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又出去轉了一圈兒,即便是在荒郊野外,可是這濃濃的血腥味兒,一時也是難以散去。
微皺了一下眉頭,還好現在是晚上了,淺淺應該不會出來。不然,如此難聞的味道,只怕會讓淺淺作嘔了。
“去,將帳篷弄嚴實一些,不要讓淺淺聞到這些難聞的氣味兒。另外,這些人雖然是除了,可是我們仍然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他們沿途是否留下了記號?”
“是,公子。”
穆流年帶來的人,顯然是很擅長處置這種境況的,等到天明時,外面不僅僅是沒有了血腥味兒,連一點點的血跡都看不到,更不要說是什麼屍體了。
穆流年先看了看,表示很滿意,再折了回去,親手將淺夏從裡面扶了出來。
“還是外頭的空氣好。”淺夏了現來,就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帳篷裡雖然是暖和一些,可是卻也是弄得太密不透風了。
“淺淺,這裡似乎並不是回樑城的路呀。”穆流年昨晚上的注意力沒有放在這上面,現在天亮了,才發現這裡的地形有些不對。
“嗯,我們先不回樑城。”
“去哪兒?”
淺夏擡眸對上了他的視線,“去找個人。”
穆流年更爲疑惑了些,這個時候,淺夏要找的人,定然是對樑城,甚至是紫夜的局勢有着極大幫助,或者是影響力的人,會是誰?
“我要去找梅千洛。”
穆流年直接就嚇了一跳,梅千洛?這個名字,他幾乎都沒有什麼印象了呢。
“找他做什麼?”穆流年微微眯了下眼睛,這個時候,梅家早就沒了,她怎麼會突然想起去找梅千洛來?難道是想着斬草除根?
不對呀,當初梅千洛將七星門交到她手上的時候,所留的話,也就是希望淺淺能幫他將梅家給毀了。
如此梅家是真的毀了,無論是人,還是家,都是徹底地沒了。淺淺去找那個梅千洛做什麼?
“他也消遙地太久了。有些事,總得找他弄清楚。還有,你別忘了,他的妻子,可是桑丘家的人。就算是現在他們夫妻二人能過太平日子,若是將來桑丘家遭了難,你說,身爲桑丘家的女兒,還能假裝看不見?”
穆流年一時沒弄明白她的意思,她這意思,去找梅千洛,是爲了那個桑丘小姐?
不過,這個說法,貌似有些太牽強了。
“梅千洛可不是等閒之輩,你想想,七星門如此厲害的消息網,卻是被他多年來隱藏得密不透風,可見他的本事!”
“所以你要先找到梅千洛,防止將來我們與肖雲放對上時,他會幫着他的岳家?”
淺夏搖搖頭,淡淡一笑,“梅千洛沒有那麼蠢,他不會再摻和進來,只是,不能保證他的妻子會不會將他給牽連進來。”
這話聽着有些糊塗,穆流年想了想,覺得桑丘鳳有可能會因爲這個而重返京城嗎?可能性不太大吧?
“不是桑丘鳳會重返京城,我擔心的是,會有人利用了桑丘鳳的事,再來牽制梅千洛。他的才華,在梅家之中,可是鳳毛麟角。當初如果不是梅夫人太過短見,梅千洛也不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就捨棄了梅家。”
淺夏頓了頓,“我雖然不知道梅千洛何故要讓我毀掉梅家,不過,與其生長的經歷,定然是分不開的。特別是她親生母親的死,不過,僅僅是因爲這個,他就要毀掉梅家?”
對於梅千洛,穆流年並不熟悉,不過,這個人竟然是願意將他龐大的勢力,七星門,輕而易舉地就送給了淺夏,這樣的氣魄,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僅僅只是爲了求淺夏的一個成全?
如果有七星門跟在他的身邊,他的勝算也不會小呀?再則,有了七星門在暗中的保護,他與桑丘鳳的後半生,才更爲穩妥纔是,爲何,卻交到了淺夏的手中?
