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來的時候,山谷中的生靈開始活動,只是今天好像很不一樣。鳥兒的鳴叫婉轉輕柔了很多,野兔沒有跳到房子的後面偷吃草藥,蛇沒有路過,至於一些大一點的動物,好像來過,卻也好像都沒有來。
蘇雅容將腦袋從溫暖的被子中拱出來,很是不耐煩地撥了撥睡亂了的長髮,撅了撅嘴,哼哼了幾聲之後就要起牀,可是才動一動身子,就覺得渾身無力,尤其是下身,痠疼得不得了,她習慣性地給自己把了把脈,卻什麼中毒和生病的跡象都沒發現,不得已,她只好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並沒有變化,依舊是她和鳳鏡夜在山谷中生活的小房子,那麼自己這是怎麼了呢?
“對不起,昨晚讓你太累了,左右沒有什麼事情,你就再睡一會兒吧,午膳交給我好了,你想吃什麼?”頭頂傳來慵懶磁性的好聲音,蘇雅容微微驚訝地擡頭看去,卻見鳳鏡夜安然地閉着眼睛睡在她身邊。
蘇雅容看着鳳鏡夜,話都說不利索了,“那個……那個夫君……”
“哪個夫君?你有多少夫君?嗯?”鳳鏡夜睜開一半的眼睛,那種氣勢,不能說是摻雜着殺氣的,至少是讓人害怕的,所以蘇雅容說話就更結巴了,但是她找到了既結巴又不出錯的辦法了。
“夜……”
“嗯。”
“我記得……”
“你應該記得。”
“那……”
“是我不好。”
“哦。”
“反正壞人已經做了,要不然再來一次吧。”
“不要啊……”
之後,蘇雅容很是爭氣地沒有被鳳鏡夜折騰地再度沉睡,她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轉過頭看着從臉色上看沒有任何問題的鳳鏡夜,她琢磨了很久,終於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喂,我餓了,我要吃飯。”
沉默,一片死寂,就連呼吸,都開始微弱。蘇雅容看着鳳鏡夜,若不是他的胸膛依舊在有節奏的起伏,她都要懷疑她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將夫君氣死了呢。可是,事實證明,鳳鏡夜累了,他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肚子叫了幾聲,終於,蘇雅容受不了了,去他的身體痠痛,什麼都比不上一頓飽飯的重要!她伸手拉開牀帳,扯過搭在牀邊的有可能是她的睡衣的衣服,掀開被子,慢慢坐了起來,將衣服穿上,又回頭
將被子給鳳鏡夜掖好,然後一步一步往廚房挪了過去。
鳳鏡夜在蘇雅容的身後睜開眼睛,無奈地笑了笑,隨即起身走到窗戶邊,伸出手,一隻信鴿落在了他的掌中,他拿下信鴿腿上的字條,看了一眼之後攥在手心,化成了灰燼。
“誰?告訴了你什麼?你要幹什麼?”蘇雅容的聲音突然想起在他的身後,鳳鏡夜優雅地轉身,淡然地微笑,蘇雅容的眼中,全是瞭然,她靠着門框,笑容間有幾分苦澀,“其實我早就知道是這樣了,我又不傻,況且,我還是會武功的,你要瞞我,怎的都不點了我的睡穴呢?我真的很想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平靜安寧的日子就可以長一點,夜,鏡夜,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爲了什麼所謂的理由,而將我拒絕在你的世界之外。”
“容容,夫妻本就是要福禍與共的,你總不會跟我大難臨頭各自飛吧?”鳳鏡夜幾步邁到蘇雅容身邊,將她抱在懷裡,讓她靠着自己的身體,“容容,靠着我,你覺得有安全感嗎?你會相信我嗎?”
“夜,我並不怕爲了你而與所有人爲敵,但是我不想要看到無辜的人犧牲,不想要看到骨肉相殘……我……”蘇雅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當她看到信鴿的時候,當她看到鳳鏡夜將那張字條化作灰燼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沒有意外的,江山爭奪,兄弟的決戰,還有無辜百姓的犧牲……其實,她什麼都阻止不了。
“容容,你那樣冰雪聰明,還需要我說些什麼呢?”鳳鏡夜抱緊蘇雅容,“可是,容容,我要告訴你的是,信是花頌送進來的,內容是,大米漲價了。”
“瞎說,如果是這樣,那你爲什麼將紙條粉碎掉了?”蘇雅容一愣神,差點栽倒在地上,她撫了撫額角,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因爲我很生氣,他竟然告訴我說讓我們這一個月都吃白麪好了。”鳳鏡夜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穩,沒有因爲情緒波動而又波動,只是發音的位置出現了變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的確是非常恨的。
“好吧,那好吧……下一個問題,你又騙我,你不是說這裡沒有人能找到嗎?那爲什麼風花雪月那四個人總是出入這裡?”蘇雅容從認定了柴房是小叮噹的口袋的時候,她就開始留神,若不是前一陣子身體不大方便,她早就堵到了那幾個傢伙,尤其是花頌,幾年的感情
,真是讓她傷心。
“容容,你太聰明,我會很難過的。”鳳鏡夜無奈地看了蘇雅容越來越鋒利的眼神。
“你少來!”蘇雅容推開鳳鏡夜,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捻出幾根金針來看着他,“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兒,不如就站在好好把話說清楚。你不用問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也不用問我是怎麼發現的,我只告訴你,有些特殊的東西,除了花頌是準備不來的,我突然發現我需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當年的安排,現在還不知道要怎樣混亂。”
“容容,你我夫妻,是不用客氣的,你不是說自己餓了嗎?那我去廚房做東西給你吃。”鳳鏡夜很是親暱地摸了摸蘇雅容的頭,又摸了摸她的臉頰,轉身走了出去。
蘇雅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走到鳳鏡夜剛剛站的窗戶邊,“出來吧,他不會不知道你在,在他還能容忍的時間範圍內,說吧。”
一抹暗紅閃出來,司空罹燼站在窗前,看着她脖子上紅紅紫紫的吻痕,眼神中閃出幾分痛,可是他能做什麼呢?他的武功不能從鳳鏡夜手中帶走她,他也不能從鳳鏡夜的手裡帶走她的心,他能做的,就只有保護,盡他所能,保護她。
“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只不過是千凝公主要出嫁了而已。”司空罹燼淡淡地說了一句。
“什麼?就這樣?”蘇雅容還是不能相信,看起來那樣重要而且神秘的事情,原來就這麼簡單?
“嗯,其實他也沒有騙你,是有一句大米漲價了,以後吃白麪的話。”司空罹燼點點頭,外面的情況其實並不只是大米漲價了這麼簡單,真實的情況也並不複雜,不過是江南出大米,而万俟凌風此刻備戰,將江南的大米都搶做了軍糧而已。
“神經病,我還以爲怎麼了呢,原來這傢伙挑食!”蘇雅容磨了磨牙,真是嚇到她了,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就要讓她回到爭鬥中,她可是要翻臉的,這頁翻過去之後,蘇雅容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千凝要結婚了?”
“是,嫁給百里親王。”
“百里親王?”蘇雅容愣了愣。
“百里沉霄,你不會忘記了吧?”司空罹燼用懷疑的眼光打量着蘇雅容。
“沒有,只是,覺着這樣很好……”蘇雅容彎起一個欣慰的笑。上一輩的恩怨,終於沒有在下一代的身上悲劇的延續,這樣,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