能想出一兩個合適的人選了。

可是劉相不過一介文臣,於武將的舉薦上,能想出誰來?

要是此刻林少康還在朝中,他定然是會毫不猶豫地就推薦了林少康。可問題是,現在人都被皇上給貶到不知道哪兒的地方了,還怎麼重用?

更何況,皇上這等有些高傲的性子,就算是他舉薦了林少康,皇上也不會用的。弄不好,自己還得捱上一頓訓了。

此時,倒是有人站出來,舉薦趙家現任的家主,趙子奇。

趙子奇此時也在朝堂之上,看了看那位舉薦他的大臣,也只是不屑地輕笑了笑,那是他的那位好伯母的孃家兄長呢。還真是不惜利用一切有可能將自己給打殺了的機會呢。

想將自己給打發出京,然後好有機會重新奪回趙家的大權?

至於自己出京之後,是生是死,那可就難說了。

趙子奇不着急,站在了隊伍裡,沒出聲兒。

倒是一旁的靜國公看了,搖搖頭,“胡鬧!趙大人乃是一介文臣,你是怎麼想的?竟然是將趙大人一介文人給派去駐守城池?我們要派過去的是將軍,不是刺史!”

那位官員被訓得麪皮通紅,立馬歸於原位,不敢再出聲兒了。

同殿內的那些文人武將們,看他的眼神,自然也是有些不善了,誰不知道趙家的那點兒事?趙老太爺親自指定的繼承人,他的妹妹這是不樂意了。

肖雲放看着低下幾位白髮蒼蒼的老將軍,這個時候,將他們派出去,只怕是會有傷他爲帝者的威嚴了,當然,若是被四皇子的人知道了,只怕會以爲他們這邊兒,已是無將可用了。

那可就不妙了。

打仗就算是輸了,可是這氣勢上也不能輸!

肖雲放眼神微暗,看着底下的這些臣子們,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穆家是什麼人,他自然是清楚的,到底要不要重用長平王呢?

此時靜國公出列,“啓稟皇上,微臣也同意方大人的說法,只是,長平王如今遠在淮安,而且聽聞王妃重病,時間上,怕是會來不及。若是皇上心中有疑,可以將長平王世子穆流年派去。雖說他不曾有過戰績,可至少也是武將世家出身。”

靜國公的話一出來,原本是持反對意見的劉相,倒是也同意了。

爲什麼呢?

剛剛靜國公的話,可以聽出兩個意思來。

一,若是皇上不信任長平王府的人,可以只派穆流年過去,穆流年不曾親身奔赴過戰場,所以,他去守城,一旦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最着急的那個人,應該是長平王。

二,長平王現在遠在淮安,那裡可是許氏的地盤兒。縱然現在許氏沒有了兵權,可是許家人在當地的聲望,可是遠非其它人能及的。

這個時候,若是將穆流年派出去,再有個風吹草動的,只有這麼一個嫡子的長平王,怎麼可能會不去急着救兒子?

只要是長平王不在淮安了,那麼,淮安自然就還是太平的。

如此一來,淮安那裡,皇上也就不需要擔心了,而遼城,有長平王父子坐鎮,也就不會有事了。

肖雲放仔細地琢磨了一番,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若是長平王去遼城助穆流年一臂之力,長平王妃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去的。

如此一來,他們不是向來伉儷情深嗎?這倒是等於將長平王的一個短處,揪到了自己的手裡。

肖雲放想想,此計可行。

肖雲放即將命人去長平王府宣旨,着世子穆流年進宮見駕。

穆流年一聽到了這道旨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不過,他自然也不可能就會一點兒準備也沒有,由肖雲放捏着鼻子來利用的。

靜國公退朝回到了靜國公府,徑自去了桑丘子睿的院子。

“父親回來了?今日的早朝,散的倒是不晚。”

“你說的這一切可都是真的?果真要讓穆流年去鎮守遼城,這一切才穩妥?爲何爲父心中,總有些忐忑呢?”