“淺淺,被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梅千洛身上的疑點,似乎是越來越多了。”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梅千洛此人不簡單。當初他將七星門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還在想着,他是不是以此來試探我?可是沒想到,他倒是走地乾脆。”
“淺淺,梅千洛現在?”
“他就隱居在允州。這要多虧了他留給我的七星門,不然,想要尋找他的下落,還真是有些困難。”
允州?
穆流年微揚了揚眉,貌似,他們跟這個允州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呢。
梅千洛與桑丘鳳,就隱居在了允州的一個小鎮子上。離允州城很遠,地方較爲偏僻,不過,二人住的地方,看起來倒是還不差。
穆流年掀着簾子,看了一眼外頭那大大的一個何府,回頭與淺夏對視一眼,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了呢。
“當初他不是說要離開紫夜?怎麼會突然選在了允州落腳?而且,這又怎麼會掛上了一個何府的匾額?”
淺夏搖搖頭,不過,眼中倒是有幾分的期待,“不如一會兒當面問問他?”
從她好看靈動的眸子裡,穆流年總覺得她隱瞞了自己什麼,可是又仔細地想了想,他跟梅千洛,似乎是沒有什麼交集的吧?
就算是有,也是因爲他將七星門給了淺夏,換言之,還是他們之間的淵源更深一些。
可是怎麼他剛剛看淺夏的眼神,就有那麼幾分的奇怪呢?
好像自己才應該是那個與梅千洛關係更爲親密的人。
侍衛上前叩門,不一會兒,便有一名粗布老者開了門,“你們找誰?”
三七得到了淺夏的示意,上前一步,“我們公子來拜訪何公子的,我家少夫人,與何夫人亦是故交。”
老者愣了一下,正在思索間,又聽馬車裡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還請代爲通傳,就說,京城的故人來訪。”
京城?
老者的臉色變了幾變,再細細地看了看那馬車的樣子,眯着眼睛,想要從上面看出是哪家府第的標記?
如此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馬車裡的穆流年注意到了,顯然,這個老奴,應該是出自樑城,是梅家的舊人。
梅千洛正在府中與桑丘鳳一起吟詩作畫,聽得京城故人來訪,微微一詫,隨即又是一笑,搖搖頭,“比我想像中,來得還要更快一些。看來,我沒有選錯人。”
桑丘鳳略有些擔憂,“會不會是桑丘府上的人?”
“不會。鳳兒放心,你不過一介婦人,甚少出門。而這裡又是偏遠之地,我們府上,也向來是賓客極少,放心,不會有人放出你的。再說,這幾年過去了,我們的孩子都會叫娘了,你跟之前的變化,還是很大的。”
桑丘鳳的臉一紅,不過,想着他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將人請去前廳吧,既然是夫妻來訪,鳳兒,我們就一起吧。”
“是,夫君。”
兩人牽着手,一道去了前廳,身後跟着一個乳孃打扮的人,抱着一個小粉娃兒。
就是粉的,小粉娃兒頭上的髮帶是粉的,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粉的,就連鞋子,都是粉的。
不細看,還真以爲這就是個小姑娘呢。
可是進了前廳之後,淺夏只是往他們那裡掃了一眼,就問道,“梅千洛,我竟是不知道你還有這等癖好?竟然是讓人將自己的兒子打扮成了一副女兒的樣子?”
穆流年微愣,就連三七和妖月也都怔住了,難道那人懷裡抱的小粉娃,不是女孩兒?
梅千洛表現得更爲訝異,“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梅千洛,你該知道我的與衆不同,不是嗎?”
梅千洛拉着桑丘鳳的手坐下,然後略有些不滿意道,“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客,怎麼就這麼不知道給主人家面子呢?”
