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回到京都兩日,太后縱然喜靜,還是要有幾場宮宴,蘇眠月身爲皇后自是要親自操辦,帶着臉上未痊癒的傷出來見人,少不得引起各界的猜測。
而慕霆回宮之後,卻並未因顧靈的哭訴而赦免了顧老夫人,反而把透露顧老夫人在睿王府學規矩的宮人給處置了,此事在宮中引起軒然大波。
最受寵的靈貴妃在身懷有孕之際,竟是讓皇后鑽了空子,獨得皇帝青睞,這樣的消息如同炸彈般,讓聞者畏懼,就怕蘇眠月會報復他們。
至於錦妃,則是太后親自處置的,儘管太后一向吃齋唸佛,眼看又要到慕霆壽誕之日,卻還是給錦妃賜了三尺白綾,讓所有人都謹記皇后尊貴不可侵犯。
林氏一族被抄家流放,三族之內世代不得參加科考,不得回京,且遇赦不赦!
如此重的刑罰,讓所有人都爲之震驚,連朝局上原本要傾向顧太傅那邊的人都不得不三思而行。
後宮之事暫告一段落,蘇眠月也被太后恩准休養幾日,不必去慈寧宮問安,終於逮到了機會,蘇眠月立即拉着碧蕪便往宮外跑,之前準備好的兩樣寶貝也該是準備出手的時候了。
“本公子剛剛去了趟金玉滿堂,如今競標價已經達到了百萬餘兩黃金,且還在繼續叫價中。白公子既是要與本公子談這筆買賣,不知有多少誠意?”儘管不喜歡和白公子接觸,蘇眠月還是遵守約定與他相見。
見蘇眠月對自己一直冷着臉,白公子看了一眼灰衣隨從,又見碧蕪垂首立在蘇眠月一側,清清喉嚨說道:“白某與蘇公子也算老友,不知在蘇公子眼中,這寶貝價值幾何,白某又能獲利多少呢?”白公子並未一口定價,百萬兩黃金不是小數目,且蘇眠月的意思是還不止這個價位。
“聽聞顧府進來有些不順,正在搜尋奇珍異寶,想要進獻於那位。”蘇眠月垂眸,端着茶盞嗅了下茶香,卻只說了半句暗話。
白公子聞言一笑,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啪的將摺扇合上,笑道:“蘇公子所言極是,白某也聽到一些消息,想必顧府一定會不惜代價要得到此物,託蘇公子的福,白某這次賺到了,改日定當請蘇公子喝酒賠罪。”
“轉手至少能賺幾十萬兩黃金,白公子未免不夠厚道。”蘇眠月並不鬆口,顯然對白公子的態度不滿意。
“蘇公子乃是爽快之人,不妨直言,只要力所能及,白某定不推辭。”白公子拱手行了書生禮,那文質彬彬的姿態,美的讓人窒息。
淡淡的掃了白公子一眼,蘇眠月雖是視覺動物,卻不至於被迷惑住,但也不掩藏目光中的欣賞之意,勾脣淺笑間,一抹玩味的笑意閃過,朝白公子勾勾手指,待他靠近之後,蘇眠月這才道:“一百五十萬兩黃金成交,若想議價,附加條件便是請白公子着女裝於怡紅院舞上一曲。”
白公子臉色一變,低頭看了看自己欣長的身軀,又看了看蘇眠月那一臉的怪笑,急忙搖頭道:“蘇公子若是相伴,白某倒是願意獻醜,否則免談。”
“一百五十萬兩金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蘇眠月斂去笑意,搓着手指做數錢的動作,眉宇間盡是不耐之色,“白公子若是囊中羞澀,便請回吧,本公子不缺買家。”
“蘇公子這樣不近人情,就不怕白某會傷心嗎?”白公子眨着眼睛,就差雙手托腮的賣萌了。
“靠,賣萌可恥!少在爺這裡耍幺蛾子,趕緊的有多遠滾多遠,爺不掙這點金子,也不要辣眼睛!”蘇眠月一拍桌子,直接拉着碧蕪的手就要走,嘴裡罵道:“上次說傷心,就要拐走我的阿碧寶貝,這次又特麼來這招,還想我吐血不成?”
