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畫下來?
鳳傾小臉上頓時流露出爲難之色:“母后,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長作畫,況且夢中之人,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我如何把他畫下來?”
皇后聞言,表情頓時凝滯。
是啊,她差點忘了,鳳傾自小被寵愛着長大,琴棋書畫裡唯獨喜歡一個琴,其他的才藝根本拿不出手,皇上和她也由着她的性子,根本不曾強迫她學什麼畫畫作詩。
此時讓她把人畫出來,的確強人所難。
可此時……
皇后心裡對於這個神人真的無法不上心,原本她也不是迷信之人,本不可能因爲一個夢境就如此緊張,可很多事情若是發生在尋常時候,的確可以如趣事般一笑置之。
但事關皇位,事關以後那張寶座的歸屬,誰能不敏感?
哪怕不是真的,她也寧可信其有。
她相信鳳傾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做這個夢,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該夢到的人也是奚寒鈺,而不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神人。
所以這肯定代表了某種預示。
皇后不由自主地倚在鋪着柔軟白虎皮的鳳座上,心頭有些混亂。
奚家不能重用,因爲功高震主,就算他們沒有野心,卻也會讓君王夜不能寐。
奚家對社稷有功,有大功,所以殺不得,否則便會失去民心……皇后覺得這個神人的話很有道理,說是神諭也不爲過。
奚家的確殺不得。
此次是她想得不夠周全,朝堂上如今可抵禦外敵的武將只有奚將軍,他若一死,新帝的江山靠誰來保?
若有強敵入侵,滿朝只會口上咋呼的文臣,誰有本事力挽狂瀾?
只有奚家有這個本事。
所以,多虧了傾兒的這個夢境。
而且……
皇后想着,昶兒若要順利得到那個位置,或許也必須有奚家的支持——武將地位不高,可他們手握兵權,在帝位傳承之時卻無疑擁有更強硬的話語權。
輕輕吐出一口氣,皇后眸光微轉,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傾兒,多虧你這個夢境,也多虧了夢境裡這個神人指點迷津,否則,母后只怕要走錯了一些路。”
鳳傾似乎有些不解:“母后會走錯一些路?什麼意思?”
“你還小,又是個女孩子家,自然不懂母后的意思。”皇后笑了笑,“不過你也不需要懂,只要知道母后因你而歡喜就成了。”
鳳傾撇撇嘴:“母后以前難道都沒有因我而歡喜嗎?”
“以前當然也有。”皇后失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傾兒,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奚寒鈺?”
如果當真喜歡,就算是爲了昶兒,或許她也可以妥協一下,同意他們的婚事。
若傾兒能拴住奚寒鈺的心,對於昶兒以後坐穩地位絕對有益無害。
鳳傾笑容微斂,安靜地看了一眼她的母后,隨即慢慢垂下了眼眸,看起來似是嬌羞,實則只是爲了掩去眼底的淡漠。
“女兒今年才十五歲,此時談論感情還爲時過早。”她一字一句,聲音很輕,掩去了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