桑丘子睿看了一眼不安的父親,笑道,“父親不必擔憂,一切都在兒子的意料之中。穆流年這樣的人,再留在樑城,只怕也只會給我們惹來無盡的麻煩,既然如此,倒不如將他給放出去。至少,他現在並無反叛之心,一心還是爲了紫夜的百姓着想的。”

“但願吧。長平王府,十幾年不曾受到朝廷的重用了。這一次,也不知我們的決定,是對是錯?”

桑丘子睿閒閒道,“長平王府之所以一直不曾受到重用,那是因爲紫夜一直處於安寧之中,不曾有動亂。所以,先皇也就想不起穆家人的好了,一心只想着除之而後快。卻忘了,當初紫夜的江山是怎麼來的?後來的動亂之中,紫夜又是如何保留下來的?”

“子睿,不可胡言!”

靜國公微微蹙眉,剛剛兒子這番話,可是明顯有着鄙視肖家人的意思了。

“父親,兒子說的都是實話。若不是現在登上皇位的是肖雲放,您以爲,兒子會留在這裡?兒子能爲桑丘家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後頭桑丘家的走向如何,兒子也無能爲力了。”

靜國公頓時怔住,兒子這麼大了,他何曾見過他也露出這種無奈的表情?

難道說,這一次,那個四皇子還真能成了事兒?

“父親,這一年來您一直上朝,肖雲放爲帝者如何,您會看不出來麼?論氣度之狹小,論眼界之短淺,比起先皇來,他還真是猶過之,而無不及呀!”

靜國公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子睿,他是皇上。”

“那又如何?若是他果真有本事,又豈會讓扶陽到了現在都不曾得到解決?若是他一開始,就重用長平王,你以爲,現在扶陽的四皇子,還能安然地在那兒蹦躂?”

靜國公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桑丘子睿的說法,的確是有着其道理的。

長平王是什麼人?一生戎馬,可是到頭來,卻是兒子被人算計,就連他自己想娶誰,不想娶誰,都做不了主。這樣的一個王爺,他當的是有多麼的憋屈?

“算了,反正你之前跟我說的,我也都按你的意思辦成了。這會兒,估計穆流年,已經是在御書房了。”

桑丘子睿沒有再出聲。

他很清楚,穆流年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他手上也有那麼多的兵馬,也處在了他的那種處境之中,他的選擇,只怕是會比穆流年狠上數倍。

甚至,他有可能直接就舉旗反了紫夜了。

現在,穆流年的眼中看到的,還是紫夜的邊防,紫夜的百姓,這樣的一個男子,這等的氣度,這等的胸懷,自己與之相比,簡直就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論計謀,自己相信不會輸於穆流年,可論大氣,他怕是比不上穆流年的。

但願,他們此番能順利離京,至少,他們走了,紫夜才能真正的有精兵強將,來抵禦外敵。雖然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對方到底是會先從何處下手,不過,那日穆流年,倒是提醒了他一句。

所謂的和親,定然就會有些貓膩的。

不由得,他想起了遠在蒼冥的皇甫定濤。

但願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但願,就算是蒼冥對紫夜動兵,他們師兄弟二人,不會刀劍相向,你死我活。

對於那份師兄弟間的情誼,他還是很在乎的。

皇宮,御書房內。

“遼城如今兵力太弱,朕命你帶五萬兵馬,鎮守遼城,可有問題?”肖雲放也不客氣,一見了穆流年,直接就把話給說開了。

穆流年一挑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肖雲放,“皇上的意思是,要派給臣五萬兵馬?”

肖雲放的臉色一窘,他哪裡有什麼兵馬派給他?他自己手上不是有兵馬嗎?怎麼還敢這麼問?

“怎麼?你們穆家軍,現在已經沒人了?”

穆流年這才恍然道,“哦,對對,請恕臣一時大意了。不知,皇上以爲,臣何時出京爲宜?”

