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然,內個………我………嗯………其實………”
將手放在秋果果的肩上,廖然衝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麼也不要說。
看着廖然的表情,秋果果乖乖的住了嘴。
“果果,卓師弟他真的很愛你,你要好好珍惜,至於我………我會祝你們幸福,真的,祝你們幸福………果果,如果真的會有來生,我真希望自己可以成爲你的影子,那樣的話,我就可以陪着你漫步在月光邊境,會與你形影不離。到那個時候你也會好好的呵護你的影子吧?因爲那是我留下的最溫柔的瞬間………”
“廖然,你怎麼了?爲什麼要說這麼傷感的話?”
“噓………果果,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秋果果不知道廖然這是怎麼了,她回來了,他應該是很高興纔對啊,可是此刻的他爲什麼這麼傷心難過呢?
廖然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不得不住了嘴,但是看着他那充滿了憂傷的眼神,她的心裡真的好難過!
“如果真的可以有來生,果果,我希望我是你的最後一滴淚,到那個時候,請你別讓它流下來,就那麼帶着我一起走遍天涯,我們一起去看碧海藍天,因爲那是我最嚮往的天堂………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也是果果你最嚮往的地方!”
秋果果的淚已經開始慢慢流了下來,爲什麼廖然要這麼莫名其妙的對她說這些聽起來很悲傷的話呢?她可不可以選擇不聽?
“不要再說了然,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好嗎?”
廖然痛苦的搖了搖頭,猛的伸手將秋果果攬進懷裡,將下顎抵到她的發間,喃喃道。
“就這一次,果果,就這一次,讓我全部說完吧………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會成爲一棵樹,當你路過森林時,千萬不要忘記了回頭找到那一棵落葉飄零的樹,因爲每一片落葉都是它的眼淚,每一滴眼淚都是爲你而流!因爲………那是我最愛你的語言!果果………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可是,我知道你不可能會選擇我,我也不可能對不起卓師弟,果果,你說我該怎麼做呢?好像我只有寄予來生………”
秋果果無言以對,廖然也好,溫卓也好,他們對她所付出的感情她都是很清楚的。感情的債她越積越深,叫她如何迴應?叫她情何以堪?
以前,她抱着還會回到現代的希望,所以,她的心裡始終裝着林,她不願意,也不能接受其他的情感。如今的她,心裡裝着那個清俊出塵,溫文爾雅的身影,雖然已經分手,雖然已經不可能再在一起,可是畢竟是深深的愛過,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自心底剜去!
“然,對不起,我確實不能接受你的愛,也包括溫卓,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遠處被古鬆遮擋的暗影下,一個身影在聽到秋果果的話以後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轉身踉蹌着離開!
“卓,你應該是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吧………”
看向那片暗影,看到那個模糊的身影慢慢的踉蹌着離開,秋果果心裡狠狠的一痛,卻是隻能在心裡默默的說着。
“卓,對不起!這些感情的債,我哪一個也背不起!”
“果果,我們回去吧,他們也許已經等的着急了!”
“嗯好,咱們回去吧!”
稍微攏了攏髮絲,就着廖然的腳步,秋果果伴在他的身邊,往宴會大廳的方向走去。
廖然側頭看着秋果果,遲疑的開口,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我………果果,我想………我想牽你的手,就這麼一次行嗎?”
秋果果溫柔一笑,將手伸了出去,兩個人的手慢慢牽到了一起………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牽着她的手,她的手柔軟而又小巧,微曲在他的掌心裡,帶着晚風的清涼,輕輕的觸着他掌心中的那一層薄繭,就像是蝴蝶伸展開的翅膀,自花瓣上面輕輕的拂過一般,讓他的心不禁一滯。
他是多麼希望時光在這一刻可以永遠停滯下來,能夠讓他就這麼的握着她的手,不管滄海桑田,不管時光變幻!
可惜,感情的無奈!可嘆,天總是不能隨人願!
