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軒啜了口茶,也沒再與他拐彎抹角,淡道:“喬崢經常去花樓喝酒,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話音落下,顧清越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抿緊了脣。
“看來是知道的。”
這句話聲音很淡,淡到聽不出什麼情緒。
然而,話音剛落,顧清越的下巴已經被一隻穿着黑色羊皮靴的尖腳勾起,隨後一道勁風掃過,臉頰上重重地捱了一記。
啪!
一身讓人心驚的聲響刮過耳膜,青竹般勁瘦堅韌的身體控制不住地撲倒在地上,嘴角的血絲觸目驚心。
風離軒動作實在太快,快到讓人無法反應,等回過神來之際,顧清越已經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白皙的臉上,青紫的五指印很快腫起,火辣辣的劇痛讓顧清越另一邊臉頰瞬間蒼白如紙。
但是心頭,那種幾乎要將他神經壓斷的壓迫感,卻隨着這一巴掌的落下而悄然散去。
沒有人知道,捱了打之後,顧清越心裡反而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幾乎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悸動。
打人不打臉,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道理。
但是顧清越卻明白,他家將軍跟別人不一樣,對於他真心器重信任的人,將軍常常習慣自己教訓,除非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否則風離軒從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去接受別人的處置。
哪怕,這是自己的軍營,那些執行軍法的人是他的手下將士,也不可以。
甚至於,即便是教訓得再狠,風離軒也不會讓其他人圍觀,關起門打個半死,那也是“家務事”,旁人無權過問。
至於是打臉還是打其他地方,卻並不重要。
“兩日追查下來,有人告訴我,喬崢是在金鳳樓中的毒,並且體內毒素已有三年之久,這件事你是否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風離軒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的怒火,但是顧清越對他的瞭解卻勝於任何人,他家將軍越是平靜,動起手來的時候越狠。
而這句話,也終於讓他明白方纔將軍問的那兩句話“十年前臨走時說過什麼”,以及“這些年書信來往中交代的話”指的是什麼了。
喬崢武功很高,爲人驍勇善謀,練兵有術,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軍中難得的將才。比起嚴謹的顧清越,喬崢的性子更張揚一些,並且喜歡逛青樓喝花酒。
風離軒最厭惡的就是這一點。
以前他在的時候,嚴令之下喬崢大多還能剋制,可他離開之後,喬崢惡習難改,風離軒讓顧清越嚴格看管,若是喬崢不聽勸誡,直接以軍法處置。
甚至每次書信往來間,也不忘提醒此事,也算是三五不時地敲打一下喬崢。
但是很顯然,這樣的敲打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並且丟人到直接在青樓遭了暗算。
風離軒心裡的憤怒,可想而知。
顧清越跪直了身體,垂眼看着地面,“末將知錯。”
心甘情願地認錯,是因爲將軍並沒有不信任他,所追究的只是他的看管不利之罪,以至於讓喬崢被人在那種地方做了手腳,幾乎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