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息泱復又拿起了棋子,笑道:“妾身今日去了陳貴妃那裡,和陳貴妃說了一會兒話,結果妾身便知道了一件事情。姐姐身邊的明芹是什麼時候和尹婕妤搭上了線的呢?聽說大哥重病一事,尹婕妤還是通過明芹知道的。”
左慧娘臉色一變,直覺不對:“你現在告訴本位這件事情……”
“自然是有我的原因。”左息泱眸光冷凝,道,“陳貴妃剛醒來不久,第一件事情便是將尹太醫治了罪,姐姐該知道這裡頭是什麼原因吧?”
左慧娘眉角一跳,道:“之前陳貴妃都在昏迷之中,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左息泱聞言,不由輕笑道:“陳貴妃雖在昏迷,但是昨日神智也有些清醒了,對於身邊的人說的話倒是能夠聽清楚的。尹婕妤竟然要尹太醫趁着陳貴妃沒有意識直接動手,幸而皇上恰好到了那裡,又有人碰落了有毒的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左慧娘臉上不由掛起了冷笑,道:“這還真是巧了。”
左息泱垂眸笑道:“也甭管是巧還是不巧,結果就是這般。姐姐認爲明芹這個丫頭該怎麼處置呢?”
左慧娘看了左息泱良久,方纔嘆道:“你做事向來都是有理有據的,我一個光掛着名的太子妃怎麼爭得過深得太子寵信的左妃呢?明芹這個丫頭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背主忘義。妹妹覺得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左息泱聽罷,不由笑道:“明芹畢竟是姐姐身邊的宮女,妹妹就這麼處置了,只怕是不好吧?”
“你人都抓了,現在來問本位這樣做好不好,又是什麼意思?”左慧娘臉上帶上了幾分嘲諷,“你若是當真有心,就不該這般魯莽激動,讓誰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左息泱微微挑眉,隨即笑道:“妾身若是不將明芹帶過來,姐姐也未必會踏足此處,那這件事情妾身又該同誰商量呢?太子嗎?”
左慧娘臉色一變:“你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太子?”
左息泱搖了搖頭,嘆道:“姐姐這話倒是誤會妾身了,太子日理萬機,平日裡頭光是處理政事都已經十分費力了,妾身又豈敢拿着後院的事情來讓太子傷神?這些事情,妾身是一個,姐姐是一個,你我二人一同處理,總是比讓太子處理要好得多了。”
左慧娘聽到這裡,臉色不由好了一些,轉而道:“怪道楊夫人說你嘴巴越來越甜,若是本位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怕心裡也對你喜歡得緊。”
左息泱聞言不由輕笑,彷彿聽到的是誇獎似的:“姐姐能這麼想實在是太好了。如今晉王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又有尹婕妤和楊夫人整日裡想着要找東宮的錯處,你我二人此時萬不能夠行差踏錯。至少在她們二人倒臺之前,還請姐姐一直這樣想。”
左慧娘看了左息泱良久,方纔道:“本位果然沒有辦法喜歡上你,有時候本位在想當初讓你進門拉回太子的心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
左息泱垂眸,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沒有人是會討所有人喜歡的。我的目的和姐姐一樣,都是爲了左家的利益……”
“那太子呢?”左慧娘心頭一跳,問道
,“太子在你心裡又算什麼呢?”
左息泱擡頭看向左慧娘,道:“只有太子好了,左家纔會更好,這一點我想姐姐比我還要清楚很多。”
左慧娘皺了皺眉頭,良久方纔道:“大哥說的對,我不如你。”
左息泱不語。
左慧娘冷笑一聲,站起了身來:“但是他有一點卻是說錯了,我和你只要都在這東宮裡頭,就永遠不可能沒有爭鬥,因爲我們兩個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左妃,太子妃。”素梅進門後行了一禮,開口道,“楊夫人服毒自盡了。”
左息泱和左慧娘同時看向素梅:“怎麼回事?”
