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臣臉色微變,已然聽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聲音發緊,“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蘇相閉了閉眼,現在應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選擇,他希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安心地做他的右相,安心地維持蘇家在天都城的顯赫榮華。
安心地做天子面前的忠臣,一心爲民,一心爲社稷……以宸王的性子,又怎麼會虧待了蘇家?
就算做不了皇親國戚,就算宸王終其一生對皇位都沒有任何想法,可只要蘇相在位一日,只要蘇相還有一脈傳承,他們終究還是宸王的親人。
只要蘇家不觸犯律法,不觸天子逆鱗,誰又能奈何得了蘇家根基?
……終究是他……太貪心了啊。
一個小小的輕鸞,就讓他亂了陣腳,激起了心中不平,繼而生出那麼多陰暗狹隘自私的想法。
然而,自以爲縝密萬無一失的計劃,到頭來卻根本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沒有回頭箭……回不了頭了。
……
風雲澗在書房找到了自家兄長,禮貌性地叩門,在得到允許之後才推門而入。
合上門,他擡眼看着沉默地坐在案後椅子上的兄長,眉心微蹙,緩緩走到案前,低聲道:“大哥心情不好?”
這句話其實是廢話。
雖然早朝時大哥表現得雲淡風輕,但是一個跟在身邊十年的人,大哥是真心把他當做自己人看待的,可以是徒弟,可以是弟弟,也可以是手下。
風雲澗雖然至今還沒有見過那個叫尤清的人,但是對他的瞭解卻並不少。
大哥離開天都那一年,在前往潯州的路上救下了那個少年,自此帶在身邊,教他武功,教他兵法謀略,教他做人爲將和處世之道。
可以說是傾囊相授。
風雲澗自己就是兄長一步一個腳印教導着長大的,他現在所精通的一切,都是來自於兄長手把手的傳授和指點。
兄長若看重一個人,便會真心實意的待之。
可如今就是他真心實意對待的那個人,卻做出了違揹他意願的事情。
或許說背叛有點嚴重,算計卻是真實存在的。
從一開始的遇見,就是一個陰謀。
風離軒擡眼,語氣淡淡:“今天沒去上課?”
“世子們被女皇陛下傳過去了。”風雲澗道,“說是檢查他們的功課,午時之後,世子們要去操練場練騎射。”
風離軒聞言淡淡點頭,沒再說話,身子靠在椅背上,沉默的神情顯得有些陰鬱。
心情不好是真的,在自己弟弟面前,他也沒什麼掩飾的必要。
對於尤清……
雖說他並沒有直接背叛,可到底是存在着欺瞞。
風離軒是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一次算計,長久欺騙,足以抵消他付出了十年的情意。
即便在那個青年身上耗費了多少心血,但情意和信任一旦蒙上了塵埃,他也可以瞬間變得冷漠無情。
風雲澗見不得一貫強勢的兄長傷懷,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