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閣老府中,一家人正在書房裡商談要事,與別人家不同的是鄭老夫人坐在首位之上,且鄭家不論是兒孫還是兒媳婦和孫媳婦都有權參加探討。
鄭閣老乃是燕國三朝元老,看上去一臉正氣的他卻是當初參與篡位的謀劃人之一,季洵的父皇直到身死才知道鄭閣老的真正面目。
“母親,天瀾國百萬大軍攻打恆淵國,如今恆淵國得助於榆林國的幫助準備反擊,兩國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惡仗,兒子以爲該是時候勸皇上揮兵擴建國土,那些季氏皇族擁兵自重已然蠢蠢欲動,倒是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調令他們帶兵去攻打天瀾國,不論勝負於我們都有益。”鄭閣老捋着鬍鬚,一臉陰沉的開口。
“你以爲那些人會聽從雲萬昇那個廢物?”鄭老夫人一記眼刀子朝鄭閣老射過去,已經年逾八十的她臉上有一道不算太明顯的刀疤,卻是貫穿整個左臉,一看便知是有故事的人。
鄭閣老怔了一會,嘆息道:“這件事是兒子的失誤,若知道那雲萬昇會如此廢物,當初就該扶持那個人,現在倒是耽誤了茹兒的一生,害得外孫的身份也不能光明正大,他纔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只會顯得你無能,當初是你們非要選擇雲萬昇,口口是道的告訴我選擇雲萬昇多麼有利,能更加早日的掌控大局。可如今十幾年過去了,不但又蹦出一個自稱是前朝太子的季洵煽動民心蠱惑軍心,還得到幾個季氏皇族的支持,倒是你們用心培養的外孫連太子的位置都摸不到,茹兒掛着寵妃的名頭除了在後宮裡拈酸吃醋還做出什麼於大業有利的事情來?”鄭夫人哼了一聲,聲色厲苒的訓斥了鄭閣老一頓,讓鄭閣老夫婦垂下頭去。
當初選擇雲萬昇是他們兩口子的私心,覺得這樣更有利於他們掌控權勢,也能讓鄭秀茹一直獲得榮寵,就算外孫登基爲帝也需要倚重他們,哪曾想籌劃了那麼久都敗在了雲萬昇是個沒種的廢物身上。
對於過去的事情鄭老夫人也不想談太多,如今只能改變計劃另謀一條康莊大道。
“你剛纔的建議並非沒有道理,不過這件事需要一個讓諸王不能拒絕的理由,民間不是說季洵還活着嗎?那你們就給我好好利用利用這個季洵的名頭,打着他的旗號去攻打天瀾國,不論將來勝負都是勞民傷財的事情,看他還如何民心所向。”鄭老夫人一臉狠戾的開口道。
“是,兒子知道了。”鄭閣老忙恭聲回話。
不去看唯一的兒子一眼,鄭老夫人的視線朝鄭旭升夫妻那邊看過去,見小兩口沒了平日裡恩愛的模樣,不禁皺眉道:“聽說旭兒看中了一個女子,還是個練武的好苗子,雖說咱們鄭家不興納妾之舉,但爲了大業納一個女子回來也並無不可,你身爲旭兒的妻子應該知曉,以後旭兒是皇太孫必然不可能只守着一個女人過日子,現在給你添個姐妹分擔一二也能讓你專心的調理身子,鄭家的子孫嫡庶分明,我不希望看到旭兒的長子是庶出。”
鄭老夫人的話鄭家的媳婦們都身子一僵,任誰奔着一生一世一雙人嫁到鄭家來,甚至不惜甘冒風險與他們一起密謀篡國大業,都不願意看到事成之後把丈夫分給其他女人共享。
尤其是鄭旭升的妻子,此刻臉色蒼白緊咬着薄脣,成親三年還無所出一直是她最不安之處,可她如何能允許自己成爲鄭家第一個給丈夫納妾的人?
但鄭老夫人話裡的意思很明顯,這是在催生,如果她生不出來那就得給能生下子嗣的人騰地方,貶妻爲妾是對女人最大的羞辱,可鄭家的秘密不允許他們休妻,不服從便只能死路一條。
雙拳緊緊的攥握,強忍住因屈辱和心寒要墜落的眼淚,鄭旭升的妻子點點頭顫聲道:“孫媳婦知道了。”
得到迴應,鄭老夫人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心甘情願,轉首看向一側神色間有些異常的鄭旭升道:“旭兒,你本是鄭家長子嫡孫,按理說鄭家的一切遲早應該交給你,可你幼時頑皮傷了氣門不能習武,若你的孩子不能秉承鄭家的家訓,鄭家日後的一切榮耀與輝煌便只能讓給你弟弟,儘管他現在只有三歲尚看不出資質,家裡還是會給他一切最好的資源去培養,祖奶奶現在最多給你三年的時間,不要讓祖奶奶失望。”
在髮妻與未來之間,鄭旭升不需選擇便做了決定,起身朝鄭老夫人行禮道:“祖奶奶,並非孫兒想要爭家主之位,也非孫兒不想有子嗣,只是成親三年仍是如此或許天意。孫兒所看中的女子倒是有些英姿,可她如今正在孝期並不能成婚,而他們家也是江湖中人,家中更是資產豐厚,孫兒幾次求娶都被她兄長擋了回來,只道紀家女兒寧死不爲妾,孫兒這才拖到今日。”
“這麼說來,這門親事倒是值得結成,既然他們不願意爲妾那便做平妻好了,若能一舉得男再扶正也不是不可。”鄭老夫人眯着眼睛朝孫媳婦那邊看了一眼,見她身子顫抖的厲害心中更爲不喜,直接冷聲道:“他們兄妹的身份若已經查明,明日便讓你父親去求親,雖說孝期成親於理不合,但咱們鄭家可以出銀子給他們父母做一場超度的法式,逝者得以告慰安息,他們還能有什麼理由拒絕。記住,儘量不要把好好的親事變成結仇,否則你們長房便考慮一下把家業都交給二房吧。”
鄭老夫人這番話說的極重,鄭家第三代的二房是否在心中竊喜無人得知,長房的人卻都怨懟的看向大兒媳婦,覺得是她肚子不爭氣纔會有這樣的局面。
“求親之後的事宜便交給大兒媳婦去做,其餘人則同心協力去辦之前商議的事情,務必要在半年之內進攻天瀾國,完不成任務就不要再說自己是鄭家子孫,日後也不準使用紫霧山的武功,免得丟了紫霧山的臉。”霸氣的說完這句話,鄭老夫人便在心腹的陪同下離開,從那輕盈的步伐上還真看不出是八旬老人。
鄭老夫人離開之後衆人都鬆了一口氣,鄭閣老更是挺直胸膛以大家長的口吻吩咐道:“大家都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今晚回去便各自準備,朝堂那邊老夫會給你們安排妥當,明日便都動身吧。”
二房兩代人低眉順目的應聲離去,可看着二房人丁興旺,子嗣的身體都強過自家,長房的人難免心中有顧忌,看着兒孫複雜的神色,鄭閣老也只能低嘆,都是他的子孫他如何能偏袒於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