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大殿內,唐凌現在還沒有睡下,正側臥在牀榻上看書。禁衛軍頭領站在房門口,躬身說道:“陛下!國公殿下派人入宮,求見陛下!”
唐凌把手中的書卷向下放了放,這麼晚,阿秀派人來做什麼?她問道:“是何人?”
“小人讓報信的兵卒過來。”
“嗯。”
禁衛軍頭領回到院門口,把報信的那名禁衛軍帶到大殿的房門口。禁衛軍跪地叩首,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小人蔘見陛下!”
“國公派來的是何人?”
“是修羅堂的兩位副堂主,袁牧和秦川!”
袁牧和秦川雖不是朝廷命官,但卻是修羅堂裡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唐凌對修羅堂的情況也多少了解一些,自然知道袁牧和秦川是誰。她沉吟片刻,說道:“帶他二人過來見朕!”
“是!陛下!”禁衛軍再次向前叩首。
禁衛軍頭領暗暗噓了口氣,沒想到,都這麼晚了陛下還真肯見他二人,好在自己夠謹慎,及時向陛下通稟了一聲,不然真耽誤了要事,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袁牧和秦川二人被禁衛軍帶入皇宮。他二人都是第一次進到皇宮,難免會好奇,一路走來,兩人向四周張望個不停。
皇宮給他二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大,佔地遼闊,院落之多,不計其數,其中大院套着中院,中院套着小院,小院又套着殿宇樓閣。
如果不是有人在前帶路,他倆都得在皇宮裡轉暈了。兩人的第二個感覺就是皇宮內戒備森嚴,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形容也毫不爲過,成羣結隊的巡邏兵不時在各處走過。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崗哨,藏於各個角落裡的暗哨,則不計其數。別說人混不進皇宮,哪怕是一隻老鼠在路上橫穿而過,都能在第一時間被發現。
來到寢宮的院外,禁衛軍對他二人進行搜身,確認兩人身上沒有攜帶利器,這才放行,讓他二人進入。
禁衛軍頭領帶着他二人,來到寢殿的門口,他插手說道:“陛下,袁先生、秦先生到了。”
他倆沒有官職,禁衛軍也不好稱呼他倆爲大人,只好以先生相稱。過了片刻,寢殿的門內傳來慵懶又動聽的聲音:“讓他二人進來吧!”
“是!陛下!”禁衛軍頭領小心翼翼地把大殿的房門推開,在房門內,站有兩名宮女和一名女官。女官向袁牧和秦川一笑,擺手說道:“兩位先生,陛下有請。”
袁牧向那名女官齜牙一笑,道了一聲謝,秦川則是低垂着頭,大氣也沒敢喘。
秦川的出身比袁牧高得多,前者出自都衛府,直接爲皇帝效力,後者出自靈武學院,只是衆多學生中的一個。
但身份越高,越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見到皇帝時,也會表現的越加謹慎和小心。
他二人走進寢宮大殿。女官在前引路,穿過偌大的大廳,又穿過中庭,最後纔來到最裡端的臥室。袁牧和秦川下意識地擡頭向前看去。
只見牀榻之上,正側臥着一位手持書卷的妙齡女子,她身上穿着黃色的龍袍,上面有
金線刺繡的九龍圖騰。頭上未帶冠冕,烏黑又順滑的長髮隨意的散落下來。
黛眉黑而濃重,秀氣中透出一股子英姿颯爽,一對鳳目,黑而明亮,彷彿兩顆寶石,又仿似夜空中最閃亮的星星,俏鼻高挺,下面一張菱形的小口,嬌豔欲滴。
此女子之美,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又似從綠水青山中走出的精靈。但她的美,又不會讓人覺得柔弱,不是那種生長於溫室的花朵,美豔絕倫當中,透出凌人的傲氣和英氣。
何爲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話用來形容唐凌的美貌,恰如其分。她的美,國色天香,風華絕代,足可讓百花失色。
秦川率先回過神來,他急忙收回目光,跪地叩首,說道:“草民秦川,參見陛下!”
旁邊的袁牧也反應了過來,跟着跪地叩首,說道:“草民袁牧,參見陛下!”
唐凌把手中的書卷放下,凌厲的目光落在他二人身上,掃視了一眼,問道:“你二人是奉國公之命,入宮見朕的?”
跪伏在地的二人對視一眼,秦川小心翼翼地說道:“事情緊急,我二人只能借用國公之名,入宮面聖!”
