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軒倚仗着宋晟,欺男霸女,強取豪奪,勾結官府,屈打成招,種種惡行罄竹難書,結果到最後,他自己也走上了這條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話用在宋軒身上再恰當不過。
上官秀回到行館,聖女業已甦醒過來。
昨天晚上發生的情況,她依稀還記得,現在想來,她也是一陣的後怕。
在晚宴中,她聞到宋軒遞來的酒水有問題,只是淺淺喝了一小口,過後又把酒水吐掉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中了烈性的**。
以她的修爲,中了一點**對她的危害並不大,只是有些難受罷了,關鍵是後來宋軒使用的毒針,其中含有強烈的迷藥,使得她的神智喪失,體內的靈氣自動護主,向外釋放,與靈種相融合。
如果當時不是上官秀及時趕到,她體內的靈氣會一直釋放出去,直至耗幹爲止,後果將不堪設想。
她坐在房間裡,拿着一隻黑木的手鐲,問道:“這就是宋軒使用的暗器?”
站於旁邊的吳雨霏點點頭,說道:“婉婧姑娘,這個手鐲的內部結構十分精巧,總共有十根銀針,每根銀針上都塗有‘神仙醉’,一旦被射中,人畜皆會被迷暈。至於它究竟是由何人制造出來,我暫時還查不到線索。”
神仙醉是一種強效的迷藥,不算是稀有之物,在江湖中也經常能看到。
聖女拿着手鐲,定睛細看,同時用指肚在上面緩緩的撫摸。當她摸到手鐲內側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而後又仔細看了一會,用指甲在上面颳了刮,一層黑色的蠟皮被刮掉。
她又連續颳了幾下,黑色的蠟皮脫落,在蠟皮的下面,刻着一個蠅頭小子:玄。
看到這個玄字,聖女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色。
站於旁邊的吳雨霏也是一怔,她還真沒看出來,手鐲的內側竟然有一塊是塗了蠟皮的,蠟皮是黑色的,手鐲也是黑色的,蠟皮光亮,手鐲也光亮,兩者完全融爲一體,毫無痕跡。
她彎下腰身,看了一會,喃喃說道:“玄?難道,製造這個手腕的人姓玄?或者,他的名字叫玄?”
聖女慢慢搖了搖頭,幽幽說道:“玄靈宮。”
如此精巧得暗器,聖女實在想出不來,世間誰還會具備這麼高超的工藝和手藝。如果說它是玄靈宮的產物,那就解釋得通了,在製造暗器這方面,玄靈宮堪稱獨步天下,即便神池也遠遠不及。
只是,玄靈宮的暗器又怎麼會流落到風國,還落到了宋軒的手裡?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隨着敲門聲響起,上官秀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聖女正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上官秀笑了,走上前來,問道:“婉婧,你感覺如何?”
“我已經沒事了。殿下,昨晚多謝你了。”聖女對他點點頭,由衷地感謝道。在左右沒人的時候,聖女會直呼上官秀的名字,但有旁人在場,她便會改稱他爲殿下。
“沒事就好。”上官秀走到聖女近前,看她正拿着宋軒的手鐲在把玩,他眯了
眯眼睛,慢悠悠地說道:“這樣的髒東西,還是趁早丟掉的好。”
聖女非但沒有放下手鐲,反而下意識的將其握得更緊,她問道:“殿下,宋軒現在何處?”
“你找他?”
“是的。”
“他,已經不在這裡了。”確切的說,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上官秀瞭解聖女的心性,並不想讓她知道宋軒已經死了。他笑道:“你現在想找他報仇,肯定是找不到人了!”
“他究竟去了哪裡?”
“失蹤了!可能躲了起來,也可能跑回了上京。”上官秀隨口說道。
聖女暗歎口氣,目光又落回到黑木手鐲上,說道:“可惜,如果能找到他,便可知道這隻手鐲的來歷了。”
“這個手鐲有什麼特殊之處嗎?”見聖女的注意力都放在這隻手鐲上,上官秀也好奇起來。
聖女把手鐲遞給上官秀,又指了指內側的小字,說道:“你看。”
“玄?”上官秀眨眨眼睛,沉吟片刻,腦中靈光一閃,問道:“你認爲這隻手鐲和玄靈宮有關?”
“據我所知,天下間能造出如此精巧暗器的,只有玄靈宮。可是,我又想不明白,玄靈宮的暗器怎麼會在宋軒的手裡,難道,宋家還與玄靈宮有什麼瓜葛不成?”
宋家可是風國傳統的士族門閥,從風國建國之初它就已經存在了,數百年來,人才輩出,經久不衰,這樣的大家族,又怎麼可能會和玄靈宮暗中私通呢?