沒想到蘇眠月會突然翻臉,還是口罵髒話,白公子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越發覺得這樣的蘇眠月甚是有趣,比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要真實多了。
“是白某的錯,還請蘇公子留步,和氣生財纔是做生意的道理,蘇公子請。”白公子搖着摺扇,笑容真誠,一瞬間便恢復了初次交鋒時的文雅之態。
蘇眠月本也沒打算就這般了事,她雖然在金玉滿堂那邊也能把顧家套進去,可走白公子這邊的關係,效果會更加,蘇眠月相信白公子一定有辦法讓顧家傾家蕩產的來買她的寶貝。
“金票拿來,一切好說。”蘇眠月雖然止步,卻不打算先交貨品,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是一百多萬兩的金票。
“金票不是問題,只是白某很好奇,蘇公子似乎對顧家格外優待,該不會是……”白公子說了半句話,可那雙促狹的眸子卻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蘇眠月沒空理會他,低低的笑了一聲,伸手將灰衣隨從手裡拿着的匣子接了過來,專心致志的點起銀票。
因爲金子是銀子的十倍,所以金票的面額一般都不大,百兩居多。
待查點完金票,確定沒有問題之後,蘇眠月這才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遞給白公子,半句話也不打算多說,便欲起身離去。
“蘇公子暗送荷包,就不怕白某誤會了嗎?”白公子笑呵呵的說着,捏了捏荷包裡的東西,並未打開來看。
“白公子有斷袖之癖,就不該流連花街柳巷,還是買幾個小倌回府的好,畢竟這等風雅韻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蘇眠月嗤哼了一聲,便大步離去。
蘇眠月主僕前腳剛走,白公子便將荷包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見只是一個黯淡無華的珠子,不由得皺起眉頭,實在不明白蘇眠月有何自信這東西能值那麼多金子。
“公子,我這就追上去,把金票要回來。”灰衣隨從一臉怒氣,覺得白公子被騙了。
“稍安勿躁。”白公子卻不惱怒,拿着珠子把玩了一會,笑道:“這個蘇公子,果然是有本事,只是不知道慕霆日後知曉真相,會不會氣的想要把她給凌遲了。”
只是把玩了一會,白公子便將珠子扔在桌面上,吩咐道:“去準備錦盒,越古樸越好,另外讓人按照計劃行事,本公子要在十日之後出售這枚珠子,非二百萬兩黃金不賣。”
說完話,白公子便起身打開機關,進入密室之中,又有幾人能知道他這位倚翠樓最大的金主,在這裡有着秘密通道,更是與部下商議要事之地呢?
且說蘇眠月在離開倚翠樓之後,便帶着碧蕪在街上兜圈子,確定沒人跟蹤他們之後,便前往蘇彧暫居的院子。
因爲蘇眠月是真正的主人,下人自是恭請她進去,蘇眠月也沒讓人通報,可走向蘇彧房間的路上,卻聽到了痛苦的嗚咽之聲,蘇眠月眉頭一皺,招呼碧蕪放輕腳步,兩人躲在門外聽牆角。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是選擇歸順於我,還是歸順於我?”蘇彧淡漠的聲音響起,雖然只是十幾歲的少年,卻有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我已經說過歸順了,你爲什麼還讓人打我?”一個少年口齒不清的說話,聽那語氣還是很委屈的樣子。
“鬆開他。”蘇彧開口,很有老大的架勢,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面上,看向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少年,道:“這錠銀子是給你治傷的,只要你跟着我混,以後便可以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但前提是,你要足夠忠心,明白嗎?”
