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趙湛臉色頓時一變,“莫說我沒有同華陽公主見過面,便是當真見過,又豈會說你的壞話?你回去吧,我沒有什麼話可以同你講的了!”
趙演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知道自己說的不對頭,但是要真的拉下臉來給趙湛賠禮道歉,趙演卻是不願意的。於是便順着趙湛的一時氣憤之言,轉身離開了趙湛的書房。
秋天似乎快要過去了。
聶未央攏了攏衣裳,坐在了自己最喜歡的那一棵楓樹下。
“公主。”一個聲音忽然冒了出來。
聶未央卻像是知道似的,並沒有驚訝:“如何了?”
那人道:“薛麗妃背景有些特殊,似乎有人一直在幫她遮掩。屬下只能夠查到,薛麗妃和張家似乎有什麼關係。”
聶未央微怔,隨即臉上卻是泛起了一個笑容:“張家?哼,他們是想將父皇當作猴子耍着玩嗎?”
那人不敢出聲,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惹惱了聶未央。
“罷了。”聶未央忽然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回去吧,記住,隱秘一些。”
那人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便立即離開了。
聶未央輕輕嘆了一口氣,擡頭看向翩然落下的楓葉,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公主。”秀語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出事了。”
聶未央臉色微變,回頭看向秀語:“什麼意思?”
秀語忙道:“趙湛,世子和二公子往這邊過來了。”
聶未央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道:“不是讓你攔住他們了嗎?”
秀語跺了跺腳,道:“世子是很知道進退啊,但是二公子卻是吵吵嚷嚷的,說什麼都要見到公主。便是世子一直在邊上勸說,也沒有讓二公子打消主意。”
聶未央微微頓了一會兒,良久方纔開口道:“罷了,去一趟也不打緊。去安排好人,今天的事情,本位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秀語立時應了一聲,正欲離開,卻又聽到聶未央開口道:“慢着,你只需要瞞住世子到了這邊的消息便好了,至於二公子,哼,不是還有一個想要知道他近況的人嗎?”
秀語立時領會過來了聶未央的意思,臉色微變:“公主的意思,是讓奴婢將這件事情告知昌平公主?但是這樣子會不會對公主您的名聲有礙?”
聶未央微微挑眉,笑道:“二公子上山聽佛會,與本位偶遇,光明正大地交談了一會兒,有什麼奇怪的?”
秀語這才放下了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顯然,在趙湛和趙演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聶未央算計了一次。
等到聶未央到了會客的廂房之時,趙演臉上已是露出了焦急,顯然已是等得久了。而趙湛的神色卻是半點兒不變,倒是叫聶未央有一些挫敗。
“世子,二公子,不知道二位前來佛寺尋本位,所爲何事?”聶未央顯然不想同他們客氣,開門見山地便開口了。
趙演卻是不怎麼習慣她的冷淡,微微有些異樣,但是他立即便拋開了自己心裡的想法,笑道:“公主,我可算是見
到你了。”
聶未央心下只是厭煩,但是臉上卻還是帶着笑容,彷彿自己也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二公子,前幾日見過之後,你便沒有過來了,本位還以爲,您已經將本位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呢。”
她說着,便又笑了起來,當真是美不勝收。
趙演一時有些呆愣,忙開口道:“不,怎麼能忘記呢?不會忘記的。公主如此佳人,又豈會是那種會讓人忘記的人呢?”
趙湛原本並不像插嘴,雖然趙演和華陽公主一開始便表現出來的熱絡確實讓他看着刺眼,但是畢竟趙演喜歡聶未央,他自然是不會阻止的。但是眼看着聶未央演着這樣一場戲碼,卻將自己的弟弟給迷得七葷八素的,趙湛頓時便不冷靜了:“演兒,你失禮了。”
趙演方纔只想着“安慰”看起來有些憂傷的聶未央,卻沒有想到被趙湛指責自己失禮,雖然知道趙湛說的沒錯,但是在趙演心裡卻是存了疙瘩:“大哥,我只是想要讓公主開心開心罷了,您不要當真啊!”
聶未央眼中閃過一道興味,笑着開口道:“世子何必這般苛求二公子?左右本位和二公子是已經定下來了的,偶爾調笑幾句,並不是什麼有損名譽的事情。”
趙演向來是“愛之慾生,恨之慾死”的,此時他正是喜歡聶未央喜歡得不行,又兼之聶未央這些話正是在爲他辯駁,他又哪裡會反駁的?當即便是贊同道:“是啊,大哥。我和公主是已經定下來了的……”
“皇上未發明旨,怎麼能夠算是定下來了?”趙湛頓時對自己的弟弟失望透頂,“若是有人藉着這件事情告到了皇上那裡,皇上的怒氣,豈是趙國公府可以承擔的?”
