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左息泱卻是搖了搖頭，道，“我想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你。但是同樣的，我左息泱，從來都不稀罕不屬於我的東西，更不稀罕賠上了自己的親人才能夠得到的東西。我如今雖然身份低微，但是我的尊嚴，不允許我做出這樣的事情！”
左慧娘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說出什麼話來。
左息泱顯然是注意到了左慧孃的狀況，臉上不由帶上了笑容，道：“姐姐，我們是好姐妹不是嗎？縱然之前有什麼齟齬，但是終歸是有着姐妹感情的。既然是姐姐有了困難，哪怕姐姐沒有許我什麼好處，我也是應該盡力幫忙的。”
左慧娘垂眸，良久方纔道：“我來的時候還想着，若是你不願意退讓，我可能真的會讓你進趙國公府，不過你是知道的，趙湛哥哥後院的女人可是不少。”
左息泱微怔，良久方纔不解開口道：“其實這件事情，我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姐姐，按理說，世子不像是那樣的人，爲什麼後院的女人竟然會這麼多？”
左慧娘皺起了眉頭，嘆道：“這還是我的不是。我嫁進趙國公府三年，都沒有懷上孩子。你知道的，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所以我才安排了一些。誰知道，楊夫人竟然……”
左息泱皺起了眉頭，道：“也沒有什麼關係，即使是長輩賜下來的，也不過是妾侍罷了。姐姐對上她們，難道還要留情不成？”
左息泱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左慧娘便是怒從心頭起：“留情？難道我想要留情嗎？咱們的世子還真是厲害，這纔剛納了妾多久，便讓她懷上了。我心裡再想要處置她又能怎麼樣呢？還是得看着那個孩子的面子上好生地看護她？”
左息泱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這畢竟是她的家事，方纔她已經問得太多了，此時倒也不好說什麼了，只能夠在一邊聽着。
左慧娘抱怨了一會兒方纔想起自己有跑了題，頓時有些侷促，咳了一聲，道：“這話匣子一開，便怎麼也關不住了。你方纔說有法子，是什麼法子？”
左息泱看向了左慧娘，道：“其實這個法子並不難，難就難在怎麼樣才能夠將那個地方的一草一木都還原出來。”
左慧娘皺起了眉頭，不解道：“什麼地方？”
越地裡還是如往常一樣，並沒有因爲少了一個人而有什麼變化。
左芳娘躊躇了一下，還是端着茶水進了書房。
顧青嵐支着頭，眉頭緊皺，彷彿在思考什麼爲難的事情。
“青嵐。”左芳娘將手中的茶水放下，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嗎？怎麼見你似乎有些擔心？”
顧青嵐看向左芳娘，良久方纔道：“芳娘，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息泱做了一筆什麼交易。”
左芳娘張了張嘴，目光微微閃動，臉上的笑容也顯得不那麼自然了：“交易？我和她有什麼交易好做的？青嵐，出了什麼事情了嗎？爲什麼你要這樣問？”
顧青嵐冷哼一聲，道：“也是我的疏忽，明明知道她不會是一個安分的人，卻還是讓你和她接觸了。如今左家的新的庶小姐是她，到時候要分化左家和趙國公只怕更
加困難。芳娘，你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
左芳娘不由握緊了手，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青嵐，你這說什麼話呢。我，我一直都待在越地，哪裡能夠給你出難題？況且，當時息泱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告訴我她要去哪裡，我也是被她騙了，纔會如此……”
“芳娘，我不是傻子。”顧青嵐看着左芳娘，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便先揭過吧。她以爲她到了青州就能夠阻止我了？真是笑話！我倒是要看看，當這兩方真的衝突的時候，她究竟會幫着哪一邊！”
左芳娘一怔，不由問道：“什麼意思？息泱既然是左家的人，自然是要幫着左家的纔對啊！”
“是嗎？”顧青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出來，“但是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堂妹，喜歡的人卻是趙家的趙湛呢？”
左芳娘不可置信地長大了眼睛：“不會的吧？當時她不是說她喜歡的人是你嗎？”
“她說的，你就相信？”顧青嵐輕笑道，“我說了，她是我的堂妹，又怎麼會喜歡我？”
左芳娘皺起了眉頭，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她之間，我究竟應該相信誰了。青嵐，你和她都是一樣的人，說起謊話來從來都是一套一套兒的，讓我分不清真假。我真的不知道究竟你們誰說的是真心話，誰又是爲了騙我故意說出來的假話。大概這就是我沒有辦法理解你們的原因吧。”
顧青嵐臉上的笑意斂去，垂眸輕嘲道：“怎麼，你是這樣想的？”
“我不得不這樣想，不是嗎？”左芳娘轉身，道，“想來你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了。”