“守城之任務艱鉅,自然是越快越好。”

“是,那微臣回府即刻準備,明日一早就與內子一起啓程前往遼城。”

“什麼?雲淺夏也去?”

這問題問的!穆流年是真的想上前去抽他一巴掌了。

他現在是一年輕大小夥子,你讓我去守城,不給我一兵一卒也就罷了,怎麼着?我連自己老婆也不能帶了?

你這是派我去守城嗎?倒不如說是想着故意拿着淺夏來威脅我的!

“皇上,臣去遼城,自然是要帶家眷同往了。要不,您給個期限也成,只要是不超過一個月,那臣也就不帶她去了。”

肖雲放的臉色頓時變青,他一直就知道這個穆流年是個不好說話的,可是今日這麼一聊,他覺得,這個穆流年簡直就是個混蛋!

哪有臣子這麼跟帝王說話的?沒有規矩!

“罷了。你若是執意帶去,那便帶着吧。”這個時候,肖雲放還是分得清輕重的,總不能因爲一個女人,又使得遼城成了一座無人可守的城池吧?

“皇上,五萬兵馬,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這裝備和給養?”

“朕已下旨着戶部和工部準備了。你們明日離京前,應該就可以看到了。”

“多謝皇上。若是皇上再沒有了旁的吩咐,那微臣告退。”

肖雲放也懶得再看他,似乎是多看他一眼,這晚上就吃不下飯了似的,衝他擺擺手,臉還微微轉了,那表情,當真是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穆流年自然也看出來了,心裡頭卻是不屑道,你不願意看見我,我還不願意看見你呢。你真以爲你是什麼美男子,我樂意瞅見你嗎?

穆流年興沖沖地回了府,直接就吩咐人馬上準備,這下子,可就是直接將長平王府給搬空了。除了一些桌椅牀榻搬不走之外,幾乎是倚心園裡能搬的一切東西,都搬走了。

淺夏看着不停忙碌的人們,心裡頭,竟然是微微有些感慨了。

她今日,要再次離開樑城了。這一次離開,也不知道這一生是否還有機會再回來這裡。

樑城,這個地方在她的記憶裡,除了有一個穆流年外,當真是沒有什麼太過美好的回憶了。

當天晚上,長平王府,再次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桑丘子睿。

穆流年一聽說他來了的時候,一拍腦門兒,十分懊惱道,“我也是太大意了,怎麼把這個傢伙給忘了?早知道,我們今天晚上就該去別院住的。”

淺夏輕笑,就算是去別院,桑丘子睿就找不到他們了?

“行了,既然是客人,總要請人進來坐坐的。再說,這一次的事情,若是無他一力促成,怕也是有些難辦的。”

穆流年想想也是,不過,還是十分戒備地提醒了一句,“一會兒,你沒事兒可別衝着他笑。萬一他再色心大起,不肯讓你走了呢?”

淺夏直接就伸手擰了他一下,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穆流年正呲着牙呢,桑丘子睿進來了。

一如往昔,白衣銀髮。

“坐吧。”淺夏表情沉靜地看了他一眼,客氣道。

三七很快將茶水備好,各自下去了。

“一轉眼,你們就要離開樑城了。穆流年,我助你達成了心願,你就沒有什麼表示麼?”

穆流年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來索求回報的?看來,我果然是不應該高估你的氣度。還以爲你是一個很大方的人呢。”

桑丘子睿輕笑,眸光溫柔中透着一絲眷戀地看向了淺夏,“明日我有事,就不送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方能再見,淺夏,你撫琴一曲與我聽,可好?”

淺夏看着桑丘子睿一臉期待的模樣,這個時候,還真是狠不下心來說不成了。

沒有說話,淺夏起身到隔間兒取了琴出來,不多時,只見她的玉手撥弄,妙曲華音,自她的指尖,頃泄而出。

桑丘子睿不是第一次見她撫曲,可是卻絕對頭一次如此認真地看她撫琴。

穆流年也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屋子裡除了琴聲,再不聞其它。

一曲畢,桑丘子睿微微一笑,衝她點點頭,“淺夏的琴藝,怕是普天之下,再難找出第二個來。你這一走,以後我再想聽這樣的妙曲,怕是就難了。”

說着,話鋒一轉,“也不知將來穆世子,是否歡迎我去遼城坐坐?”