桑丘鳳也偷笑了起來,她不是不知道梅千洛的心思,他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桑丘鳳卻是先生了一個兒子,這會兒肚子裡的這個,被大夫診脈,說十有*,還是一個兒子。
梅千洛一聽這個,立馬就有些不高興了。
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辦法,就只能是來逗一逗現在還不知道男女之別的兒子。
畢竟,妻子肚子裡的那一個,他現在沒有法子,只能來打這個的主意了。
“你們怎麼會來?”桑丘鳳笑吟吟地看向了雲淺夏,對這個奇女子,她是既有幾分好奇,又有幾分的畏懼,還有幾分的好感。
“嗯,沒事,來看看你們。當然,順便看看梅千洛死了沒?”淺夏臉色淡漠,說出來的話,幾乎就能將人給噎死。
桑丘鳳的臉上微微有些尷尬,畢竟,被人當着面這樣說自己的夫君,心裡頭總是會有些不舒服的。
梅千洛看到愛妻受挫,立馬就板了一張臉,“雲淺夏,你別以爲你幫過我,你就能對鳳兒如此態度!”
“我對所有不相關的人,都是這個態度,你若是不滿意,大可以讓她變成與我相關的人,只是,你敢嗎?”
淺夏這神回答,當真是讓梅千洛僵在了那裡,真真是將她給恨得咬牙切齒。
而一旁的穆流年是真心沒想到,淺夏不過是睡了半年,怎麼這醒來之後,竟然是練就了一張毒舌?
不過,看到妻子對別人如此冷漠的態度,他的心裡,還真是爽的可以!
“雲淺夏,好,算你狠!”
雲淺夏不理他,轉頭看向了自己的人,直到屋子裡,再沒有了一個外人,她才收起了先前的戒備之色,“梅千洛,將東西交出來吧。”
梅千洛正在安撫桑丘鳳的手直接就僵在了半空中。
好一會兒,他才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雲淺夏,“你說什麼?”
“事實上,這段時間,元初也一直在查當年他姑奶奶的事,而我,而是在查你的事,不巧的很,我們的線索,竟然是連在了一起,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路上,淺夏將她自己讓人查到的某些消息一說,穆流年頭一個就呆了。
因爲,他在查尋當年姑奶奶去世真相的時候,線索查到一半就斷了,而且現在斷掉的線索,似乎是與淺夏所查的,又接上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麼,梅千洛的生母,就極有可能是他的表姑姑?
可是在到了地方之後,看到了那門匾上寫的是何府,穆流年又有些意外了。
梅千洛早料到了二人會找上門來,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查到了自己的身世,笑着搖搖頭,還是慢慢道來。
原來,梅千洛並不是梅遠堯的親生兒子。
梅遠堯當年與梅千洛的孃親之間,也並非是主僕的關係。
梅遠堯當時受人所託,照顧那位孤苦無依的姑娘。說是姑娘,實際上,卻是早已與一位何姓人氏有了夫妻之實。
只是因爲當時的情勢不允許,所以才遲遲不得完婚。
不想,梅遠堯借酒醉之際,將那位姑娘給強了,也因此,反倒是讓梅遠堯忽略了一些事。就在他們有了關係的第三日,何家傳來噩耗,她的意中人,遇難了。
接下來的事,雖然是有些狗血,可是對於一位孤苦無依的女子來說,似乎也沒有了更好的辦法,只能依附於梅遠堯,因爲那個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有孕了。
當然,這個孩子,就是梅千洛。
這也正是梅千洛到了允州後,爲何開府爲何府的主要原因。
“後來,我娘才知道,原來,當初她的父母,給她留下了不少的人手,只不過,她一直是不得而知罷了。等她知道的時候,一切都爲時已晚。”
梅千洛說着,臉色越來越平靜,平靜得,都不像是他。
“事實上,我母親對於當初的一切都知道,她知道是梅夫人將我換走了,她知道她的兒子沒有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唯一的一次,找到了身邊的人,讓他們好好地照顧我,扶持我。然後,母親就自盡了。”
“這麼說來,當初她是心甘情願地去死,只是爲了去陪你的父親吧?”淺夏的聲音淡漠得就不像是一個女子該有的情緒。
更不像是一個聽說了這樣一個故事後,還能如此平靜的人該有的反應。
可是偏偏淺夏就給出了這樣的一個反應。
這個反應,就連一旁對她甚是瞭解的穆流年,也忍不住暗地裡咂舌了,他的淺淺,似乎是越來越強大了。
穆流年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後有些疲憊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的母親,是我姑奶奶的女兒,然後我的姑父,是何家人?京城的何家?”
