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八皇子和寒鈺的到來,夜瑾明顯話少了,他倚着雕欄,手裡拿着一杯酒,漫不經心地望着湖面,對於其他人的心思,沒心情再去研究。
原本美好旖旎的二人獨處時光被人打擾,心情有些鬱悶是真的,不過他也知道,九傾身爲南族儲君,身份尊貴,平素事務又繁忙,只要在宮裡待着,就隨時隨地有可能被人打擾。
想要真正的清靜,幾乎是不大可能的。
湖心亭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在年節這樣的日子裡,真正忙碌過的人其實更喜歡安靜,對於喧鬧的氣氛反而下意識地想避開。
夜瑾和九傾都沒再說話,寒鈺似乎也總是時不時地走神,而八皇子,端着茶盞走到了另外一邊雕欄前,趴在欄杆上望着水穩盪漾的湖面,一時也是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安靜的氣氛顯然比無聊的言語更讓人愉快。
但是很顯然,越是讓人愉快的安靜,所能維持的時間越是短暫。
“殿下。”紫陌的聲音再度響起,打破了湖心亭裡的靜謐,“祁陽城城主凌裳命人送來了一份年節賀禮。”
年節賀禮?
祁陽城城主凌裳?
聽到這句話的夜瑾和寒鈺幾乎同時有了反應。
“凌裳是誰?”夜瑾皺眉,對這個人生出了莫名的敵意。
而寒鈺,卻是剎那間臉色劇變,手上的茶盞不自覺地滑落,咔嚓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尤爲刺耳。
湖心亭裡,霎時又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到了寒鈺面上,盯着他蒼白的表情,八皇子怔怔地道:“四皇兄……你怎麼了?”
祁陽城城主送來賀禮,這件事有什麼不對麼?
他爲什麼這麼大反應?
九傾目光平靜地鎖着他蒼白失色的面容,脣角緩緩抿緊,此前的那些疑惑不解之處,此時似乎……隱約得到了一個答案。
對於他那些不合常理的舉動,她也終於想通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
……原來如此。
寒鈺垂眼,盯着腳下碎裂的茶盞,感覺自己的心,也碎成了一片片。
“我……沒事。”寒鈺閉了閉眼,彷彿整個人又墜入了冰窖裡,從腳底生出一縷蝕骨的寒氣。
冷得讓他打顫。
“臣身子不適,先……告退了。”頭也沒擡,他說完了這句話,就轉過身,擡腳重如千斤的腳步,一步步離開了湖心亭。
夜瑾沉默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頭生出古怪的感覺。
八皇子轉頭看着九傾,吶吶地道:“四皇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位祁陽城城主……是他認識的人?”
祁陽城城主凌裳,是寒鈺認識的人麼?
九傾淡淡道:“可能吧。”
可能吧……
其實應該是不認識的,因爲身子不適的原因,寒鈺半年沒有出過鈺王府,而他養病的那段日子裡,凌裳來過一次天都——
但是彼時,他並不認識鈺王,也沒有踏入過鈺王府。
所以,寒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爲什麼會失態?
答案,只有一個。
九傾慢慢鬆開了攥緊的手,轉過頭,朝紫陌道:“凌裳送了什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