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出現在己方視野裡的敵軍,不是來自於城外,而是來自於奧利尼奧河。
順着寧南兵手指的方向,辛繼瑤等人舉目向東方望去,只見河面上行來一支規模浩大的水軍艦隊,爲首的一艘戰船,高達數丈,長達數十丈。
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簡直就像是一座浮在水面上,可以移動的堡壘、要塞。
那些在寧南軍心目中的大型戰船,和這艘鉅艦走在一起,簡直就是雞、鴨與老虎之間的差距。
風國的鎮海艦!
在鎮海艦甲板的桅杆上,懸掛着碩大的風國國旗,國旗下面,飄揚的是水軍的軍旗,上寫‘東海’兩個大字。
這還僅僅是旗艦而已,向後望去,鎮海艦多達數十艘,行在鎮海艦四周的大、中、小型的戰船,不下千餘艘。
有的戰船上掛着‘東海’的字樣,有的戰船上掛着‘東南’的字樣。
用單筒望遠鏡看清楚水軍旗幟上的文字後,辛繼瑤臉色突變,表情異常的凝重,很顯然,來敵正是風國的東海水軍和東南水軍。
很不可思議,東海水軍和東南水軍,都位於風國的東南方,而杜基,則位於風國的西北方,剛好是兩個極端。
辛繼瑤想不明白,風國的這兩支水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杜基境內,他們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東海水軍和東南水軍能進到杜基境內,可確實很不容易,經過好了好一番的長途跋涉。
首先,兩支水軍艦隊要順着風國的沿海,一路北上,先後路經安郡沿海、莫郡沿海、風郡沿海,然後方進入北郡沿海,再通過北郡貫江的入海口,進入北郡境內。
奧利尼奧河在杜基境內時叫這個名字,流經北郡的時候,已被風人改名叫貫江,起大江橫貫東西之意。
兩支水軍通過貫江,一路西進,橫穿整個北郡,方進入到杜基境內,然後又順着奧利尼奧河一路逆水,往上游行進,這才抵達古特城。
整個行軍路線,光是說起來就已經很麻煩,實際走的時候,更是漫長又艱辛,兩支艦隊等於是繞着風國的外圍走了大半圈,耗時長達數月之久。
上官秀已進入杜基作戰好幾個月了,兩支水軍這才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抵達杜基。
龐臻現在已是兩支水軍的主帥,站於鎮海艦的甲板上,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向左右下令道:“寧南軍正在渡河,命令全軍,全速前進,距敵兩裡,全力炮擊!”
他的命令傳達下去,站於瞭望塔上的水兵立刻打出旗語。周圍戰船接到命令的同時,水兵又向更遠處的戰船打出旗語,把龐臻的命令依次傳達下去。
兩支水軍,上千艘之多的大小戰船,水手們卯足了力氣划槳,全速行進,當真是有氣吞山河之勢。
當戰船進入到寧南軍的船隻和木筏兩裡之內時,速度減慢,戰船紛紛在河面上打橫,與此同時,船身炮口的擋板掀開,一隻只黑色的炮筒從船艙內探出頭來。
“開炮……”
“開炮……”
各戰船上水軍將官的喝令之聲此起彼伏,緊接着,轟隆隆的炮鳴聲連成一片。一股股濃煙從炮身上冒出來,一顆顆的炮彈劃破長空,呼嘯着向正在渡河的寧南軍船隻與木筏砸去。
片刻之後,再看寧南軍的船隊中,爆炸之聲四起,一些被炮彈擊中的小船和木筏,只頃刻之間就被炸得支離破碎,一些較大的船隻,甲板上
亦被炸出一個個大窟窿,人們的落水聲,慘叫聲,哀嚎聲,已然響成了一片。
只見河面上,落水掙扎的寧南軍兵卒,不計其數,破碎的木板和原木,到處都是。
第四批渡河寧南軍將士,足有五萬人之多,但他們空有一身的本事,現在完全發揮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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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身在民用船隻和臨時製造而成的木筏上,對陣正規水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成了東海水軍和東南水軍的活靶子。
炮擊!無休無止的炮擊!這就是風國水軍的攻擊方式。風軍的戰船一艘接着一艘的橫在河面上,炮擊之聲已經分不清楚個數。
即便站在岸邊,人們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不斷的震顫。位於南北岸邊的寧南軍將士們終於反應過來,人們於岸邊架炮,對風國戰船展開還擊。
只不過寧南軍還擊的火力,與風國戰船的火力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即便是中型的戰船,船身上的火炮都是分爲上下兩層,大型戰船,火炮是上中下三層,而鎮海艦船身上的火炮,上下疊了五層之多,上下五排的火炮一同開火,那完全是地毯式的翻蓋攻擊,在這樣的攻擊範圍之內,一切都會被摧毀。
看到寧南軍已被己方的火力死死壓制住,龐臻果斷下令,前軍突進,給予渡海之敵軍致命一擊。
命令傳達下去,由三艘鎮海艦、八艘大型戰船、二十艘中型戰船,以及數十艘小型戰船組成的前軍,開始向前行進。