穆流年眼皮輕擡,“自然是歡迎的。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聞言,桑丘子睿放聲大笑,“哈哈哈!穆流年,對旁人,這求之不得四個字,我倒是還能信上七分,可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我怎麼就聽着那麼彆扭呢?”

穆流年的臉色有些尷尬,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客氣話,他怎麼可能會歡迎他去找他們?他恨不能這一輩子都不要與他再見了。

淺夏看到穆流年難得的吃癟模樣,也跟着偷笑了兩聲。

穆流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分明就是寫着,讓你笑,你再笑?看我今晚上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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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遵守承諾,二更送上。今天,先更一萬。我緩緩。當然,如果今天大家的情緒依然高漲的話,那麼,我可以考慮明天再更一萬五。怎麼樣?飛雪威武吧?哈哈!

第二十五章 流年回京!第二章 難以置信!第二十七章 一曲驚人!第九十章 被算計了?第五十二章 神秘公子!第二章 偏心渣爹!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八十九章 愛而不得?第七章 差錯不得?第四十二章 所謂聯姻!第七十九章 又有喜了?第一章 楔子第四十章 這是差距!(二更)第六十一章 真實身分!第四十九章 皇后試探!第三十二章 重蹈覆轍?第四章 淺笑被罰!第六十五章 前往蒼溟!第五十八章 如何算計?第五十四章 終於進山!第四十九章 皇后試探!第七十九章 改日再搬?第九十一章 人車失蹤!第十二章 登堂入室?第二十四章 三世情緣?第六十六章 一顆棋子?第七十九章 又有喜了?第十五章 逃走一個!第二十五章 遣出族譜!第四十一章 她的試探!第三十九章 真正目的!第九十二章 皇甫定濤!第一章 楔子第五十八章 如何算計?第三十三章 半枚令牌!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第八十九章 愛而不得?第四十七章 恐要延後!第四十三章 算計之中?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第七十九章 又有喜了?第七十四章 何人設局?第四十六章 宮宴爲難!第五十八章 這算談判?第十九章 他是刺客?第十二章 皇上駕崩!第五十三章 大婚之亂(下)第六十九章 整治無忌!第三十八章 到達陽州!第五十七章 準備出手!第三十六章 他的計劃!第三章 巔倒黑白?第十四章 怨不得我!第十一章 當年真相!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七十章 最終目的!第二十四章 皇上試探!第六十一章 是敵是友?第六十六章 佈局高手?第五章 母女交心!第八十八章 當年真相!第三十章 算計皇上?第二章 偏心渣爹!第七十六章 開始鋪路!第十四章 新皇確立!第九章 想要升遷?第四十八章 婚事提前?第七十七章 雲放撞牆!第二十九章 果真投敵?第九十一章 準備好了?第十七章 軟禁淺夏?第十六章 慢性毒藥!第五十三章 引狼入室?第七十八章 陰謀無底!第八十六章 殺母之仇?第三十五章 舅舅來了!第六十三章 被震驚了!第四十章 怎麼回事?第七章 挑明瞭說!第二十九章 果真投敵?第八十七章 撲朔迷離!第十七章 軟禁淺夏?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第三十三章 向他坦白!第三十九章 腸子悔青!第八十五章 兄弟相會!第十七章 軟禁淺夏?第八十九章 淺夏出手!第十三章 真是晦氣!第三十三章 恭桶翻了!第二十九章 要挾雲氏!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議!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第九十六章 死罪難逃!第八十五章 兄弟相會!第四十七章 一夜驟變!第四十四章 竟是重瞳!第五十五章 兵發祁陽!第四十二章 去請旨吧!第十二章 皇上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