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探訪幽蘭宮,蘇眠月並未如願,連個當值的宮人都沒見到,就好像幽蘭宮裡沒有喘氣的一樣,但蘇眠月並不氣餒,給碧蕪下達了新任務,務必要拿下幽蘭宮。
接下來的日子,蘇眠月乖乖的待在鳳棲宮中,指點着衆妃嬪壽宴上要表演的才藝,更多的時間則是窩在寢殿裡製作她最拿手的仿造品,既然打算離開皇宮,蘇家的這些陪嫁可不能便宜了慕霆和他的那些女人。
不用費腦細胞也能猜得到,蘇眠月離開之後,鳳棲宮的這些貴重物品,勢必都會落入顧靈那裡,想想就覺得心疼。
“小姐,碧蕪有要事稟報。”蘇眠月正在閉關中,卻聽碧蕪在門外喊她,只得先將手裡半副仿造品先藏起來,讓她回稟,“丞相府的密函。”
蘇眠月秀眉輕攢,蘇丞相爲了讓慕霆少些顧忌,能真心相待蘇眠月,從不曾傳過密函,莫非是發生大事?
猶豫一下,蘇眠月還是接過密函,看過一遍之後有些頭疼的道:“碧蕪,這上面的字,大半都認得我,我卻不認得它,尤其是合在一起的意思,更是不懂了。”
“要不叫春花秋月來看看?”碧蕪在這方面的造詣,絕對不比蘇眠月高。
“不行,還是咱們倆研究一下吧。”蘇眠月搖頭,除了碧蕪之外,她對鳳棲宮的人都不那麼相信,至少在這種事情上必須有所警惕。
碧蕪來到蘇眠月身側,認真的看了一遍,驚呼一聲,“小姐……”
“閉嘴。”急忙掩住碧蕪的嘴,蘇眠月朝外面看了一眼,沒見有動靜這才放心一些,她不是不識字,只是對繁體字認知的不夠準確,已經大致的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了,“既然有人要玩陰的,那咱們就奉陪到底,看看誰棋高一着。”
“小姐,要是皇上的壽宴出了差池,就算不是小姐的錯,小姐身爲六宮之主也難辭其咎啊。”碧蕪驚的小臉煞白。
“要不然,我裝病好了。”扒着頭髮,蘇眠月極爲頭疼的說道。
“小姐之前收買的御醫,可都告老還鄉了。”碧蕪毫不留情的打擊她。
“那我就去惹怒慕霆,或是招惹一下顧靈,有太后在估計是不用捱打的,禁足就不用去參加皇上壽宴了。”蘇眠月打了個響指,認爲自己想了個聰明的辦法,便跳下牀榻,準備去行動,卻被碧蕪給拉住了。
“小姐,你就歇了這個心思吧,有太后娘娘在,皇上是不會真的責罰您的,靈貴妃也不敢過分。”碧蕪嘟着小嘴,將蘇眠月按着坐了回去,那眉間的摺痕比老太太還要深兩分,可見是如何的苦惱。
主僕倆對坐着,卻誰也想不出好辦法來,鳳棲宮卻來了傳旨的小太監,太后宣召蘇眠月去慈寧宮覲見。
蘇眠月對於太后頗有好感,便允許碧蕪給她稍微整理下儀容,不過化的卻是病態妝,鳳駕到了慈寧宮之後蘇眠月已經坐在鑾駕上睡着了,宮人們卻不敢出聲打擾,太后對蘇眠月的好,不亞於對待皇尚這親子。
“這孩子,也真是難爲她了,從知道你受傷開始就沒一天好好休息過,又帶着一身傷回宮來,還要爲哀家主持宴會,又要忙碌你的壽宴,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不一定撐得住。”聽到宮人稟報蘇眠月在慈寧宮外睡着了,太后不但沒有責怪,開口便是心疼蘇眠月的話語。
慕霆垂首不語,太后見狀嘆息道:“直接將鳳駕擡進慈寧宮,讓人輕着點,別吵醒了皇后。”
太后再次表態,慕霆想要裝作不知也不成,便起身道:“讓母后見笑了,皇后一向端莊識大體,想必是真的累極纔會如此,兒臣這便去看看,還請母后稍等。”
“去吧,年輕人放縱點也沒關係,在哀家這慈寧宮,皇兒不要總是端着一國之君的架子,哀家更希望的是享受民間的天倫之樂。”太后一臉慈藹的說着,只是看向慕霆的目光卻是別有深意。
慕霆臉色極爲難看的轉身離去,太后不禁嘆息一聲,與身邊的秦嬤嬤道:“哀家老了,有心要爲兒女做些事,也被人嫌了。”
“太后哪裡就老了,奴婢伺候太后這麼多年,還沒見到哪個女子比太后保養的更好。”秦嬤嬤不敢接過太后口中兒女的那些話,帝后可不是她一個老嬤嬤能說嘴的。
“你呀,跟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這般的謹慎,害得哀家連抱怨的心思都沒了。”太后說着責備的話,可眼底卻是帶着笑意,復又問道:“錦妃的事,你也是知情的,你說皇后那丫頭,真的能當衆爆粗口嗎?那是多溫婉的一個丫頭啊,哀家真是不敢想象皇后動怒時是什麼模樣。”
“皇后畢竟還年輕,又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難免會情緒失控,倒也是真性情。”秦嬤嬤笑着附和。
“只可惜,這麼好的一個丫頭,皇上卻不知道珍惜,偏偏被那麼個……”太后嘆息一聲,揉按着鬢角,一臉無奈的說道:“不能與皇后琴瑟和鳴,是皇上的損失,讓那個女人進宮封爲貴妃,遲早會攪得後宮不得安寧,若非她府中有了皇嗣,哀家定會……”
“太后娘娘快看,皇上和皇后娘娘還真是恩愛呢,就這幾步路,皇上都捨不得見皇后娘娘步行而來。”秦嬤嬤及時阻斷太后的話,以免被慕霆聽到。
“嗯,這樣纔是少年夫妻嘛。”太后很是滿意於慕霆的舉止,笑道:“哀家剛剛回來,慈寧宮的擺設還不齊全,皇上便繼續抱着皇后吧。秦嬤嬤,給皇后上茶。”
蘇眠月真的很想昏過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坐在鳳攆上睡着的,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在慕霆懷抱之中,別提多尷尬。
淡淡的掃視了一圈太后這廳裡的擺設,還有好幾把空的椅子沒有主人,太后明擺着是希望慕霆繼續抱着她嘛。
“臣妾手腳有些發麻,還是站在地上活動一下較好。”蘇眠月勾起脣角,擠出一抹假笑來,被慕霆抱着她渾身都不自在,寧願站着。
蘇眠月掙扎兩下,擡眸望向慕霆,見他一臉冷色,卻對她低聲說道:“母后在這裡,就當是爲了安她老人家的心,配合朕演完這場戲對大家都好,明白嗎?”
