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吳玉清剛剛從皇宮中回來,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碧蕪之後便準備去書房處理公事,卻發現將軍府中來了不速之客,立即縱身與對方交手,並讓人保護好碧蕪。
然而這個黑衣人並不戀戰,且有意將吳玉清引出去,吳玉清在交手幾個回合之後便將人帶到將軍府一處無人居住的院落中,這才劍尖指地,表示自己暫且不會動手。
而黑衣人也是在第一時間收手,並摘下面紗一臉苦笑的看向吳玉清,“幾年不見,師兄便不認得我了嗎?”
“師妹?”吳玉清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瘦的如同竹竿容顏盡毀的女子,當真沒認出來是吳玉娥。
不過再看看吳玉娥殘廢的右手,以及吳玉娥並未改變的聲音,神色複雜的問道:“師妹,這些年你都經歷了什麼?爲何寧願這樣的活着也不願意來到師兄身邊?”
“來到師兄身邊做什麼?仰人鼻息的求生存?還是去做階下之囚?”吳玉娥慘笑一聲,但笑聲中更多的是自嘲之色。
吳玉清張張嘴卻不知該如何作答,當年季洵親自廢了吳玉娥的手卻留了她的性命,但吳玉清也知道吳玉娥若沒有逃走的話,季洵也不會讓她有好下場的。
不過吳玉娥即便會在季洵手上承受些痛楚倒是能保住性命,至少會比現在的狀況好,但以吳玉娥對季洵的癡心,寧願這般的不人不鬼也不會願意承受季洵的恨意和怒火,更不願看着季洵與蘇眠月恩愛有加。
“師兄不必爲我費神,今日來將軍府自不是來看望師兄那麼簡單,而是有兩件事想要告知師兄。”吳玉娥定定的看着吳玉清,這個男人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之人,也是最不願意讓她出事卻不能和她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
吳玉娥複雜的目光裡閃過多種情緒,見吳玉清只是看着她不語,心裡不免有些傷感,畢竟他們曾生死相依過,是彼此記憶裡相伴最久的人。
“師兄,我查到你弟弟在主上手中,不過主上好像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吳玉娥皺了皺有一條疤痕的美貌,很是不忍心的道:“他現在也是藥人,雖然有自己的思想,卻被下了劇毒沒有多少日子的活路,且他想要聯合那些和他一樣是戰俘的藥人反抗主人,我怕他沒有多少勝算。”
“什麼?”吳玉清不敢置信的出聲,大步朝吳玉娥走近,捏着她的肩膀問道:“你說二寶他……”
“是。”吳玉娥雖不忍心卻還是點頭道。
“難怪……”吳玉清無力的垂下雙肩,口中滿滿都是苦澀。
自從他做了大將軍之後,一直都在尋找弟弟的蹤跡,卻不曾想到弟弟竟然成爲戰俘,而且被擄去做了藥人。
莫說吳二寶現在命不久矣,即便他沒有中毒他又如何保下自己的弟弟?要知道,藥人的存在就是對當朝最大的威脅,只有將藥人除盡才能安君心穩社稷。
吳玉娥沉默了一會,見吳玉清的情緒穩定下來才繼續道:“我這次來就是二寶託我給你帶了一封血書,他不敢明目張膽的聯繫人反抗,所以現在知道這件事的藥人沒有多少,具體之事師兄你看看信件便知曉了。”
吳玉清抿脣結果吳玉娥遞過來的信函,轉過身打開看了一遍頓時眼眶發熱。
當初吳玉清拜師學藝之後,每次回家都會教弟弟認識幾個字,但吳二寶絕對寫不出這麼多的字來,吳玉清不確定吳二寶在後來是否學過字,且血書上的字剛勁有力卻算不得出衆,可裡面卻有兄弟倆小時候頑皮時說過的暗語,若非是吳二寶別人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至於是吳二寶是真的要反抗還是這只是個計謀,吳玉清現在無從得知,只覺得這封還散發着腥味的信函有千斤重,因爲結局只有一個,便是他的弟弟再也回不來。
良久吳玉清才啞着嗓子問道:“師妹剛纔說有兩件事要告訴我,另外一件是?”
“我想要見蘇眠月。”吳玉娥未做猶豫的開口。
“師妹你……”吳玉清皺眉看向吳玉娥,但看到吳玉娥的臉之後卻說不出責備的話,只能道:“我會向皇上請示,這件事我不能做主。”
用力攥緊手中的信函,吳玉清思緒已經紊亂,畢竟吳玉娥說的兩件事都與他有關,一個是自己的親弟弟,一個是對自己有救命及知遇之恩的義妹,可他已經分辨不出真僞。
吳玉娥也不解釋自己要見蘇眠月的原因,只是道:“師兄最好親自和蘇眠月說我要見她的話,否則不能見到我後悔的人會是她。”
吳玉清眸色一沉,定定的看着吳玉娥,想從她的眼中看到些什麼,奈何因她面容被毀而難以看到特殊的神態。
“師兄不必這般提防於我,雖然我幾次想要殺死蘇眠月,但不得不承認我沒有殺了她的實力,若是你們怕蘇眠月出事,也可以讓他一起陪同,不過不見到蘇眠月我是不會說明來意的。”吳玉娥眸子微垂,視線落在失去的右手上。
這次吳玉清倒是沒有猶豫的點頭,現在情況特殊,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但他也很清楚季洵不會讓蘇眠月單獨見吳玉娥的,且信函的意思是吳二寶對吳玉娥十分信任。
“既是如此,你便先在府中住下,這個院落一直是空着的,稍後我會安排人給你送來所需的物品。”吳玉清說完便轉身欲走,他現在沒空敘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師兄。”吳玉娥卻是開口喚住吳玉清,見他停下腳步卻不回頭,猶豫一會後道:“聽說師兄就要大婚了,這樁婚事可是師兄自願的?”
“是我主動求娶。”吳玉清點頭又補充道:“此生非她不娶。”
“那師兄可知道她經歷過什麼?”吳玉娥又問。
吳玉清猛然轉回身,看向吳玉娥的目光透着犀利和隱藏的痛楚與憐惜,顯然是在防備吳玉娥。
吳玉娥苦澀一笑,搖頭道:“師兄不必誤會,我只是不希望師兄被瞞在鼓裡,不過看師兄的表情應該是知道的,只要師兄不介意我只會囑咐師兄,她……有師兄這般珍愛是個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