“真的都是給我的?”少年雙眼放光的看着蘇彧,似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這點傷最多就是花幾十文買點藥酒,做乞兒的受傷是家常便飯,就沒有人把皮外傷當回事的。
“拿着銀子,三天之內讓它翻倍,你能做到嗎?”蘇彧將銀子扔到少年面前,低聲問道。
“什麼?”少年驚呼一聲,還是將銀子揣入懷中,卻是呵呵笑道:“不可能的,你也乞討過,一天能要來幾文錢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有幾十兩,那是做夢。”
“如果我能做到呢?”蘇彧再問。
“那我癩痢頭以後就一路走到黑的跟着你,這輩子都不會有二心。”癩痢頭仰着頭,大聲喊道。
“好,如果我能在三天之內讓這十兩銀子翻倍,你就要遵守諾言。若我做不到,我會再給你十兩銀子,也不折損你我的交情,以後用銀子辦事。”蘇彧不急不緩的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癩痢頭站起身子來,梗着脖子喊話。
“你過來。”蘇彧朝他招招手,在癩痢頭耳邊低語了幾句,癩痢頭剛開始還有點害怕的皺眉,不一會便賊笑着點頭,末了還拍了一下蘇彧的肩膀,大笑道:“你這小子,以前還以爲你是個啞巴,沒想到悶壞悶壞的,以後我癩痢頭就跟着你混了,有肉吃。”
蘇彧揚脣,笑的有些疏離,不由得想起蘇眠月曾經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跟着她混有肉吃。
癩痢頭等人離開之後,蘇彧擡頭朝廂房那邊看去,嘴角再次勾起笑痕,但這次的笑容卻是如清晨的陽光,溫暖人心。
“姐姐。”蘇彧到廂房來,朝蘇眠月頷首算是行禮。
“你打算拉攏這些小乞兒?”蘇眠月淡淡的詢問了一句。
“丐幫雖然都是烏合之衆,但想要做什麼事,卻是比那些不得不守規矩的人要容易的多,也更容易收集和傳遞信息。”蘇彧點頭回道。
“很好。”蘇眠月讚賞的點頭,倒是沒想到被癩痢頭欺負的那麼慘的蘇彧,竟然會要收服他,這是何等的容人之量?
“銀子還夠用嗎?”
“暫時夠用。”蘇彧恭聲回話。
“請西席,辦戶籍,這些可不是百兩銀子能做到的。”蘇眠月笑着拿出一個包袱放在桌上,裡面有一萬兩金票三萬兩銀票,還有一些銀錠子和打賞專用的金豆子金花生等,這是進來之前就準備好的,“挑一些能培養起來的人,給他們安排一個禁得起查證的身份,再做點營生,掙得銀子都歸你們,只要能爲我所用。”
時間並不充裕,蘇眠月只能多砸銀子了,反正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可有時候銀子能辦事卻又不是萬能的,培養人手纔是重中之重。
“是,蘇彧明白。”皺眉看着包袱,蘇彧知道蘇眠月的身份不簡單,而他的身份又……沒有猶豫的將包袱接過來,蘇彧並未在第一時間打開,而是問道:“姐姐,我想辦個牙行,還想混入黑市,你贊同嗎?”
買賣人口,蘇眠月打心底排斥,但這個時代人口買賣是合法的,而且有牙行在也能安插一些人出去,倒是可行。
至於黑市,蘇眠月是真的有興趣,這纔是她前世的老本行,包括她這次賺的金子也都是依靠那一手絕活啊。
“姐的眼光就是如此毒辣,果然沒看錯你!不僅僅是要插手黑市的生意,等你的實力強大,要拿下整個黑市,那地方可是最賺銀子的地方,還能夠抓住一些豪門大戶的把柄,以後在京都裡橫着走都成。”蘇眠月哈哈大笑,只是她接下來的舉動,卻把碧蕪氣的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