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峰死了。
楚韜聞言沉默了下來。
這個事實他並不覺得意外或者震驚。
早在中蠱之初他就知道,這種母子蠱只有下蠱之人自己能解,而今日這位夜夫人雖不知道怎麼會有引蠱之法,但本該存在於秦北峰身體裡的母蠱既然在她的手上,那麼就只有一個結果——
秦北峰死了。
而且是因爲蠱蟲離體之前所引起的弒主,所以才導致他的死亡。
可以直接地說,他是死於自己親手養成的母蠱。
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
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可難過的了,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在做出那麼多事情之後,已經不值得他去難過。
只是有些唏噓而已。
“當家的,屬下去給您拿些吃的過來。”賀玉軒不想沉浸在傷感之中,淡淡轉移了話題,“您的身體現在還虛,需要好好調養。”
楚韜沒說話,眼底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須臾,他擡頭看向賀玉軒,“玉軒,你有沒有注意到……方纔夜公子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
眼神不一樣?
賀玉軒訝異,“屬下沒注意到,不過……這是否就是他詢問您有沒有做過奇怪夢境的原因?”
楚韜搖頭:“我也不知道。”
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說不定只是他的錯覺,而對方問那句話也只是出於有趣或者隨口一問,根本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屏風後傳來低弱的嚶嚀聲,屋裡頓時一靜。
“夫人醒了。”賀玉軒轉頭看了一眼帳幔,隨即遲疑地看向楚韜,卻見楚韜已經從牀上下來,“當家的,您小心點……”
“沒事,你先出去吧。”楚韜揮揮手,“我現在只是看着虛,身體裡元氣滿滿,你不用擔心我。”
說着,蹲下身穿好黑色羊皮靴子,緩步卻沉穩地擡腳往屏風後面走去。
賀玉軒見他身體確實無礙,才放心地轉身離開,並帶上了房門,留給夫妻倆獨自相處的空間。
……
“你今天怎麼如此沉得住氣了?”回到小院裡,九傾轉頭看向身邊的夜瑾,脣畔勾起一抹淺笑,“不問問是怎麼回事?”
夜瑾挑眉:“這還需要問嗎?輕而易舉就能想明白的事。”
“哦?”九傾笑得一臉愉悅,眉眼像是染上了一層月華般的光澤。
“人心裡的執念消失,命運隨之就會變得不同。”夜瑾道,“你了卻的是心頭的一樁遺憾,解的卻是他心頭的執念,所以後來,他身上的命運自然而然就跟着發生改變了。”
說到這裡,夜瑾語氣頓了頓,“只是……”
九傾瞭然地笑:“只是什麼?”
“南族的寒鈺如今怎樣了?”夜瑾皺眉,語氣終於變得有些不太確定,“按照正常的時間來說,他們這會兒應該都已經老了,有一些或許早已不在人世……可若是遵循正常的輪迴,除非寒鈺已經去世三十年,否則怎麼會有如今的楚韜?”
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曾經的奚寒鈺只有一個人,不可投胎轉世之後就變成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