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上官慶妍的呵斥聲,幾名義軍齊刷刷地向她看過去。見她不是純正的寧南人,義軍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其中一人冷笑着說道:“小姑娘,這事與你無關,你可別惹麻煩。”
上官慶妍一臉的怒色,擡手指着衆義軍,說道:“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
義軍隊長仰面大笑,說道:“法?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就是法!這麼多年,我們已經被昊天人壓迫得夠慘了,現在終於輪到我們主事,昊天人以前虧欠我們的,我們也該一筆一筆的討要回來了,這又有什麼錯?”
“有骨氣,你們就到戰場上去殺寧南兵,欺負手無寸鐵的百姓,又算什麼本事?”上官慶妍怒聲質問道。
義軍隊長皺起眉頭,冷冷凝視着她,沉聲說道:“我看你是存心找不自在,兄弟們,她擺明了是幫昊天人的,把她給我一併拿下!”
“是!”衆義軍齊齊答應一聲,留下兩個人摁住那對青年男女,其餘的義軍齊齊向上官慶妍走了過去。
到了她近前,幾名義軍先是打量她一番,然後又瞧瞧和她同坐一桌的上官秀,回頭說道:“隊長,難怪這個臭丫頭幫着昊天人說話,原來她是和昊天人勾搭上了……”
“閉上你的狗嘴!”上官慶妍氣得七竅生煙,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她已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這一嘴巴打得結實,把說話的那名義軍頭盔都打飛出去好遠,他身子向旁踉蹌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只頃刻之間,他的半張臉頰便腫起好高。
他本能地捂着自己的臉頰,難以置信地看着上官慶妍,愣住好一會他纔回過神來,擡手怒指着上官慶妍,尖聲大叫道:“臭丫頭,你敢打我?”
周圍的另幾名義軍也反應過來,站於上官慶妍背後的一名義軍二話不說,掄起手中的長矛,對準她的後腦惡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雖說不是用刺,只是用矛杆去砸,但若是真砸中她的後腦,也有性命之危。
就在長矛的矛杆馬上要砸中上官慶妍後腦的瞬間,砸落下來的長矛突然停頓在空中。出手的那名義軍臉色頓變,定睛一看,原來是有人搶先一步把矛杆死死抓住了,上官秀。
他站在上官慶妍的身旁,右手擡起,看似隨意地抓住長矛,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們要抓抵抗軍,並沒錯,那也是你們的職責所在,但現在要濫殺無辜,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小子,你找死!”對異族相貌的上官慶妍,義軍還多多少少會手下留情,但對純正寧南人模樣的上官秀,他們可是一點也不會客氣。
隨着一聲怒吼,站在上官秀身旁的一名義軍佩刀出鞘,刀鋒橫掃,直取上官秀的脖頸。
上官秀暗暗皺眉,自己只是說句公道話而已,就對自己下此殺手,這些義軍也太過狠毒了。
等對方的鋼刀快砍到自己近前的時候,上官秀的另隻手在桌子抓起一根筷子,向上一挑,就聽噹啷一聲,鋼刀從上官秀的頭頂上方掠過。
木頭筷子當然格擋不住鋼刀的刀鋒,上官秀是用筷子挑在刀面上,使對方
這一刀砍偏了方向。
見他只有一根筷子就擋開己方兄弟的一刀,其餘的義軍臉色同是一變,異口同聲地大叫道:“抵抗軍!他是抵抗軍!”
上官秀苦笑,自己只是自保而已,怎麼就成了抵抗軍,唐婉芸招收的這些義軍也太蠻不講理。
他正色說道:“我不是……”他話纔剛出口,剛纔出刀的那名義軍回手又是一刀,繼續劈砍他的腦袋。
他身形向旁一滑,閃過對方的刀鋒,他還想要解釋,這時站起飯館門口的那兩名義軍見同伴們都已動了手,他倆對視一眼,雙雙舉起長矛,對準趴在地上的那對青年男女,把長矛狠狠向下刺去。
那對青年的男女只是普通的百姓而已,義軍出於對寧南人的憎恨便要草菅人命,上官秀無法容忍,他身形又是一晃,猶如閃電般向門口那邊竄了過去。
兩名義軍刺出去的長矛還沒落到青年男女身上,上官秀已然來到他倆中間,雙手探出,扣住他二人的脖頸,身形去勢不見,繼續向外竄去。
“啊……”兩名義軍雙雙驚叫一聲,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內,就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定睛再看,自己竟然已從飯館的門內飄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他二人張大嘴巴,瞠目結舌地看着上官秀,久久反應不過來。
上官秀十指鬆開,慢慢放開他二人的脖頸,強壓怒火,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你們的職責是對付寧南軍,而不是濫殺寧南的百姓,今日之事,就到此爲止,快走吧!”