這個說法,讓梅千洛微微有些窘迫,好像是他在特意地高攀了穆家一樣,不過,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這些,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的。是我的師父告訴我的,他之前,一直是我母親的暗衛。每每提到了當年,他總是怪自己一直未能培養幾名女暗衛來保護母親,他這一生,幾乎就是全在自責之中度過了。”
穆流年對於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表哥,心裡頭略微有些不得勁兒,看看他,再看看桑丘鳳的肚子,他們二人現在日子過得平靜,實在是沒有什麼理由要來攪和他們之間的這些事兒。
不過,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裝作不知道。
畢竟,對於父親來說,這也應該算是一個驚喜!
這是父親親姑姑的外孫子,也是自己的表哥,從血脈上來講,他們還是應該很親厚的。
將事情大致弄明白了,穆流年倒是沒有懷疑這個梅千洛的身分,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想的,反倒是他們大老遠地來到這裡,就只是爲了確認這層關係?
這對於眼下他們的困境,有絲毫的幫助麼?
想到一開始淺夏說的將東西交出來,穆流年怎麼就覺得有點兒詭異的感覺呢?
“梅千洛,呃,我還是習慣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淺夏難得地有幾分的客氣。
梅千洛點點頭,“無所謂,只是我的孩子們,以後可是都姓何,你別再弄錯了就成。”
“不會。允州只怕很快就會不安全了,你還是帶着家小離開此地吧。”淺夏提醒道。
穆流年也看向了他,“若是你信得過我,就搬到遼城,或者是鳳凰山附近。在那裡,我想要護得你的周全,還是很容易的。”
梅千洛微微頷首,“多謝提醒了。”
“就算是我們不提醒你,你也該知道,將來的形勢,會如何發展。你不是尋常的迂腐學子,你看事情,向來都是很有遠瞻性的,不是嗎?”
梅千洛對上了淺夏的眼睛,倒是難得地笑了,“說的對,就像是當初,我知道,你能毀了梅家。而事實上,你也的確做到了。”
“嚴格說來,成功地摧毀梅家的,應該是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他們兩個,我這樣,算不算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嗯,應該不算。畢竟你們是一家人。”
本來有些詼諧的話,可是梅千洛竟然是用一種很嚴肅的態度說出來,倒是讓穆流年扯了扯嘴角,就連表情一直很淡漠的淺夏,也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現在梅家已經倒了,後面你有什麼打算?是不是會接受元初的建議,先搬家?”
梅千洛猶豫了一下,看着桑丘鳳微微隆起的腹部,“現在鳳兒的身子,怕是有些不便。”
淺夏在她的身上淡淡掃了一眼,“現在走,一路上行程放慢一些,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一旦戰事起來,你確定,到時候,你們還能走得掉?就算是你們現在是平民百姓,若是四皇子的人攻佔了允州,你覺得,他第一件事兒,會是什麼?”
桑丘鳳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聽明白淺夏的意思。
倒是梅千洛的臉色微微陰沉了一下,“自然是掠奪財物。”
“說的沒錯,無論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還是國內派系的爭鬥,歸根結底,都離不開一個錢字。而且,四皇子的人想要的,可不止是銀錢。他還想要更多的士兵,你說,像是你這樣的人,他會不會直接將你給綁了入伍?”
淺夏這番話說得雲淡風輕,而梅千洛的眉眼卻是抽了抽,“雲淺夏,我們現在好歹也算是有點兒親戚關係吧?你何苦說這些來嚇她?”
穆流年一挑眉,看到梅千洛如此關心桑丘鳳,這倒是無可厚非,不過,對自己的女人態度不好,那就不可原諒了。
“梅千洛,難道她說的不是事實?怕嚇到她?那不如說這裡一切安寧,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你們會相安到白頭?問題是,這話你自己信麼?”
