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孃要進宮嗎?”
九傾搖頭:“皇宮現在是你的地盤,我們就不去了,待在這裡挺好,不用操勞政務,朝上有你的宸王伯伯和輕鸞嬸嬸任勞任怨,我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靜瑜把玩着自家爹爹的頭髮,淡淡道:“宸王伯伯的確任勞任怨,但是最近朝中有些不太平了。爹孃離開之後,有些人大概覺得女兒年紀小好欺負,耳根子軟又容易挑撥,所以要開始離間女兒跟宸王伯伯之間的關係了呢。”
九傾聞言,眉心微蹙,不自覺地看了夜瑾一眼。
“自古以來權勢相爭就是如此。”夜瑾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意外,語調平和地道,“傾兒是神靈選擇的儲君,這件事南族上下臣民無人不住無人不曉,這本身就是一個震懾,再加上傾兒你當政之後,威儀、魄力、手段無一或缺,朝臣們只能臣服,沒有人敢輕易生出什麼心思。”
頓了一下,他續道:“但是官場上不爭不謀的人有幾個?他們的隱忍不是因爲真的沒有野心,而不過是機會沒到而已。如今靜兒登基成了女皇,幼主臨朝,在權臣眼中是個絕佳的機會,雖然有風險,但是富貴權勢本身就伴隨着危險,誰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爹爹說得對。”靜瑜淡淡一笑,脣角彎起的弧度帶着不屬於孩子該有的寒涼,“自古以來,朝堂上不爭不謀的本就沒幾個,尤其是身份權勢到了一定的高度,野心慾望也會隨之膨脹,很少有人能例外。”
說到此處,她笑意微斂,“只是有些時候,還是難免希望這個塵世能多一些美好,少一些爾虞我詐,榮華富貴達到了一定的地步已經足夠讓萬人仰望,爲何一定要執着於權傾天下?”
話音落下,夜瑾和九傾都沉默了下來。
榮華富貴到了一定的高度,已經足夠讓人仰望,這句話是沒錯的,多少寒窗苦讀了一輩子的學子起初所求的,也不過是一份報效家國光宗耀祖的機會。
但是那些已經屹立於天都城數百年的權貴之家,卻早早就把樣輕而易舉握在了掌心,家族裡的孩子生來就高人一等,可以站到別人汲汲營營一輩子都站不到的高度,享受天下多少人一輩子都觸及不到的榮華。
可人心,總是不滿足的。
或許他們也曾忠誠過,爲天子和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伴隨着皇室走過一代又一代,他們用自己的能力和忠心換來了如今的位高權重,百年基業。
可即便是強大的皇朝,一旦天子忘了自己的責任,忽略了天下子民的福祉,也會很快迎來滅亡,更何況只是一個家族——
只是一個依附着皇朝而存在的家族而已。
他們知道,靜兒所嘆的不是人心的不足,也不是真的多厭惡爾虞我詐,而是人心不足之後會導致的後果——每個人都需要爲自己做下的事情負責。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亙古不變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