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殿門的瞬間,喉嚨裡一陣腥氣上涌,容陵身子踉蹌了一下,及時扶住了旁邊的殿柱,閉了閉眼,運氣壓下那陣翻涌的血氣,然後才慢慢踏下殿階,一步步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漪瀾進鳳鳴殿伺候公主起身的時候,天還未亮。
因爲要早朝的緣故,靜瑜這段時間一直起得很早,但大多時候都是漪瀾準備好了洗漱的熱水,然後過來叫她起來,靜瑜纔會離開暖暖的被窩。
但是今天漪瀾進到內殿時卻發現,公主已經醒了,然而身上只穿着睡覺時的單衣,安靜地靠在牀頭,像是在發呆。
漪瀾微怔,隨即擔憂地走過去,拿了厚厚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公主怎麼醒這麼早?這樣會着涼的。”
聽到漪瀾的聲音,靜瑜回過神來,擡頭看了她一眼,“昨晚上你有沒有來過本宮的寢殿?”
昨晚?
漪瀾不解地搖頭:“沒有啊,殿下睡覺的時候,不是不喜歡有人在身側嗎?”
靜瑜於是沒再說什麼,掀開被子,安靜地讓漪瀾服侍她更衣洗漱。
待一切打理妥當,換上一身儲君的袍服,靜瑜跟伴讀們一起用了早膳。
漪瀾和錦墨都注意到了,容陵還是沒有出現。
靜瑜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是她什麼也沒說,安靜地用完早膳便起駕去上朝,漪瀾隨侍在身側,兩人走到東宮宮門外,剛好遇上予修。
予修剛要行禮,靜瑜已淡笑:“走吧。”
坐上車輦,往宮裡最莊嚴也是集聚了最大權力的地方而去。
……
大臣們其實都想不通,公主殿下爲什麼會起得這麼早?
雖然按時上朝是一國之君應該遵守的基本義務,但小公主畢竟還小,而且暫時只是作爲儲君監國,甚至還沒有權力和足夠的魄力決策朝政,況且雖然起得早,但是小公主完全是把朝堂當成了補眠的地方,坐上龍椅就開始昏昏欲睡。
既然如此,她爲什麼不直接在暖和的被窩裡多睡一會兒?
現在可是寒冷的冬季,冰冷堅硬的龍椅怎麼比得上柔軟溫暖的牀榻來得舒服?就算鋪了一層暖和的虎皮,顯然也還是比不上寢榻。
當然大臣們是不會愚蠢到把這個問題問出口的,也沒人會不知死活地提出這樣的建議——萬一以後小公主養成了懶惰的習性,誰敢擔下這個責任?
但是朝臣們看着小公主這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心裡也難免擔憂,雖說年紀小還不懂政務,但可以學呀,如果一直仗着年紀小就什麼都不管不問,以後會不會直接養成一個昏君?
女皇陛下和帝君可只有這一個女兒。
大臣們憂心社稷,忍不住開始後悔,早知如初就應該強硬地勸諫女皇多納幾個皇夫的,哪怕再多一個孩子也不至於讓大臣們連個選擇都沒有。
女皇陛下睿智了十年,在江山傳承這樣的事情爲何卻如此任性?只丟下了這麼個小公主,就給帝君歷來離開了天都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