梅千洛極其不滿地看了他二人一眼,這夫妻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這纔多久不見?穆流年倒是與傳聞中的一般無二,果然是寵妻如命,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是穆家的骨血?如此專情,果然就是好事麼?
“我再考慮一下吧。”
“不必考慮了,夫君,我現在的月份還不是很大,我們現在啓程,最多一個月也就到了。無礙的。”桑丘鳳的手輕輕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雖然剛剛雲淺夏的話有些重,可是桑丘鳳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聽出其中的厲害關係。
就算是四皇子的人不到這裡來,萬一皇上將桑丘烈派出來,說不定,就會看到了自己。
梅千洛聽她這樣說,也只得點了點頭,“也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只要是能跟夫君在一起,妾身就不辛苦。再說了,世子和世子妃特意來告訴我們這個,自然是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淺夏的眉眼微動了動,心中對這位桑丘鳳倒是多了幾分的好感,如此地知進退,不錯。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說,既全了自家夫君的面子,還能算是謝了他們夫妻二人的情。
“好,就依鳳兒之言。不過,在此之前,還是當先找大夫仔細診過脈,若是一切安好,咱們再上路。”
“好,一切由夫君做主就是。”
看着兩人恩愛非常,淺夏總覺得有些尷尬,她雖然是性子冷一些,可是不代表了她會喜歡看別人秀恩愛。
“好了,事情基本上也說清楚了。梅千洛,到了那邊兒之後,會有人去聯絡你的,另外,你的家人,也會在我的保護之中,你不必擔心就是。”
梅千洛擡眼看了穆流年一眼,明白他剛剛的話裡是什麼意思。
會有人來聯絡他,也就是說,他不可能再無所事事地過下去了。
既然是去了人家的地盤兒,享受着人家的保護,總得要爲人家做些什麼的,這倒是無所謂,反正他現在也不是一個無能之人。至少,身上的毒徹底地清理乾淨了,再加上這兩年有鳳兒在他身邊幫着調理身體,已經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當然,他不會知道,在此之前,爲他開方子的那位名醫,其實就是雲長安。
這一切,自然是之前淺夏特意安排好的。收了人家那麼多的勢力和財富,在當時來想,即便是不能毀了梅家,至少,也得將他的身體給調理好了。
好在他的身體損傷不是太大,雖然也中了毒,不過,大都是之前因爲食物相剋等留下的餘毒,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
“之前,你將七星門交給了淺淺,還有你名下的一些私產。如今,梅家已除,而且你的身世我們也都知道了。等你到了那邊,我會讓人爲你安排好一切。你就安心在那兒住着。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父王和母妃也會過去,到時候,你們再好好聊聊吧。”
梅千洛點點頭,“說實話,我當初聽到了師父說這些的時候,我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我的祖母,竟然會是穆家人。而且還是現在長平王的親姑姑。”
穆流年也跟着嘆了一聲,“當年姑奶奶心有所屬,可是先皇卻是執意要她入宮。無奈之下,不得已,才選擇了死遁。原以爲是真的瞞過了皇上,卻想不到,這一切,一直都是被先皇看在眼裡,他什麼都明白,卻是沒有說破。”
一想到了當初他的做法,可是比後來的這兩位皇帝,都要更大度,更睿智的多了!
有的時候,成全別人,也就是成全自己。
當初他成全了穆琳琅,所以,後來纔有了長平王府對他的全力支持和忠誠。
淺夏總算是再度開口了,“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梅千洛,東西,你還不預備交出來麼?還是說,你要自己去一趟樑城?”
梅千洛苦笑一聲,“呵,雲淺夏,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如何知道,那東西就在我的身上?”