百餘艘戰船在全速前進的同時,船身上的火炮還在不斷攻擊南北兩岸上的寧南軍。
此時,奧利尼奧河的兩岸都聚滿了人,一炮打進人羣中,被炸死炸傷的寧南軍數以十計、百計,岸邊就如同炸了鍋似的。
百餘艘戰船與寧南軍船隻、木筏接觸到一起,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尤其是鎮海艦這種巨型船隻,一走一過之前,把所有擋在前方的船隻、木筏統統碾壓成了碎片。
五萬之衆的寧南軍,真正抵達到對面的沒有多少人,大多都葬身在奧利尼奧河的河底。
即便辛繼瑤等人所在的運貨船隊,也未能倖免,船隻是一艘接着一艘的被擊沉。
這一場水戰之後,也讓奧利尼奧河成了冒險者的天堂,此後的數百年間,有無數的尋寶者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前來古特城,潛水尋寶。其根源,就是因爲寧南軍從杜基搜刮來的金銀珠寶大多都隨着沉船,沉入了這一帶的水底。
辛繼瑤的船隻,也被擊中了好幾炮,在受損嚴重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放棄橫渡奧利尼奧河,調頭撤回南岸。
像辛繼瑤、君然等人的靈武,都可以完成鎧之靈變,用靈鎧化成羽翼,直接飛過奧利尼奧河,到達北岸。
可是,渡過奧利尼奧河的寧南軍只有二十來萬,還有三十多萬的寧南軍被困在南岸,辛繼瑤不可能留下這些將士不管,獨自逃生。
辛繼瑤不肯撤走,君然等一大批的寧南軍將官,也只能跟隨她繼續留在南岸。
風國東海水軍和東南水軍的突然到來,打亂了辛繼瑤的一切部署,現在這兩支水軍已完全鎖死了奧利尼奧河,別說寧南軍的船隻、木筏過不去,將士們甚至都走不到岸邊,只能退縮到距離岸邊一里開外的地方。
城外有風軍主力來勢洶洶,即將兵臨城下,奧利尼奧河又被風國水軍死死封堵住,現在對於被困於南岸的寧南軍而言,局勢已危急到了極點。
辛繼瑤與己方將士匯合之後,立刻下令,讓鍾策挑選出水性極佳的探子,游到對岸,命令對岸的己方將士趕緊北上,撤入沃羅城邦,至於她這邊,則是下令全體將士,向城西方向撤退。
現在她唯一的指望便是,風軍的主力都在南方,西方邊境的防線空虛,己方能把西部防線撕開個口子,由杜基直接撤退回寧南本土。
在辛繼瑤的命令下,寧南軍放棄了渡河的計劃,三十多萬的將士,一股腦的由西城衝了出去,全力向西行進。
不過這次辛繼瑤的希望落空了,風軍於西部邊境設置的防線並非無人駐守,目前駐紮在這裡的,正是以上官秀爲數的貞郡軍第三軍團、零軍團以及杜基王廷軍的第一軍團。
上官秀一部之所以搶先進駐到西部防線內,因爲他提前好幾天就已經得知東海水軍和東南水軍雙雙抵達古特城附近的消息。
他命令兩支水軍,隱藏在古特城附近,等到寧南軍開始渡河的時候,水軍再突然發難,如此一來,可以把寧南軍主力切割成兩塊,一塊在北岸,一塊在南岸,便於己方集中兵力,對其進行逐一殲滅。
另外,上官秀也提前算到了,被堵在南岸的這部分寧南軍,必然不會死守孤城,肯定得選擇向西撤退,他率軍搶先進入西部防線,不僅能阻擋住寧南軍的西撤,而且還能聯合己方的主力大軍,對寧南軍形成合圍之勢,將其一舉全殲。
上官秀唯一沒有料到的是,辛繼瑤竟然沒有選擇撤到北岸,而是留在了南岸這邊的寧南軍當中。
且說辛繼瑤一部,三十多萬的寧南軍,一路倉皇向西撤退,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寧南軍便抵達風軍在杜基邊境設置的西部防線。
此時,辛繼瑤並不知道防線內駐守的風軍是由上官秀親自率領,她讓令五萬將士,作爲前軍,率先向風軍防線發動攻擊,試探防線內的風軍虛實。
五萬寧南軍將士,於兩軍陣前列陣,沒有火炮做掩護,完全是步兵方陣的直接推進。
寧南軍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五萬將士組成的方陣,直撲風軍防線。
當他們推進到距離防線一里左右的時候,風軍防線內的火炮開始進行炮擊。
頃刻之間,炮擊聲連成一片,一輪又一輪的炮彈從天而降,砸進寧南軍的陣營當中,緊接着,是一連串轟隆隆的巨響。
無數的寧南軍將士在推進中被落在附近的炮彈炸飛、炸碎,原本黃色的土地都快被人們的鮮血染紅。
風軍兇狠的炮擊,讓寧南軍將士根本推進不上去,方陣內的人羣,被成羣成片的炸倒在地。
望着風軍無休止的炮擊,鍾策眉頭緊鎖,對辛繼瑤說道:“將軍,風軍火力甚是兇猛,看來,此地駐紮的風軍兵力衆多啊!”
辛繼瑤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全軍進攻,務必要把風軍防線打開個缺口!”
“可是將軍……”
“這是軍令!立刻執行!”辛繼瑤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又何嘗看不出來防線內的風軍兵力衆多,只看風軍火炮的數量,也能判斷得出來,前方防線內的風軍起碼在兩個軍團左右。
但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進行強攻,否則,等風軍主力追殺上來,三十多萬的將士就真的再沒有突圍出去的機會了。
在辛繼瑤的命令下,三十多萬的寧南軍將士,對風軍防線展開了破釜沉舟的全力猛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