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悠悠的行進在官道上,爲了能與蘇眠月多些相處的時間,慕辰特意吩咐車伕走的慢些,理由是蘇眠月之前受過傷受不得顛簸,實際上蘇眠月肩頭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一日慕辰只給蘇眠月下了軟筋散,倒是沒有讓她繼續昏迷,以免那迷藥傷了蘇眠月的身子。
但連續多日服用迷藥,蘇眠月即便是醒着也頭暈腦脹,睜開眼看向慕辰的目光更是如同利刃一般,慕辰雖然心痛卻不肯表現出來,只佯裝淡定的給蘇眠月倒水讓她潤喉。
喝過一杯溫潤的茶水,喉嚨舒坦一些,蘇眠月譏諷道:“沒想到玉樹芝華的睿王殿下竟是這等下作的人,用藥物來控制一個女子,傳出去也真是給你們皇室增添光彩。”
被蘇眠月擠兌着,慕辰下棋的手一頓,隨即慵懶的拂過披散在肩頭上的長髮,輕聲道:“若是一般女子自是不會出此下策,但皇嫂乃是女中豪傑,若本王不用些特殊的手段,只怕皇嫂早已逍遙而去,本王又如何向皇兄覆命?”
“呵呵。”冷笑一聲,蘇眠月撐着身子半依靠在軟椅之上,清冷的目光掃過慕辰,冷聲道:“停車,要麼你從車上滾下去,要麼給我安排另一輛馬車,與你這樣的人一起行走,讓我呼吸都覺得骯髒,只怕會折壽。”
慕辰臉色一僵,捏着棋子的手青筋暴起,半晌都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見慕辰不答覆自己,蘇眠月便拖着軟綿綿的身子朝車門的方向移動,大有慕辰不照做她寧願跳車的意思。
見狀,慕辰低聲道:“你這又是何苦?”
“命苦。”蘇眠月頭也不回的回了兩個字,隨即冷笑道:“不過我蘇眠月從不甘心屈服於命運,所以即便是被你所俘,我依舊會與命運抗爭。睿王殿下應該知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逃離,所以纔不敢讓我單獨乘一輛馬車吧?”
我只是想和你多相處一些時日。慕辰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卻是嘲弄的笑道:“如今已經是在天瀾國的國土上,皇嫂還是安分一些,準備隨本王進京吧,皇兄想要皇嫂回去,皇嫂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開的。”
“那是我的事,與睿王何干?”涼涼的目光射向慕辰,蘇眠月譏笑道:“我蘇眠月與睿王殿下最大的不同便是我敢作敢爲,敢爲自由去不顧一切的爭取。上京,我自會走一遭,但絕不會是以弱者的姿態而去,待我逃走以後你只管告訴完慕霆那個混蛋,終有一天我會去取他的首級爲家人報仇,只要我蘇眠月不死,報仇之心絕不泯滅!”