“十幾年前的那場宮變,皇上雖然是順利地拿到了傳國玉璽,可是他卻沒有得到他父親手中的那枚令牌,那枚可以調動皇室隱秘勢力的令牌。他甚至是都不知道,這皇室,還有隱秘力量這一說。所以,那枚令牌消失了這麼多年,皇室,卻是始終沒有人去尋找暗訪。”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這是當年我的外祖母留給我母親的,一直都是由我的師父來保管。後來,我母親沒了,我師父便將東西交給了我。如今,你們既然尋上門來了,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
桑丘鳳對於梅千洛竟然會是與穆家有些血親的身分,倒是並不算太意外,畢竟,夫妻兩年有餘,自然是對他有所瞭解,而且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偶爾,他也會提及一二,只是從來沒有像今日說地這麼清楚仔細過。
可是,當她聽說自己夫君的手裡頭,竟然還有皇室隱秘勢力的令牌這時,眼睛忍不住瞪得大大的,嘴巴也是微張,許久不曾合上,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意外了。
穆流年的眼睛微微眯着,則是在想着當年到底是怎樣的一段孽緣?
肖家的那位先皇,竟然是放心地將手中令牌的另一半兒,交給了穆琳琅?
他是對穆家太放心了,還是說,單純地對穆琳琅太上心了?擔心她以後會有什麼意外?
當年的事情,畢竟已經是太過久遠了,現在,誰還能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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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此稍候,我去將東西取來。”梅千洛拍拍桑丘鳳的手,示意她安心在此坐着,一會兒就回。
淺夏能猜到了東西在他這裡,自然是前前後後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占卜,纔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縱然她是秘術師,也不可能當真就對什麼都可以預測得出來,畢竟,她是凡人,不是神仙。
而使用靈擺來占卜,則是步驟相當繁瑣。
特別是尋找這樣的一件小東西,就更是費力。
要先是大致地佔卜出一個方向,然後淺夏再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的人的姓氏寫出來,再次占卜,如此再慢慢地排除,然後還要再占卜出令牌所在的大致方位等等。
最終能鎖定到了梅千洛的身上,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她發現了梅千洛身上太多的疑點。
即便是在她下令轉道之時,她對於自己的這個猜測,也是有些不確定的。
直到在路上與穆流年兩人一對上頭,這才肯定,東西,定然就在梅千洛的身上。
因爲林少康曾說過,當年的宮變,拿到了那半枚令牌的是他的父親,而另一半,極有可能就是在穆琳琅的身上。
畢竟,就算是有人知道了這枚令牌的存在,仍其威力之後,大概也不會想到,他會將這其分成兩半,其中一半,竟然是給交給了一個女人。
或許,當年這位皇爺將令牌一分爲二的時候,想的就是皇室的隱秘力量,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見天日。
不然,他明知道穆琳琅是死遁了,甚至於將來她去了什麼地方,都不一定能有準確的消息,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淺夏對於那位皇爺的想法,無力再去揣測,畢竟都是死人了,再去揣測也沒有什麼作用了。
反正,只要是拿到了東西,那麼,接下來,他們回京之後,再將林少康手中的那半枚取走,一切,就會有了一個結果。
穆流年也很好奇,所謂的皇室隱秘力量,是否真的存在?
而因爲令牌的消失,兩代帝王都不曾關注過這個,他們現在,是否仍然是還有戰鬥力?
又或者,就算是他們拿到了令牌,可是結果,卻因爲他們不是肖家人,不能統領這股力量的話,他們要怎麼做?將其毀掉,抑或者是任由其自生自滅?
兩人沒有想太久,梅千洛便手捧着一個小紅木匣子回來了。
穆流年和淺夏都不着急,仍然是端坐於椅子上,這分兒定力和穩重,倒是讓梅千洛對二人又多了一分佩服。
畢竟,這樣誘人的東西,他們二人現在明明就看到了,卻仍然是面不改色,神態從容沉靜,這份兒氣度,實在難得。
在幾人的注視下,梅千洛將匣子緩緩打開,再伸手將裡面的東西慢慢地取了出來,只一眼,穆流年便知道,這定然是與林少康手中的那半枚令牌,是一體的。
“拿去吧,這個東西,我現在拿着,也是沒有什麼用的。能幫上你們,也算是這些年來,我沒有白白地保存了它。”
穆流年看了淺夏一眼,見她輕輕點頭,起身將東西接過,拿在手裡反覆地看了兩遍,“玄鐵所鑄,看來,怕是比皇室暗衛,還要更爲可怕的勢力。”
淺夏輕笑,“不過是半枚令牌,算不得什麼。倒是我們今日在此停留了,元初,若是我們今日就這樣走了,你覺得他們的安危?”
