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年紀還小,對很多事情看得不甚明瞭,而這兩年來隨着年齡漸長,她心裡已隱隱明白,容陵這個人跟其他伴讀是不一樣的,公主對他的態度也是不一樣的,但漪瀾以爲容陵只是想跟公主殿下更親近些,想在公主心裡佔據不一樣的地位和分量。
所以他才心甘情願當公主的侍奴,貼身伺候公主。
人有慾望有追求很正常,就算是這宮裡最低等的宮女太監,都一心想着能往上爬,容陵作爲一個少年,當然應該也有着他想要達到的目的。
或許他是覺得獲取公主殿下的親近重視,以後達到目的的機會就更大些。
彼時才九歲的漪瀾尚未接觸過男女感情之類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想得到容陵和公主之間會存在着感情糾葛,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對容陵這個人是完全看不懂的。
然而雖看不懂感情糾葛,但是她本身卻是極爲聰明的,所以早早地就猜測了容陵的心思——雖然猜的是錯的。
而如今,她卻真正是不解了,容陵寧願一輩子在殿下身邊當一個低下的侍奴?
他圖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漪瀾暫時無從得知,也沒再費心去想,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道:“陛下,就寢的時間到了。”
靜瑜嗯了一聲,從榻上起身,長長的輕袍拖在地上,剛沐浴過的身子散發清冽馨香,讓人聯想到開在極北之地天山上的雪蓮。
轉身往內殿寢榻上走去,靜瑜懶洋洋地開口:“雖然登基大典已經一切從簡,但這小小的身子還是有些吃不消,漪瀾,明天早上讓我多睡一會兒。”
漪瀾恭敬點頭:“是,陛下。”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免朝三日,所以明日無需早起去上朝。
漪瀾伺候靜瑜寬衣躺下,靜瑜枕着軟枕,在牀上舒展了身子,望着寢榻四周的鮫綃輕紗羅帳,眸光平靜,脣畔卻噙着不屬於孩子的笑弧,“暗潮洶涌……朝堂上的暗潮洶涌,纔剛剛開始呢。”
漪瀾蹲跪在牀邊,動作細緻地給她按着小腿和膝部,“陛下年紀小,老臣們覺得陛下好欺負。”
已經十二歲的漪瀾這些年已經看過不少史書,也明白幼主強臣的朝堂不會太平靜,以前女皇陛下和帝君當政時,因爲兩人太強大,因此朝上強臣強將也得臣服,不敢生出什麼心思。
況且還有神靈選擇的帝王這句話壓着,誰敢對神靈不敬?
可如今幼主當政,很多人心裡立即就生出了許多想法,以爲幼主可欺,個個都以自己家族的利益爲先,爭權奪勢不在話下……
自古以來,官場上的明爭暗鬥,權臣之間的爾虞我詐,皆從未真正消失過,若官員都不爭不鬥,全部一心忠君一心爲民……顯然也不切實際。
可大臣們都看錯了這位小主子。
年紀小,不代表她真的是個孩子,幾年歲月過去,朝上很多大臣似乎都忘了……小時候的公主殿下,也曾數次展露出非凡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