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青離開了,夜瑾獨自一人在窗前站了半夜。
從荀青嘴裡問不出尊主的身份,那麼夜瑾已然明白,這位尊主身上必然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並且,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怕再無第二個人知曉他的身份。
心裡隱隱有種荒謬的猜測,但是那個想法剛剛浮上心頭,就被夜瑾搖頭甩了出去,他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纔會想到那種可能。
可除此之外,又該如何解釋眼下的這一切現象?
此時此刻,他無法避免地想到了九傾……若是九傾在,她會如何做?
以九傾的本事,若想要弄清楚那位尊主的身份,當然輕而易舉。而夜瑾自己呢,有什麼辦法可以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弄清楚真相?
原本只是要得到東幽的江山,救出姒聿塵,然而現在,這樣一個難解的謎團纏繞在心頭,無法避免地讓他體會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
不動聲色地查探了兩天,夜瑾卻依然一無所獲,紫霄宮尊主的身份似乎本身就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讓人根本無從查起。
夜瑾不得不擱置了弄清楚他身份的計劃。
晚上挑燈研讀的時候,一隻白色的蒼鷹落到了他的書案上,夜瑾正覺奇怪,卻見蒼鷹像熟識了多年的朋友一樣擡起爪子朝他揮了揮,頗有些不善的意味。
夜瑾嘴角一抽,卻眼尖地看到它爪子上繫着的一物,心頭一動,連忙放心愛手裡的書,伸手取下了紅色抓子上小小的圓筒狀物。
是一封信。
這個時候,以神鷹送信給他的人,會是誰?
夜瑾心裡第一個想到的是九傾,幾乎迫不及待地展開了信,信上只有寥寥八個字:萬事莫急,沉心靜氣。
落款處寫的不是名字,而是五個字:我一切安然。
周遭彷彿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夜瑾緩緩靠在椅子上,嘴角卻不由揚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眼神無比專注地盯着小小的字條上,優雅平和的字體。
彷彿正如她已經萬般不起波瀾的心境,窺不見一絲鋒芒,因鋒芒已盡斂於骨。
案上小獸鎏金青銅香爐中,一縷青煙嫋嫋彌散,襯得煙霧之後,絕美的容色朦朧柔和。
這一刻,夜瑾只覺心裡無比的寧靜。
連日來纏繞在心頭的紛亂也不由自主地煙消雲散,他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臉,疼痛的感覺如此明顯,他的心裡,卻彷彿是前所未有過的安定。
沉心,靜氣。
看來他還沒有完全做到,夜瑾自嘲地笑了笑,慢慢拋開心頭雜念,不由得想,既然謎團解不開,那麼又何必去解?
一切順其自然,也沒什麼不可以,強求是苦。
紫霄宮尊主的身份,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想弄清那個人的身份,不過是擔心他透露了夜昊的身份,然而——
夜昊已經是西陵的主子,這也是夜驚鴻欠下的債,就算夜昊當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如何?是要報復西陵皇族,還是殺了夜驚鴻,那都是他的自由,誰也無權置喙。
而他自己應該做什麼,計劃早就很明確了,不該輕易受到旁人的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