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彷彿徹底安靜了下來,氣氛凝滯如霜。
不管是侍衛還是宮女,齊齊被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嚇得大驚失色,頭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埋進地裡去。
溫牧卻是神色未變,並且他知道,他家這位皇帝主子也同樣不會把這樣的話放在心上,因爲不屑。
“帶她離開。”夜瑾淡漠地丟下了這句話,便轉身往殿內走去,“有生之年,朕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
有生之年……
溫牧嘴角一抽,擡手示意侍衛:“先把君姑娘送回她的住處,然後派人看管,不許她再踏出寢宮一步。兩日後,本相會安排她的去處。”
侍衛還沒來記得應聲,君緋羽神情暴怒,不敢置信地吼道:“修羅,你真敢——”
侍衛一個掌風劈到她後頸,聲音戛然而止。
囂張跋扈,分不清局勢的公主殿下軟軟地暈了過去,侍衛及時接住了她的身體,朝溫牧告退之後,帶着君緋羽離去。
溫牧垂眼,看着還跪在地上的一干宮女,淡淡道:“去尚宮局,請示楊尚宮重新給你們安排職務。”
宮女們聞言,心裡鬆了一口氣,恭敬地應了聲:“是”,便戰戰兢兢地退下了。
回到殿內,夜瑾已經不在,溫牧看着空無一人的軟榻靜了一瞬,隨即轉身繞到了屏風後,穿過後殿中門,往御書房而去。
夜瑾正坐在御案後面看奏摺,案上堆積了小山似的幾摞,很多都是這些日子堆積下來的,雖然溫牧之前代爲處理了一些,但有些重要卻不急着辦的決策,他批好了卻並沒有轉發下去,而是留待夜瑾回來做最後決策。
而其他的摺子,一大半都是大臣們今天剛呈上來的。
新帝早朝第一天,他們肯總是要好好表現一番,在新帝面前找個存在感,也藉機試探一下新帝的底線。
“公子當真要放了君緋羽?”溫牧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隱憂,“臣覺得這個決定有些不妥,她雖然是個女流之輩,關在宮裡尚且無害,有御林軍看管着,所以沒有人敢隨意靠近她,然而一旦活着出了宮廷,只怕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夜瑾沒說話,硃筆沙沙,飛快地批閱着奏摺,低垂着眉眼的神情看起來格外專注,處理政務似是得心應手,完全不像是登基初始對政事不熟的模樣。
溫牧有些訝異,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伸手拿過他批過的摺子翻開看了看,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不由暗驚於心。
如果不是他親眼見證,他決定不會認爲夜瑾真是第一天處理奏摺。
這種純熟且老練的手法,金鉤鐵劃一般的字體,哪裡有一絲一毫的生疏之感?而且對於奏摺的批覆之犀利,完全符合一個殺伐果斷的君王該有的強硬和利落。
溫牧呆呆地看着良久,目光微移,看向還在快速批摺子的夜瑾,“公子以前做過這些事情?”
“沒做過。”夜瑾語氣平淡,“不過我看過別人批摺子,看得次數多了,自己也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