素梅微怔,隨即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在陳貴妃那裡聽說了,似乎說楊夫人是畏罪自盡,事實如何尚未可知。”
左息泱點了點頭,道:“你和金蘭交好,讓金蘭盯着一些便是。”
素梅連忙領命去了。
左慧娘回頭看向左息泱,臉上帶着不可置信:“這件事情……”
左息泱嘆出一口氣,道:“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我唯一能夠知道的便是皇宮裡頭要變天了。”
“左妃,太子妃。”墨梅跑了進來,行了禮之後道,“從晉王府那裡傳來了話,說是楊側妃小產了。”
左慧娘臉色一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墨梅怔了一怔,見左息泱沒有阻止,便繼續道:“說是最近幾天楊側妃精神便有些不好,總是胸悶心悸的,太醫看了也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今日在園裡散步的時候遇上了貓,受了驚嚇,便……”
左息泱見左慧娘臉上帶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不由嘆了一口氣,道:“姐姐可看見了,這纔是真正的皇宮。”
左慧娘張了張嘴,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左息泱嘆了一口氣,道:“墨梅,你先下去吧。”
墨梅連忙下去。
“姐姐可是覺得可怕呢?”左息泱笑問道。
左慧娘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左息泱笑着舒了一口氣,道:“其實這樣的爭鬥,比起前朝已經是好了很多了。皇宮就是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有時候你無緣無故的沒了性命還不知道自己該向誰索命去呢。姐姐也該回去想想纔是,妾身是從皇宮裡頭走出來的,姐姐的一些手段法子,妹妹早幾百年便玩過了。左家對妹妹有大恩,妹妹也將左家視作自己的家族;爲了家族好,總是要清理掉一些多餘的枝葉的,不是嗎?”
左慧娘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幾乎站立不穩:“你今日便是要給本位下馬威的?”
“姐姐是太子妃,妾身不過一個側室,哪裡敢這麼做?”左息泱臉上的神色還是淡定自若的,“妾身不過是想要提醒一下姐姐,希望姐姐以後不要受了什麼人的挑撥,壞了我們之間的姐妹情分。”
左慧娘想起在左家時和方氏說的那些話,頓時不寒而慄:“本位知道了。”說罷,便欲離開。
左息泱看着左慧娘走到了門口,方纔又開口道:“對了,姐姐,還有一件事情妹妹要和姐姐分說分說。
”
左慧娘心裡一驚,回過頭來看向左息泱,見她臉上盈盈笑着反而有些害怕:“還有什麼事情?”
左息泱笑道:“之前妹妹便發現墨梅似乎很喜歡去姐姐那兒,姐姐也沒有說什麼,於是妹妹想着姐姐必然是很喜歡墨梅這個丫頭的,不然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她前往?恰好這一次妹妹的手伸過了界,處置了明芹,妹妹便將墨梅這個丫頭賠給姐姐,姐姐覺得如何?”
左慧娘臉上的神色一僵,隨即道:“墨梅跟在你身邊這麼久了,忽然換人只怕……”
左息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笑道:“只怕什麼?反正在妾身這裡的時候她心裡想着的也是別的主子,現在換過去了,反而不會那麼彆扭,姐姐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左慧娘盯了左息泱良久,方纔道:“凡事不要做得太盡。”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有些事情妾身忍得太久了,總是要反抗一下的,免得旁人覺得妾身好欺負,什麼有毒的沒毒的都往這邊放,還真當妾身什麼脾氣都沒有呢。”左息泱說到這裡,罕見的露出了女兒家的羞澀,“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旁人還覺得左家教不出什麼好女兒呢,姐姐說是不是?”
左慧娘咬牙,隨即道:“墨梅是妹妹身邊得用的宮女,妹妹肯割愛,本位求之不得!”
左息泱笑道:“姐姐覺得好就好了。對了,聽說父親身體不舒服,妹妹也想回去看看,姐姐意下如何?”
左慧娘道:“父親病了,自然該回去的。”
“昨日皇上在學裡見到了三爺,還誇了幾句呢。”明蘭將茶水放在了桌上,笑道,“如今左家算是快要起來了,太子妃也該放寬了心思纔是。”
左慧娘扶着自己顯懷的肚子,緩緩地坐了下來,嘆道:“自從大哥七年前過世之後,父親身體是越發不好了,二哥又向來居無定所,家中唯一一個能夠撐着的也便是才十二歲的籌易,這要本位如何放寬心呢?”
明蘭勸道:“總之還有時間,等到三爺再大些,便能夠挑起左家了。聽說老爺已經着人去尋二爺了,相信二爺若是回來了,必然還會再好一些的。”
左慧娘聽罷,不由嘆道:“但願如此吧。”
明蘭微鬆了一口氣,複道:“昨兒個夫人來時帶進來的茶葉,可要送到左妃那裡去?”
左慧娘眼光一閃,想到方氏昨日說的那些話,不由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道:“若是本位懷着的是一個男孩兒便好了。”
明蘭聞言微怔,隨即笑道:“太子妃若是想知道懷着的是女孩兒還是男孩兒,讓太醫過來診治一下不就好了嗎?左右也已經七個月了,難道還診不出來?”
左慧娘點了點頭,開口道:“明蘭,你去請張太醫過來。”
明蘭當即領命去了。
“太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左息泱倒了一杯茶給趙湛,笑問道,“皇上沒有留着太子說說話?”
趙湛搖了搖頭,道:“今日是姨母過世的日子,父皇心情並不是很好。”
左息泱眸光微垂,又道:“聽說晉王已經打算班師回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