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姑娘。”夜珩苦笑着打圓場,“你這位侍女,當真是個不好惹的丫頭。”
九傾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清淡,“我家丫頭護主心切,並無惡意。”
並無惡意?
衆人默,心裡卻對這句話皆持保留態度,若說沒有惡意就能讓長公主和這些世家小姐們都下不來臺,那要是有惡意還得了?
而主座上的長公主,此番受了一個侍女的嗆聲,卻難得地沒有再雷霆大怒,而是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行壓下了心裡的悶氣和幾乎要爆發的殺意。
“姒姑娘。”她扯了扯脣,極力揚起一個寬容大度的笑容,“本宮此次是誠心邀請,方纔縱有一些不怎麼愉快的誤會,本宮也不再追究,請姒姑娘也同樣能寬宏大量一些,忘了方纔的不愉快。”
紫陌訝異地擡頭看了前面的長公主一眼,見她眼底陰雲翻滾,面上卻偏生要強裝出笑容來,眼底不由閃過一道深思。
明明心肺都要氣炸了,還偏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且極力挽留她家小姐,若說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誰信?
“姒姑娘對自己的侍女倒是愛護得緊。”長公主淡淡輕笑,陰鬱的目光在紫陌身上一掠而過,“方纔雖然是婉霓出言不遜在先,但你家這位丫頭也委實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本宮退讓一步,姒姑娘也退讓一步,不知可否?”
得理不饒人?
紫陌暗哼,你還沒見到本姑娘真正不饒人的時候呢,你以爲方纔我家小姐是護着我?哼,小姐根本是爲了救你們這些愚蠢的狗命好不好?
“長公主既然如此寬宏,九傾自然也該順着臺階而下。”九傾淡淡一笑,轉頭朝紫陌道,“不許再無禮了。”
紫陌乖巧地點頭,“是,小姐。”
因爲她這番溫順的態度,在場的很多人皆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看她的目光也不由得古怪了些。
尖牙利齒的老虎,突然間化身成了溫順的貓兒?
怎麼看,都覺得有點違和。
九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席上,紫陌在她身旁跪坐了下來,纔不理會別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帶着怎樣一些複雜的意味。
長公主宣佈宴席開始,府裡的侍女立時端着端盤穿梭起來,金盞中的美酒,精緻的點心瓜果,還有宴席上必不可少的歌舞。
紫陌擡頭,看着正廳中身着紅色薄紗的舞姬,眉頭輕皺,低聲道:“小姐,皇帝重傷昏迷,長公主卻在府中歌舞昇平,她就不擔心此事傳進太后和文武百官的耳朵裡?”
皇帝被刺傷重,雖然還沒死,但是畢竟算是一件牽動朝局的事情,皇室宗親和文武官員應該時刻憂慮着皇上龍體纔是——就算只是做做表面上功夫,至少也不能落人口實。
這長公主倒好,不但絲毫不憂急,反而還有閒情雅緻舉辦宴席,招待這麼多年輕的貴公子和世家小姐,就算她最得皇帝寵愛,這個時候,這樣的行爲也未免太離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