他想息事寧人,但那兩名義軍哪肯善罷甘休,等他二人反應過來後,雙雙怒吼一聲,把手中的長矛一同向上官秀刺了過去。
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再四,上官秀再有氣度,再能容忍,這時候也壓不住心頭的怒火了。
他身形一側,讓開兩根長矛的鋒芒,不等對方把長矛收回去,他手臂回縮,將兩根長矛一夾在腋下,而後他斷喝一聲,一拳向下砸去,就聽咔嚓一聲脆響,他的拳頭砸在矛杆上,兩根長矛被他一記重拳一併砸折。
兩名義軍嚇得倒吸口涼氣,拿着半截長矛,驚慌失措地連連後退。
他二人剛退開,那名義軍隊長從飯館裡衝了出來,手中的鋼刀也隨之向上官秀的後腦劈去。他的刀快,上官秀的腳更快,他連頭都沒回,反身就是一腳倒踢出去。
對方出刀在先,他的出腳在後,但他的腳卻先一步蹬在對方的胸口上。義軍隊長悶哼一聲,身子彷彿射出膛口的炮彈,向後倒飛出去,剛好把剛剛追出飯館的三名義軍撞翻在地。
義軍隊長和幾名義軍摔成一團,掙扎着正要從地上爬起,上官秀向他們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路過對方掉落在地的那把鋼刀時,他的腳尖隨意的一鉤,一走一過之間,將鋼刀挑起,順勢抓在掌中。
來到衆義軍近前,他手中的鋼刀向下一落,刀尖正抵在義軍隊長的喉嚨上。
義軍隊長臉色大變,他躺在同伴身上,沒敢亂動,衝着上官秀咬牙說道:“小子,有種你就殺了我,但你也跑不掉,城裡都是我們的人!”
上官秀冷笑一聲,握刀的手掌一鬆,將鋼刀扔在義軍隊長的身上,說道:“我不殺你,但是你也要給我記住,你們義軍的職責是什麼,以後若是再讓我看過你等越界,我決不輕饒!”
說白了,義軍只不過就是風軍爲了戰時需要而招募的一條狗而已,幫着風軍作戰,是他們最重要的職責,也是他們唯一的職責。
從個人的角度而言,上官秀並不喜歡義軍,但就國戰的立場而言,義軍又是站在己方這一邊的,對義軍,上官秀還是能以大局爲重,保持最大的剋制。
衆義軍也都不是笨蛋,看得出來對方身手了得,絕非己方這幾個人能對付得了的。義軍隊長和幾名手下人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前者用一對充血的眼睛怒視着上官秀,咬牙切齒地說道:“小子,有種的你就別跑,在這裡等着我們!”說完話,他片刻都未停留,帶着一干手下落荒而逃。
看着他們漸漸跑遠的背影,上官秀聳肩一笑,搖搖頭,邁步走回到飯館裡。飯館裡的食客們向看怪物似的看着上官秀,隨着他走回來,人們一股腦地跑了出去。
那對青年男女小心翼翼地走到上官秀近前,雙雙跪地施禮,顫聲說道:“多謝壯士出手相救!”
上官秀揚起下巴,垂目瞥了他二人一眼,雙手向後一背,從他倆身邊徑直地走了過去,頭也不回地說道:“現在世道不太平,兩位最好還是呆在家裡,少在外面閒逛。”
他是救了兩人沒錯,但不代表他對寧南人充滿了同情心,只是不想讓義軍給風軍抹上濫殺無辜的罵名罷了。
那對青年男女從地上站起身形,小聲勸道:“他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兩位恩公還是……還是趕快走吧。”
已然坐回到椅子上的上官秀淡然一笑,向後面擺擺手,說道:“你倆不必擔心我們,倒是你倆現在再不走,等會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對青年男女互相看了一眼,再次向上官秀躬身施禮,說道:“大恩不言謝,恩公多保重。”說完話,兩人不再停留,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剛纔還人滿爲患的飯館,就這一會的工夫,食客便只剩下上官秀和上官慶妍兩個人。看着默不作聲只悶頭吃飯的上官秀,上官慶妍低聲問道:“阿秀,你不會怪我給你惹麻煩了吧?”
上官秀搖頭而笑,說道:“我只是在感嘆天作孽有可爲,自作孽不可活。”
“你是說義軍?”
“嗯,就是這一羣笨蛋!”上官秀嘴角揚起,冷笑出聲。
這羣異族以爲加入義軍,就可以把自己變成統治者了,簡直是在白日做夢。寧南若打贏了國戰,統治者還是純正的寧南人,對這些戰時倒戈到風軍那邊的異族,以後只會實施更加殘暴的統治;風國若打贏了國戰,統治者也不可能是這些異族,只會是風人,義軍對純正寧南人表現得越冷血,風人越會心有慼慼焉,以後也絕不會善待這些異族。
在上官秀看來,加入義軍,趁機報復純正寧南人的異族,簡直就是在挖坑讓自己往裡跳,兩邊都不討好,過把癮就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