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伯昊沉吟了好一會,方說道:“辛將軍所言也不無道理。”
長孫伯淵追問道:“這麼說來,二皇弟是同意辛將軍的建議,要把杜基的駐軍全部撤回本土?”
長孫伯昊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皇兄這是在對自己窮追猛打呢,一旦辛繼瑤的推測是錯的,因駐軍的回撤而導致杜基橫生變故,那麼所有的責任就得由自己來擔着了。
他微微一笑,說道:“皇兄,這麼大的事情,我想還應與諸位大臣仔細商議纔是,即便父皇在這裡,也不會草率做出決定吧?”
哼!長孫伯淵心中冷哼一聲,他面帶微笑地聳聳肩,環視在場的大臣,問道:“諸位大人都說說自己的見解吧。”
衆大臣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但絕大多數人還是認定風國國內所發生的一連串變故就是衝着貝薩國去的。
長孫伯昊目光一轉,看向大將軍君勝天,他含笑問道:“不知大將軍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聽聞他的發問,大臣們停止討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君勝天一人身上。君勝天不僅是大將軍,而且他還代表着君家,他的意見,在朝野上下舉足輕重。
君勝天看了看在場的衆人,又向長孫伯淵和長孫伯昊欠了欠身,而後微微一笑,說道:“風國的真實目的究竟是向北還是向西,依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報,還難以做出準確的判斷。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肯定,風國在短時間內難以對外用兵。”
皇子淵和皇子昊眼睛同是一亮,不約而同地問道:“大將軍何處此言?”
君勝天說道:“上官秀逼死吳鵬,取而代之,他雖然坐到大將軍的寶座上,但能不能坐得穩,坐得長久,還不好說呢!風國中央軍目前有二十個軍團,二百萬的大軍,其中有多少將領是被吳鵬提拔上來的,已無從統計,這些深受吳鵬知遇之恩的將領,對上官秀必然恨之入骨,對他的將令也必然是陽奉陰違,上官秀若想牢牢掌握住這支龐大的軍隊,他首先要做的就得是在軍內進行一場大肅清,剷除異己,提拔心腹,如此一來,一年半載,風軍都難以有大的行動。”
他說的這一點,還真是在場衆人誰都沒有想到的,等他說完,大臣們先是愣了愣,而後無不是面露喜色,如此說來,風國再短期內難以對貝薩用兵,更不可能對本國用兵了。
辛繼瑤低垂着頭,臉色變幻不定,由始至終都沉默未語。君勝天看了看她,笑問道:“不知辛將軍意下如何?”
君勝天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登基,會排斥異己,提拔心腹,新任的大將軍上臺,也同樣會這麼幹,在軍中進行大清洗、大換血,用一年半載的時間來做這些都算是短的。
可辛繼瑤的心裡還是有所顧慮,她太瞭解上官秀這個人了,他的鼻子像狗一樣靈敏,只要被他聞到一丁點的氣味,他就會像瘋狗一般飛撲上來,死死咬住你不放。
這次陛下重傷,兩位皇子爭奪皇位,局勢緊張又混亂,對於風國而言,這絕對是出
兵的好機會,上官秀真的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嗎?如果他聽到了風聲,那麼風國所發生的一切便都可能是針對昊天而來的。
她的眼珠子轉動個不停,大腦也在飛速的運轉。沉默許久,她說道:“要麼,我再出訪一次風國,要麼,邀上官秀出訪我國。”
說完話,她立刻又連連搖頭,把自己剛纔說的話給否定了,她喃喃說道:“不行不行,上官秀太會僞裝,我若再出訪風國,他不想讓我看到的事,我什麼都看不到,只會看到他想讓我看到的那些假象,出訪也變得毫無意義,反而還會讓自己身陷囹圄。讓他來我國,只有讓上官秀來我國,我纔會相信風國不打算對我國用兵!”
她的話,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在場的衆人說的。大臣們聞言,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上官秀怎麼可能會來昊天?邀上官秀來昊天的難度,恐怕比邀唐凌來昊天的難度都大。
張九維嗤笑一聲,說道:“辛將軍的建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上官秀根本就不可能來我國!”
辛繼瑤嘴角揚起,瞥了張九維一眼,冷笑着說道“張大人忘了嗎,上官秀邀請我國,共同出兵貝薩,這,就是邀他出訪我國的一個理由!以此爲由,邀上官秀來訪,他肯來,說明他的確打算與我國聯手,共同出兵貝薩,他若不肯來,說明他出兵貝薩是假,真正的目標,其實就是我國!”
張九維皺了皺眉頭,想反駁,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反駁的點。在場的大臣們則是紛紛點頭,覺得辛繼瑤所言有理。
長孫伯淵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慢悠悠地說道:“當年,父皇曾以黃金萬兩、侯爵爵位、良田萬頃來買上官秀的腦袋,只要上官秀他不傻,他絕不會踏入我國一步!”