上官秀看着手中的手鐲,託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微微一笑,說道:“宋家未必和玄靈宮有瓜葛,但宋晟和神劍門是有密切聯繫的,而神劍門內,便有玄靈宮的人。”
當時,辛繼瑤把玄容、張鵬、君然三人打入神劍門內部,其中的玄容和君然,都是出自玄靈宮,至於張鵬,現在已被他所殺,這些事情,也正是張鵬在臨死前交代的。
上官秀的目光又落回到那個玄字上,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個玄字,即有可能代表玄靈宮,也有可能是代表玄容,但不管代表哪一邊,都和玄靈宮脫不開干係。”
說到這裡,他把手鐲向上擡了擡,又道:“玄容本已帶着君然返回寧南,恢復受損之靈氣,我以爲他現在還陪着君然在寧南休養,現在看來,他是再次回到了風國。神劍門雖然垮了,但他卻通過神劍門做跳板,搭上了宋晟,成了宋家的座上賓。”
上官秀頭腦機敏,只通過這麼一隻手鐲,再加上聖女的提醒,他便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想明白了大概。玄容潛伏在風國,並不是爲了幫助誰的,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作亂。
神劍門畢竟是江湖門派,而且活動的地點大多在風郡,難以掀起太大的風浪,宋晟可就不一樣了,他身處於廟堂,是風國的三大權臣之一,能勾結到宋晟,當然比勾結神劍門強上百倍。
這隻黑木手鐲,十之八九就是玄容送給宋晟的見面禮,也是他投靠宋晟的敲門磚。宋晟又向來最寵愛宋軒,把這隻精巧又迷惑人的暗
器轉送給宋軒,作爲防身之用,也屬再正常不過的事。
上官秀說的玄容、張鵬、君然這三個人,聖女一個都不認識,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看到她滿臉的莫名,上官秀笑呵呵地說道:“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就詳細的對你講一講……”
另一邊。
上官秀在郡守府,逼着關政把宋軒就地正法,完事之後,他拍拍屁股走了,關政可傻眼了。
宋晟對宋軒的寵愛,何人不知?那當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頂在頭上怕嚇着,現在宋軒被自己斬首示衆,這事能完得了嗎?
關政在郡守府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轉個不停。
“藍大人到!”隨着外面的稟報聲,藍幽從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看到還在屋子裡轉圈的關政,他頭頂冒煙,鼻子都快氣歪了。他登步上前,一把把關政的脖領子抓住,厲聲喝道:“關政,你瘋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殺的人是誰?是宋軒!是宋家的小公子!是宋大人最寵愛的那個宋家小公子!就因爲販賣私鹽這麼點小事,你就把他給殺了?”
別看人是關政殺的,但這事太大了,藍幽也無法置身於事外。
他和關政,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宋軒死在了寧郡,關政首當其衝的倒黴,然後就是他藍幽。此時此刻,藍幽能不急、能不氣嗎?
關政被他勒得幾乎要斷氣,臉色憋得漲紅,周圍的隨從見狀,急忙跑上前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算把藍幽拉開。“大爺、大爺,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啊!”
“我慢慢說不了!”藍幽氣急敗壞的直蹦高,手指着門外,臉紅脖子粗的大吼道:“怎麼交代?宋公子的人頭現在就掛在你郡守府的大門外,你怎麼去向宋大人交代?我又怎麼去向宋大人交代?你想死,你就自己去死啊,爲何還拉上我做墊背!”
關政呆站在原地,耷拉着腦袋,一聲不吭,好像整個人已失了魂似的。有關政的心腹小心翼翼地說道:“藍大人,這次的事,真的不怪我家大人啊,是上官秀!是上官秀硬逼着大人,非要處死宋公子,非要斬立決,我們……我們大人也是沒辦法啊……”
藍幽又何嘗不知道是上官秀逼着關政這麼幹的,可他這一肚子的火實在是沒地方發泄了,再憋下去,他估計自己都快要瘋了。
他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攤着雙手,問道:“怎麼辦?我們現在還能怎麼辦?關政,我的關大人,你倒是說句話啊!”
關政緩緩擡起頭來,看到他此時的模樣,藍幽都嚇了一跳。
一直以來,關政都是文質彬彬的,看上去就是個斯文的白面書生,而現在,他的整張臉都是扭曲着的,面部的肌肉突突的直抽搐。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只能用上官秀的腦袋,來保我們自己的腦袋了!”
關政的臉扭曲又陰沉得發黑,雙眼射出駭人的兇光,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隻走投無路、垂死掙扎的怪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