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3章 不速之客

夜色緩送夕陽,荒涼牽動愁腸。

獨孤一接受了郗長流的提議,下一屆“雄風競”將會在獨孤城舉辦,意在擴大他的關注度,順勢號召更多人加入百川盟。

這件事他不需過多參與,只要劃出一地用作賽場,餘下皆由郗長流操辦。

現在令他發愁的是手中的‘荒涼’與易戈,易戈恢復良好,已可以自理,倒是一句“我不走!”令人費解,而且不願過多交流。

至於“荒涼”,他則大大方方的斜插腰間,與朱先生攜月遊街走巷。夜火輝煌驅路寒,歡聲笑語灌心田。

他很享受這份祥和,但這份祥和將會因爲他而被破壞,他若想要守住這份祥和必須主動爭取,於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朱先生身上,“先生可否繼續留此幫我?”

“朱漓受命於策宇侯,是去是留全由策宇侯定奪,城主之請恕難應允。”獨孤一之懇切蕩起朱漓一份難爲,然而策宇侯的知遇之恩纔是首要。

獨孤一對於朱漓的拒絕沒有感到意外,倒是因爲再次想到孟懷宇身邊良才濟濟不禁放聲感慨,繼而道:“若是我能說服策宇侯讓先生追隨我,先生可願意?”

朱漓迅疾做出一抹嫣然沖掉眼中冒出的那絲閃爍,笑言:“如果策宇侯同意,那對朱漓來說可是個不小的打擊,也許會因此自我否定,城主還願意收留朱漓嗎?”

獨孤一再嘆,“先生一再拒絕,看來我要用其他方式留住先生才行。”

朱漓雖未親眼見到獨孤一出手,但入夜前與念念閒聊時剛聽聞念念今早所見之獨孤一,以獨孤一的實力想要她順從實在太簡單,只是不知獨孤一會不會選擇她所想的那些方式而已,試探道:“城主打算怎麼做?”

獨孤一隨手取出一個藥瓶,朝朱漓晃了晃,接着道:“使用這種方式先生一定很失望吧?”

朱漓心中確實泛起一陣異樣,是失望?是酸楚?也許都有。但是她這類人的臉上只能是微笑,談吐時也只能保持從容,“強制對方服下某種毒藥從而達到控制的目的,這是簡單而有效的手段,無謂失望。只是想到被施加對象是自己時,有些難受罷了。”

朱漓言畢,主動伸出了手,竟惹沒獨孤一一陣錯愕,他想不到朱漓會這般爽快,不禁刮目相看,亦痛快的將瓶中丹藥倒在朱漓手中,囑咐道:“這毒藥以先生如今的修爲最多能抗衡三日,如果先生有把握在十五日內解除此毒,先生儘可一走了之,我絕不另加阻攔。”

朱漓沒有猶豫,自五粒丹藥中隨意取出其一一吞入腹,果敢望向獨孤一,“城主可願與朱漓同飲一杯?”

酒在前方,酒香早已撲鼻,獨孤一卻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時候,我怕喝了會死。”

朱漓聞言莫名委屈,心中直斥自己曾經對獨孤一的敬佩是多麼的愚蠢,憤而直諷,“想不到城主就這麼點氣量,朱漓真是瞎了眼,竟會幻想城主有朝一日能成爲策宇侯那樣的人,告辭!”

朱漓說走便走,獨孤一急忙閃身阻擋,迎着朱漓厲目,按下心中好奇微笑道:“先生這氣鼓鼓的模樣不擔心某些不速之客誤會我們嗎?”

“不速之客?誤會?”這兩個詞快速襲上朱漓的腦海,快速傳到了她的雙眼。一望獨孤一,她忽然覺得夜色變得有些微妙;再望前方,她忽然覺得某些人變得有些礙眼。

她忽然想通了獨孤一爲什麼會突然改變原先的約定,更明白獨孤一爲何誠心相邀夜遊,因爲獨孤城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抱歉,朱漓莽撞了。”朱漓收回目光,垂首望向獨孤一腰間,她在爲自己的輕率低頭、爲自己的失控反省。

獨孤一見狀欣喜拂面,樂道:“先生敢質疑我,甚至是否定我都是一件好事,這樣我才能放心將獨孤城交給先生。”

朱漓不甚明言,猶疑的目光望向獨孤一,“城主這個決定會不會太草率?”

獨孤一道:“先生應該知道爲什麼策宇侯決定將先生留下,而不是別人。”

朱漓饒有興趣道:“城主覺得是爲什麼?”

獨孤一道:“自然是對先生的認可,現在我將獨孤城交託於先生正是在驗證這一點。”

朱漓道:“如果不是事態緊急,城主是否會將朱漓留下?”

獨孤一道:“能否洞悉他人之才以及能否藉助他人之才也是自身實力的體現,若是與先生相處三日之後,我不努力讓先生留下的話,多少會令策宇侯感到失望。”

朱漓道:“即使朱漓心懷他主?”

獨孤一道:“那是以後之事,我覺得往後三年獨孤城在策宇侯的預想中應該是亂而穩,這個‘亂’可以來自任何人,這個‘穩’他應該希望由我把持,這樣對孟國最有利。”

朱漓生於獨孤城,成於孟國,目前並沒有背棄家國的理由,“看來朱漓想做一個見證者還真不容易。”

獨孤一道:“獨孤城將是壯大百川盟勢力的一個支點,今夜之後將會有更多的人因爲疑雲堂以及‘雄風競’涌入獨孤城,這些人與事要我來應對更加不容易!”

朱漓道:“獨孤城以中、南爲重,西、北、東漸輕,今北部有顧將軍插足,間接降低北部的防禦壓力,不管城主是否心懷宏圖霸業,朱漓覺得城主都會東出開闢連接洛國失地的通道,所以朱漓認爲百川盟紮營東部最佳;而‘雄風競’的召開固然是城主之人暗度陳倉之時,也是渾水摸魚之人生亂謀私之機,城主初掌獨孤城,威望未立,不宜擾民,朱漓亦推薦人煙稀疏的東部。”

獨孤一道:“時不我待,請先生先行回去規劃一番,待確定詳細地址後交由郗堂主着手建立即可;另外再找個地方把易戈藏起來,讓念念繼續假扮他。”

獨孤一語罷步伐一變,斷了兩人步伐間的微妙關聯,踏着月光奔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