言下之意,不管上官秀打算出兵貝薩,還是打算出兵昊天,他都不可能應邀而來,辛繼瑤說的其實是一句廢話。
辛繼瑤說道:“請兩位皇子以陛下的名義,傳書風國,邀上官秀來訪,爲表明誠意,兩位皇子還需以陛下之名義,作廢先前的懸賞,並以國君之威信,保證上官秀來訪期間的絕對安全!”
“這……”長孫伯淵認真思考起來。琢磨了許久,他幽幽說道:“上官秀來了天京,見不到父皇,恐怕會有所懷疑吧?”
“這個簡單,陛下只需稱病不出即可,一切可由兩位皇子代爲會見商談。”辛繼瑤笑呵呵地說道。
邀上官秀來訪,她還有一個目的,藉助外力,製造壓力,壓住兩位已劍拔弩張的皇子。
朝廷可以封鎖住陛下重傷的消息,可兩位皇子一旦真刀真槍的動起手來,那事情無論如何也封鎖不住了,到時不知得死傷多少人,昊天又得亂成什麼樣子。
上官秀的到來,可以對兩位皇子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迫使他二人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明目張膽的撕破臉。
長孫伯淵沉吟片刻,轉目看向張九維,後者眉頭緊鎖,垂頭不語,他又轉目看向君勝天,後者喜怒不形於色,臉上始終都帶着微笑,他垂下眼簾,只是
向長孫伯淵微微點下頭。
接收到君勝天的暗示,長孫伯淵做到心中有數,眼中的幽暗消失,人也似乎輕鬆了不少。他看着長孫伯昊,笑問道:“二皇弟以爲,辛將軍之見如何?”
長孫伯昊背後的主要靠山就是辛家,他自然不會反對辛繼瑤的建議。他含笑說道:“皇兄,我以爲辛將軍之見可行。”
“既然,二皇弟也認同,那麼,此事就這麼定了吧!這封聖旨,我們要好好想一想,該如何起草。”
“是、是、是!大皇子所言甚是!”衆臣們紛紛點頭贊同道。
在朝堂上,長孫伯淵的人脈明顯要比長孫伯昊廣,支持他的大臣也多,不過,長孫伯昊有辛家做靠山,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長孫伯淵雖然一直在拉攏君家,君家也常與他串通一氣,但君家可始終都沒有做出過明確的表態是支持他的。
這就是君家的狡猾之處,他們不做牆頭草,也不會特別選定哪一方,而是一直在坐等機會,等其中的一方露出明顯的破綻或者致命的弱點。
風國,上京,鎮國公府。
現在的鎮國公府,聚集的全是各軍各部的幕僚、謀士,每天進出鎮國公府的情報,數以千計。依據各種情報制定出來的作戰計劃和方案,然後集中歸總到一起,交由高層討論。
用現代的話講,鎮國公府儼然已成爲軍方的最高參謀總部。
在內室,上官秀和各軍的軍團長針對幕僚、謀士們制定的計劃和方案進行討論。
目前,大的作戰方略已經成型。風國會分從三路出兵。一路走平關,由寧南的南部發動進攻。最熟悉平關進攻路線的,莫過於貞郡軍了。
貞郡軍的第一、第二、第四軍團已完全從北郡的悄然撤離,現在正分批分次的潛入沙赫地區,以沙赫境內的山林做掩護,在沙赫境內完成集結。
貞郡軍在北郡的營地,用貞郡軍的預備役做填補,做出貞郡軍仍留在北郡的假象。
至於貞郡軍的第三軍團,還留在西奧侖境內,繼續與索蘭城邦軍做聯合軍演,維持風國欲出兵貝薩的假象。
第二路的風軍,是分由桓郡和玉郡出兵,由寧南的東部發動進攻。
桓郡和玉郡皆與寧南接壤,只不過接壤的大多地方都是高山峻嶺,難以行軍,由桓郡和玉郡出征的風軍,只能輕裝上陣,無法攜帶太多的補給和彈藥。
相對來說,這第二路的風軍是最弱的一支,目前只確定了第五和第六兩支軍團。
第三路的風軍,是從寧郡發動進攻。這一路的風軍,堪稱是三條進攻路線的主力,他們的任務也是最重的。這路風軍,不僅責任對寧南本土發動進攻,同時還肩負着另一個重任,切斷杜基駐軍的回撤路線。
所以,第三路的風軍兵力最多,超過了百萬之衆。
除了戍京集團軍的三個軍團沒有動用外,風國其餘的中央軍,都被納入到整體的作戰計劃當中。這一次由上官秀主導,對寧南的第三次戰爭,風國可謂是傾盡了全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