顧青嵐想要出聲留住她，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既然顧青嵐知道了左息泱如今人在青州，沒有道理杭玉舟不知道。
陳方童是第一個跳出來的，畢竟他看顧青嵐不順眼很久了：“我就說吧，這個顧青嵐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看他將那個左，左息泱的帶回來，結果人一轉眼兒就往青州去了。首領這次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行了。”杭玉舟不由有些煩躁，“這件事情和青嵐有什麼關係？便是左息泱和左芳娘沾親帶故又有什麼關係？當時她在的時候，我們並沒有讓她接觸到軍中的事務，按理說她應該不知道纔對。”
“誰知道顧青嵐有沒有告訴她？”陳方童冷哼一聲，開口道。
杭玉舟按了按眉心，道：“青嵐一般不會去後院，便是去了，也是有人陪着的。爲了這件事情，我也曾經讓人看着青嵐，知道他並沒有異動。”
陳方童頓時愣了一下：“哈？首領，你是一直看着顧青嵐那小子的？那你怎麼不早說？”
杭玉舟搖了搖頭，道：“沒有必要，我也不是因爲懷疑他。我只是擔心。左息泱不是左芳娘，並不算是天禁軍的人，遲早有一天是要離開的，只是我沒有想到她會回青州罷了。總之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提了。”
陳方童點頭道：“首領放心。”
杭玉舟鬆了一口氣，道：“陳將軍，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
靜一下。”
陳方童臉上樂呵呵的，轉身離開了。
杭玉舟皺起了眉頭，扶着額頭輕輕嘆出了聲：“你當時拒絕我的原因，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
青州民風淳樸，但是即使再淳樸，也不代表沒有了勾心鬥角。
左慧娘回來之後，明顯心情轉變了，便是連一個傻子都看得出來。
而左慧娘這一轉變，趙湛的妾侍便開始不安起來，最明顯的便要數此時懷着趙湛兒子的鄭氏了。
這樣一緊張，鄭氏便將主意打到了趙湛的一個通房丫頭桑墨身上。這個桑墨原本是左慧孃的貼身侍女，掄起對左慧孃的瞭解，怕是連此時的琴韻也未必能夠比得上她的。原本左慧娘是不想將桑墨給趙湛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改變了主意。不過這個桑墨也不爭氣，纔沒幾天便失了寵。
所幸左慧娘似乎並不忌諱她，還是願意給她體面的。
鄭氏一向看不起桑墨，但是此時爲了自己的小命，還是不得不湊了上去。
桑墨也是一個本分的，素來不喜歡張揚，對鄭氏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面上卻不能夠給她難看，這樣過了幾天便覺得有些煩躁起來了。
“鄭夫人，您這幾天總是往奴婢這邊跑，難道不怕動了胎氣？”桑墨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道，“這西廂和正房可是差了不止百米，您這麼整天走來走去，若是傷到了肚子裡的孩子豈不是不好？”
鄭氏聞言，不由迴護了自己的肚子，見沒有什麼異狀方纔鬆了一口氣，笑道：“我知道桑墨你向來是跟着正房這位走的，但是咱們畢竟也是姐妹，偶爾來往，後院和諧，相信世子也好，世子妃也好，都是樂見其成的。”
桑墨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放下了手上的針黹物什，嘆道：“鄭夫人，您是妾侍，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了，而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通房丫頭，是奴才！鄭夫人同奴婢稱爲姐妹，豈不是自降身份了？”
鄭氏見桑墨並不領情，臉色頓時便是一沉，但是想起自己的來意，還是放下了自己的不滿，臉上又堆起了笑容，道：“桑墨，我知道你身份不顯，但是咱們總歸也是世子的女人不是？桑墨啊，其實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真爲你不值，原本你怎麼樣也能夠成爲一個小妾的，現在居然只能夠變成一個通房丫頭……”
“鄭夫人慎言。”桑墨卻是義正言辭起來，冷聲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夠成爲世子的通房丫頭已經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又如何能夠肖想這個位子？倒是鄭夫人，您也知道通房丫頭和妾侍是不一樣的，爲什麼明知故犯，同一個奴婢套近乎呢？”
鄭氏知道桑墨口才好，卻沒想到桑墨的口才竟是這樣伶俐，方纔她給的套子她竟是一個也不鑽，徑直在自己的疏漏之中找茬：“桑墨，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給臉不要臉？”桑墨卻是站起了身，笑道，“鄭夫人，奴婢稱您一聲夫人那是給您面子，給您的孩子面子！但是您可不要以爲自己真的就是世子的‘夫人’了！奴婢是世子妃的丫頭，便是要臉，那也只有世子，世子妃給的奴婢纔敢要，何勞鄭夫人關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