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漫長的一千多個日子,現在想起來都無法不佩服自己,居然能無聲無息地幫助寒鈺修煉了三年,而沒被人察覺出絲毫端倪。
究竟是她真的掩飾得太好,還是他暗中做了些什麼?
答案,似乎可以想見。
十二歲成爲儲君那年開始,寒鈺以兄長的身份成了她的護駕使者,得以在每一年的紅蓮盛會大典上風光露臉,成爲萬人仰望的存在。
一身白衣勝雪的皇子,翩翩如玉的溫柔男兒,容貌生得又是這般俊美,理所當然地成爲大典上第二個令衆人矚目的對象。
整整三年的時間,天都還有誰不知道,九公主殿下身邊有一個溫柔如水的好哥哥?
天都又有多少待字閨中的貴女,暗自傾慕着皇族四皇子?
她也曾因爲如此而爲他感到高興,甚至開玩笑地問他,什麼時候讓她有個跟他一樣溫柔如水的嫂子?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說:“四哥心裡只有傾兒一人,如果有了妻子,以後還怎麼保護傾兒?”
只有傾兒一人……
呵,九傾手指一緊。
咔嚓,手裡的茶盞碎裂成渣,跪坐在一旁給她錘着小腿的紫陌聽到聲音,驀地嚇了一跳,擡頭驚道:“殿下?”
下一刻急忙伸手,小心翼翼地從九傾掌心取出了被捏碎的茶盞,生怕尖銳的瓷片割破她家殿下嬌嫩的手。
“……沒事兒。”九傾深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看着她,淡淡道:“不小心做了個噩夢。”
又做噩夢?
紫陌心頭一跳,她家殿下近來似乎總是無法擺脫噩夢的糾纏,是不是代表了什麼不祥的預兆?
九傾垂眼,看着自己張開的掌心。
若說這三年是溫柔的慢性毒藥,那麼上一世,她十六歲那年的紅蓮盛會,就是一抹毒藥的藥引。
所幸這一世,十六歲的紅蓮盛會……纔剛剛到來。
軟轎一直到了鳳寰宮宮門外才停下,侍衛和宮人們皆沉默地恭候着,九傾安靜在靠在軟榻上,視線從自己的掌心移開,靜靜地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待心裡完全平靜了下來,她才起身走出了轎子,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殿下。”鳳寰宮負責處理瑣事,以及管束其他宮人的大姑姑紫棠走了過來,恭敬地稟報,“皇上早上命人送來了奏摺,都放在御景齋了。”
“嗯,我知道了。”九傾淡淡一笑,“準備午膳吧,我餓了。”
“是,殿下。”
九傾回了自己的寢殿,更新沐浴,洗去了一身疲憊和短暫的情緒失控,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不會再發生。
她不該再糾纏於過去,她也沒那麼多時間去沉迷於追悔自己鑄成的大錯之中,歷經一世,親眼見證了一切,現在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她。
眼睛看不破的僞裝,事實已經告訴了她真相,她甚至不必花費太多的心思去做什麼,只要斷絕他修煉七字咒的可能——
那麼,所有的心機和算計,其實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