一雙水眸如寒潭般望向慕辰,深深的冰洞了他的心,或許他是真的不夠了解這個女子,否則也不會一再的觸碰她的逆鱗,讓她受了這麼多的苦楚。
張張嘴,慕辰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只是無力的閉上眼眸,長長的嘆息一聲,“等到了驛館之後,本王會讓人再準備一輛馬車,在這之前還請皇嫂多擔待一些。”
聞言,蘇眠月也沒再堅持要分開乘坐馬車,鬧得太僵於她不利,蘇眠月實在不知慕辰的底線在哪裡,她必須儘量爲自己爭取最大的獨處機會。
靠在車壁上,頭暈不已的蘇眠月在昏昏沉沉中睡去,並不知慕辰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甚至偷偷的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枕在他的懷中一直到了夜幕時分進了驛館纔不舍的鬆開。
慕辰雖然沒有實權,卻是當朝唯一的沒被趕去封地的王爺,驛館上下自是恭敬非常,慕辰雖不喜歡排場但知道蘇眠月不想見到他,便藉着這個由頭去喝個酩酊大醉。
至於蘇眠月,慕辰尊稱爲皇嫂,大家也都恭敬的喚一聲蘇皇后,可皇宮裡畢竟還有一位皇后,大家也不知道這位沒有母族可以依靠的皇后日後是否能重新得寵,因此只是將禮儀和表面功夫做足,到沒人刻意討好奉承,讓蘇眠月緩了一口氣。
“蘇皇后可要沐浴更衣?”剛吃完晚飯不到半個時辰,便有婢女叩門詢問。
這幾日蘇眠月一直在昏睡中,儘管有婢女爲蘇眠月洗漱,可蘇眠月還是覺得身子不舒服,便讓婢女準備熱水沐浴。
泡了個熱水澡,蘇眠月通體舒暢,因體力不支倒也沒有勉強自己穿戴,而是讓一直在外間等待的婢女伺候着。
直到更衣完畢之後,婢女喚了一聲蘇姑娘,蘇眠月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對方,驚訝的看着那張有過一面之緣的嬌顏。
“你是司姑娘?”蘇眠月詢問道,若非司衣寰眉峰裡隱藏的那顆紅痣,蘇眠月還真不敢確定面前這個婢女裝扮的女子會是她,上次見面的時候司衣寰剛剛解毒,身體還沒有復原。
“是。”司衣寰點頭,戒備的向外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在暗中之後便拉着蘇眠月的手走到窗口處,作勢爲蘇眠月更衣,並悄悄將一張紙條塞入蘇眠月手中。
月光之下,窗子上映着蘇眠月的背影,因隔着屏風倒是看不真切裡面的情況,司衣寰也沒再多說些什麼,服侍完蘇眠月更衣之後便依照禮節福身告退。
爲不讓外面的人起疑,蘇眠月便在司衣寰退至到門口之際吩咐道:“我夜裡不習慣有人在內室服侍,你便在外間候着吧。另外,去請示睿王殿下,我的傷藥是否還需要繼續服用。”
最後一句話蘇眠月滿是嘲諷的語氣,負責守護在院子裡的御林軍聞言便確定蘇眠月還在屋內,他們可是知道慕辰爲了把人帶回去用了什麼手段的。
待屋內只剩下自己之後,蘇眠月忙轉身去了內間藉着燭光看了手中的字條,上面寫着明晨會有人來替換她離開,而落款是個彧字。
雖不知蘇彧是如何得知她的行蹤,但有蘇彧的幫忙想要離開便容易的多,將字條焚燒之後,蘇眠月便臥牀睡了個好覺,保持良好的體力才能逃得更遠不是嗎?
再說慕辰這邊喝到了丑時還沒有放下酒杯之意,陪同的官員一個個困的直嗑頭卻不敢睡,歌舞換了一場又一場,最後只得讓歌舞伎二次登臺,表演一些過時的歌舞。
“睿王殿下,您已經喝得夠多了,會傷身的。”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走上前來奪走慕辰手中的酒杯,秀眉緊蹙的看着他,眼中滿是疼惜之意,柔聲道:“讓奴家伺候殿下休息吧,睿王殿下若是喜歡喝酒,奴家可以陪……”
“滾!”慕辰冷聲喝了一句,甩袖將女子拂開,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撞破額頭的女子,又掃過那些醒過神來戰戰兢兢看着自己的官員,似笑非笑的道:“如此貨色,也配陪本王嗎?”
言罷,在官員們叩頭請罪聲中離去,慕辰只覺得頭疼欲裂,走路的時候腳步也飄浮起來,可他還是踉蹌的走到蘇眠月所歇着的院子外,然不待他去叫門,便眼前一黑,身子卻沒有摔倒在地。
只見兩個穿着侍衛服的男子架着慕辰快速的朝他暫居的院落而去,一路上遇到人也沒人懷疑睿王會在驛館中被人襲擊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