“收拾一下東西,一道走吧,出了允州之後,我們北上,你們往東。”
淺夏提醒了一句,“元初,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一名大夫,還是先給你的表嫂請個脈吧。”
桑丘鳳略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頭一次,被人稱爲表嫂。
梅千洛最終還是選擇了與他們一起啓程。
出了允州,梅千洛帶着妻子往東走,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鳳凰山腳下的浮河鎮。
淺夏爲了讓梅千洛安心,讓寒星帶了人手,在暗中保護他。
原本,這就是梅千洛的人,如今,他們主僕再相遇,也不知道,會不會把酒夜話了。
淺夏與穆流年拿到了這半枚令牌,自然是無心再遊山玩水,一路直奔京城。
不過,因爲考慮到了她的身體不好,穆流年還是下令放慢了行進的速度。
就在兩人回京的途中,樑城,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到京兆尹將林少康給告了,說其與遠在扶陽的林少鋒還有着書信上的來往,此人分明就是心存異念,若是不能早早將其擒住,只恐將來,樑城有變。
京兆尹當時就慌了。
這林少康是什麼人?那可是立下了無數戰功的大將軍呀,他在民間的聲望極高,特別是在邊關地帶,更是受到了諸多百姓們的擁護和崇拜。
之前,皇上下令削了他的爵位,並且是還派兵圍困林府之時,私底下就有不少的百姓對此議論紛紛。
如今,又有人將這個給抖了出來,他不過一介小小的京兆尹,實在是擔不起這樣大的案子,立馬就上報到了刑部。
皇上很快就做出了指示,下令搜府。
而這一搜,自然是不可能會無功而返的。在林家的書房裡,搜出了大量林少鋒給林少康的信。
大致內容,無外乎就是他已在扶陽安頓好了,現在只待他能將樑城的情形控制住,將來,廢掉肖雲放,他們兄弟二人的從龍之功,將無人能及。
這樣的信,被人呈到了御書房的龍案之上。
可想而知,肖雲放到了何等的惱怒的狀態,直接下令,就將林少康夫婦給下了獄,與此同時,連帶其三族,也都是被抓了。
淺夏初聞這個消息,黛眉輕蹙,纖長的指尖,在大拇指上,來回地摩挲着,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淺淺不必擔心,我已讓人傳書回去,再說,有我父王在,不會坐視不管的。”
穆流年其實還想說,有桑丘子睿那個妖孽在,他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母親出事的。
不過,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元初,我沒事。不過,我要尋一個安靜的地方,先爲他們二人占卜一下吉凶。”
“好,沒問題。”
淺夏的心中怎能不急?
只是她知道,現在她人不在京城,就算是在京城,這種事情,她也是說不上話的,一個弄不好,還會將她自己也給搭進去。所以,她現在只能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至少,先看看他們是福是禍再說。
而靜國公府的桑丘子睿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並沒有立刻有所行動,雖然他明知道,林少康是被人冤枉的,可是肖雲放有心要拿林少康出氣,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而且,相信現在肖雲放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派出去的那麼多的暗衛和御林軍,都不明不白地死了,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誰去說了他不愛聽的話,自然是要跟着倒黴的。
就算是桑丘家的人,他也一樣不會留面子。
直到林少康夫婦下獄的第三日,淺夏一行人也快要抵達樑城了,桑丘子睿纔去自己的三叔那兒轉了一圈。
御書房內,桑丘烈跪於大殿,“皇上,此事定是林少鋒等人的奸計,其目的,就是爲了挑撥離間,讓皇上大開殺戒,如此,他們纔會更多了幾分的勝算。還請皇上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