趙演本來就因爲昨日的事情對趙湛不滿,此時聽得趙湛這麼一說,頓時便紮了開來:“大哥,你從昨天開始便一直說着這樣的話,你到底是什麼打算?我看你根本就是嫉妒我了!”
聶未央聽到這裡,臉上不由泛起了笑容。
趙湛臉色一變,看着趙演無比認真的神色,頓時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二弟,你胡說些什麼呢?我又豈會嫉妒你?”
聶未央卻是輕笑道:“原來,世子是嫉妒二公子能夠娶到公主啊。”
趙演本來經趙湛這麼一說,是有一些心虛,但是聶未央卻是忽然發言,倒是讓趙演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梗着脖子立在那裡,也不說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聶未央看着這樣的境況,臉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世子若是嫉妒,本位到還有一個姐姐,不如本位幫你作個大媒如何?”
趙湛見聶未央是打定了主意死纏爛打了,知道若是和趙演一起是絕對不可能從聶未央嘴裡問到什麼事情的,臉色微微一變,便下定了主意。
聶未央只見趙湛臉色一變再變,正欲逗弄他,卻不防被趙湛一把拉了過去,往外頭而去。
趙演這才反應過來,忙跟了出去。
“世子,您方纔說的話可都是在騙本位的,說什麼名譽,原來都只是給二公子添堵罷了。”若是一般女子,遇上這樣的境況,少不得便要驚恐一會兒,而聶未央卻是一開始
就十分冷靜,彷彿是確定趙湛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威脅。
趙湛跑了一段,便停了下來。
聶未央深深吸着氣,空閒之餘可打量着周圍,卻見滿眼盡是楓樹,火紅火紅的,卻是豔麗非常。聶未央一時有些怔愣。
趙湛回頭,便是看到聶未央這幅情狀,彷彿是被攫了魂魄似的。不知道爲什麼,趙湛不由讓自己的呼吸聲音輕了下去,彷彿是擔憂驚擾了這一場風景似的。
聶未央過了許久方纔回神,臉上便又帶上了趙湛最是厭煩的那種笑容:“不知道世子忽然將本位帶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
趙湛移開了目光,心中暗恨自己爲什麼方纔被聶未央給迷住了:“我的來意,莫非公主不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聶未央想了一會兒,帶着幾分諷刺開口道,“本位知道世子是喜歡着本位的,想來是要同二公子搶未婚妻子了……”
趙湛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語氣中也帶上了諷刺:“喜歡你?公主是因爲身處高位,所以看人越來越不準了?很是抱歉,我此生最爲厭煩的就是你這種臉上戴着面具的女人!”
聶未央聞言,半真半假地開口嘆道:“那還真是遺憾了。世子可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世子這樣好的運氣,能夠不戴着面具就能夠好好活下去的人的。若是戴着一個面具能夠讓自己活得更好,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趙湛見聶未央這般,便知道自己戳中了聶未央的傷心事,一時便有些怔愣,不知掉該如何開口,不由反省起自己來。
但是聶未央卻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久,只是回頭看向趙湛,臉上又帶起了笑容:“不過既然世子厭煩的話,那麼本位可是要好好地將面具戴上了……”
趙湛因爲聶未央這句話臉色一變:“什麼意思?你就這麼喜歡被人厭煩?”
聶未央聞言輕笑:“若是旁人,便是本位厭煩他們了。世子可知道,本位只對誰破例?”
趙湛聽得此處,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微有些加快,不由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這件事情不重要。公主,關於越地的事情,還請公主告知。”
“連父皇大哥都只知道大概,本位又怎麼會了解?世子實在是太過勉強本位了。”聶未央深深嘆出了一口氣,眼裡帶上了一種極爲美麗的憂傷,彷彿是在爲自己沒有辦法幫上忙而感到傷心似的。
若是此時站在聶未央面前的是趙演,此時早就是心情跌宕,只怕會立時將聶未央攬在懷裡好生安慰一番了;但是她面前的人卻是趙湛,那個最清楚聶未央秉性的人。
“你不需要做出這樣一種表情來,我不是二弟,哪裡會憐惜你?”趙湛原本的愧疚也被聶未央臉上出現的表情給沖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爲憤怒的情緒,“你若是不想說,不說也沒有關係,不管怎麼樣,我總是有法子能夠拿到這個情報的……”
說着,趙湛便要離開。
“站住!”聶未央臉上的神色頓時沉了下來,“趙湛,你若是當真這麼做了,只怕趙國公府危在旦夕!”
趙湛腳步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