東藩少將軍府的府園中本來是盡植着奇花異卉,四季花開不敗的,可是自從那一天少將軍回來以後,便下令剷除了所有花花草草,包括那一池美麗的荷花,滿園中盡植起了棵棵相思樹。
雖然已經住入了宮中駙馬府,但是武文天每天都會回到少將軍府,回到心居中。
“果果,你看到這滿園的相思樹了嗎?待到盛夏時節,那一片一片的相思樹就會長得極盛了,樹葉會變得細緻緊密,金黃色的花朵會密密實實的綴滿了樹椏。到了那個時候,肯定會像是夕陽的餘暉下迷濛的雲彩盤繞在這座府園中,翠綠欲滴的枝葉會在陽光下迎風招展,密密的花朵會半露半掩般的美麗………
再待到深秋時節,應該還會長出許多姻紅的相思豆來,一粒一粒的綴滿這園子,那會是怎樣的美麗………果果,到時候你會回來看看這裡的相思豆嗎………
唉!呵呵,我又在做夢了,你怎麼可能再回來這裡呢,也許你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這裡了,這滿園子的相思豆該是誰的相,誰的思,誰的愁,誰的淚呢………”
離開相思園,武文天慢慢走到長亭之中,他還深深記得果果,也是他的心沅在的時候常與他在這座亭子中作畫撫琴,而今卻是物是人非了!
命運的捉弄無語問蒼天,相見,相識,相聚,相伴,相戀,相離,相別,相望………茫茫漫漫一路星輝,卻是半路惆悵,不知不覺間,緣已殤!
如今走到了今日一步,他已經不得回頭。
父親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朝中重臣已經皆爲他們武家一派,皇帝已死,太子繼位,如今的太子不得民心已經開始顯現,子卿對平楚的暗查也已經漸顯出眉目,他離成功已經近在咫尺!
得到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已經指日可待,可是當他一切都牢牢擁有在手的時候,她,會在哪裡呢?
她還會回到他的身邊,再次成爲只屬於他的心兒嗎?
江山在手,可是沒有了她,又意義何存呢?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樹上的萬朵雪花,武文天的心也隨着雪花飄飄墜地。
忽然間他好想喝上一場,想要痛快的大醉一場!
清冽的酒滑入喉嚨,已經好些時日不曾喝過酒的武文天微微感覺到酒辣刺喉,可是細嚥慢品之後卻又覺得酒香甘甜,回味無盡!
靠坐到長亭外的石階上,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微涼的酒流入到胃中,初覺胃涼,漸漸又會變得溫熱起來。
酒杯空得很快,武文天轉身取過酒罈,又自行斟滿,卻是不覺自眼中有一滴淚水滴落,直濺入到了杯中。
他舉起酒杯輕輕的笑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心懷着霸業的他呢………
可是今夜,他卻不禁熱淚盈眶了!
含淚飲盡杯中酒,卻覺得口中滿是苦澀。
今夜就這樣子的醉一場,哀一回,痛一次,爲了那些過往,爲了那些歡樂與憂傷,甜蜜與幸福,更是爲了那個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心兒!
揚起一抹笑容,眼眸之中卻是一片淚意,他忽然覺得很想笑,忽然覺得什麼前途霸業,都不勝人生一場醉!
夜色越來越暗,武文天卻仍是坐在長亭邊。今個兒的夜晚爲什麼會如此沉悶,爲什麼會如此寂寞,沒有月光,連星光都無半點。
身邊的酒罈子已經凌亂,從一開始的杯飲,到後來的壇灌,酒入愁腸,化作他眼中這些相思淚,這種相思,不可解!
撫着那冰冷的酒罈,微顯着粗糙的酒罈磨着武文天的手,讓他忽然有了一絲真實感和存在感,但真正的內心還是因爲秋果果的離開而感覺到孤獨。
酒氣開始漸漸上涌,武文天開始感覺到渾身發熱,他仰頭看着沉沉的夜空,臉上又有些許的冰涼。
撫上臉頰以爲自己又落淚了,可是臉上卻沒有淚痕。
又有幾點冰涼沾到臉上,原來,是下雪了。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來,不小也不大,可是漸漸的雪花越來越多,沾滿了武文天的衣袍,身上的酒氣也開始變得淡薄,身上因爲酒力而產生的熱氣也開始盡逝,只餘下夜的清寒。
雪花落在池塘中,點點打在水面上,竟然是那麼賞心悅目!
武文天手中抱着的酒罈子滑出了手掌,骨碌碌的滾到一邊去了,他伸出手掌接住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蒼白的臉上再次漸漸浮起一個無力的微笑。
雪花潔白無瑕,真的好美好美,像極了秋果果的微笑!