你大爺的,明白你妹!憑什麼配合你這種馬,老子還要吃虧啊!
蘇眠月在心裡罵着,面上卻不得不繼續擠着虛僞的假笑,只是身子扭了扭,儘量搭坐在慕霆的膝頭上,而非是整個人都靠在他懷中。
軟玉溫香在懷,又是這般的不安分,慕霆身爲正常男人難免會有所反應,只見他臉色一繃,雙臂有力的箍住蘇眠月嬌小的身軀,低聲道:“別再亂動,否則朕不保證會不會做出失儀的事情。”
蘇眠月尷尬的清咳一聲,身子更加僵硬了,恨不能現在就推開慕霆,卻只能按捺着性子,問道:“母后傳召兒臣前來,可是有事吩咐?”
“怎麼?皇后與哀家已經疏遠至此,無事便不能一敘嗎?”太后略顯不悅的問道。
“是兒臣失言了,兒臣這兩日身子不大舒服,也是怕過了病氣給母后,故而不敢前來請安,還請母后見諒。”心裡鬱悶不已,蘇眠月卻不得不打着官腔,否則一個不孝的罪名落下來,又要被罰了。
見蘇眠月低眉順目的樣子,太后便嘆息一聲,道:“哀家吃齋唸佛,本是想爲衆生祈福,卻不想皇兒與皇后也與哀家疏遠了。罷了,哀家也無大事,只是人老了難免無聊,聽聞皇兒有事與皇后相商,故而才邀請皇后過來,一道說說話,你們都跪安吧。”
蘇眠月眼皮一跳,根據穿越以來的經驗,慕霆每次找她都沒好事,這傢伙就是個定時炸彈啊。
嘴角抽啊抽的,蘇眠月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柔笑道:“母后這話可是折煞兒臣了,只要母后不嫌兒臣煩,兒臣便每日都來與母后請安,陪到母后不願見兒臣爲止。”
“半年不見,皇后倒是善言談了不少,不過哀家希望皇后來陪哀家的時候,皇兒也抽空多來慈寧宮坐坐,就像尋常人家一樣,聊一聊貼心的話,哀家也就別無所求了。”太后的視線落在慕霆身上,雖然還是帶着慈藹的笑容,可眼底卻是有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慕霆頷首,下顎正好枕在蘇眠月的肩頭上,第一次在蘇眠月面前露出笑意,“母后喜歡,兒臣與皇后便每日這個時辰過來給母后請安,母后以爲如何?”
“不好!”蘇眠月下意識的開口,每天午時過來,她還哪裡有機會出宮啊!
“兒臣的意思是,不如就在皇上下了早朝之後的時辰過來母后這裡一起用早膳,兒臣最近在節食減肥呢,若是瘦不下去,皇上壽宴之上便沒辦表演,豈不是辜負了臣妾這些日子受的苦?母后,兒臣也想給您一個驚喜呢,母后可一定要支持兒臣才成。”
蘇眠月說的很是真誠,讓太后很是開心,誇讚了幾聲她是個好孩子,讓慕霆要好好珍惜的話,這才讓兩人離開,至於慕霆原本要找蘇眠月說什麼,太后倒是沒多做關注。
從慈寧宮離開之後,蘇眠月便掙扎着抽出被慕霆牽着的手,小臉上明晃晃的寫着不喜歡。
“皇后近來行事作風倒是與之前大有不同,若非容顏不曾改變,朕還以爲朕的皇后被人掉包了。”慕霆臉上閃過不悅,卻自然而然的將手負在身後,好似蘇眠月甩開他的手是求之不得之事。
蘇眠月心中一顫,她可不就是被掉包了,不過是靈魂被掉包,不怕任何人驗明正身。
忽然想起她能穿越過來,是因爲被人下毒,蘇眠月周身一寒,下意識的與慕霆拉開些距離。
“臣妾是否是蘇眠月,皇上想必最清楚不過。只是臣妾自從出嫁,便一直處於尷尬的境地,連最初的自我都失去了。爲了能好好的活下去,臣妾寧願從此割情斷愛,只要能夠好好的活着,哪怕只守着本心也好,至少在外人眼中,臣妾是萬人之上的皇后,身份尊貴無比,更是嫁給了天瀾國的主宰者,哪怕這輩子只能與金宮玉殿爲伴,囚禁在這深宮之中,可這份無與倫比的尊貴依舊是天下女子都豔羨的,何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蘇眠月溫柔淺笑,連她自己都相信這番話是真的了,“皇上,臣妾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早已想開了,只想安生度日,還請皇上看在夫妻之情上,給臣妾這一份安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