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痛苦被放大了無數被,夜瑾心裡對於兩個皇帝的憎恨和厭惡,更是達到了從所未有過的強烈。
他也終於明白,母親對他的愛……從來不是理所當然,而是一種偉大無私的體現。
世上有幾個人,能在仇人的霸佔下做到不恨,不怨,不遷怒?
家破人亡,流落異鄉,失去了女子最重要的貞潔,也一併絕了心裡對於丈夫的念想——那一刻,夜瑾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知道那必是鮮血淋漓的痛苦。
一張畫像,寄託了母親全部的思念和哀傷,也最終讓夜瑾知道了那個男子的不幸,他心裡幾乎想咒罵上蒼的不公。
可他沒有,也明白那無濟於事。
事在人爲,心裡原本的計劃悄然改變。
扶夜昊登基,是爲了報復夜驚鴻——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江山落到夜昊的手裡,不死不活地見證夜昊一步步將西陵江山坐穩,而他自己,只能苟延殘喘地躺在牀上了此殘生。
對他來說,這纔是最完美的懲罰和報復。
而東幽皇帝君乾……夜瑾在想,君乾親手製造了他母親的不幸,那麼,自己奪了他的江山,應該也同樣算是一個最好的報復吧?
讓兩個皇帝因爲當初親手造下的罪孽,失去他們最在乎的東西,讓他們深刻地體會什麼叫自食惡果的滋味,這纔是最完美的報復。
一切計劃都在順利地進行着,只要救出姒聿塵——或者如果他死了,便想辦法將他跟母親合葬在一處,也算是完成了母親的遺願。
做到了這些,夜瑾就可以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專心去經營自己的感情。
對於夜瑾來說,往後僅剩的生命裡,就只有九傾是他的全部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在乎的東西。
哪怕登上東幽的帝位,他也沒打算真要守着這個江山不放——除了給母親復仇,他登上江山的目的,同樣也是爲了能有一個勉強配得上九傾的身份而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計劃算不得多美好,但起碼算是完整的吧。
但……爲什麼,意外總是發生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候?
沒有任何準備之下,原本以爲已經過世了很多年的母親,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夜瑾下意識地在想,那他那些年的痛苦和掙扎,究竟算是什麼?
可冷靜下來之後,混亂的思緒漸漸清晰明瞭,半個時辰之前的心痛茫然,奇蹟似的慢慢消失。
或許他該換個方式去想,母親活着……算不算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喜訊?
屋子裡安靜得近乎死寂,夜瑾坐在椅子裡,放空的思緒漸漸回籠。
這一刻,他想到了九傾。
如果是九傾在這裡,她會說些什麼,對於這樣的事情,以她永遠波瀾不驚的心態,或許最多也就表現出一點訝異而已。
想到了九傾,夜瑾不期然地就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我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歷過什麼,孤身一人獨居深宮,飽受十多年的煎熬卻無一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