彷彿時光是在彈指間所改變的,看着今日的一切,昨日的甜蜜溫馨已經不堪留。
如果這一罈罈的烈酒可以斷人腸,那麼就讓今宵他的思念醉成一座心底的豐碑,爲她守望一生一世!
雪漸漸下的大了起來,雪花掉落的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迷濛了武文天的雙眼,模糊了他的視線。
雪花頑皮的沾到他的臉上,眼睛上,化成了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沾到嘴邊時感覺到微微的澀苦。
他很想知道那些流下來的到底是他的淚水,還是落下來變溼了的雪水,他自己已經無法分辨的出了。
這個沒有月光沒有星光的夜晚,一片黑暗,心,也一片黑暗………
時光跳着、舞着,笑看着世人的喜怒哀樂,蹁躚而過。
冬季不知不覺間已經悄悄退場,人們又將要迎接一個嶄新的春天。
剛剛進入到三月的天氣,春陽便曬得人有些暖洋洋了,山林間的杜鵑花與桃花爭相開放,燦若雲霞,美如織錦。
有絲絲的春風慢慢徐過,美麗的花瓣兒紛紛揚揚灑落了一地,緋紅儷白,香雪似海。
一輛載着三個人的馬車緩緩而馳着,春風不時的掀起車簾子,露出了道邊的濃濃春光。
馬車裡坐着一身青藍長袍,英俊瀟灑的溫卓,一身粉色春裝,嬌美如花的秋果果,還有一個一直粘在秋果果的身上,如一隻抱着樹袋熊媽媽的樹袋熊寶寶溫念念。
三個人有說有笑,正要去踏青。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一處田野間停了下來,春天的田野一片青翠,那些被寒霜打落了葉子的樹兒又重新綠了過來。
冰雪融化的大地,朝氣蓬勃,草長鶯飛。
“念兒,你看着春天是不是很美,萬物復甦,一切都好似是新的開始!”
“果果姨,念兒很喜歡春天!二叔,你喜歡春天嗎?”
念兒蹦蹦跳跳的跑去拉住正在搭建帳篷的溫卓,晃着他的胳膊開心的問着。溫卓停下手中的活兒,寵溺的摸了摸念兒的小腦袋,開玩笑的道。
“你二叔我不喜歡春天!”
“什麼?二叔你竟然會不喜歡這麼美麗的春天呀?這是爲什麼呢?”
秋果果也走了過來,摟過念兒,點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念兒你個小笨蛋,因爲你二叔他很懶呀,所以他不喜歡春天啊!”
念兒聽得越來越糊塗了,歪着小腦袋又追問道。
“果果姨,我
二叔他怎麼懶啦?懶和不喜歡春天有什麼關係呢?”
溫卓知道秋果果又要冒壞水了,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又去搭建他的帳篷了。
秋果果拉着念兒一起邊準備着野餐的用具,邊耐心的與他聊着。
“念兒,你這個小傻孩兒,春天是忙碌的季節,人們需要耕種了,可是你二叔他這個人很懶,不愛幹活,所以他不喜歡春天啊!念兒,不如你來猜一猜你二叔他最喜歡哪個季節?”
念兒果然認真的歪着腦袋思考起來,秋果果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不顧他吃疼的大叫。
“你這個小笨蛋,這還用想嗎?你二叔他當然是喜歡秋季的呀,因爲秋天是豐收的季節,有很多的果子都是在那個季節裡成熟的,他那麼懶,懶人都愛吃………”
念兒看着秋果果擠眉弄眼的樣子,終於明白了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也隨着她一起咯咯咯咯的壞笑起來。
正在他們兩個壞笑着的時候,溫卓已經鉅斷了一顆不算太粗的樹,將樹幹劈成了很多的木柴,在一片空地上爲了夜晚的篝火做準備,更是爲了防止夜晚會有野獸出沒做準備。
秋果果和念兒也跑過去幫忙,念兒忽然發現了那剩下的半截樹的表面上有着一圈一圈的印記,他趕忙招呼秋果果一起過來看。
“果果姨你快來看看,這棵樹上面畫着的圈圈是什麼呀,怎麼會出現這些圈圈呢?”