借用國公之名,入宮面聖,這可是欺君之罪!聽聞他的話,在場的女官和宮女們臉色同是一變,下意識地向下低了低頭。
唐凌對此倒是也不太意外,阿秀做事,向來懂得分寸,要有多重大的事,纔會讓袁牧和秦川深夜入宮?她淡然一笑,從牀榻上坐了起來。
袁牧和秦川低着頭,聽聞到沙沙的腳步聲,時間不長,他二人的面前多出一雙白嫩又精緻的小腳丫。兩人下意識的把頭垂得更低了。
“是朕以前太縱容你們了嗎?纔會讓你們自以爲即便犯下了欺君之罪,也可以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草民不敢。”袁牧和秦川異口同聲道。
“你二人,在朕面前自稱草民,是何意?是在向朕暗示,你們只會尊國公爲主,從未認過朕這個皇帝。”唐凌揹着手,赤着足,站在二人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倆。
這一句話,讓袁牧和秦川的冷汗差點流出來。兩人身子一震,忙又說道:“草民……屬下不敢!”
他二人的這一聲屬下,讓唐凌很是滿意。她眼神中的凌厲柔和了不少,微微一笑,說道:“朕和國公已經成親,朕的一切,是國公的,國公的一切,也同樣是朕的,誰若膽敢從中作梗,挑撥朕與國公之間的關係,朕,絕不會輕饒於他,這一點,希望你二人都能明白。”
秦川的汗珠子終於滴落下來,當初唐凌賜婚的時候,他也沒少在秀哥的耳邊吹風,說什麼和陛下成親,是受苦受難的開始,以後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現在聽了唐凌這番話,他感覺陛下就是在針對自己。
“屬下明白!陛下與國公的感情,天地可鑑,情比金堅,絕非宵小之徒所能破壞。”袁牧可比秦川能說會道多了,雖然他當初也勸說過上官秀不要和唐凌成親,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也不認爲唐凌有必要故意拿話來針對自己這樣的小人物。
聽了他的話,
唐凌咯咯地笑了起來,身形一轉,走回到牀榻前,坐了下來,同時小腳向上擡了擡。左右的宮女立刻上前,將龍靴穿在她的腳上。她向袁、秦二人揮揮手,說道:“朕知道,你二人都是秀的好友,也是隨秀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在朕面前,不必拘謹,都起來吧!”
“謝陛下!”袁牧和秦川同時應了一聲,而後雙雙站起身。穿好了靴子,唐凌輕輕跺下腳,兩名宮女躬身退後。
唐凌邊隨意地整理着袖口,邊問道:“你二人深夜入宮見朕,所爲何事?”
“這……”袁牧下意識地看了看左右,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唐凌又哪會不懂他的意思,擺手說道:“但說無妨。”
“陛下,事關重大,屬下怕走漏風聲。”
唐凌好奇地看向袁牧,片刻,她向左右的宮女揮手說道:“都退下!”
宮女們低身福禮,魚貫退出寢宮,留在一旁的,只剩下一名貼身伺候唐凌的女官。她仰頭說道:“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對朕說了。”
“陛下,有人在暗中密謀……刺君!”袁牧一字一頓地說道。
聽聞這話,唐凌不由得揚起眉毛,她沉吟了一會,笑問道:“是何人在密謀刺君?”
“修羅堂。”袁牧躬身回道。
唐凌簡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修羅堂要刺君?而修羅堂的兩位副堂主卻在深夜跑進皇宮裡來告發?
她噗嗤一聲笑了,氣笑的,她慢悠悠地說道:“欺君之罪不是兒戲,犯一次,朕或許會酌情不罰,倘若連犯兩次,即便國公現在在這,怕是也救不了你二人了。”
“陛下,小人所言,句句屬實,絕非戲言!”
“哦?你的意思是,是國公要殺朕?”
“不,國公對陛下一往情深,又怎麼可能會殺陛下呢,是有奸佞賊子,將刺客安插進我修羅堂,欲打着修羅堂的旗號,暗中刺君!即是謀害陛下,也是爲了嫁禍給我修羅堂,還請陛下明鑑!”
“是這樣。”唐凌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要說上官秀想殺她,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他二人不是剛剛相識,已認識多年,上官秀救過她更不止一次兩次,若真想殺她,又何必等到今天?
“是何人如此大膽,欲打着修羅堂的旗號謀害朕?”
“是……”袁牧目光一轉,又看向旁邊的那名女官。唐凌說道:“她是朕的心腹。”
唐凌已經這麼說了,袁牧不好繼續堅持。他深吸口氣,說道:“把刺客安插進修羅堂,蓄意圖謀不軌之人,是……首輔大臣,蔡霄蔡大人!”
此話一出,讓旁邊的女官身子都爲之一震,蔡霄要行刺皇上?這事也太不可思議了。
唐凌目光如電,直勾勾地看着袁牧,許久,她幽幽說道:“袁牧,朕剛纔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欺君之罪,朕可對你格外開恩,容你這一次,若再犯,誰都救不了你!”
袁牧面色一正,說道:“陛下,屬下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誣陷當朝的首輔大臣,屬下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假,屬下可任憑陛下處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