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閣裡除了九傾之外,只剩下凜王和蘇幕臣二人。
“三哥對於我的決定,可有什麼不解之處?”九傾轉眼看向凜王,淡淡一笑,“心裡有話,可以直說無妨。”
凜王看了她一眼,緩緩搖頭。
九傾挑眉:“三哥這是何意?”
“殿下的決定自有用意,臣的想法不重要。”凜王道,“只要殿下心裡有底,不受人矇蔽便好。”
受人矇蔽?
九傾斂眸,這一世若還有人能矇蔽得了她,那麼她真該在神靈面前自殺謝罪了。
“方纔殿下說,凌裳貪墨一事沒什麼不對……”蘇幕臣蹙眉,眸心閃過一道深思,“殿下的意思是,凌裳貪墨一事屬實?”
這個問題,九傾並未正面回答,而是淡淡道:“南族州城大多繁華,子民生活相比起其他三國而言,顯然也要富裕安康得多,但偏隅一方的祁陽城因背靠崇山峻嶺,曾經卻是盜匪出沒,流寇擾民,且兇殘成性,強搶民女之事也時有發生,讓人深惡痛絕,以至於祁陽城的百姓常年不得安生。”
短短几句話,卻是讓蘇幕臣聽出了幾分意思。
曾經的祁陽城是個兇險之地,而現在的祁陽城與其他州城相比,雖算不得有多富裕繁華,但百姓生活安定,曾經那些兇殘的盜匪已經被盡數剿滅,對於祁陽城的城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他們不必再擔心十幾歲的女兒突然失蹤,不必擔心出門遇上謀財害命,也不必在每天晚上睡覺前,還要提心吊膽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而這一切,全部應該歸功於祁陽城城主凌裳。
“殿下是覺得,凌裳爲祁陽城做了很多好事,算是有功之臣,所以就算貪墨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什麼叫貪墨?”九傾淡笑,目光清透,“南族律法之中有明言規定,貪污受賄,中飽私囊,濫用職權爲己謀私,將朝廷或者百姓的銀兩據爲己有,這些都可叫做貪墨。”
蘇幕臣聞言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殿下說的對。”
“凌裳很有錢,作爲祁陽城城主,他的銀子多得超出了他的身份所該有的,私建馬場是真,擴建府邸也是真,但這些銀子,並不一定就是貪墨所得。”
頓了一下,九傾道:“但不管怎麼說,他在祁陽城的確活得像個土皇帝,這跟他的脾性脫不開關係,天高皇帝遠的,也沒人能約束得了他。然而這樣的人,卻常常會在不經意中得罪了很多人,這其中不乏復仇心強烈的心機小人。”
蘇幕臣沉默。
他算是聽出來了,九傾與這個祁陽城城主凌裳似乎很熟,言語之間的維護也渾然不欲掩飾,但是……
心裡生出疑惑,蘇幕臣忍不住道:“殿下曾經見過這個祁陽城城主?”
否則怎麼會對他了解這麼深?
九傾斂眸沉默。
見過凌裳麼?
自然是見過的,只不過她見到他的那個時候,他已經成了南族新帝手下的第一大將,統領三十萬精兵,一身戎裝高坐於馬上,渾身流露出肅殺無情的鐵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