不用細看秋果果也能知道念兒問她的是什麼,不過她發現溫卓好像也不太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她清了清嗓子,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老夫子的樣子裝模作樣的道。
“知識啊,知識就是力量,你們要經常充實一下自己的大腦,多多掌握一些知識。來吧,今天我就免費給你們上一堂課,給你們講一講這樹上的圈圈到底是什麼。過來,都給我老老實實蹲在這裡手背後,腰背挺直,認着聽講!”
溫卓不得已的拉着念兒蹲到秋果果指定的位置,摸了摸有些發疼的額頭,等待着她的神經病發作。
看着這一大一小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像在便便一樣的蹲好,秋果果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們也都清楚的看到樹上的這些圈圈了,其實鋸開的樹木橫斷面上長着這些一圈一圈的印痕叫做樹木的年輪。你們數一數這棵大樹橫斷面上有多少個圈,就能夠知道這棵樹生長了多少年了!就像咱們人類的年齡一樣的!”
年輪?大樹的年齡?和人類的一樣?
念兒一下子來了興趣,溫卓也拿下了額頭上的手,一副認真的表情聽了起來,看來果果這次不是精神病發作。
“果果姨,你繼續往下講啊!”
“嗯好的,那麼你們繼續認真的聽講哈!大樹是怎樣在一年的四季裡形成一圈年輪的呢?生物學上講,在樹皮與木質之間有着一層細胞,這層細胞整整齊齊圍成一個圈,又不斷的分裂出新的細胞來。年復一年,樹木便會越長越粗壯,這層細胞叫形成層………”
“呃………果果,你講得有些深奧了,什麼是生物學?什麼又是細胞?”
“你大爺的溫卓,不許隨便打斷教授講話,不懂的就翻過去不懂吧,你的子孫後代們會替你慢慢研究明白的。現在你要被罰站,再敢打斷我講話,你就得被罰倒立着聽完!”
在秋果果的淫威之下,溫卓不得不站了起來,並且雙手垂直放在腿的兩側,目不斜視,伸出右腳,做稍息狀。
看着他很聽話,秋果果才又慢慢重新開講。
“春夏雨季,陽光明媚,雨水充足,樹木便會迅速的生長,這時形成層迅速分裂出許許多多的新細胞來,這些細胞個大,形成的木質顯得疏鬆,顏色也較淺。進入秋季,天氣由暖轉涼,雨水相應減少,這時形成層分裂的細胞的速度減慢,分裂出來的細胞個較小,顏色很深,質地細密,由於木質的疏密不同和顏色的深淺不同,就形成了一圈清晰的年輪。年復一年,年輪不斷的增長,小樹也漸漸長得高大粗壯了!”
終於講完了她的生物學大論,秋果果得意的看了看蹲在地上聽得意猶未盡的念兒,又看了看被罰得規規矩矩稍息站立着的溫卓。
“怎麼樣啊我的同學們,你們都聽懂了嗎?”
“果果姨,念兒一直都很喜歡你,你真的是好厲害,怎麼會懂得那麼多新奇知識?我不要再陪太子一起學習了,我還是想回來讓果果姨給我講課!”
秋果果美美的對自己的聰明才智不要臉了一把,高昂着頭,擺出了一副受萬人敬仰的表情。
“厲害還談不上哈,不過偶的頭腦是日用品,不是裝飾品,知識還是需要天天牢記複習的。你們若是跟着我學習,肯定保過碩士學位!唉!可惜呀,念兒你必須得給太子伴讀,而你二叔必須統領三軍,人才就是這麼錯過的!”
“嗯………果果啊,可不可以商量一下,讓我自由活動吧,木柴還有一些沒劈完,咱們也該爲晚飯做準備了!”
忽然感覺着肚子確實是有一些餓了,秋果果早晨匆匆忙忙的只吃了一點東西,又在馬車上搖晃了半天時間,現在都已經是午後了,也是該準備吃飯了。
給溫卓頒佈了特赦令,秋果果拉起念兒一起去收拾木柴。
“那好吧,咱們開始幹活。一會兒吃完了晚飯我要賞月觀星,念兒就陪果果姨一起數星星吧。像你二叔那樣智商低點的就別跟着咱們數了,浪費時間,讓他自己蹲一邊去數月亮吧!”
“果果………”
“啊?幹嘛?”
溫卓面露難色的看着秋果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